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瀼
本章節 2069 字
更新於: 2022-05-13
這幾天凌家大宅了無生氣,凌麗自從那晚回來又在房間暈了好幾天,而凌海就像行屍走肉般不說話不出門。最讓人奇怪的是狼熾也沒了蹤影,凌大當家也一直將自己困在房間,一片沉靜裡下人們也不敢多說話。
一天的早上,凌二叔走進了大廳,燦爛的笑容是凌宅近日僅有的溫暖。
「小海啊,怎麼還沒收行李啊?」
凌海還在發呆吃著早餐,一臉不解地看著興致勃勃的二叔。
「發甚麼呆啊?今天要出發去東瀧啊!」
啊,差點忘了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魂修」 !
每年春夏交替之際,天地正值盛陽,正是修煉靈魂、覺魂、生魂三魂的絕佳時機,而靈脈一族都會到東瀧的靈地修煉一星期,有些熱衷於修煉的甚至會留上一個月。
「收拾一下吧。」凌萬岳走進大廳一副處之泰然的樣子好像甚麼都沒有發生,但凌海並沒有理會,因為她實在心無餘力再去魂修。
「凌海,既定的事不會改變,能做出改變的只有自己。」
凌萬岳聲音低沉地叫住了她,語重心長地向著她的背影說。
「你們都不是孩子了,我們都有自己的責任,而我也會為自己所做的負責。」
凌海有點遲疑地轉過身,卻只見爺爺毅然走出了大廳,留下她與二叔面面相覷。她不知道他有甚麼打算,但理性提醒她身為解鈴人的責任不容許自己耍性子,而且麗兒的身體狀況也正需要去魂修調理一下。
開車往東瀧的路上無人說話,也沒有人提及那中間的空位。凌海牽著妹妹的手,凌麗一直看著窗外偶爾皺起眉,她覺得自從哥哥離開後她一部分的魂也不見了,但隱約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他情緒的起伏,還有他的飢渴。她的手傳來姐姐的溫暖,轉過頭看見凌海疲倦的雙眼但仍舊清澈,她報以一個微笑試圖掩蓋內心的不安。
到達東瀧時已經是下午了,東瀧是個充滿靈氣的地方,凌家附近的河流正是源自東瀧。東瀧是在東邊接近大海的地方,盡頭是陡峭的懸崖和氣勢磅礴的大瀑布,瀑布下又形成小湖和河流,依山而建的小鎮被雲霧水氣圍繞猶如世外桃源。當地人或靈脈又會稱此鎮為「東瀼」,「瀼」指的是山谷間的溪流,比起「瀧」所指急湧的河水,「瀼」卻是指包容的水,就如包裹著昆蟲的露水,又如包裹著城鎮的河流,還有那不為人知的、被瀑布包裹著的靈地。
剛下車一陣舒爽的靈氣撲鼻而來,夾雜著清新的河水和青草味,春夏的陽光將溪流曬得波光粼粼,瀑布和天上的雲朵都照射著銀色的光芒,整個城鎮都熠熠發光。凌海和凌麗深呼吸了一下,感覺胸口的陰霾都一掃而空,「魂修」其實在踏入東瀼的一刻已經開始,因為它在提醒他們自身的渺小,也好像在安慰他們的擔憂有多微不足道。
「對不起,我來晚了。」狼熾匆忙趕到凌海身旁,陽光照得他額上冒出細細的汗珠,他這幾天出門辦事卻沒有告知凌海,不太像他平常的作風。
「沒事,我們剛到。」凌海也一笑而過,並沒有追問甚麼,她不需要狼熾事事向她報告,而且她想到父母和凌絢的事也莫名有點心虛,她還沒準備好讓他知道,她還沒準備好面對現實。而狼熾的樣子也有點隱晦,剛想說點甚麼卻被打斷。
「都在等你們了!」歐陽爔赫從遠處走來,爽朗的笑容露出潔白的牙齒,可是整個家族都知道這位霸道的歐陽少爺一點都不像表面的陽光燦爛。
「差點我就要讓爺爺先放我進去了,哈哈,說笑說笑,這邊請。」
凌萬岳微微笑著沒有答話,便領著凌家一同前行。歐陽家是這裡的東道主,他們的大宅就在山腳瀑布下,所以城鎮裡的人對歐陽爔赫和凌家一行人也不陌生還熱情地打著招呼,聽說在好多年前村民甚至將靈脈,應該說是歐陽家當成活神仙拜祭。
山腳下各大家族已經齊集在瀑布前,凌海在經過白家時向白瀚汐點了點頭,竟瞥見他身旁站著一個嬌小的女生,女孩甜美地笑著更挽起他的手。凌海的驚訝是因為狼澄甚少參加家族的魂修,畢竟她有一半人類的血統而飽受閒言閒語,只見白瀚汐因她的前來臉上出現了難得溫暖的笑容。
「近來無恙吧?」最前方站著一個老人,看來比凌萬岳更老一些,白髮蒼蒼鬍子長及脖子,有點不收邊幅而隨性的樣子。這就是歐陽家的前當家,也是水系的他自告奮勇當起了這「大門」的守衞,閒時更會和手下在村內替家族打造靈器。東瀼人潔地靈、山石明淨,出產的礦物繁多又富有靈氣,為靈脈打造武器再適合不過,凌海的鈴鐺也是取材於東瀼的千年玉石。
「有心了,又來打擾您了。」凌萬岳拍了拍歐陽老先生的肩,臉上露出真摰的笑容,歲月催人老,唯有這東瀼不變啊,他腦海中浮現了多年前帶兩個兒子來到瀑布的畫面,兩個小男孩在打鬧潑著水好不快樂。
「爸?時間差不多了。」凌二叔喚了喚想事情想得出神的凌萬岳。
東瀼靈氣豐盛,現在又是盛陽之節,是靈脈靈力最強大的時候,太陽下山前進入「大門」是最好的時機。而「大門」其實就是瀑布本身,瀑布水量驚人,水流急湧,莫說要穿過瀑布,就算要接近瀑布也是很困難。
「再等一等吧,野家也還沒到不是嗎?」凌萬岳橫掃眾人一眼,果然不見野家的人,看來事情正如他預算的進行。
凌海正覺奇怪之際,一個熟悉的氣息傳來,甚麼?他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野家的人姍姍來遲,堆起笑臉向大家賠罪,一行人裡有不少生面孔,最令人震驚的不是凌絢和曉天的出現,而是站在他們身後的凌木弦,還有一個鳳眼帶痣的女人。凌海和凌麗不由自主地邁出腳步奔向她跟前,女人微笑著張開雙臂,兩人馬上撲入她懷裡哭得像幾歲的孩子,就如回到十二年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