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節〈快去睡，夢裡什麼都有〉
本章節 5067 字
更新於: 2022-05-10
李風清在一片昏暗間看著眼前的一顆晶瑩炎紅。
「大哥，你即便肉身湮滅，卻還是提前留了一顆朱雀瞳。」
目光朝向那顆炎紅珠子，卻似乎是凝視著時間長河另一端，站在對處的那人，「你曾留話，真正的敵人隱藏在魔族背後更深的地方，你當時究竟看到了什麼呢？」
短暫地失神了片刻，李風清渙散的眼內倏地恢復焦距。
「他們來了。」
李風清輕輕說著，兩手一揮，四周漆黑的景象變幻成一間明亮寬敞的教室。
但仔細查看便不難發現，教室窗外仍舊是一片漆黑。
他站到講台上，等待著幾人的到來。
不多時，柳倩柔帶著林諾里羅千令幾人出現在教室正中央。
「李風清……」看著台上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林諾里不自覺地喃喃出聲。
「安靜。」李風清冷冷地開口，與以往吊兒郎當的模樣都不同，「現在開始你們是影班的第一班，我則是你們的導師，倩柔小姐會擔任我的副手。」
「五年，我們有相當於外界五年的時間讓你們準備。」他看向眾人，語氣不帶一絲妥協，「別以為五年看著很長，在即將出現的危險面前，這五年微不足道。」
「尤其是你。」
李風清微微瞇起雙眼，看著林諾里，「我需要知道你的覺悟，這不是遊戲，嚴重者，會沒命！」
「我已經想好了。」林諾里神色嚴肅，「我不想當個連危險就在眼前卻無力抵抗的人。」
「不管以往我們關係如何，現在你就是我的導師，是我們所有人的導師。」林諾里單膝跪地，鏗鏘有力的語調訴說著他的決心。
這倒是出乎李風清意料之外，畢竟以往跟自己鬧騰得最兇的就是林諾里。
即便那是身為朋友間的玩笑，要能夠這麼快的進入角色、拋棄以往，可不是容易的事。
「好，不要只會說，用你之後的行動來證明。」李風清點點頭，緊繃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
「接下來一年，我會著重傳授你們我和朱雀的畢生學識，並帶著你們實踐。」李風清左手一揮，身旁出現了一個虛影，赫然是一名髮色火紅、相貌健氣的青年。
「你們好，我是朱雀，如果李風清沒有出錯，在場的應該有小里——我的孩子、羅亞——現在應該叫羅千令、止玄——下任吳家家主和啟丞——總是讓人放不下心的孩子。」那虛影微微一笑，開始對在場的幾名少年說明。
「你們所看到的，是我提前錄製起來的影像，沒辦法進行互動，如果有任何問題，問風清即可。」說著，像是示範一般，林末往身旁的李風清伸手，手掌便穿過了對方的身軀。
收回手，林末繼續交代，「經過一年授業後，我們將會加開四個班級，由你們四個人各自領導，在抗衡最後的敵人時，你們便是最關鍵的防線。」
這時，羅千令舉起手，似乎有問題想提出。
李風清朝虛影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而後看向羅千令，「千令，你想說什麼？」
「最後的敵人是指……？」羅千令總隱隱有些不安。
「現在，你們可以先當成魔族，一年後，你們自然會對這個『敵人』有更深刻準確的解釋。」李風清沒有對此多做解釋。
「好了，接下來你們三個跟著我，諾里跟著倩柔小姐先把基礎學好。」
「是。」林諾里回答道。
「其他人呢？」
「是。」四人一同答道。
「我是一名陣師，專擅畫符、畫陣，所以我自然先教你這些。」柳倩柔將林諾里領到一旁，張手就是一幅幅陣圖和術式呈現在眼前，彷彿置身星空幻境，令人目不暇給。
「好了，別陷入其中了。」柳倩柔收手，那一幕幕景象消失在眼前。
「好……好厲害。」被這一手震撼到了，林諾里的神情呆滯，久久不能回神。
「真正的陣師大能，可以以一陣之威，逆轉乾坤、碎裂蒼穹。」柳倩柔輕笑，「我先來給你做天賦測試，決定我該教你到什麼地步。」
柳倩柔拿出之前使用的那隻靈瑙筆，便於半空中繪製陣式。
而一旁的林諾里看著那陣紋，不自覺地伸出手也跟著在半空中繪製。
「這是天賦測紋，激活後能夠顯示激活者的天……天哪！」柳倩柔回過頭向林諾里說明，卻看到驚人的一幕。
林諾里的指尖浮著淡淡瑩光，而這股瑩光懸在空中構成了柳倩柔所繪製的陣紋。
「凌空成陣，還是仙級天賦，這太不可思議了！」相比柳倩柔的驚愕，教室另一頭的李風清只是輕輕瞥了一眼，並沒有什麼表示，似乎早有預料。
「你們三個的天賦，一人擅御，一人擅武，一人擅卜。」李風清看著眼前三人講解著，「御，為御靈之道，御靈極道，強己身，衰敵手，逆化陰陽，權掌萬靈。」
「這是羅千令你適合的修行道路。」
「至於張啟丞，你根骨強健，適應性極強，但缺乏敏銳的感知，還有速度的訓練。」眼前這人直勾勾地盯著張啟丞，讓他覺得背後生出一股涼意。
李風清繼續說，「接下來我會訓練你的直覺，這東西很關鍵，在一些時候，甚至能救你的命。」
「最後是吳止玄，你體質敏感，同時也擅長術法，學習卜術最適合你。」李風清往天花板一指，幾人頭上出現一片星空，「卜術，除了占凶卦吉，還可引導星河，配合陣師可以倍化陣勢，配合御靈師可以強化御靈素質和對其的控制，配合武師可以可以充當其耳目，還可代為承擔傷勢，增強續戰。」
「可以說，你的位置最為重要，居中協調、截長補短，四個位置合力便是一組強力的陣容。」
「御靈訣、不動樁功和紫微星法，你們都是有底子的人了，這三本書你們先各自拿去看，十分鐘後無論看到哪，一律把不解的地方拿來問我。」李風清丟給三人一人各一本書，而後消失在原地。
「這……那我們到時候要怎麼問？」張啟丞有些愣。
「你傻嗎？」吳止玄只想白眼，「老師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他要花十分鐘離開去辦事情，十分鐘後回來順便對我們驗收。」
「而且還要我們找出看不明白的地方，一旦找不到，說明我們根本沒看懂這書。」羅千令接話，「我剛剛大概看了下內容，用字淺顯簡略卻蘊含深意，應該是上古典籍留下來的抄本，這類典籍書寫的乃是至簡大道，看似簡單，卻需要後人加以注釋才適合修習。」
「有這麼複雜嗎……」張止玄聽得一頭霧水，只能苦著臉看起書來。
而至於林諾里這邊，聽從柳倩柔的指導，一道道陣紋練習著。
「記住，陣勢即為天地，陣法內的每一條陣紋都是大道，每一勾一捺都是玄機。」柳倩柔在一旁一邊演示講解，一邊看著林諾里繪製。
不到五分鐘，林諾里已經是掌握了基本五行。
不得不說，原以為只存在於典籍中的仙級天賦確實是無可比擬。
「接下來我能教你的只有陣紋和陣道了，關於那手『凌空成陣』，是仙級大能才能做到的手法，很慚愧，我並未達到那種境界。」柳倩柔搖了搖頭，遺憾地說道。
「沒關係，姐姐你教多少，我就學多少。」林諾里認真地看著，讓柳倩柔都對那聲「姐姐」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手凌空成陣，在一周後，我會讓你們去大能遺址內歷練，到時候你可以在裡面學習。」李風清倏地出現在林諾里身後，差點沒把少年給嚇死，「你們幾個也過來。」
教室另一側的三人闔上手中書籍，一齊走了過來。
「一周後會讓你們前去四聖遺址歷練，至於那是什麼東西你們先不必知道，記住這一週每天晚上都要來這裡報到就好。」李風清告知幾人，「你們家裡我處理好了，等等結束就睡這。」
「你們還有十六個小時。」李風清看了看錶，「現在回去繼續練習。」
「你們三個，過來跟我提問。」李風清把羅千令三人喊走，「林諾里，你的陣紋不牢固，以你的仙級天賦，學得還是太慢了，還紕漏百出。」
「倩柔小姐。」李風清回頭看著柳倩柔，「不用心軟，狠下心來磨，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柳倩柔淡淡地嘆了口氣，「知道了。」
十六個小時過去，幾人的身子都有些扛不住了，二十四小時長時間地集中精力，就是意志力再強勁的普通人也難以承受。
李風清看著手上的錶，對正在操練的幾人說道，「好了，可以休息了，你們有十六個小時可以睡覺，時間到我會來把你們挖起床，至於賴不賴床遲不遲到我一概不負責，接下來一週都會是這樣的模式。」
他手一揮，在地上放了兩張雙人竹蓆，「要怎麼睡你們自己處理，好好休息，明天見。」
說完領著柳倩柔兩人一同消失在原地。
「操練十六小時，睡十六小時，白天還有八小時的課，這什麼奇怪的時長……」張啟丞顧不上還喘著氣，忍不住咕噥。
「扣除白天上課的八個小時，外界是十六個小時，而我們在這能待上三十二小時，估計這裡的時間流速比外界差不多慢了兩倍。」林諾里掐著指頭算了下，出乎意料地，自己並沒怎麼累，反而頭腦有愈發清晰的趨勢，就是身體本身吃不太消，但意識本身挺清醒的。
「看來你的妖族血統在發揮作用了，也可能還有更複雜的因素在背後。」羅千令沒怎麼驚訝，長時不眠對妖族不是難事。
至於開學那時候……在家裡為了睡好吃了點藥，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早上沒睡醒的。
面對還能夠說話的幾人，平時就是個老人作息九點睡五點醒的吳止玄則是什麼也沒表示，早早就拉了塊蓆子自己睡去了。
看到這個，張啟丞看了看另外兩人，湊到吳止玄旁邊，「勞煩您二位睡一起啦！」
林諾里跟羅千令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十分自然地一起躺到另一張竹蓆上頭。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不過他們二位似乎是各懷心思，在竹蓆上背對著彼此漸漸睡去。
羅千令閉著雙眼，不一會就聽見身側之人傳來淺淺的夢囈，他坐起身看著林諾里。
「果然……」身側那人臉色不是很好，依舊碎念著「羅亞」、「煌叔叔」等字眼。
「御，夢仙。」羅千令很輕很輕地說出三個字，今天拚死拚活學的那些東西算是馬上就派上了用場。
「景，入。」一樣是短短的兩個字，說完，羅千令便置身於另一個場景。
這便是林諾里現在的夢境，他需要知道當年發生了些什麼，對方又夢到了什麼。
夢境裡的時間看起來應該是半夜。
羅千令來到一棟有些高度的建築物上躲著，試圖觀察下方的事態，雖說夢的主人按理看不見他，但凡事總有例外，躲好了才不會影響到夢境。
甚至是影響到林諾里。
定了定神，羅千令繼續查看著下面的情形。
下方是一所國中，羅千令立刻就愣住了，他認得這所國中，這是他就讀的那所。
只是與記憶中的樣子大相逕庭，校園的牆垣傾頹倒塌，花圃內的植栽草木無一倖免。
羅千令能夠想像，若這是在白天，若校園內有學生老師，這會是怎樣一個地獄般的場景。
破敗校園的正中央有三個人，林諾里、他父親，還有站在父親身後、看著周遭一臉惶恐的他自己。
「不！煌叔叔！不要！這不是羅亞的錯！是我！要禁足就禁足我吧！羅亞是無辜的！」比現在小了一號的林諾里哭得唏哩嘩啦，甚至好幾次就要跪下，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而煌看起來則是一臉無奈，「阿封，你有精力在我這哭，回去陪陪你父母親吧，接下來有很長一段時間你會看不到他們了。」
聽到妖皇這麼說，林諾里愣怔了片刻，「爸爸媽媽也不要我了嗎……？」
「沒有不要你，但他們……總之，去找他們，羅亞在我這不會有事的，只是禁足而已。」煌一如既往地不擅長應付孩子，只能語重心長地解釋，「身為男生，造成這麼大的損失總該負起責任。」
「可……該負起責任的是我，如果我沒有把爸爸的那塊寶石偷偷拿給羅亞……」林諾里還是抽抽搭搭一咽一咽地說話。
「阿封，在你眼裡，你爹爹是什麼存在？」煌難得柔和地笑了，在上頭偷看的羅千令發誓，這是他在自家父親身上看到過最好看的表情。
林諾里頓了片刻，眼神裡盡是崇拜地說道，「上天下地、無所不能的大人物。」
「嗯，對。」煌沒想著去反駁什麼，只是笑笑，「那這樣一個大人物會不知道你拿了他的寶石？不知道拿了寶石會讓羅千令暴走？」
「嗯……不會。」林諾里喪了氣，如果爸爸早就知道，那他是不是回家就等著挨罵了。
煌思考了片刻，似乎是在想怎麼說明，「在你爹爹眼裡，有些東西是註定，沒辦法阻止，只能讓影響減到最小。」
「像這次，是在大半夜，你們也只是拆了學校，沒傷到人不是嗎？」聽到自家父親那句「只是拆了學校」，偷窺的羅千令只覺得眼皮一跳。
當初他們到底都被教了些什麼。
「可是，雖然只是拆了學校，還是要賠償的，既然是羅亞的力量導致的，那就讓他禁足，學著控制這股力量，明白了嗎？」煌神色認真地解釋著。
連羅千令自己都差點被唬得一愣一愣。
如果他禁足是為了學習控制力量，那怎麼會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有這種力量。
「以前的時光真是荒唐又美好對吧？」一個柔和的聲音在羅千令身旁坐下，一同看著下方的景色。
羅千令沒察覺有什麼不對，也沒發現那聲音有多熟悉，下意識應了聲「嗯」，這才回過神來。
坐在自己身側的是一名紅髮青年，看不出年齡，但對方渾身透露出的氣息都是穩健。
「伯父……？」羅千令試探性地喊了聲。
紅髮青年只是笑笑著沒應聲。
兩人就這樣安靜許久，青年才徐徐開了口。
「小里又說夢話了對吧？」青年笑著，眼中似乎是懷念還有感傷，「我被強制喚醒，這陣子太過虛弱，丑跟淨那兩位不安分的主一直試圖勾起小里深處被遺忘的記憶。」
「伯父你……」羅千令斟酌了下用詞，卻發現自己連要問什麼都不能確定。
「慢慢來，我們時間很多的。」林末勾起嘴角，「都能御使夢仙了，那應該也知道夢裡的時間流是被無限延長的了吧？」
羅千令點點頭，這也是他沒什麼顧忌地便進入林諾里夢境的原因。
「伯父……你不打算趕我走？」羅千令有些困惑。
「趕你走幹嘛？」林末失笑道，「如果你是擔心影響到小里，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
得到這樣一句承諾，羅千令心裡那塊大石頭才得以放下。
「大哥，你即便肉身湮滅，卻還是提前留了一顆朱雀瞳。」
目光朝向那顆炎紅珠子，卻似乎是凝視著時間長河另一端，站在對處的那人，「你曾留話，真正的敵人隱藏在魔族背後更深的地方，你當時究竟看到了什麼呢？」
短暫地失神了片刻，李風清渙散的眼內倏地恢復焦距。
「他們來了。」
李風清輕輕說著，兩手一揮，四周漆黑的景象變幻成一間明亮寬敞的教室。
但仔細查看便不難發現，教室窗外仍舊是一片漆黑。
他站到講台上，等待著幾人的到來。
不多時，柳倩柔帶著林諾里羅千令幾人出現在教室正中央。
「李風清……」看著台上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林諾里不自覺地喃喃出聲。
「安靜。」李風清冷冷地開口，與以往吊兒郎當的模樣都不同，「現在開始你們是影班的第一班，我則是你們的導師，倩柔小姐會擔任我的副手。」
「五年，我們有相當於外界五年的時間讓你們準備。」他看向眾人，語氣不帶一絲妥協，「別以為五年看著很長，在即將出現的危險面前，這五年微不足道。」
「尤其是你。」
李風清微微瞇起雙眼，看著林諾里，「我需要知道你的覺悟，這不是遊戲，嚴重者，會沒命！」
「我已經想好了。」林諾里神色嚴肅，「我不想當個連危險就在眼前卻無力抵抗的人。」
「不管以往我們關係如何，現在你就是我的導師，是我們所有人的導師。」林諾里單膝跪地，鏗鏘有力的語調訴說著他的決心。
這倒是出乎李風清意料之外，畢竟以往跟自己鬧騰得最兇的就是林諾里。
即便那是身為朋友間的玩笑，要能夠這麼快的進入角色、拋棄以往，可不是容易的事。
「好，不要只會說，用你之後的行動來證明。」李風清點點頭，緊繃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
「接下來一年，我會著重傳授你們我和朱雀的畢生學識，並帶著你們實踐。」李風清左手一揮，身旁出現了一個虛影，赫然是一名髮色火紅、相貌健氣的青年。
「你們好，我是朱雀，如果李風清沒有出錯，在場的應該有小里——我的孩子、羅亞——現在應該叫羅千令、止玄——下任吳家家主和啟丞——總是讓人放不下心的孩子。」那虛影微微一笑，開始對在場的幾名少年說明。
「你們所看到的，是我提前錄製起來的影像，沒辦法進行互動，如果有任何問題，問風清即可。」說著，像是示範一般，林末往身旁的李風清伸手，手掌便穿過了對方的身軀。
收回手，林末繼續交代，「經過一年授業後，我們將會加開四個班級，由你們四個人各自領導，在抗衡最後的敵人時，你們便是最關鍵的防線。」
這時，羅千令舉起手，似乎有問題想提出。
李風清朝虛影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而後看向羅千令，「千令，你想說什麼？」
「最後的敵人是指……？」羅千令總隱隱有些不安。
「現在，你們可以先當成魔族，一年後，你們自然會對這個『敵人』有更深刻準確的解釋。」李風清沒有對此多做解釋。
「好了，接下來你們三個跟著我，諾里跟著倩柔小姐先把基礎學好。」
「是。」林諾里回答道。
「其他人呢？」
「是。」四人一同答道。
「我是一名陣師，專擅畫符、畫陣，所以我自然先教你這些。」柳倩柔將林諾里領到一旁，張手就是一幅幅陣圖和術式呈現在眼前，彷彿置身星空幻境，令人目不暇給。
「好了，別陷入其中了。」柳倩柔收手，那一幕幕景象消失在眼前。
「好……好厲害。」被這一手震撼到了，林諾里的神情呆滯，久久不能回神。
「真正的陣師大能，可以以一陣之威，逆轉乾坤、碎裂蒼穹。」柳倩柔輕笑，「我先來給你做天賦測試，決定我該教你到什麼地步。」
柳倩柔拿出之前使用的那隻靈瑙筆，便於半空中繪製陣式。
而一旁的林諾里看著那陣紋，不自覺地伸出手也跟著在半空中繪製。
「這是天賦測紋，激活後能夠顯示激活者的天……天哪！」柳倩柔回過頭向林諾里說明，卻看到驚人的一幕。
林諾里的指尖浮著淡淡瑩光，而這股瑩光懸在空中構成了柳倩柔所繪製的陣紋。
「凌空成陣，還是仙級天賦，這太不可思議了！」相比柳倩柔的驚愕，教室另一頭的李風清只是輕輕瞥了一眼，並沒有什麼表示，似乎早有預料。
「你們三個的天賦，一人擅御，一人擅武，一人擅卜。」李風清看著眼前三人講解著，「御，為御靈之道，御靈極道，強己身，衰敵手，逆化陰陽，權掌萬靈。」
「這是羅千令你適合的修行道路。」
「至於張啟丞，你根骨強健，適應性極強，但缺乏敏銳的感知，還有速度的訓練。」眼前這人直勾勾地盯著張啟丞，讓他覺得背後生出一股涼意。
李風清繼續說，「接下來我會訓練你的直覺，這東西很關鍵，在一些時候，甚至能救你的命。」
「最後是吳止玄，你體質敏感，同時也擅長術法，學習卜術最適合你。」李風清往天花板一指，幾人頭上出現一片星空，「卜術，除了占凶卦吉，還可引導星河，配合陣師可以倍化陣勢，配合御靈師可以強化御靈素質和對其的控制，配合武師可以可以充當其耳目，還可代為承擔傷勢，增強續戰。」
「可以說，你的位置最為重要，居中協調、截長補短，四個位置合力便是一組強力的陣容。」
「御靈訣、不動樁功和紫微星法，你們都是有底子的人了，這三本書你們先各自拿去看，十分鐘後無論看到哪，一律把不解的地方拿來問我。」李風清丟給三人一人各一本書，而後消失在原地。
「這……那我們到時候要怎麼問？」張啟丞有些愣。
「你傻嗎？」吳止玄只想白眼，「老師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他要花十分鐘離開去辦事情，十分鐘後回來順便對我們驗收。」
「而且還要我們找出看不明白的地方，一旦找不到，說明我們根本沒看懂這書。」羅千令接話，「我剛剛大概看了下內容，用字淺顯簡略卻蘊含深意，應該是上古典籍留下來的抄本，這類典籍書寫的乃是至簡大道，看似簡單，卻需要後人加以注釋才適合修習。」
「有這麼複雜嗎……」張止玄聽得一頭霧水，只能苦著臉看起書來。
而至於林諾里這邊，聽從柳倩柔的指導，一道道陣紋練習著。
「記住，陣勢即為天地，陣法內的每一條陣紋都是大道，每一勾一捺都是玄機。」柳倩柔在一旁一邊演示講解，一邊看著林諾里繪製。
不到五分鐘，林諾里已經是掌握了基本五行。
不得不說，原以為只存在於典籍中的仙級天賦確實是無可比擬。
「接下來我能教你的只有陣紋和陣道了，關於那手『凌空成陣』，是仙級大能才能做到的手法，很慚愧，我並未達到那種境界。」柳倩柔搖了搖頭，遺憾地說道。
「沒關係，姐姐你教多少，我就學多少。」林諾里認真地看著，讓柳倩柔都對那聲「姐姐」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手凌空成陣，在一周後，我會讓你們去大能遺址內歷練，到時候你可以在裡面學習。」李風清倏地出現在林諾里身後，差點沒把少年給嚇死，「你們幾個也過來。」
教室另一側的三人闔上手中書籍，一齊走了過來。
「一周後會讓你們前去四聖遺址歷練，至於那是什麼東西你們先不必知道，記住這一週每天晚上都要來這裡報到就好。」李風清告知幾人，「你們家裡我處理好了，等等結束就睡這。」
「你們還有十六個小時。」李風清看了看錶，「現在回去繼續練習。」
「你們三個，過來跟我提問。」李風清把羅千令三人喊走，「林諾里，你的陣紋不牢固，以你的仙級天賦，學得還是太慢了，還紕漏百出。」
「倩柔小姐。」李風清回頭看著柳倩柔，「不用心軟，狠下心來磨，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柳倩柔淡淡地嘆了口氣，「知道了。」
十六個小時過去，幾人的身子都有些扛不住了，二十四小時長時間地集中精力，就是意志力再強勁的普通人也難以承受。
李風清看著手上的錶，對正在操練的幾人說道，「好了，可以休息了，你們有十六個小時可以睡覺，時間到我會來把你們挖起床，至於賴不賴床遲不遲到我一概不負責，接下來一週都會是這樣的模式。」
他手一揮，在地上放了兩張雙人竹蓆，「要怎麼睡你們自己處理，好好休息，明天見。」
說完領著柳倩柔兩人一同消失在原地。
「操練十六小時，睡十六小時，白天還有八小時的課，這什麼奇怪的時長……」張啟丞顧不上還喘著氣，忍不住咕噥。
「扣除白天上課的八個小時，外界是十六個小時，而我們在這能待上三十二小時，估計這裡的時間流速比外界差不多慢了兩倍。」林諾里掐著指頭算了下，出乎意料地，自己並沒怎麼累，反而頭腦有愈發清晰的趨勢，就是身體本身吃不太消，但意識本身挺清醒的。
「看來你的妖族血統在發揮作用了，也可能還有更複雜的因素在背後。」羅千令沒怎麼驚訝，長時不眠對妖族不是難事。
至於開學那時候……在家裡為了睡好吃了點藥，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早上沒睡醒的。
面對還能夠說話的幾人，平時就是個老人作息九點睡五點醒的吳止玄則是什麼也沒表示，早早就拉了塊蓆子自己睡去了。
看到這個，張啟丞看了看另外兩人，湊到吳止玄旁邊，「勞煩您二位睡一起啦！」
林諾里跟羅千令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十分自然地一起躺到另一張竹蓆上頭。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不過他們二位似乎是各懷心思，在竹蓆上背對著彼此漸漸睡去。
羅千令閉著雙眼，不一會就聽見身側之人傳來淺淺的夢囈，他坐起身看著林諾里。
「果然……」身側那人臉色不是很好，依舊碎念著「羅亞」、「煌叔叔」等字眼。
「御，夢仙。」羅千令很輕很輕地說出三個字，今天拚死拚活學的那些東西算是馬上就派上了用場。
「景，入。」一樣是短短的兩個字，說完，羅千令便置身於另一個場景。
這便是林諾里現在的夢境，他需要知道當年發生了些什麼，對方又夢到了什麼。
夢境裡的時間看起來應該是半夜。
羅千令來到一棟有些高度的建築物上躲著，試圖觀察下方的事態，雖說夢的主人按理看不見他，但凡事總有例外，躲好了才不會影響到夢境。
甚至是影響到林諾里。
定了定神，羅千令繼續查看著下面的情形。
下方是一所國中，羅千令立刻就愣住了，他認得這所國中，這是他就讀的那所。
只是與記憶中的樣子大相逕庭，校園的牆垣傾頹倒塌，花圃內的植栽草木無一倖免。
羅千令能夠想像，若這是在白天，若校園內有學生老師，這會是怎樣一個地獄般的場景。
破敗校園的正中央有三個人，林諾里、他父親，還有站在父親身後、看著周遭一臉惶恐的他自己。
「不！煌叔叔！不要！這不是羅亞的錯！是我！要禁足就禁足我吧！羅亞是無辜的！」比現在小了一號的林諾里哭得唏哩嘩啦，甚至好幾次就要跪下，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而煌看起來則是一臉無奈，「阿封，你有精力在我這哭，回去陪陪你父母親吧，接下來有很長一段時間你會看不到他們了。」
聽到妖皇這麼說，林諾里愣怔了片刻，「爸爸媽媽也不要我了嗎……？」
「沒有不要你，但他們……總之，去找他們，羅亞在我這不會有事的，只是禁足而已。」煌一如既往地不擅長應付孩子，只能語重心長地解釋，「身為男生，造成這麼大的損失總該負起責任。」
「可……該負起責任的是我，如果我沒有把爸爸的那塊寶石偷偷拿給羅亞……」林諾里還是抽抽搭搭一咽一咽地說話。
「阿封，在你眼裡，你爹爹是什麼存在？」煌難得柔和地笑了，在上頭偷看的羅千令發誓，這是他在自家父親身上看到過最好看的表情。
林諾里頓了片刻，眼神裡盡是崇拜地說道，「上天下地、無所不能的大人物。」
「嗯，對。」煌沒想著去反駁什麼，只是笑笑，「那這樣一個大人物會不知道你拿了他的寶石？不知道拿了寶石會讓羅千令暴走？」
「嗯……不會。」林諾里喪了氣，如果爸爸早就知道，那他是不是回家就等著挨罵了。
煌思考了片刻，似乎是在想怎麼說明，「在你爹爹眼裡，有些東西是註定，沒辦法阻止，只能讓影響減到最小。」
「像這次，是在大半夜，你們也只是拆了學校，沒傷到人不是嗎？」聽到自家父親那句「只是拆了學校」，偷窺的羅千令只覺得眼皮一跳。
當初他們到底都被教了些什麼。
「可是，雖然只是拆了學校，還是要賠償的，既然是羅亞的力量導致的，那就讓他禁足，學著控制這股力量，明白了嗎？」煌神色認真地解釋著。
連羅千令自己都差點被唬得一愣一愣。
如果他禁足是為了學習控制力量，那怎麼會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有這種力量。
「以前的時光真是荒唐又美好對吧？」一個柔和的聲音在羅千令身旁坐下，一同看著下方的景色。
羅千令沒察覺有什麼不對，也沒發現那聲音有多熟悉，下意識應了聲「嗯」，這才回過神來。
坐在自己身側的是一名紅髮青年，看不出年齡，但對方渾身透露出的氣息都是穩健。
「伯父……？」羅千令試探性地喊了聲。
紅髮青年只是笑笑著沒應聲。
兩人就這樣安靜許久，青年才徐徐開了口。
「小里又說夢話了對吧？」青年笑著，眼中似乎是懷念還有感傷，「我被強制喚醒，這陣子太過虛弱，丑跟淨那兩位不安分的主一直試圖勾起小里深處被遺忘的記憶。」
「伯父你……」羅千令斟酌了下用詞，卻發現自己連要問什麼都不能確定。
「慢慢來，我們時間很多的。」林末勾起嘴角，「都能御使夢仙了，那應該也知道夢裡的時間流是被無限延長的了吧？」
羅千令點點頭，這也是他沒什麼顧忌地便進入林諾里夢境的原因。
「伯父……你不打算趕我走？」羅千令有些困惑。
「趕你走幹嘛？」林末失笑道，「如果你是擔心影響到小里，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
得到這樣一句承諾，羅千令心裡那塊大石頭才得以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