第一章 失去記憶III
本章節 3444 字
更新於: 2018-09-14
三樓被當作倉庫使用，貨物架將空間切割出數個區塊，未拆封的服飾整齊地堆放在架子上，按種類分門別類。角落的地方放置著密封好的木箱，看起來是準備退貨的商品。
雖說是倉庫，但也沒依萊想像中的凌亂，灑落的燈光照得室內燈火通明，通風良好，走道光可鑑人，別說老鼠，就連灰塵也無地自容。
「事情是這樣的，奧莉維亞最近發生一些怪事：帳款缺失、衣服被破壞、關上的燈自動亮起，我一開始以為只是人為疏失，但越想越不對勁，乾脆晚上親自留守，想親手逮到兇手，交給公會。
「於是我從前陣子開始，下班後持續在店裡留守，因為前幾天沒發生什麼事，我很無聊，不小心等到睡著了，當我偶然醒來，看到了黑影。」
「黑影？」
伊修斯咬住這兩個字追問，負責人臉色凝重地點點頭。
「我原本以為是我睡糊塗了，但發現不是。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大概一隻成貓那麼大，一下子就不見了。我嚇壞了，不要命地跑回家去，隔天發現衣服又損毀了，然後我得到一個結論：店裡有東西在作祟。這狀況大約維持半年了，差不多從班塔開張的時候算起。」
「班塔是指那間生意做很大的服裝店嗎？」
一說到這裡，負責人就氣得面目猙獰，「就是那家！他們一直想跟奧莉維亞搶生意！剛開張的時候有不少客人都被吸引過去，害我們店裡生意很淒涼，然後問題接二連三找上門來……啊！想到就氣死人了！」
「這樣啊，我大概搞懂是發生什麼事情了，請交給我們處理吧。」
伊修斯似乎是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他先把負責人請下樓去，將門帶上，倉庫裡只剩他跟依萊兩個人。
「這件事你怎麼看？」
伊修斯跟負責人談話期間，依萊只顧著在貨物櫃間溜搭，他從待退貨的箱子裡拉出一件做工精美的洋裝，洋裝上綴著蕾絲，裙擺處有一道難看的開口，看起來像是被什麼硬生生扯裂。
「同業競爭吧？事情太湊巧了，沒有道理那家叫班塔的店一開，奧莉維亞就非得倒大楣不可。」
他把洋裝放回箱子裡去，用蓋子封好，「話說回來，叫班塔的又是間怎麼樣的店？」
「跟奧莉維亞隔條街，店面很大，剛開張時廣告打得兇，跟奧莉維亞一樣都走精品路線，不過奧莉維亞品質跟口碑更勝一籌。」伊修斯同意了依萊的論點。「同業競爭的可能性很大。」
「既然這樣，怎麼不上報公會？」
「因為沒有證據啊。」
伊修斯無奈地嘆口氣，一語命中紅心。「就算再怎麼懷疑是不是班塔所為，沒有證據就什麼都白搭，真拿去質疑就會變成蓄意中傷，奧莉維亞自己也很清楚。」
公會不處理私人恩怨。
公會的處理程序屬於申請制，需要幫忙的人填寫表格，交由公會報價並分發給神眷處理，神眷完成任務後繳交給公會，領取賞金，形成一個生生不息的循環。可供委託的項目五花八門，從修補屋頂到魔法傷害都有，就是沒有私人恩怨。倘若受害者能提出蓄意傷害的證據，事情就會進入法律程序。
「工作內容包含找出證據嗎。」
「呦，果然聰明，很進入狀況嘛。」伊修斯給予依萊一個讚許的笑容，「既然知道要怎麼做，那就動手吧。」
一秒、兩秒、三秒，伊修斯站在原地沒有動作，依萊才發現原來那個動手是在指他。「伊修斯！」
「當然是你來，工作的錢算在你剛才買的衣服上。怎麼？開心完就不認帳了？」
依萊瞠目結舌，先是被莫名其妙指認成魔法師，再來是被硬塞任務，下次就算伊修斯說世界會毀滅，他有預感自己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別拖拖拉拉，快點做事。」
到底哪來的自信。依萊在心裡嘀嘀咕咕，無奈誤上賊船還疑似跳不了船。正當他愁得發悶，伊修斯催促的聲音又再度傳來。
算了，試試看又不吃虧。
依萊乾脆心一橫，咬牙豁出去。一下定決心，思緒就在腦海裡高速運轉起來。
對不攏的帳。
撕裂的衣物。
自行打開的燈。
黑影。
種種線索像是河道的支流，匯集在一起形成主幹，可能的原因登時跳出腦海，連同解決方法一起。他突然知道要怎麼做了。
依萊閉上眼睛，將感官鬆弛開來，延伸到每個角落。元素是組成萬物的最小單位，掌握元素組成的方式，就等同知曉物質建構的密碼。黑暗之中，知覺所及之處浮現出物體的輪廓，隨後，他感受到一抹不和諧感，是某種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
被他找到了。
依萊睜開眼睛，頓時，一陣熱意流經全身，紅色光點脫手飛出，悉數鑽入倉庫每個角落。
下一秒，躁動聲隱隱約約傳來，地面隆隆作響，某種黑色生物自四面八方傾巢而出，一股勁朝門口狂奔，規模浩大，讓人想到老鼠遷徙。
「休想得逞！」
砰！倉庫門被一把甩上、上鎖，門板之上，一枚印記隱隱發光。咚咚咚咚！不明生物分秒不差地迎頭撞上，驀然下墬。在此同時，地面上也綻出一輪法陣，藤蔓自陣心撲騰而出，交織出一方綠網，將不明生物層層綑綁，一網打盡。
「上面！」
伊修斯大喊道，依萊驀然抬頭，只見落網之魚自樑柱上一躍而下，像是下起了一場黑色的雨。這時，他才終於看清楚那群生物的真面目。
真的很像貓。這是依萊第一個想法。
那些黑色的生物大約成貓那麼大，狹長的瞳孔腥紅，滿口利牙，長爪出鞘。雖然外型上比較偏向鼠兔那型，卻幾乎涵蓋所有貓的特徵。
「嘶──！」
怪貓展開四肢，張牙舞爪地朝依萊撲過來，眼看就要撞上，他下意識抬起手，電光石火間，怪貓被一道耀眼的光束貫穿，化為灰燼。
「用這個！」
依萊退後一步，接過伊修斯拋過來的東西，沉甸甸的重量落入手中，是一支長杖。冥冥之中，身體裡彷彿有什麼被接通了，他流利地操作長杖，將殘餘的生物悉數擊落，動作自然得就好比長杖是身體的一部份。
嘩一聲，長杖橫掃四方，依萊緊張地四處張望，猛然被人一拍肩膀，大叫出聲：「啊！」
伊修斯掠過他身邊，在門前的網子的網子旁蹲下來。「這就是全部了。」
像貓又像鼠兔的不明生物在網子裡躁動，他用指尖點了一下網子，它們便突然像是斷了線的玩偶停了下來。
「依萊，你覺得這是什麼？」
「一種惡咒，不過是改良型的，對付上難度會比一般惡咒高很多。」依萊瞇起眼睛，邊思考邊說：「這種惡咒通常是施咒者親自改良的，個人色彩很強，用點手法就可以反追蹤……」
「好了，停。」
伊修斯打斷他的話，用手指勾起網子，解開依萊用來鎖門的法陣，步下樓去。依萊看到他把那袋惡咒放到櫃檯桌上，跟負責人說明這是怎麼一回事，取得委託方簽章。辦完事後，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看了依萊一眼，眼裡帶笑。
「幹得漂亮。」
「呃，謝謝。」
他們兩個一同走出奧莉維亞，依萊發現處理任務的時間比想像得還久，時間來到該回家的時候。夕陽已然偏斜，橘紅夕暉傾斜落下，街道沉浸在一片妖豔的紅色中，彷彿燒了起來。
火光。
街道。
奔跑。
昨日逃跑的畫面又重回依萊腦海，他停下腳步，藍眸火光溶溶，既茫然又迷惘。他不安的攥緊拳頭，猛然發現手裡握有東西，拿起來一看，是剛剛伊修斯給他的長杖。
杖的長度超過半身，表面打磨光滑，手感很好。材質似乎是木頭，使用起來卻意外牢固，也沒有做不必要的裝飾，整體給人一種結實精幹的感覺。
真要說比較特別的，是杖端做成可以敲打的造型，顯然是出於近戰需求所做的設計。
這是法杖，作為施法時聚集元素的載體。依萊的視線在法杖與衣物間來回端詳，魔法師這個念頭出現得毫無懸念，困惑他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怎麼了嗎？」
「伊修斯，你怎麼會知道我是個法師。」
伊修斯配合地停下腳步，覷了依萊一眼，好像他問了個笨問題。「你怎麼知道你不是？」
「別鬧了，你明知道我沒有記憶！」
「別生氣別生氣。」伊修斯歛起無賴的笑容，神情再認真不過，「我去跟洛那討教過，我們的結論是：失憶是腦的問題，但會產生記憶的，可不只有腦袋而已──還有肢體。
「也就是說，就算你想不起來了，但那些由身體記住的變成了本能。你失憶前本來就是個魔法師，就算失憶，作為法師能力不會就此消失不見。」
失憶的迷霧好像終於被撥開了一點，卻又有更多的謎團湧了上來。依萊瞠目結舌，不知道該對這番言論做何感想，只好跟著伊修斯繼續走，不知不覺就回到了公會。
接近打烊時間，公會的人潮並沒有減少多少，他們就跟中午一樣走到莉莉茲所屬的窗口，在伊修斯把委託狀交上去的途中，依萊決定抓緊時間再問一次。
「你又怎麼知道我失憶前是個法師？」
回答他的卻是莉莉茲。「伊修斯，你什麼都還沒跟他講嗎？虧你們之後還得當家人。哪，程序跑完了，依萊的資料已經建檔了，幫我檢查一下。」
事有蹊蹺。
莉莉茲從身後拿出伊修斯稍早前填的表格，不等伊修斯開口解釋，依萊就一把奪下，然後詫異地瞪大了眼。
表單上，身分那格欄位除了職業之外，還印有三個字。
神選者。
雖說是倉庫，但也沒依萊想像中的凌亂，灑落的燈光照得室內燈火通明，通風良好，走道光可鑑人，別說老鼠，就連灰塵也無地自容。
「事情是這樣的，奧莉維亞最近發生一些怪事：帳款缺失、衣服被破壞、關上的燈自動亮起，我一開始以為只是人為疏失，但越想越不對勁，乾脆晚上親自留守，想親手逮到兇手，交給公會。
「於是我從前陣子開始，下班後持續在店裡留守，因為前幾天沒發生什麼事，我很無聊，不小心等到睡著了，當我偶然醒來，看到了黑影。」
「黑影？」
伊修斯咬住這兩個字追問，負責人臉色凝重地點點頭。
「我原本以為是我睡糊塗了，但發現不是。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大概一隻成貓那麼大，一下子就不見了。我嚇壞了，不要命地跑回家去，隔天發現衣服又損毀了，然後我得到一個結論：店裡有東西在作祟。這狀況大約維持半年了，差不多從班塔開張的時候算起。」
「班塔是指那間生意做很大的服裝店嗎？」
一說到這裡，負責人就氣得面目猙獰，「就是那家！他們一直想跟奧莉維亞搶生意！剛開張的時候有不少客人都被吸引過去，害我們店裡生意很淒涼，然後問題接二連三找上門來……啊！想到就氣死人了！」
「這樣啊，我大概搞懂是發生什麼事情了，請交給我們處理吧。」
伊修斯似乎是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他先把負責人請下樓去，將門帶上，倉庫裡只剩他跟依萊兩個人。
「這件事你怎麼看？」
伊修斯跟負責人談話期間，依萊只顧著在貨物櫃間溜搭，他從待退貨的箱子裡拉出一件做工精美的洋裝，洋裝上綴著蕾絲，裙擺處有一道難看的開口，看起來像是被什麼硬生生扯裂。
「同業競爭吧？事情太湊巧了，沒有道理那家叫班塔的店一開，奧莉維亞就非得倒大楣不可。」
他把洋裝放回箱子裡去，用蓋子封好，「話說回來，叫班塔的又是間怎麼樣的店？」
「跟奧莉維亞隔條街，店面很大，剛開張時廣告打得兇，跟奧莉維亞一樣都走精品路線，不過奧莉維亞品質跟口碑更勝一籌。」伊修斯同意了依萊的論點。「同業競爭的可能性很大。」
「既然這樣，怎麼不上報公會？」
「因為沒有證據啊。」
伊修斯無奈地嘆口氣，一語命中紅心。「就算再怎麼懷疑是不是班塔所為，沒有證據就什麼都白搭，真拿去質疑就會變成蓄意中傷，奧莉維亞自己也很清楚。」
公會不處理私人恩怨。
公會的處理程序屬於申請制，需要幫忙的人填寫表格，交由公會報價並分發給神眷處理，神眷完成任務後繳交給公會，領取賞金，形成一個生生不息的循環。可供委託的項目五花八門，從修補屋頂到魔法傷害都有，就是沒有私人恩怨。倘若受害者能提出蓄意傷害的證據，事情就會進入法律程序。
「工作內容包含找出證據嗎。」
「呦，果然聰明，很進入狀況嘛。」伊修斯給予依萊一個讚許的笑容，「既然知道要怎麼做，那就動手吧。」
一秒、兩秒、三秒，伊修斯站在原地沒有動作，依萊才發現原來那個動手是在指他。「伊修斯！」
「當然是你來，工作的錢算在你剛才買的衣服上。怎麼？開心完就不認帳了？」
依萊瞠目結舌，先是被莫名其妙指認成魔法師，再來是被硬塞任務，下次就算伊修斯說世界會毀滅，他有預感自己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別拖拖拉拉，快點做事。」
到底哪來的自信。依萊在心裡嘀嘀咕咕，無奈誤上賊船還疑似跳不了船。正當他愁得發悶，伊修斯催促的聲音又再度傳來。
算了，試試看又不吃虧。
依萊乾脆心一橫，咬牙豁出去。一下定決心，思緒就在腦海裡高速運轉起來。
對不攏的帳。
撕裂的衣物。
自行打開的燈。
黑影。
種種線索像是河道的支流，匯集在一起形成主幹，可能的原因登時跳出腦海，連同解決方法一起。他突然知道要怎麼做了。
依萊閉上眼睛，將感官鬆弛開來，延伸到每個角落。元素是組成萬物的最小單位，掌握元素組成的方式，就等同知曉物質建構的密碼。黑暗之中，知覺所及之處浮現出物體的輪廓，隨後，他感受到一抹不和諧感，是某種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
被他找到了。
依萊睜開眼睛，頓時，一陣熱意流經全身，紅色光點脫手飛出，悉數鑽入倉庫每個角落。
下一秒，躁動聲隱隱約約傳來，地面隆隆作響，某種黑色生物自四面八方傾巢而出，一股勁朝門口狂奔，規模浩大，讓人想到老鼠遷徙。
「休想得逞！」
砰！倉庫門被一把甩上、上鎖，門板之上，一枚印記隱隱發光。咚咚咚咚！不明生物分秒不差地迎頭撞上，驀然下墬。在此同時，地面上也綻出一輪法陣，藤蔓自陣心撲騰而出，交織出一方綠網，將不明生物層層綑綁，一網打盡。
「上面！」
伊修斯大喊道，依萊驀然抬頭，只見落網之魚自樑柱上一躍而下，像是下起了一場黑色的雨。這時，他才終於看清楚那群生物的真面目。
真的很像貓。這是依萊第一個想法。
那些黑色的生物大約成貓那麼大，狹長的瞳孔腥紅，滿口利牙，長爪出鞘。雖然外型上比較偏向鼠兔那型，卻幾乎涵蓋所有貓的特徵。
「嘶──！」
怪貓展開四肢，張牙舞爪地朝依萊撲過來，眼看就要撞上，他下意識抬起手，電光石火間，怪貓被一道耀眼的光束貫穿，化為灰燼。
「用這個！」
依萊退後一步，接過伊修斯拋過來的東西，沉甸甸的重量落入手中，是一支長杖。冥冥之中，身體裡彷彿有什麼被接通了，他流利地操作長杖，將殘餘的生物悉數擊落，動作自然得就好比長杖是身體的一部份。
嘩一聲，長杖橫掃四方，依萊緊張地四處張望，猛然被人一拍肩膀，大叫出聲：「啊！」
伊修斯掠過他身邊，在門前的網子的網子旁蹲下來。「這就是全部了。」
像貓又像鼠兔的不明生物在網子裡躁動，他用指尖點了一下網子，它們便突然像是斷了線的玩偶停了下來。
「依萊，你覺得這是什麼？」
「一種惡咒，不過是改良型的，對付上難度會比一般惡咒高很多。」依萊瞇起眼睛，邊思考邊說：「這種惡咒通常是施咒者親自改良的，個人色彩很強，用點手法就可以反追蹤……」
「好了，停。」
伊修斯打斷他的話，用手指勾起網子，解開依萊用來鎖門的法陣，步下樓去。依萊看到他把那袋惡咒放到櫃檯桌上，跟負責人說明這是怎麼一回事，取得委託方簽章。辦完事後，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看了依萊一眼，眼裡帶笑。
「幹得漂亮。」
「呃，謝謝。」
他們兩個一同走出奧莉維亞，依萊發現處理任務的時間比想像得還久，時間來到該回家的時候。夕陽已然偏斜，橘紅夕暉傾斜落下，街道沉浸在一片妖豔的紅色中，彷彿燒了起來。
火光。
街道。
奔跑。
昨日逃跑的畫面又重回依萊腦海，他停下腳步，藍眸火光溶溶，既茫然又迷惘。他不安的攥緊拳頭，猛然發現手裡握有東西，拿起來一看，是剛剛伊修斯給他的長杖。
杖的長度超過半身，表面打磨光滑，手感很好。材質似乎是木頭，使用起來卻意外牢固，也沒有做不必要的裝飾，整體給人一種結實精幹的感覺。
真要說比較特別的，是杖端做成可以敲打的造型，顯然是出於近戰需求所做的設計。
這是法杖，作為施法時聚集元素的載體。依萊的視線在法杖與衣物間來回端詳，魔法師這個念頭出現得毫無懸念，困惑他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怎麼了嗎？」
「伊修斯，你怎麼會知道我是個法師。」
伊修斯配合地停下腳步，覷了依萊一眼，好像他問了個笨問題。「你怎麼知道你不是？」
「別鬧了，你明知道我沒有記憶！」
「別生氣別生氣。」伊修斯歛起無賴的笑容，神情再認真不過，「我去跟洛那討教過，我們的結論是：失憶是腦的問題，但會產生記憶的，可不只有腦袋而已──還有肢體。
「也就是說，就算你想不起來了，但那些由身體記住的變成了本能。你失憶前本來就是個魔法師，就算失憶，作為法師能力不會就此消失不見。」
失憶的迷霧好像終於被撥開了一點，卻又有更多的謎團湧了上來。依萊瞠目結舌，不知道該對這番言論做何感想，只好跟著伊修斯繼續走，不知不覺就回到了公會。
接近打烊時間，公會的人潮並沒有減少多少，他們就跟中午一樣走到莉莉茲所屬的窗口，在伊修斯把委託狀交上去的途中，依萊決定抓緊時間再問一次。
「你又怎麼知道我失憶前是個法師？」
回答他的卻是莉莉茲。「伊修斯，你什麼都還沒跟他講嗎？虧你們之後還得當家人。哪，程序跑完了，依萊的資料已經建檔了，幫我檢查一下。」
事有蹊蹺。
莉莉茲從身後拿出伊修斯稍早前填的表格，不等伊修斯開口解釋，依萊就一把奪下，然後詫異地瞪大了眼。
表單上，身分那格欄位除了職業之外，還印有三個字。
神選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