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一張彩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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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5-23
第二十章:一張彩卷
6月1日,由於警檢雙方於搜查過程中發現,嫌疑犯李東植之兩任前妻目前皆屬行蹤不明狀態,於是決定將小丘山女屍案件擴大偵辦。
6月2日,據警方詢問李東植之第一任前妻安書賢的家人結果,安書賢的奶奶是她目前唯一的近親,雖然李東植的說詞是兩任前妻都出國未有聯繫,但安書賢的奶奶卻說她已經失聯多年,甚至連孫女已經離婚都不曉得,目前奶奶經社會局安置在養老院中生活。
6月3日,與李東植第二任前妻延彩羅的妹妹取得聯絡,延彩羅的妹妹延彩英表示她和姊姊平常就沒在往來,父母也俱都不在了,一問之下居然業已二年沒有任何人有她的消息,同樣的,延彩英也不曉得姊姊已經離婚。
6月4日,首爾南部地方警察廳重案三組、廣搜隊二隊和長期未結事件專案小組分別到李東植忠清南道臨海漁村老家和其父名下住宅搜索。
首爾南部地方檢察廳,刑事3部,韓瑞京今天安排好的傳喚訊問有五組,其中四組人都是比較簡單的案子,譬如……
「呀!妳這女人!這種沒用又害人的東西妳居然敢拿出來販賣,而且還賣10萬元?」一名用絲巾從頭開始包住臉、帶著口罩和墨鏡的女人拍桌大吼。
被她吼的另外一位濃妝豔抹的女人很不服氣的吼了回去:「什麼?沒用?妳知道我有多少回頭客購買,商品都預約到下個月去了嗎!10萬元?這產品就算特價都還要10萬8千8百元,我才收點10萬元,要是透露給我其他客戶知道,我甚至會被打!」
「這種廢物如果我早知道用了會變怎樣,就算賣我10元我都不買!」說著剝下了絲巾,拿掉口罩和眼鏡,對著韓瑞京委屈的哭喊:「檢察官大人~~您看看我的臉,我的臉!就是因為擦了這騙子的產品,臉變成這樣了!」只見她臉上紅紅腫腫的,痘痘雲集,而且還都是爛痘痘,看著非常恐怖,她的臉猛地湊上來,又是那模樣,驚得韓瑞京往後傾身微避。
見狀,臉上皮膚被毀的女人哭得更慘了。
事務官鄭敏雅看著她有些慘不忍睹的臉,抽了張面紙遞給她:「擦擦吧,小心刺激到皮膚。」
──這是詐欺案。
「我已經在後悔了,我知道錯了檢察官大人,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一名中年男子西裝筆挺但是神態疲憊憔悴的低頭懺悔。
陪同律師遞了幾張文書給韓瑞京,說道:「我的當事人已經在深深悔過,這是他親筆的悔過書。」又拿了一份文書給她:「這是提告人放棄告訴的證明書。」
──這是家暴的。
「就一杯,我只喝了一杯,當時根本沒有醉,啊,世上有哪個人會因為喝了一杯酒就酒醉的,而且還是韓國人?當時真的是她突然衝出來的,我能麼辦?我已經盡最大的努力閃開了,但是真的離得太近,我真的很委屈啊檢察官大人。」只差沒有跪下來叫屈的中年男人。
──這是酒駕肇事的。
「好,好,大叔,下次不要沒得到屋主同意就進門翻找東西,這次是還沒拿走東西,只能算非法侵入,拿了東西的話,就偷盜了。」韓瑞京循循告誡。
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先生歉疚的點頭:「我知道了,感謝妳檢察官大人。」
「小心慢走。」
韓瑞京將老先生送出門,關上門之後,鄭敏雅表情驟變:「不是,怎麼會有人小氣成這樣?不過就是在前院撿個回收物品,有需要把人家提起告訴嗎?本來就已經很難生活了。」
搜查官安緒勳倒是有不同的想法:「話不能這樣說,知人之面不知心,同情心又不能絕對保障人身安全?妳怎麼知道老先生一定只是進去前院撿回收的?遇到這種事情,當然無條件得先報警處理,否則要是有萬一呢?」
韓瑞京對此也認同安緒勳的觀點:「先交給法律,要不要和解是之後的事情。」
──這是原偷盜罪,候非法侵入住宅罪,已達成私下和解。
老先生離開後,就只剩最後一組,也是韓瑞京判斷最耗精力的一組,傷害罪。
施暴方是職場上司,被害者是公司實習生,施暴者不僅對被害人施加暴力造成身體傷害以外還對被害人性騷擾數次,由於被害人是聽障者,平時在上班時常常會造成同事的麻煩,因為十分需要這份工作賴以維生,受到施暴者威脅不敢把他的行為透露出去,是被害人的姊姊發現此狀況才報警。
像這樣品行惡劣的人,被害者又是比他弱勢許多、曾經妥協的對象,今天這場問訊,想來不會太順利。
「金材範先生,你公司的CCTV清楚記錄了你的一舉一動,就連目擊證人都有好幾個,你若是還不認錯的話,恐怕對將來的量刑十分不利。」韓瑞京正色道。
金材範沒有開口回應,而是由聘請來的律師代為回答:「我的當事人並沒有勉強成亞美女士,一切都是出於她自願的行為,怎麼會構成性騷擾呢?」
韓瑞京面色不快:「那你該不會也想說金材範對成亞美的暴力行為也是對方同意的吧?」
中年女律師推了推眼鏡,說道:「沒錯,雖然我的當事人覺得這樣不好而且很奇怪,但是因為對成亞美女士抱有好感,所以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沒想到卻被反咬是施暴,至於性騷擾,成亞美為了保住這份工作,主動提出以身體為代價交換他在公司的幫忙,而且就算她是自願,我的當事人也沒有進行到最後,這難道還不夠證明嗎?」
「如果是以自身性慾為犯罪動機,為什麼我的當事人沒有做到最後呢?也就是說,我的當事人目的不是在性騷擾成亞美女士。」
「這位律師……」韓瑞京雖然猜到他們會很難纏,但也沒想到會是這麼狗屁不通的無罪主張:「妳說成亞美是自願被金材範施暴,又是自願跟金材範發生關係?證據呢?」
韓瑞京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律師的表情沒有變化,金材範剛才開始一直不關己事的神情卻變得有些緊繃,想也是,他們想主張無罪,證據這點自然也討論過了。
金材範的律師說道:「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是成亞美女士過去五個月都沒有反對……」
對方還想耗時間,韓瑞京確不想聽這些詭辯,直接打斷了她:「反抗也需要勇氣,你們會在這裡,就是因為成亞美決定不再繼續受害,法律是講求證據的,而不是一大堆聽起來合理的推論,法庭也不是辯論社。」
性格其實原本就很衝動的金材範一直在忍耐著不說話,在證據這方面確實對他很不利,看韓瑞京一副不聽他們狡辯的模樣,急了,終於開口說道:「那你們呢?」
「什麼?」韓瑞京挑眉。
金材範的律師知道這是一個怎麼樣的豬隊友,忙想阻止他:「金材範先生!」
卻還是沒及時阻止他亂說話:「你們說我性騷擾亞美,說我打她,這些事情不是她自願的證據,你們又有嗎?」
對方律師一臉大勢已去,本來這個案子就沒什麼希望翻盤,又遇上這麼一個嘴巴像喝了吐真劑的當事人……
韓瑞京差點失笑出聲,回視他氣勢洶洶的眼神平靜無波,說道:「你沒聽見我最開始跟你說的嗎?CCTV畫面證據多的是,拜你不知收斂所賜,目擊證人也有好幾位,這些都是證明成亞美不是自願被你傷害的證據,這樣說你清楚了嗎?」
又好笑的看著對方律師:「所以我說要把法律玩得像辯論一樣得建立在有證據的基礎上,否則妳的當事人會以為誰說得有理就能贏,法律不是這樣的。」
「金材範先生,面對這麼多證據還咬死不承認自己的罪行,你曉得這樣毫無悔意,在量刑方面會著重吧?」韓瑞京說道。
金材範坐立不安的猶豫起來,看向律師又都不說話,撐不住認罪了:「我、我只是喜歡亞美,對她表達自己的感情,不是要傷害她……」
半小時之後,結束金材範的問訊,韓瑞京終於只剩下報告書要忙了,稍微得以歇口氣。
金材範的律師離開前,表情閃過一絲快意,畢竟同為女性,面對成亞美的案例,她並不是無動於衷,坐在門邊的鄭敏雅看見了,抿嘴微笑,雖然有違律師的道義,可站在人道主義上,她反而喜歡這樣的律師。
韓瑞京離開辦公室去茶水間自己泡了一杯咖啡,走回來的路上跟隔避辦公室的丁宰璨前輩擦身而過,正要打招呼就聽見心不在焉的他嘴裡一直喃喃有詞,大步走過往部長辦公室走去。
「45、15、35、43、27、33……」
韓瑞京轉身看他,疑惑的說道:「數字?前輩是想要買彩卷嗎?」
回到辦公室之後,鄭敏雅已經把所有文件都準備好給她審閱蓋章,韓瑞京也幫她泡了一杯咖啡,放到她桌上:「謝啦,做完這些今天就沒事了,待會就下班吧。」
鄭敏雅說道:「是,我把明天要傳喚的案件資料也放在您桌上左手邊的文件夾裡了。」
「謝謝,事務官您效率還是一樣這麼好。」韓瑞京稱讚。
鄭敏雅回讚:「哪裡,檢察官您的效率才是高。」特別是跟隔壁辦公室那位一天解決不到一個案件的前輩相比。
將卷宗看過後蓋章交給鄭敏雅轉交給部長審閱,跟她打過招呼,韓瑞京就準備下班了。
「我就先下班囉敏雅。」
鄭敏雅拉著文件要送到部長辦公室,跟著韓瑞京走出辦公室,路上,順口問道:「您自己開車回去嗎?徐刑警今天要去忠清南道吧?」
「道元哥要明天才會回來。」這還是他們近一年來,第一次晚上分開睡呢,想到就有些不習慣,不曉得現在哥哥忙得怎麼樣了。
位於忠清南道臨海小漁村的徐道元,正在忙著挖地,暫時還沒時間想到晚上睡覺的問題……
開車出了檢察廳的韓瑞京也沒想打擾到他,只傳了封訊息報備一下自己下班了和正要去買晚餐之類的,路經彩卷行的時候,想到下午聽見丁前輩喃喃自語的數字,心血來潮的去買了兩張彩卷。
一張打算給前輩,她離開之前看到丁前輩還在加班呢,最近他天天都在加班,可惜聽說案件處理速度依然不理想,大概跟他老是槓上據說與他過往有過節的那位律師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