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層階級的想法

儘管對吳鵬說的什麼「文明」、「火種」、「黑暗叢林」之類的一知半解，但安琪拉大概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恰在這時，福利院的大門打開了，也有越來越多的孩子們出現在周圍，向門裡走去。他們都和安琪拉一樣，是來上學的。
於是，安琪拉主動告別了：「哥哥，我要準備上課了，你也要加油呀！」
吳鵬揮揮手，說：「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好好學習吧，將來你一定能派上大用場。」
安琪拉甜甜一笑，便走入福利院的大門。接下來，吳鵬想了想，還是應該去民間多走走看看，了解一下奧斯頓的洗腦計劃進行到哪一步了。
於是，吳鵬的第一站選在了市中心的商業街。能在這裡生活消費的人，至少也算得上中高產階級了，先了解他們的想法吧。
吳鵬走在繁華熙攘的、青石板鋪就的路上，隨便瞟了一眼，看到路邊的一家咖啡廳，有露天的位置，客流量還不少。於是，便主動坐了過去。
剛坐下，就有一名服務生湊過來問：「先生您好，請問您要喝點什麼？」因為吳鵬還穿著皇家發給自己的一身禮服，看起來頗有地位，所以服務生的態度也是畢恭畢敬。
吳鵬撩起衣擺，露出了腰間象徵皇家的勇者令牌，不動聲色道：「我就是坐坐，一會就走。別聲張，也不想喝東西。」
服務生看見令牌，頓時臉色都變了，連忙戰戰兢兢地說：「是是是，您儘管坐，小人就不打擾您了。」說著，他便一路小跑著離開了。
然而沒過幾分鐘，就在吳鵬剛確定了一組聊天的男女為目標、準備行動時，那名服務生又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手上還用盤子端著一杯常溫的不知名的咖啡。
吳鵬一臉懵逼地看著他：「我沒點咖啡啊，你上錯了吧？」
服務生殷勤地笑著，說：「先生，這是我們店免費贈送的，可以無限續杯。請您慢慢享用。」
吳鵬頓時無語了，他明白服務生的意思，是店家想要討好自己......看來這個腰牌還是不要輕易露出來比較好，自己應該隨便要點什麼喝的。反正身上還有這個月捐剩下的三十朗科幣，也夠花了。
待到服務生再次屁顛屁顛地離開，吳鵬無奈的嘆了口氣，便開始了行動——主動湊到了不遠處的那一對男女身邊。
「這位美麗的女士、還有英俊的先生，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吳鵬彎下腰來，盡量使自己看起來禮貌一些，「我能問兩位一些問題嗎？」
這對兒男女這才注意到吳鵬的存在。男人有些警惕地看了看吳鵬，問：「你是誰啊？想問什麼？」估計要不是看吳鵬穿的這一身衣服地位比自己高，他就直接趕人了。
吳鵬禮貌地笑笑，答：「初次見面，我叫吳天，是來自黑暗大陸的一名商人。今天是我第一次來帝都，看這裡比較繁華，就想選個地方開家店鋪，做點小本生意。」
男人聽罷，稍微放下了一點戒備，點點頭說：「嗯...看你面相確實不像是帝國人。說吧，你想問什麼？只要我能回答的，都會告訴你。」
吳鵬再次鞠躬行禮：「非常感謝您，善良的先生。其實我想問的問題還不少，就先從大的方面來問吧——您認為帝都除了這裡，還有什麼地方適合開店嗎？」
男人答：「那就要看你想開什麼店、檔次有多高了。」
吳鵬答：「我想開一家西餐館，檔次也就比這裡的消費低一些吧。」
男人連連搖頭，說：「我不知道什麼是西餐啦，但如果想開餐館的話，離開這附近，檔次就必須要再低一些，低到幾枚銅板就能買一壺酒的程度。別跟這附近的消費水平比，我相信你也看到了，這裡的消費水平和其他地方是不成比例的，沒有參考性。」
吳鵬故作驚訝道：「天啊，要低到那種檔次嗎？這可不行...那，如果我在這附近開店，您覺得如何呢？」
男人呵呵一笑，擺擺手道：「打消這個念頭吧，這附近的店面早就被人佔滿了，你擠不進來的。」
吳鵬想了想，答：「也不一定，我相信自己的商業手段，總能有辦法佔據一席之地的。」
男人不屑道：「忘了你的商業手段吧。這裡是什麼地段？黃金中的黃金！整個帝都就這裡的檔次高，出入其中人的也非富即貴。只要在這裡開了店就沒有賠的，豬都能上天！你想想，這麼好的地方，憑什麼讓你在這裡做生意？」
「呃...」吳鵬扯了扯嘴角，試探性地答：「憑能力？」
「錯。」男人斬釘截鐵地說：「要憑關係。你看看對面那家服裝店，老闆跟迪爾伯爵認識，還一起喝過酒；斜對面那家首飾店，每年給賽普伯爵家送的好處不下於三千朗科幣；還有遠處那家餐館......」
男人一連指了十幾家店鋪，如數家珍一般說著他們背後的關係網，沒有一個是乾淨的。
儘管吳鵬早就猜到了大概，但沒想到真的是一個「活口」都不留，於是面色尷尬地問：「那假如我真的憑本事在這裡開了家店，但不想和權貴們扯上關係，會怎麼樣？」
男人忽然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那你就會麻煩不斷。比如開業第一天就突然有人來查你店裡安全措施，一查查半天，再白吃你頓飯，才會走；第二天又會有人來查你的經營許可、以及經營狀況，再查你大半天、白吃你一頓飯；第三天依然有人過來，查你的食品安全，還是會查你大半天、白吃你一頓飯。然後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反正隨便找個理由就來查一查，讓你一點生意都做不下去。」
吳鵬聽得是心驚膽戰，哂笑道：「原來還有這種手段啊......受教了。可是先生您怎麼會知道的這麼多？」
男人神秘地一笑，答：「我說過了，能在這裡出入人的非富即貴，所以我也不是一般人，但你就不要多問了。」
吳鵬識趣地點了點頭，感慨道：「看來這裡不適合做生意啊......」
男人擺擺手，答：「不只是這裡，整個帝國凡是想點樣子的城鎮都一樣。要麼你就乾脆接地氣，做點薄利多銷的低檔次買賣，而且永遠不要出頭。否則一旦你真的憑自己的本事把產業做到了一定的規模，上面的人一定會注意到你，然後派人來接觸你，看你識不識相。」
吳鵬扯了扯嘴角，問：「那...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想問先生，您覺得帝國這樣好嗎？」
男人聽罷，先是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隨後小心翼翼地低聲說道：「就算不好又能怎麼樣？也改變不了什麼。所以啊，帝國已經完了，沒希望了。聽說最近邊境全面開放了，我也正想跟你打聽一下黑暗大陸的情況，將來也許......」
說到這裡，男人忽然不說了，但吳鵬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於是笑了笑答：「黑暗大陸並不是天堂，先生，那裡也會有很多問題。但有一點我可以保證——至少不會比這裡更差。如果您有需要的話，可以聯繫我。」
男人頓時露出了開心的微笑：「那可真是太好了。只是不知道先生的尊姓大名，以及怎麼聯繫您？」
吳鵬這時不動聲色地亮出了腰間的令牌，壓低聲音說：「我是現任勇者吳鵬，你可以去一家福利院門口，找一名叫做安琪拉的女孩子，讓她給我帶話。我知道了會主動聯繫你。」
男人知道吳鵬的身份后，頓時被嚇得渾身哆嗦，瞪大了恐懼的雙眼：「你！你是......請饒了我，之前那些話不是我心裡想說的！」
吳鵬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放心好了，我不是你的敵人。但是，你也確實該提高一點警惕了，小心有人害你。」
說完，吳鵬便離開了。
對於男人將來的打算，吳鵬知道無非就是想把財產轉移到黑暗大陸，而且他多半也是在這條街上有生意的。這樣一來，毫無疑問就會造成帝國內部的資產外流。這一點吳鵬當然也考慮到了。
但有的時候，資產外流未必是壞事。就拿現在的帝國來說，資產不外流，難道存著給奧斯頓當韭菜割嗎？至於把財產分給底層人民......先不說奧斯頓讓不讓他這麼做，就算他真的吃了豹子膽開始散財，這也不是最優解。
歷史上，資本家散財給底層民眾的事例並不少，雖然多半都是被強迫的。比如蘇聯，比如華夏剛建國那會兒......但結果無一例外，沒有讓底層人民真的富裕起來，無非就是讓廣大「群眾」獲得了一波「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平衡感，爽了一波而已。把比自己過的好的人拉下水，讓他們跟自己一樣啃窩窩頭，甚至是抄家滅族！這就是所謂的「不患寡而患不均」。我過的不好沒關係，但你也別想好過。
真正讓人民富裕起來是什麼時候？改開以後。改開最主要的成績就是開放市場、引進外資，說白了就是邀請外國的資本家進來建廠、投資、做生意。同時，也順便培養起一波自己本國的「資本家」。
回到眼下。吳鵬深知現在的帝國沒有希望，所以資產外流反倒是件好事。就像地球世界里，曾經很多有能力的華夏子民都帶著財產跑去某港、某澳、某台，或者直接跑去大洋彼岸。但是改開春風一來，經商環境改善，面對華夏大地如此龐大的市場，無論是從愛國的心理、還是實際的利益出發，大量的人會再次把財產遷回國內。實際上，改開后華夏收到的第一波「外資」，恰恰就是港、澳、台以及海外的華商，是他們給國內注入了第一批、也是最寶貴的鮮血，讓這個飽受運動摧殘、彷如殭屍一般的國度重新活了過來。
吳鵬計劃著，等到將來弄倒了奧斯頓，自己也要給新生的帝國來一波「改開」。到時候，自然會有大量財富回歸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