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不能向劍祈禱，只有超越它才有決定權

　　『砰轟轟轟隆隆隆隆　　！！』
　　這聲巨響將數量龐大的振翅聲激起，隨之而來的便是這座森林相當自然但卻極具威脅的聲音。
　　「咖啦啦啦咖啦啦啦……咖嘶、咖嘶……嘶嘶嘶　　　　砰！轟隆隆隆　　……」
　　有如閃電轟鳴一樣的感覺，在我身後的那棵大樹樹幹就這樣朝著河流的方向倒進河裡。
　　幸好，我在那道拉弓聲後立刻朝著眼前的枝幹臥倒，緊抱著粗枝才躲過了僅隔一顆頭就會將樹木連同我的身體一起貫穿的攻擊。
　　我緊張得差點閉上了眼，但也因為我到最後都沒有閉上雙眼才能看清剛那道攻擊在穿過了樹木後立刻貫進了另一棵樹的粗幹裡，那個洞簡直快將樹木攔腰挖空。
　　這代表如果剛才我沒有閃躲而被直擊的話，自己的上半身會瞬間化為肉沫也說不定！

　　「噌………」
　　我勉強抬起頭來朝右邊看向河岸的他們，但很快就發現到了一件事。
　　「可惡！」
　　那個該死的短刀使居然有繩索一類的東西，而就在我回頭的那一刻，它直接將鉤鎖甩進了我剛才所爬的粗幹。
　　看來他們是真的想置我於死地了，那麼我所能做的只有盡力地逃！
　　不能停下、不允許猶豫，靠著雙腳哪怕可能摔斷也必須用力去跳。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
　　但我的身體裡還能感覺得到那股讓人厭惡的寒冷感，而在這股感覺變得逐漸強烈的那一刻，我停下原本要跳出的步伐並立刻朝同幹的另一邊樹枝跳去，一瞬間那股強勁的風力將我的身體打偏差點害我從樹枝上掉下去，幸好我及時用劍插進了樹幹裡才免於墜落。
　　然而情況卻變得更糟了……因為太過用力而把劍插得太深，現在這周圍也沒有比我所處位置要更矮一點的地方，只能將劍當作踏板往上踩了……
　　那就這樣吧！劍還能找回、還能重作，命不能丟！就算被那傢伙懲罰甚至怒吼也不能丟了這條命。

　　如果要死，我也一定不會選擇死在這裡！
　　要說為甚麼的話，那是因為我不允許！我不允許這群不知道這座森林的外人就這樣隨意侵犯我的世界！哪怕它是個地獄，在你們徹底品嘗這個地獄之前我也絕對不允許！
　　如果我就這樣放棄，這不就意味著我比那些生活在安逸世界裡的人還要更差勁？好不容易熬過的地獄究竟代表著什麼？
　　我不允許！絕不允許有人踐踏了我努力撐過的這個世界，絕不允許有人否定我所活著的地獄！它必須是最殘酷、最讓人憎恨的世界，只有這樣我才能夠在那群安逸的可悲之人面前抬起我的頭顱！

　　所以我毫不猶豫地踩在一直陪伴著我的配劍上，靠著它的犧牲我才跳到下一棵樹的枝頭上，但很快的我又再度感受到那股寒冷感迫近，這一次我沒有猶豫立刻就向反方向的枝頭跳去，但就在我要跳出的瞬間，一股更強烈的感覺襲來，我立刻在空中朝著樹幹踢去，飛向背面另一棵樹幹上較矮的枝頭。
　　僅靠著右手支撐，但很快就有兩道劃破天際的風聲咆哮而去，好幾枝細幹與樹葉隨枝墜落，果然我的預感沒錯。
　　那個拿弓的女弓手是個用箭達人，居然將我的下一步都預測到了，這是何等該死的觀察力！
　　我不能停下腳步，立刻施力並將魔力纏在右手上，支撐身體站在樹幹邊，然後朝著其他更高的樹枝上去，一次、又一次，每飛越一個我就要越往上一層，而每次幾乎都有一到兩枝箭矢飛來，每次都在差點致命的刁鑽角度上飛來，明明應該是從身後射來的，卻時而從右後方、左後方，甚至有弧度地飛了過來！

　　這讓我再一次見識到何謂技能的力量，這基本上很難單靠技術就達成，只有仰賴魔力才能完成這樣的技術。
　　而我對此十分羨慕又恐懼……
　　不停閃躲與飛越、我感覺自己的體力正在漸漸流失，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在我徬徨著盤算著到底要朝哪裡過去的時候，就會有一兩枝箭劃破樹幹或樹枝，漸漸的我感覺到自己的路越來越少……
　　直到我只剩三個選擇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那個該死的弓箭手居然一邊攻擊我一邊斬斷我的前路，這是多麼噁心的思維啊！
　　我壓下恐懼與憤怒，盡量使自己保持冷靜，然後立刻朝著兩條不同的道路看去，究竟哪一邊的資訊更多、哪一邊生存的機會更大，我需要更多的訊息來告訴我！
　　我不能盲目，否則一個失誤都將使我墮入萬劫不復！

　　就在我陷入極度用腦過度的時候，一股淡淡的花香傳來，那股味道比起右邊左邊要更濃。
　　這意味著什麼？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直覺與預感告訴我　　選右邊！
　　但是　　我背後那股滲透脊樑的寒冷與內心深處一股不可名狀的感覺卻驅使著我不要選那條路……

　　這瞬間我陷入了混亂、錯愕、腦袋停擺的狀態，我該相信哪個？我的直覺與我的脊覺居然持不同意見？
　　這他Ｘ是在唬我嗎？不是開玩笑的吧？我……居然會有一天沒辦法下定決心的時候？我的直覺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但是　　

　　「我的命，緊繫於此！」
　　我選擇背叛我的直覺，因為那股寒冷在這無數次的追逃中救了我很多次，甚至有時候我的直覺比起這股寒冷要來得更不可信。
　　那怕我在不斷朝著左邊前進的時候，直覺一直在警告我前方有我不應該去往的強烈預感。
　　我也只能違背這個直覺不斷前進。
　　就在那一刻，我看見了光……一股在叢林裡從未出現過的光，它比我所見過得還要強烈、刺眼，並且　　溫暖。

　　我順著兩棵樹幹間來回踢躂快速降落在柔軟的草地上，並且翻了個跟斗，這才將降落的力道減輕，儘管雙腳開始隱隱發麻作痛，甚至告訴我不能在前進了！
　　但我還是撐起了自己的身體用力向前邁步，每走一步我的身體就開始散發出劇痛，是因為這強烈的陽光導致的？還是單純失血過多造成的？
　　或者是我拚盡全力的結果……
　　不論是哪個理由，我已經不想再管了。
　　我大概已經累到無法再繼續思考了，只有不斷前進才行……是的，我感覺到了，那股很久以前就存在的感覺。

　　它一直在我低頭望著雪地時不停地襲擊著我，而我也在恍惚之間照著他的話語前進。
　　我能感受到一股奇特的力量在牽引著我，哪怕我不清楚它是什麼，但我已經放棄思考了。
　　現在的我只能感覺到和那天一模一樣的模糊，以及那雙永不停懈的步伐。
　　左晃、右盪，綠色的…草還有……白色的……花……啊啊！這個……

　　（是這個嗎？它…傳來的香氣……我記得…嗯……好像……記得？這是……）
　　「迎……雪……草？」
　　我拖著沉重的身體，漸漸失去知覺的身體，來到了一片草原，應該是草原一樣的地方。
　　那時候有一大片的迎雪草開在上面，他們全都指向了我，這些迎雪草都有一個類似鈴鐺的白色小球，他們全都指向了我這個方向，也因此看起來就像一片銀白色的雪原。

　　我走在那雪原上，朝著一個漫無目的的目標過去，很快的，有一個黑影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它的形狀看起來很像　　劍。

　　一把插在奇怪的石頭盤上的劍，雖然不知道為甚麼這裡會插著一把劍，但我還是朝著那把劍走去。
　　在踏上石階的那一刻我感覺身體變得更沉，疼痛變得更深，瞬間的劇烈使我恢復了一點意識。
　　「……劍？」
　　我再度踏出一步，這次我感覺到更深沉的疼痛與壓迫感，這種感覺就有如那次大雪前行一樣。
　　但是，我不能聽下跨出的步伐，因為在我背後有一股更強的寒冷感正提醒著我，如果我不握起它，我會失去最後反抗的機會……

　　是的，如果我聽信直覺或許我就不會碰到這麼詭異的地方、看見這麼奇怪的劍，但我可以肯定選擇那條路的終點，我一定會死！
　　所以我只能依靠那股感覺了，只能依靠一直不斷在違背我直覺的奇特力量！哪怕它可能會讓我萬劫不復，但我也會相信著它，因此我不會停下踏出的下一步！
　　就算它帶來的壓迫與疼痛簡直生不如死，我也會繼續前進，就算再也抬不起腳、爬不起身體，我也會用挪的靠近！
　　我會前進，就算每前進一步身體都快痛到炸裂開來，我也會前進！

　　「別…小看……我！」
　　那怕血已流乾、身已殘破，意識逐漸遠去、雙眼逐漸失明，我也會靠著僅存的意志前進，爬上那個石塊，撐起斷裂的身體，握住它！

　　握住我最後最終的希望　　！

　　「呃啊啊啊啊啊　　　　！！」

　　在我握住它之前，一股更強大的力量正排斥著我的手向其伸去……難道我就要在這裡結束？我甘心停留在這裡結束嗎？！
　　「我不放棄，那怕犧牲一條手臂我也不會放棄，我絕對要拿下你，這是你逼我的、這裡是你們逼我的！！」
　　我伸出左手用力撐著右手靠近握柄處，就算血痕開始從手指蔓延、指甲崩裂斷開噴血、雙手猶如將要被切割一般的劇烈疼痛襲擊我的脊髓我的腦袋，我也要用拚盡最後直至死地！
　　「給我握住　　！！」
　　就在我的一塊流滿血的指甲碰到握柄的瞬間，一股直接想將我劈開的麻痺感襲來……有如被閃電流竄依樣將體內灼燒，幾乎直至生命的燈火即將殆盡的那一刻　　

　　世界變成了黑暗……

　　在這個黑暗裡，我徘徊著然後……我見到了，一幅我明明從未看過去十分熟悉的景色，接著它慢慢地張開、不斷地擴張，從白色的光、奇怪的白衣人、到一位女性、一位男性，之後再到一片由白色組成的空間、小床、小手……
　　慢慢地我，這些畫面不斷襲向我的身體，它們讓我感覺到這些就是我本該擁有的東西一樣，隨著畫面的不斷變換，我從似乎從一個嬰兒變成了一個孩童然後再變成一個女孩然後再變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

　　像河流一樣襲來的畫面開始將我的撐爆，我感覺到強烈的疼痛與不合感，但儘管如此我還是承受了下來，並且當我越是接受它，這股疼痛就越是強烈，甚至超越了那時候我所感受到的一切，但是！

　　我用最後僅剩的力量撐了下來，那是我對於一切的一切最後的執念　　活著，然後超越一切！
　　超越一切祂們所帶給我的痛苦、傷害與不堪，我要超越一切！

　　就在我將倒下的那一刻，一股力量撐起了我……

　　『是嗎？那麼，我會幫助你，不如說……我決定要幫助你了　　雖然很對不起它們但是……我想幫助你！』
　　「你…你是……」
　　『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那麼我就是……你！」
　　我從最後的疑惑、錯愕轉變為肯定與確信。
　　這樣嗎？原來是這樣啊　　

　　「看來，我（們）的故事，還沒有完結！」
　　『你就是我　　』
　　「你就是我　　」
　　『「　　我就是你！！」』
　　一瞬白光閃過，當我搖了搖頭並睜開雙眼時，我的手裡已經握住了那時候的劍。
　　但是，奇怪的是……我的身體好像一點都不痛了？
　　「欸？啊……難道說是　　」
　　『神的力量。』
　　「果然，這麼看來……我的選擇是對的。」
　　我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全身，除了到處破洞的衣服外，還有手中拿起的這把由藍色、深藍色、黑色、金色與白色組成的劍。
　　準確來說是劍與劍鞘。以深藍色為底、金色為邊、白色襯托、青藍色作為核心點綴。
　　當我提起劍鞘、握住劍柄時，我就能感覺到一股力量湧進了我的體內，並且它　　承認了我，承認我是它的主人。

　　「『這就是那把劍嗎？』」
　　傳說是為了贈與未來命中注定之人、神所賜予的劍　　
　　「『但是，那個名字已經不適合你了，從現在起，你就作為我的決心成為我最重要的力量吧！　　超越者！』」
　　沒錯，它的名字就是超越者，為了將一切全都超越的存在，將所有侷限我的力量、阻擋我的敵人全都超越過去！

　　「……！！這是？」
　　『離開前賜予我的，叫做鑑定的一種固有技能……的樣子？』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冒險者們都夢寐以求的，只有少數某些人才能擁有的鑑定上位技能啊！」

　　神賜：根源之眼　　能夠看穿事物的本質並得到接近神域的解析權限，並將其轉換為可視的數據顯示，除了神域等級以上的情報外幾乎皆可獲取。

　　這是……作弊『外掛』啊……

　　「嘛，也只是更方便我收集情報罷了，雖然真的會輕鬆不少，但是這也改變不了什麼，畢竟……」
　　『可憐的魔力量、幾乎殘念的魔法適應性、最糟糕的混血身分，是嗎？』
　　「沒想竟然是這麼殘酷的現實，嘛……雖然早就習慣了。」
　　『菲蘭，這樣稱呼你可以嗎？』
　　（小蘭就可以了，我還蠻希望有這樣稱呼我的……朋友？）
　　『嗯！那就小蘭，我是　　嘛，你都知道了。』
　　（清楚的很，就連那些該死的傢伙再盤算些什麼也一清二楚了，這下該怎麼辦呢？不僅我，連你也是……打亂了那些傢伙的盤算喔！）
　　『無所謂，畢竟比起那種身分，我更嚮往無拘無束！』
　　（那麼，請多多指教了　　彌紗！）
　　『叫我小彌就可以了，我的朋友小蘭唷！』
　　（噗……你那是什麼奇怪的用語啊？）
　　『你明明最清楚的不是嗎？』
　　（唉唉，是的！）

　　那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簡單來說　　我取代了那些傢伙準備的替身，讓這位來自異世界的朋友成為了我的前世。
　　按理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和她都不知道為甚麼成功了。
　　但因為並非真的正世，所以我和她並沒有互相融合成為一人，大概時間久了就會開始慢慢變為一體也說不定、或是持續保持這樣的狀態也有可能。

　　不過，先不管以後如何，重要的是　　
　　「那群人已經要到了……」
　　最麻煩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敵人依然還在，我現在只是多了一個朋友與一把武器。
　　不過這位朋友可不同凡響了，她可是世界劍道錦標賽的季軍，其他大大小小的劍道比賽都有季軍以上，冠軍至少十次、亞軍六次、季軍四次。
　　當時因為家庭方面的問題才導致了她世界錦標賽的失利，雖然我沒有被父母養育，但我還是能透過她的記憶知道，看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呀！

　　但最讓我欣喜的並不只是劍術，而是她擁有的知識量與經驗，這才是真正無可取代的寶物，可以令我變得更加強大的力量。
　　「那麼……」
　　「『就讓我們早點解決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