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過於豪爽的犧牲

　　眾人四散坐在了一個和第一層大廳大同小異的石廳之中。

　　「沒想到會這麼順利啊！明明神明大人就說」「大約會有四分之三的人死在」「新手考驗裡面呢！」

　　雪爾謝爾兩兄妹吃著食物的同時，還硬要全力互相搶話。

　　景世音的手中握著紙筆不知道在寫著些什麼，隨口回答道：「不，那是因為陸桑斯大叔的指揮太好，還有越瑟冷的安排太嚴密吧，像是開火的時機還有陣型的安排都很重要呢──古時候大部分的戰役，都是以某一方的陣線先行崩潰作為終結，而且弓箭手誤傷自己人更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是啊！是」「啊！陸桑斯大叔超厲害，」「到底原本是幹什麼的啊？」

　　跟這兩兄妹說話時，總有一種自己快要精神分裂的錯覺，因此景世音趕緊回頭去找陸桑斯，然後問道：「大叔！你聽到他們的問題了嗎？」

　　那位精悍健壯的中年男子摸了摸滿是鬍渣的下巴，遲疑著回答道：「我以前的職業啊？也沒有什麼不能聊的，我原本是個軍官，中年失業以後改行做……嗯，賣子彈的！」

　　雪爾謝爾兄妹睜大雙眼，蹦蹦跳跳地追問道：「賣子彈的？」「那是什麼？」「是軍火商人嗎？」

　　「不對，在有些國家槍械是可以合法販賣的商品吧，所以陸桑斯大叔應該是槍械店的老闆吧？」

　　陸桑斯哈哈大笑地搖搖頭：「那只是我們行內對私人軍事服務的戲稱而已，換個常用點的稱呼，大概就是……雇傭兵之類的吧。」

　　答案雖然出人預料，但想到他剛才的表現後，不得不讓人同意這個答案的真實性，但景世音總覺得陸桑斯還有所隱瞞。

　　兩位可愛的讓人分不出性別的雙子繼續死纏著陸桑斯不放，要他說些以前的有趣見聞，景世音則趁著這個機會摸到了越瑟冷身邊。

　　「我們在第一層獲得的經驗值總數是七十五點，已經可以確認史萊姆的經驗值是一隻一點。每個人具體拿到的經驗值相差有點大呢，不過也並非是擊殺魔物者全拿的設定，不知道實際上是怎麼分配的？」

　　「但總體而言還是符合出力越多者拿到越多的經驗，那麼這種經驗分配方式還算是相當良性，不過這也是必然的吧，畢竟愛露夏尼亞可不是因為好玩、有趣之類的蠢理由才把我們找來的，那個功利得要命的傢伙可不會──」

　　「你這樣子亂說那位女神大人的壞話，包括我在內會有不少人不開心的喔。」
　　景世音笑著坐在了越瑟冷和沙瑛的身旁，完全看不出來哪裡不開心了。

　　「祂畢竟賜予了我們第二次生命，不管再怎麼說我還是很感謝祂的。」

　　越瑟冷不滿地鼓起臉頰：「只是一場公平的交易，我們和愛露夏尼亞互相利用彼此而已，你們是不是奴性太深重了一點啊！」

　　看到這位少女難得符合年紀的反應，景世音笑著回答道：「或許吧，所以我也很感謝你們，甚至對於能和你們一起並肩作戰感到相當榮幸喔──雖然我們也只是在互相利用而已。」

　　「【你們】？假如我沒搞錯的話，看來你早就發現我打的那些暗號了呢。」越瑟冷那鎮定的表情表明了她對此早有預料，早就有了攤牌的心理準備。

　　「發現什麼？我的意思就只是指你跟沙瑛兩個人啊。」

　　「……」越瑟冷與沙瑛兩人相望無語。

　　景世音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吸引起不少人的注意，這才趕緊壓低聲音：「開玩笑的，我好歹從一開始就接觸到了你們兩人，再怎麼遲鈍還是能夠看出一點問題的，喏，這是要給你的。」

　　是那本景世音一直在做紀錄的筆記本
　　越瑟冷皺著眉頭，看向景世音遞出的筆記，她稍微翻了翻，難得露出了訝異至極的表情：「難怪你的顏色能那麼漂亮呢。」

　　「又說顏色，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不要太在意那點小事。不過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啊，這麼複雜的情報竟然能夠在半天就收集完──而且還是在我們攻略第一層的同時做到這種事，這份禮物大概能讓我原本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提高到百分之九十九吧。」

　　越瑟冷手上的筆記本寫滿了在場三十人的情報、習慣、心理側寫。

　　再怎麼厲害的棋手、佔著再怎麼巨大的優勢，要是她不知道手上握著的主教、城堡、皇后的功效，那也只是枉然罷了。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的專長就只是眼光很好，觀察力高了平常人那麼一點點而已。」景世音刻意舉高左手捏起拇指與食指，只在兩者之間張開了極小的縫隙，像是要強調自己所言不虛一樣。

　　「你都下了這麼大的苦心，那我也順便把大家提升的能力值寫下來好了。」越瑟冷說著話的同時，一邊一一記下她確認過的那些人的屬性加點。

　　景世音看著她用有些幼稚的筆跡在筆記上加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對了，越瑟冷，為什麼你不規定大家提升的屬性呢？既然是嚴密的團隊配合，那更有指向性的讓大家去加點能力值，應該對團隊的整體發展更好吧？」

　　越瑟冷毫不猶豫，直接坦誠說道：「因為我的把握太少了，屬性值的功效我們目前只搞懂了兩個，一個是提升身體的能力──點力量力氣就大、點體質耐力就好、提升敏捷就跑得更快、靈巧則是會增加平衡感還有反應能力。」

　　「升上一階時身體能力的提昇很大，但是投入第二點能力值時的提昇相對小上不少，不過根據沙瑛的情報，投入第三點能力值──也就是屬性升上第二階時她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目前姑且判定是升階的加成效益遠大於一點屬性帶來的提昇，那麼我們目前的最優解是不是該將八種屬性都提昇到一階呢？」

　　景世音理解地接話道：「畢竟將屬性從零階提高到一階只要一點能力值，一階到二階要兩點、二階到三階更是要三點，以短期的性價比來看，只要八點能力值就能將八種屬性都提高到一階，但要是全部投資在一種屬性上的話，甚至還不夠升上第四階呢。」

　　「對，正是如此，但是若以長期來看，會不會平均加點的人變成沒有半點長處，遠弱於正常加點的其他人呢？然後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技能。」

　　「你現在應該也稍微明白了吧，提昇屬性值除了提昇身體素質外的另一個功效，也就是學習技能，根據不同的加點法會獲得不同的技能，而且連順序都有影響！」

　　「像是先點感知再點魔力的人會學到元素矢，先點魔力再點感知的人則會學到魔法飛彈的強化版本，追蹤魔法飛彈。偏偏愛露夏尼亞連個技能表都不給我們！又不是在玩遊戲！為了拯救她的世界，給我們一本攻略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也就是說，因為不知道屬性該如何加點才會是最優解，你選擇讓大家自己去嘗試，畢竟是自己做的選擇，到時候就算弄錯了也不能怪人呢。」景世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越瑟冷又輕輕嘖了一聲：「不要說得好像我在推卸責任！我只是不想要在自己不懂的領域對別人指手畫腳而已……好了，我寫好了，筆記本還你吧。」

　　越瑟冷先將那幾頁紙撕了下來，接著才把筆記本還給了景世音，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叫住了準備離去的他。
　　「景世音，你這次為了提供情報，稍微暴露了一點自己的秘密，那我也該要投桃報李呢。」
　　「不，也不用那麼──」

　　越瑟冷直接打斷了他的客氣：「你覺得這八種屬性，哪一個最不該加點？」

　　「……合理判斷，果然是神祕吧，畢竟連介紹也都神神祕秘的呢。」

　　「對，確切來說，我們這三十人腦子都很清醒，沒有任何人選擇加點在功效不明的神祕屬性上面，除了──我！」

　　景世音的瞳孔控制不住地放大，這種豪賭背後潛藏的魄力太過可怕，相當於是把越瑟冷她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賭了上去。

　　畢竟提升神祕屬性，就意味著放棄了自己的自保能力，他們的團隊現在看似運作良好，但要是真到了危急時刻，可未必有人能顧及得到沒有戰鬥能力的越瑟冷。

　　「為什麼要這麼訝異，這才是正確的判斷吧，我是三十人中最不需要上正面戰場的那一個人，那由我來嘗試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景世音此時心生的敬佩難以言表，換做他自己，可未必願意為團隊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最終千言萬語只能化作最簡單的言語：「謝謝。」

　　「這是義務。」

　　景世音理解地點點頭：「這樣啊……那具體的效果呢？」

　　「我不太確定……不要用那種奇怪的表情看我，功效當然是有的，但是我很肯定要是你也去提升神祕屬性的話，得到的結果不會跟我相同，我的建議很簡單，假如你的神祕屬性適應性很高的話，最好也試著點上一點看看。」

　　「你剛才才說你不想要在不確定的事情上面對人指手畫腳。」景世音忍不住對善變的少女吐槽到。

　　越瑟冷生氣地嘟起小嘴，這大概是她極難得符合真實年紀的幼稚行為。

　　「那是特指我作為領袖的時候！我現在只是在以朋友的身分給你一個出於感性的建議！」
　　「好好好，我會慎重考慮的。」

　　景世音的語氣就像是在安撫炸毛的小貓一樣，這自然只會讓越瑟冷更加生氣，跳起來想要用雙爪給景世音臉上留下一點教訓，不過對於不到一百五十公分的嬌小少女來說，這實在是有些困難了。

　　場面頓時變成了越瑟冷用力在原地跳呀跳的，而景世音盡力將身體往後仰來閃避的幼稚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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