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與魄
本章節 2110 字
更新於: 2022-05-04
這天晚上凌海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左手牽著妹妹，右手牽著弟弟，他們小孩子的模樣很是可愛。那天天氣明媚，樹林裡微風吹過，小溪被陽光照得閃爍。畫面一轉她牽著弟妹在跑好像在逃避甚麼，但妹妹跌倒在地她只好背起她跑，中途卻突然發現弟弟不見了。她害怕地把妹妹藏好後，在樹林裡一直跑一直跑快要喘不過氣。然後她終於找到了弟弟，只見小男孩滿身鮮血，這時畫面變得模糊，她看著那駭人的背影大叫「不要！」。
凌海從睡夢中驚醒，發現床邊有人握著她的手，狼熾趴在她的床邊睡著了，但在聽見凌海驚呼後便馬上醒了過來。
「怎麼了？」他的眉因擔心而緊皺著，眼睛在黑暗的房間裡依然明亮，窗邊的月光清楚映照他每一條細長的睫毛。
「沒事，只是做了很奇怪的夢。」她一邊說著夢裡的情境，一邊看著他握著自己的手整晚都沒有放。與凌絢見面後已是深夜，他們只好到中堯住一晚，凌海沒有印象她是甚麼時候睡著的，只記得狼熾一直很安靜在床邊陪著自己。
「但我好像隱約記得某些畫面⋯⋯」她努力回想卻無法回憶起任何有關的片段，但直覺地認為那不只是夢。
「會不會是你太累了，剛剛又見了凌絢⋯⋯」狼熾握著她的手拇指輕輕撫過她的手背。
「可能吧⋯⋯」她越是回想卻越頭痛，腦海更是一片空白，可是她隱約記得夢裡凌絢的眼睛好像是黃色的。狼熾看她痛苦地皺著眉，便湊近摸摸她的頭。
「想不起就先別想，繼續睡吧。」他把她的枕頭放好替她蓋好被子，繼續守在床邊整晚寸步不離。
第二天早上二人走出旅館，狼熾伸展著手腳扭著頭，看來昨晚沒有睡好。他們沒有多停留便出發回凌家，凌海看了小鎮最後一眼就毫無留戀地跳進林子。沿路上，他們都沒有說話，狼熾仍舊像昨夜那樣輕輕握著她的手，兩人享受此刻難得的寧靜。
回到凌宅時凌萬岳已在大廳裡等候，他坐在圓桌前喝茶，在二人踏進大廳的那刻把杯裡的茶一口喝盡，放下茶杯時更傳出嘭的一聲。
「跟我來。」他語氣沉穩而不容拒絕，走路的背影透露著他的怒氣。凌海和狼熾二人默不作聲地跟著他走到書房，「你在外面等。」他瞪了狼熾一眼，似乎在責怪他與凌海私自行動。
進到書房後凌萬岳沒有坐下，只是站在窗邊，老人的身材不算高挑但卻令人感覺如山般巍然屹立。
「大當家。」凌海雖然先開口，但語氣裡的倔強並沒有認錯的意思。見凌萬岳沒有回答，她便自顧自地繼續說將中堯的事簡單交代一下。
「竟然和野家的小子一起？」隔了一會兒凌萬岳終於回答，他深感不妙因為事情牽涉的人比他想像的多。
「嗯，但凌絢⋯⋯不一樣了⋯⋯」凌海有點遲疑，話說到一半等著凌萬岳的反應。
「怎樣？」他眉頭一皺，語氣聽不出關心但他終於轉身面對凌海。
「他整個人感覺都變了，靈力裡流露著殺氣。」她想起那天晚上皮套裡的雲鶴面對凌絢時竟然自己鳴動，爺爺的臉上先是一絲驚訝然後神情有點懊悔。
「爺爺，絢到底怎麼了？」她直視著爺爺的雙眼，儘管海浪打在山崖毫無意義她也不退縮。
「我不敢肯定，但凌絢可能回不來了。」凌萬岳嘆了口氣，沒有了原本強硬的態度。
「甚麼？這是為甚麼？」
爺爺又嘆了口氣然後別過頭看著窗外的雲朵，就好像時間沒有流逝過。
「靈脈是很稀有的，你知道為甚麼嗎？」
凌海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聽著爺爺說話。
「為了平衡，為了人類和魂噬之間的平衡。魂噬看似害人，但實質是人類所結下的果，牠們都是源於人的魄，是我們醜陋的人性、真實的慾望。但歸根究底，魄源於魂，人沒有魂就沒有意識，可是魂亦長於魄，有了意識便有慾望，魂噬和人類的關係亦然。唯獨只有我們浮浮沉沉，吃力不討好，我曾經痴心妄想要打破循環滅了魂噬的存在，可是卻忘了平衡是不能打破的。」
凌海聽得一頭霧水，她明白人世間所謂的平衡，但聽不明白爺爺的弦外之音。
「所以呢？爺爺做了甚麼？」
「那都是上一代的事了，應該只是上一代的事⋯⋯」爺爺呡著嘴苦笑，凌絢這次的出走讓他不禁聯想起當年的錯失，但他不敢相信上天給予凌家的懲罰竟如此之重。
「我不懂，那關凌絢甚麼事？」凌海心裡一陣錯愕，上一代難道是指爸媽？難道凌絢的事和爸媽也有關？她正想追問下去卻被敲門聲打斷。
「大當家，林家和歐陽家到了。」聽到門外的會報凌萬岳又變回大當家的架勢。
「好了，你知道的夠多了，你去看看凌麗吧。」他背對著凌海一副不容質疑的口吻。
「林家和歐陽家的人？」
凌萬岳依舊沒有回答，只是揮揮手讓她出去。凌海退出書房後才發現狼熾一直在外邊等她，他報以微笑陪她走向凌麗的房間。她沒有和狼熾說起爺爺剛提及到爸媽的事，因為她的父母是和狼熾父母一起出任務時失蹤的，她不想在毫無頭緒下提起他們觸碰他的傷疤。
「麗兒？」凌海走進凌麗的房間，只見妹妹坐在窗邊臉色有點蒼白，身子隨著微風搖搖欲墜。
「姐姐，狼大哥。」麗兒緩緩轉過頭聲音很虛弱。
「你好一點了嗎？」
「嗯，但總是做奇怪的夢。」
「沒事的，只是發燒了頭昏昏的。」凌海看見妹妹凌亂的髮絲和眼角的淚水，便急忙來到她身旁，握著她的手卻感覺到她身體在微微顫抖。
「不是的，不是的⋯⋯」凌麗激動地從凌海手中抽走，她低頭看著雙手彷彿還能看見指甲裡的泥土和血跡。
「怎麼了？你想起甚麼了嗎？」凌海摒著呼吸不敢聽她的回答，她在心底裡祈求著千萬不要和南泠的事有關。
「我的苦無不見了。」凌麗抬起頭看著姐姐，空洞的眼神裡好像失去了靈魂，絕望地奢望有人能拯救她，有人能告訴自己，她沒有殺人。
夢裡她左手牽著妹妹，右手牽著弟弟，他們小孩子的模樣很是可愛。那天天氣明媚，樹林裡微風吹過，小溪被陽光照得閃爍。畫面一轉她牽著弟妹在跑好像在逃避甚麼，但妹妹跌倒在地她只好背起她跑，中途卻突然發現弟弟不見了。她害怕地把妹妹藏好後，在樹林裡一直跑一直跑快要喘不過氣。然後她終於找到了弟弟，只見小男孩滿身鮮血，這時畫面變得模糊，她看著那駭人的背影大叫「不要！」。
凌海從睡夢中驚醒，發現床邊有人握著她的手，狼熾趴在她的床邊睡著了，但在聽見凌海驚呼後便馬上醒了過來。
「怎麼了？」他的眉因擔心而緊皺著，眼睛在黑暗的房間裡依然明亮，窗邊的月光清楚映照他每一條細長的睫毛。
「沒事，只是做了很奇怪的夢。」她一邊說著夢裡的情境，一邊看著他握著自己的手整晚都沒有放。與凌絢見面後已是深夜，他們只好到中堯住一晚，凌海沒有印象她是甚麼時候睡著的，只記得狼熾一直很安靜在床邊陪著自己。
「但我好像隱約記得某些畫面⋯⋯」她努力回想卻無法回憶起任何有關的片段，但直覺地認為那不只是夢。
「會不會是你太累了，剛剛又見了凌絢⋯⋯」狼熾握著她的手拇指輕輕撫過她的手背。
「可能吧⋯⋯」她越是回想卻越頭痛，腦海更是一片空白，可是她隱約記得夢裡凌絢的眼睛好像是黃色的。狼熾看她痛苦地皺著眉，便湊近摸摸她的頭。
「想不起就先別想，繼續睡吧。」他把她的枕頭放好替她蓋好被子，繼續守在床邊整晚寸步不離。
第二天早上二人走出旅館，狼熾伸展著手腳扭著頭，看來昨晚沒有睡好。他們沒有多停留便出發回凌家，凌海看了小鎮最後一眼就毫無留戀地跳進林子。沿路上，他們都沒有說話，狼熾仍舊像昨夜那樣輕輕握著她的手，兩人享受此刻難得的寧靜。
回到凌宅時凌萬岳已在大廳裡等候，他坐在圓桌前喝茶，在二人踏進大廳的那刻把杯裡的茶一口喝盡，放下茶杯時更傳出嘭的一聲。
「跟我來。」他語氣沉穩而不容拒絕，走路的背影透露著他的怒氣。凌海和狼熾二人默不作聲地跟著他走到書房，「你在外面等。」他瞪了狼熾一眼，似乎在責怪他與凌海私自行動。
進到書房後凌萬岳沒有坐下，只是站在窗邊，老人的身材不算高挑但卻令人感覺如山般巍然屹立。
「大當家。」凌海雖然先開口，但語氣裡的倔強並沒有認錯的意思。見凌萬岳沒有回答，她便自顧自地繼續說將中堯的事簡單交代一下。
「竟然和野家的小子一起？」隔了一會兒凌萬岳終於回答，他深感不妙因為事情牽涉的人比他想像的多。
「嗯，但凌絢⋯⋯不一樣了⋯⋯」凌海有點遲疑，話說到一半等著凌萬岳的反應。
「怎樣？」他眉頭一皺，語氣聽不出關心但他終於轉身面對凌海。
「他整個人感覺都變了，靈力裡流露著殺氣。」她想起那天晚上皮套裡的雲鶴面對凌絢時竟然自己鳴動，爺爺的臉上先是一絲驚訝然後神情有點懊悔。
「爺爺，絢到底怎麼了？」她直視著爺爺的雙眼，儘管海浪打在山崖毫無意義她也不退縮。
「我不敢肯定，但凌絢可能回不來了。」凌萬岳嘆了口氣，沒有了原本強硬的態度。
「甚麼？這是為甚麼？」
爺爺又嘆了口氣然後別過頭看著窗外的雲朵，就好像時間沒有流逝過。
「靈脈是很稀有的，你知道為甚麼嗎？」
凌海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聽著爺爺說話。
「為了平衡，為了人類和魂噬之間的平衡。魂噬看似害人，但實質是人類所結下的果，牠們都是源於人的魄，是我們醜陋的人性、真實的慾望。但歸根究底，魄源於魂，人沒有魂就沒有意識，可是魂亦長於魄，有了意識便有慾望，魂噬和人類的關係亦然。唯獨只有我們浮浮沉沉，吃力不討好，我曾經痴心妄想要打破循環滅了魂噬的存在，可是卻忘了平衡是不能打破的。」
凌海聽得一頭霧水，她明白人世間所謂的平衡，但聽不明白爺爺的弦外之音。
「所以呢？爺爺做了甚麼？」
「那都是上一代的事了，應該只是上一代的事⋯⋯」爺爺呡著嘴苦笑，凌絢這次的出走讓他不禁聯想起當年的錯失，但他不敢相信上天給予凌家的懲罰竟如此之重。
「我不懂，那關凌絢甚麼事？」凌海心裡一陣錯愕，上一代難道是指爸媽？難道凌絢的事和爸媽也有關？她正想追問下去卻被敲門聲打斷。
「大當家，林家和歐陽家到了。」聽到門外的會報凌萬岳又變回大當家的架勢。
「好了，你知道的夠多了，你去看看凌麗吧。」他背對著凌海一副不容質疑的口吻。
「林家和歐陽家的人？」
凌萬岳依舊沒有回答，只是揮揮手讓她出去。凌海退出書房後才發現狼熾一直在外邊等她，他報以微笑陪她走向凌麗的房間。她沒有和狼熾說起爺爺剛提及到爸媽的事，因為她的父母是和狼熾父母一起出任務時失蹤的，她不想在毫無頭緒下提起他們觸碰他的傷疤。
「麗兒？」凌海走進凌麗的房間，只見妹妹坐在窗邊臉色有點蒼白，身子隨著微風搖搖欲墜。
「姐姐，狼大哥。」麗兒緩緩轉過頭聲音很虛弱。
「你好一點了嗎？」
「嗯，但總是做奇怪的夢。」
「沒事的，只是發燒了頭昏昏的。」凌海看見妹妹凌亂的髮絲和眼角的淚水，便急忙來到她身旁，握著她的手卻感覺到她身體在微微顫抖。
「不是的，不是的⋯⋯」凌麗激動地從凌海手中抽走，她低頭看著雙手彷彿還能看見指甲裡的泥土和血跡。
「怎麼了？你想起甚麼了嗎？」凌海摒著呼吸不敢聽她的回答，她在心底裡祈求著千萬不要和南泠的事有關。
「我的苦無不見了。」凌麗抬起頭看著姐姐，空洞的眼神裡好像失去了靈魂，絕望地奢望有人能拯救她，有人能告訴自己，她沒有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