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悖論

第52章：悖論
雷絲莉躺在雷歐懷中，兩人討論著這一年發生的事情，這時雷歐的手機響了，雷歐想了一下，還是接了電話，接過電話後他得知了奧瑟雅失蹤的消息，奧瑟雅出生在一個菁英階級的家庭，家教極其嚴格，當然，父母也是真的疼她，不過青春期的孩子肯定不服父母過度嚴格的管教，所以奧瑟雅父母遞交失蹤報告的時候明鏡只當作是普通的青少年離家出走，畢竟海德曾經帶著被父母打出驚心動魄傷痕的奧瑟雅來警局做筆錄

當時奧瑟雅父母對海德的行為很不滿，還把海德叫到院長辦公室當著雷歐的面給了她兩巴掌，不過現在女兒不見，他們沒臉找海德幫忙，也只好找雷歐，但問題是海德她們去的地方就是號稱與世隔絕的營地，基本上收不到電信訊號，不過雷歐還是答應試著幫忙聯繫海德

「不是的……您誤會了……小女最近精神狀態很不穩定，她也透過斯庭格（賽瑞斯的姓）先生的社群得知了她們要去露營的事，我擔心的是小女可能對令嬡不利。」

雷歐聽到後趕緊表示明白，隨後打開窗，透過風帶信給海德，問她這件事，當初打消成為光藝師之後他便在找尋另外一種沒有什麼人重視的自然物質做使用媒介，他選擇的便是鮮有人使用的大氣

其實十六元素論早就有了雛型，不過不被學術界所接受而已，就像原子一樣有分好幾個「軌域」

第一軌域，也就是最純粹的，不可被分割的元素：
水、火、大氣、大地
第二層軌域則是由第一層軌域組合而成的：
水＋大地→植物、火＋大地→金屬、水＋火→虛空、大氣＋大地→能量
第三層軌域是第一、二層軌域變異而成的：
水→海洋、植物＋大地→治療、水＋大氣→氣象、冰雪（兩個變異支）
第四層軌域是無法被明確定義為那些元素組成的，列出的都只是疑似：
火→光明、虛空→黑暗、大氣→音、植物＋能量→動物

可能也是因為十六元素論目前只適用於先天性魔能分化症患者，而這樣的個案又是少數中的少數，根本沒有足量的樣本進行研究，與其說它是一個理論，不如說這只能算是一個「假說」甚至有些人認為這是悖論，如果這個說法成立的話，元素將不只十六種，而有無限多種可能，無限多種軌域，且假設這個理論成立的話，那麼一個元素只能使用一種媒介這個建立在十六元素論上的必要條件就會被推翻

就拿光藝師的例子來說，光藝師可以操控各式各樣各種顏色的玻璃，但玻璃是二氧化矽SiO2，O2是氣體，Si是類金屬，普通玻璃又會添加鐵來增強強度，所以當中也有金屬元素，那操控玻璃的光藝師必須同時具備三種特性的元素使用條件：大氣、大地、金屬，但這就不符合十六元素論的條件

雷絲莉不明白為什麼雷歐突然提起這個，不過她也不是聽不懂，就是覺得現在這種情況不應該聊這個，應該想想要怎麼找到奧瑟雅

很快海德就用雷歐床頭櫃上的便條上拼出了三個字母

AGG ATGTU ATTT（IKH→I killed her.）

雷歐提筆在紙上也寫下了為什麼，海德也把今天的事情用一串雷絲莉都看不懂的代碼回覆

「這不是五個含氮鹼基嗎？」

「嗯，這是他們三個研究出來的加密法，A是英文，C是中文，U是其他，至於T和G是數字，T是二，G是三，由於大多數時候用不到U，所以默認U為一，編寫的時候只用相加相乘，相加時數字小的在前面，相乘時數字大的在前面，如果可以用乘法的話就盡量用乘法，除非與其他自符重疊，從前面算到後面，不用先乘除後加減……是這樣嗎……反正有自己的規則。」

雷絲莉搖搖頭

「太複雜了……」「我當時也背的很辛苦，據說尤妮絲有一本筆記完全是以這個編寫成的。」「這三個……把時間花在這種地方幹嘛啊……」

雷歐苦笑了一下，這個時候就很好用了，當弄死一個人要跟別人討論怎麼辦的時候就很好用，由於海德很懶的關係，她大都使用字首簡寫

「她傳了什麼？」

ATT AGTUT ATGTT AT

「DNTA……Do not tell anyone.」

ATTTT AGTUT AGGTU AU ATGTUTU

「DNSAW……Do not say a word.下一句是整句的？」

ATTGATGGATGTUTATG AGTUG ATTAUATT

「Love u dad.」

雷歐看到這裡心都快化了，果然是從小寵到大的寶貝，雷絲莉搖搖頭，拍拍雷歐，讓他上床去睡覺

道恩察覺到海德的動靜醒了過來，發現她正再跟雷歐傳訊息，他實在太累了，搖搖海德讓她別動

「等我一下……」「嗯……」

海德把最後一條訊息發過去後躺了下來，一轉頭發現道恩又睡死了

真有這麼累啊？

她輕輕掐著道恩的臉頰，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怕是天塌下來了她都沒感覺

「老公？」

她抱著玩心在他耳邊悄聲說道，道恩一把拉住她

「怎麼了老婆？」

他睜開眼，狡猾的笑著，海德頓時紅了臉，背過身去，道恩往前挪了挪，抱住她

「老公在這兒呢，做惡夢了？不怕，我保護妳。」

海德揍了道恩一拳

「閉嘴睡覺。」

道恩輕笑著摟住海德，在這霜凍寒夜當中像火爐一樣帶著暖意輕輕壟罩著她

「你會一直對我這麼好嗎？」

她問道，雖然知道道恩一定會說會，但她還是問了

「我也不知道……」

他的答案出乎海德意料

「但我知道我現在很愛妳。」

道恩起身親了海德一口，也不知道怎麼了，他可以感覺到海德現在非常不安，不過他也漸漸熟悉跟海德現在的相處公式了，只要好好的陪在她身邊，她就會平復下來，他握著海德的手，涼涼的

「妳會冷是不是？」「還好。」「會冷要說。」

海德點點頭，她有道恩就夠了，等到隔天醒來時，尤妮絲正在上方透氣的網窗往下看著兩人

「哎呦！妳是要嚇死誰啦……」

道恩驚呼一聲，海德也醒了過來，看著露出半顆頭的尤妮絲大笑

「喂，什麼鬼啊？妳別摔下來，這是道恩爸媽的。」

帳篷外也傳來小櫸的聲音，讓尤妮絲小心點，別害海德得罪未來公婆

海德和道恩相視一眼，無言的笑了一下，隨後海德把尤妮絲趕走，自己要換衣服，她脫下黑色棉T，白皙的皮敷接觸到冷空氣的瞬間縮了一下

「嘶……好冷啊……」

海德顫抖著換好了衣服，出來後尤妮絲正在滑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一問之下才知道，馬里奧聽到了監管組織打算進攻中央城的風聲

「不可能吧……應該沒這麼大膽……」

草雉仔細想了一下，現在安倍家在他手上，監管組織自己應該也知道要用那些幻影攻擊他們根本不可能，監管組織根本沒有跟他們一搏的能力，除非……

他想到了那個可怕的可能性，轉頭望向父親

對嘛

安倍家怎麼可能被革命軍就這樣消滅掉了，革命軍人數雖多，但也只是烏合之眾罷了，他打開手機的自寫監測軟體，確認自己的三千人都還完好後他帶著從來沒有過的殺意轉過頭盯著父親

「是你做的？對吧？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大伯和小叔叔……為什麼？」

他沉默著，接著抬頭看著草雉，用極度嫌棄和厭惡的眼神與口吻說道：

「誰讓你不是正妻生的……孽種……」

草雉氣得渾身發抖，小櫸趕緊抱住他把他攔下來，生怕他下一秒就要衝上去殺了自己的父親，他緊握著拳，指節發白又再度充血，最後甚至泛出了青紫色

「若這世上真有來世，我草雉，再也不當你的兒子，我死了，我也不入安倍家的祠……不……小櫸……」「嗯？」「叫雙子燒了祖祠。」

「你！你可以不認我這個爹……但列祖列宗……」「我母親有寫在家譜上嗎？她的牌位有在祠堂裡嗎？」

草雉的父親只是用充血的雙眼瞪著兒子

「沒有吧？對，我就是不孝子孫，你殺了家族的其他子輩，只留我一個，恭喜你，以後就當隻孤魂野鬼吧，我燒了祠堂沒關係，因為我會好好照顧疼愛我和風鶴的孩子，滿意嗎？」

「你！」

草雉這次是鐵了心要與這該死的血緣斷了關係，他到車上把所有父親的東西扔下來，隨後把東西收一收，才讓自己用稍微和緩一點的語氣問小櫸還想不想再玩一會兒

面對這種尷尬至極的場面小櫸不知所措，看看草雉後又看看海德他們，她真的不知道要選什麼樣的答案

草雉深吸了一口氣，疲倦混合著水氣凝結成了白霧，他很累，真的很累，小櫸看的出來他想回家，但她也知道這個狀態讓草雉開車是件很危險的事情，看到這個情況，風鶴主動站出來攬下了這一切

「我開車吧，嫂子如果也累了就一起回去吧。」

抱歉……

他用眼神對賽瑞斯這麼說道，賽瑞斯笑了笑，說真的，現在這種情況下，他也沒辦法做些什麼，而眼見那個男人如此惡毒，要是讓他知道他和風鶴的關係說不定會害死他

狄倫從頭摀著平安的耳朵，不讓他聽到有關這場毀三觀爭執的隻言片語

小櫸最後還是跟上了車先跟草雉風鶴回去了，她確實是一刻也不想跟這個傢伙多待，真是令人噁心

海得意點也不想花時間留在這裡跟這些人僵持，跟道恩兩個人合作收拾好東西並清點完成後便沿著溪流溯溪往上游去了

清晨的空氣繼續在零度徘徊，地上的草和落葉都附上一層薄薄的白霜，海德試拍了幾張，但發現光線不友善，調整後也達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於是作罷

「下輩子不當光藝師了……下輩子當個普通的攝影師就好了。」

道恩笑了笑，抱住海德靠在她肩上

「那我下輩子當獵人，帶妳去世界上最危險和最壯麗的地方，順便保護妳。」

海德翻了個白眼

「你就是想和我綁定是不是？」「嗯哼。」

隨後兩人一起回營地，其他人也收好東西準備離開，發生這種事情之後他們也不想再待下去了，打算就把草雉父親扔在這裡自生自滅

「等等……」

道恩又突然想到什麼，又撥了通電話給那個專門收屍的組織，隨後大家各自離開

草雉坐在後座沉默的看著窗外飛速竄過的風景，不管小櫸和風鶴怎麼搭話他就是沒有反應，小櫸把頭靠在的他手臂上，試圖想以往一樣摀暖他，但這次註定不一樣，她想像不到被家人背叛是多麼痛的一件事

這時小櫸的手機響了

「你好？」「櫸小姐嗎？」「是，請問您是……」「我是艾迪蒂。」

「光藝師？」

「是，我有件事想找妳談談，今天有空嗎？」「沒有，明天可以嗎？」

這下草雉終於有點反應，轉頭看向小櫸

「約下禮拜六，我陪妳去。」「喔……好，抱歉，那就下禮拜六吧，我丈夫說要陪我去……」

對方同意了，草雉伸手攬住她，只有他知道這是他唯一剩下的東西了，他忽然很慶幸，自己當初不顧父母反對娶這的女孩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過了一個禮拜，到了禮拜五，一切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大家繼續過著自己的日子，這段期間馬里奧也回來了，只是草雉明顯變的更陰沉，這真的讓小櫸很不安，每天下午都跑去海德那裡待著，順便蹭飯

她來其實也沒幹嘛，就坐在魚缸前看著那隻鬥魚

「妳也快生日了耶。」「對啊，後天。」「生日快樂~」「謝謝。」

海德端著蛋糕過來，小櫸一嚐，驚為天人

「好吃嗎？」「妳做的？」「馬里奧教我的……」

這時兩人的是手機同時響起提示音，是「白犬」的文章更新了

這篇揭露了一個令人震驚的真相

當年艾迪蒂不顧家人反對嫁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金鉤，生下一個女兒，這個孩子在三歲時確診魔能衰竭症候群，由於無法接受自己的女兒有這種近親通婚才會有，而且致死率極高的遺傳疾病，當時夫妻的生活拮据，只能勉強負擔孩子的醫藥費，如果不想長期治療，也只能取另外一個人的能核來移植，經過比對後，艾迪蒂的能核適配度較高，但艾迪蒂不想接受自己的人生出了這等差錯，也不願意為了這個失敗品犧牲自己

抱著這個孩子死了也能抹掉自己黑歷史的心態，她拋棄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改嫁給了另一個大自己十五歲的光藝師，但卻一直沒有孩子，現在打算對獨自養大孩子的前夫提告非惡性綁架

而這個孩子就是小櫸

小櫸看到這些後倒也沒慌，冷靜的打電話給父親確認了這件事後讓海德接自己的父親，到自己家中，以免艾迪蒂要對父親不利

「妳是早就知道了嗎？」「我可以想像，因為爸爸常說我生母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在把我們扔下來之前。」

小櫸跑上樓，海德跟在後面喊著要她小心點

「爸！」

小櫸打開門，看到父親平安無事的沙發上看電視，她鬆了一口氣，海德也在這時出現在門邊

「好久不見，伯父。」「好久不見……」「爸，收拾東西跟我們走。」「啊？為什麼？」「很複雜，相信我啦。」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但他看到女兒急成這樣就知道肯定有什麼事情，收拾一下東西後就跟著去了

其實草雉早就想過讓岳父搬來這裡住，小櫸傳訊息問草雉後他也不假思索的答應

「妳會後悔這麼早結婚嗎？」

海德實在太好奇了，雖然知道當著人家父親面前這麼問有點失禮，但她還是問了

小櫸想了想

「吵架的時候，大多時候不後悔，妳別聽尤妮絲亂說，她那是，有的時候人生就得放手一搏試試，況且道恩還不像我老公，還有個正常的家庭呢。」

海德笑了笑，由於草雉這禮拜都是徒步上班，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海德便去學院順道把草雉等人稍回家，道恩則繼續留在學院進行資料的計算和比對，晚點再回來接他

「謝謝妳啊。」

草雉露出了這幾天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很淺很淺的笑，淺到一般人基本上察覺不到他，甚至海德都察覺不到，只有小櫸一個人有感覺到

「對了，小櫸，蛋糕記得拿。」「喔，對！」「後車箱嗎？我拿吧，小櫸妳先陪爸上去，我有件事想和海德談談。」「好。」

看到草雉的笑容後小櫸那叫一個開心，他叫她做什麼她都會開開心心的去做，父女倆上去樓上後草雉坦承是自己把消息放給如意，海德聽後並沒有說什麼，應該說她也不知道該以什麼反應，比起這個，她更希望草雉不要再繼續用這種態度對小櫸

「她都快生了，你花點心思在她身上吧。」「我有，妳放心。」「你的情緒讓她感覺到很不安，多注意一下。」

隨後她掉頭去接道恩了

「我今天晚上請妳吃飯吧。」「為什麼？」「妳生日那天要跟妳爸媽吃，明天尤妮絲要請妳，後天我爸媽要請妳，只剩今天了，看完醫生我們去吃飯吧，妳看妳要吃什麼，可以跟血役討論一下。」

兩人來到醫院，發現今天這個區域異常繁忙，到諮詢站一問之下才知道，兩個小時前有人在河畔發現了一具屍體，根據鑑定結果顯示，死者正是失蹤六天的奧瑟雅，根據調查，兇手極有可能是同樣失蹤的草雉父親

上週草雉下山後就向附近警局報案說自己的父親失蹤，說自己跟朋友一起露營順便帶上父親，結果今天早上起床父親就消失無蹤，由於昨天晚上和父親吵了一架，便把父親的東西拿下車，把東西收拾乾淨後就讓堂弟開車離開，但因為還是有點不安便報警留個紀錄，希望有消息後聯絡他

而根據奧瑟雅鞋子上的土壤成分分析，發現奧瑟雅死亡的地點與草雉父親失蹤的地點重合，而且死亡的時間也與草雉父親失蹤的時間吻合，都是在10月14日，而且根據草雉當時留的筆錄來看，草雉將父親的東西留在原地，但東西都被拿走了，鞋印是14日留下來的，目前看起來草雉父親是最可能的兇手

海德露出了驚訝和不知所措的表情看著道恩，接著是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大家都看到了，道恩也很驚訝海德的反應和演技竟然已經到此爐火純青的程度了，她就這樣魂不守舍的來到診間，進來之後她就難以遏制的爆哭，道恩甚至都沒來得及離開，他也顯得很不知所措，血役花了好一段時間才平復好海德的情緒，不過時間也差不多了，無奈之下她只能開抗憂鬱藥給海德，並讓道恩好好注意她的心理狀態

由於曾經光藝師班學生和明鏡學生的身分，神月被請去給曾經的同學驗屍，雖然心情沉重，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替同學昭雪沉冤，他翻看案卷卷宗，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問題，不過他打算先進入同學死亡前十五分鐘的記憶查看情況，進去後卻只看到一到刺眼的白光，接著就從同學的記憶裡彈了出來，這讓他覺得更詭異了，他再一次翻看卷宗，確定了奧瑟雅的第一次屍檢報告有問題，特別是死亡時間有端倪

他這下終於願意相信之前白犬跟他說過的消息了，可能自己的老師一點都不向表面上看起來的正直善良，他隨即找到局長

「奧瑟雅不是被寧一郎（草雉父親）殺死的，這件事可能和光藝師有關，我讀不到祂死前的任何記憶，而且……這裡……死亡時間是透過屍體上的蛆齡判定的，看這個時間蛆根本不會孵化……」

局長接過卷宗看了一眼，還給他

「然後呢？你想說什麼？你想指責別人我不反對，但光藝師？現在輿論是什麼導向你不知道嗎？他們三個，碰不得，就算質疑也不可以，聽懂了嗎？不要改卷宗，這個秘密給我帶進你的墳墓，知道嗎？」

「您老實說，白犬的死也不是單純的意外吧？還有哈維？您應該也看過他的死亡報告吧？到底……」

「你給我閉上你的嘴，不想死的話就拜託不要說話……我求你，你想追求正義我不反對，但你會連累到我，連累整個城西明鏡局，政府、醫院、餐飲業、學院、公會、監管組織、明鏡局……到處都是他們的人，你真的以為你可以逃過他們的追捕嗎？在不經意間就死了，我有孩子，我孫子快出生了，龍鳳胎，我不想犧牲自己，如果必要，我也會讓你永遠閉上嘴。」

神月不敢想像，原來那個如星辰一般閃爍的，耀眼卻不灼熱，不陰冷的光芒竟然是如此的陰險歹毒，他低頭看看手上的卷宗，他確實知道有所謂的，真正的中立媒體，但他也知道，現在的社會需要奇蹟，四月的革命軍、五月的經濟危機、七月的安薇絲弒兄案、九月十月的光藝師班學生陸續死亡，在現在社會重建的階段，大家都需要奇蹟，這個社會還需要信仰

群眾是愚昧的，人心是盲目的，就像一座山峰，高位者向下俯瞰著，看得清一切，他們有為下位者撥雲見日的能力，但也有聚集烏雲的能力，這個世界的權力確實是握在他們手上的，曾經他也以為監管組織才是真正的敵人，而那位令人景仰的老師就是斬斷荊棘的劍芒

可事實卻是，他的老師不僅僅是那些站在高位掌控視野的人，還是默默使這個世界更加寒冷的霜凍

但如果這些他窺知的真相還有「如果」呢？

也許光藝師真的不是兇手呢？而且海德真的為他們犧牲太多太多，要不是他當時就艾瑞絲，她可能還不會辦監管組織抓走，不會受到非人的虐待

可是萬一她在那次之後心理扭曲黑化了呢？畢竟她自那次之後便沒有再回到教室為他們上過一次課，而且那天之後班上的同學一個接著一個死去，海德也沒有在為此表態過

他空著手離開了醫院，來到旁邊的天鵝湖，聽到了有幾個病患在討論著奧瑟雅的事

「剛才那個光藝師哭了，我親眼看到的……」

一個穿著病患服的年幼孩子對抱著他的母親說到，又轉頭看像他的父親

「對不對，爸爸？她哭得好難過。」「嗯，真的，是海德．奧頓。」

孩子的母親對此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可憐的姑娘……她才幾歲啊……為什麼要讓她經歷這種事……聽說還去看精神科了……」

聽到這話的神月立刻動身前往精神科，卻在醫院門口看到海德挽著道恩的手從醫院裡出來，栗色皮長靴、格紋襯衫、茶色風衣、藍染圍巾，一如既往的高尚優雅，但臉上卻一點往常的笑容都沒有，紫色的眼睛裡還勤著淚水，道恩的另外一隻手上拿著寫著她名字的藥袋，滿眼的心疼，他也注意到了神月，低頭跟在海德耳邊低語了幾句

海德更加刻意的轉過頭，不願對上神月的眼睛，道恩也遠遠的用眼神說了一句抱歉後摟著海德離開，想到這裡，神月不禁開始問自己兩個問題

如果他相信海德，萬一海德真的是惡魔呢？
如果他不相信海德，萬一海德真的無辜呢？

在這種時候他如果選擇相信海德，正好證明了他對海德的不信任，如果他選擇不相信海德，那也反向證明他對海德的信任

他自己快被自己搞混了，這時天空飄下了雪花，他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海德，他轉身離去，道恩也把海德帶到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