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當你沒籌碼的時候，千萬別想著試探和恐嚇別人，不然後果就是很難下臺。

　　即使要害被第八魔將制住，王重陽依舊在第一時間內觀察起周遭的情況。

　　本來已經整理得差不多的客廳，如今再度變成了滿目蒼夷的景象，而且相比起被希達與慕蓉恕戰鬥餘波毀損的時候，如今客廳的毀損更加嚴重，這讓王重陽不禁在內心感嘆活不過一天的傢具佈置，以及白天明顯顧慮到自己安危而刻意控制力道的兩人。

　　至於為什麼客廳被破壞的程度會比白天嚴重，看著第八魔將那疑似接觸到辣椒粉而微紅的眼眶，王重陽覺得自己找到了原因。

　　王重陽緩緩握緊了拳頭，第八魔將也直接單刀直入地切進正題。

　　「西格莉妲（Sigrida）．那維亞在哪裡？」

　　「我、我不知道這個名字……」

　　話雖如此，但在第八魔將說出名字後，王重陽便立刻明白對方所問之人正是希達。

　　第八魔將聽到回答後眉頭微皺，似乎是從王重陽的答案中察覺到什麼，換了個問題逼問著。

　　「那個與源界勇者戰鬥過的女子，她在哪裡？」

　　【他果然是察覺到希達跟慕蓉恕的戰鬥才追過來的！不過白天沒出手，是擔心引人注目還是有其他理由……】

　　王重陽一邊在心中腹誹著，一邊隨口找個理由打算糊弄過去。

　　「我不知道──」

　　然而話還沒說完，王重陽便感覺抓住自己脖子的手加強了力道，呼吸也變得異常困難。

　　「啊……啊、啊……」

　　「說謊前，先考慮一下自己現在的立場。」

　　看著第八魔將面無表情地冷酷警告，王重陽的內心立刻轉過無數念頭。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話語開頭，但第二句卻被打斷，他不可能僅憑四個字就能斷定我在說謊。】

　　【脖子被掐住的情況，他不可能用心跳與血壓測謊法，更何況我剛就防著這點，刻意握緊拳頭讓脈搏不正常化。】

　　【這傢伙並不是在虛張聲勢，要虛張聲勢他大可在我第一個回答時就警告我，所以他是真的知道我在說謊。】

　　【還有他完全不考慮用和平手段交換情報，絲毫不擔心自己得到錯誤情報，或是我這個追問者自暴自棄亂說一通──】

　　綜合內心的各種推論與判斷所得到的答案，讓王重陽的瞳孔猛然收縮起來。

　　【──這傢伙，有辨別謊言的天賦或能力！】

　　【難怪幕蓉恕把『自己是出生在地球上的勇者』這件事說溜嘴後，這傢伙會立刻相信並試圖捕抓他！】

　　不過王重陽的異常反應，也被第八魔將所發覺。

　　第八魔將稍微放鬆了手上力道，讓王重陽得以喘氣回答問題，同時用著些許疑惑的口氣問道。

　　「有著驚訝反應，卻完全不追問我是誰……難道說你知道我是誰？」

　　王重陽第一反應自然是想說謊否認，但考慮到自己並不清楚第八魔將的測謊天賦限制，為了避免遭受不必要的痛苦，最終也只得老實招認。

　　「你是，平道公麾下……第八魔將。」

　　「原來如此，是西格莉妲說的嗎。」

　　第八魔將偏著頭，馬上猜出是誰透露了他的身分。

　　聽到第八魔將的話語，王重陽無奈地閉上了眼瞼，看上去像是對自己無法幫上希達感到悲哀，但實際上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異樣眼神。

　　【……他不僅知道希達跟慕蓉恕交戰過，也知道他們兩人曾經交換過情報嗎？】

　　【從希達之前的話語判斷，她原先並不知道第八魔將是衝著她來，這點眼前的第八魔將恐怕也清楚。所以希達要提到第八魔將這名號，必要前提是慕蓉恕跟她交談並交換情報。】

　　即使無法說謊，但當第八魔將在問話的時候，王重陽也在趁機反向獲得相關情報。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分以及西格莉妲是誰，這就好辦了。」第八魔將用著冷酷到近乎無情的語氣問道：「我再問一次：西格莉妲．那維亞在哪裡？」

　　「你覺得……」儘管身陷困境，王重陽還是勉強扯出了一個微笑：「……我看上去像是會出賣朋友的人嗎？」

　　縱使看上去依舊面無表情，可王重陽還是敏銳地察覺到，第八魔將的雙眉隱約有靠攏的跡象。

　　這讓王重陽在內心大膽推測第八魔將的測謊能力，很有可能無法判斷『反問』這種類型的回答。

　　「……曾經有人類這樣說過：所有的東西都有價格，如果對方不肯賣給你，只是因為你價錢出得還不夠多。」第八魔將再一次加重了手上力道，可臉上絲毫沒有動怒的跡象：「如果我用『饒你一命』這價格，能不能買到西格莉妲的下落？」

　　「如果你把所有東西都貼上價格，就代表你不懂任何東西的價值。」（If you put a price on everything，then you won't understand the value of anything）

　　話才剛說完，王重陽立刻後悔自己為何總是管不住嘴，第八魔將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了訝異神情。

　　然而王重陽隨即便冷靜下來，發現自己這種回答並非全然不妥。

　　對於第八魔將的問題，王重陽自認答案是『NO』。可如果自己表示拒絕，第八魔將卻表示自己說的是謊話，那王重陽很難不對自己產生悲觀心態，甚至有可能進一步懷疑自己的人格。

　　但是，或許是當前處境的影響，王重陽並沒有察覺到自己這份回答所代表的真正含意……

　　「……有道理。」出乎王重陽的意料之外，第八魔將竟是認同了這份答案，不過下一秒卻又用著遺憾口吻說道：「可不幸的是，現在的我無論如何，都要讓你給『西格莉妲的下落』這件事情訂出價格。」

　　「即使──要用你的家人的安危當成威脅。」

　　「家人？你在說什麼，目前住在這間房子的人類，只有我跟房客們而已。」面對第八魔將的威脅，王重陽像是完全沒聽懂般，露出了疑惑地神情說著。

　　「很不錯的表演，也確實是實話。」第八魔將那俊美的面貌，流露出一抹笑容：「但你覺得我會只調查這棟房子的二樓嗎？」

　　第八魔將的話才剛說完，王重陽的雙手便抓住第八魔將的前臂，其力道之大，就連擁有遠超人類體能的第八魔將，都感覺手臂隱約發麻作疼。

　　就在第八魔將詫異王重陽此時展現出來的力量時，王重陽的口中發出了低沉到不像是人類能夠發出的聲音。

　　「你要是膽敢對我家人動手，我保證你永遠無法從我口中得到任何情報。」

　　若是希達在場，必然能夠認出此時王重陽的眼神，正是她昨天晚上所見過的異常覺悟。與此同時，第八魔將的測謊天賦也給出了對這句話的判斷──誠實。

　　然而……第八魔將僅僅只是在手臂上灌輸了些許魔力，便把王重陽再度壓制回牆上。

　　即便王重陽此時腦袋快速運轉，想找到能夠逆轉或改變當前局面的方法。但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王重陽心中得出的答案是：

　　改變手段，零。

　　逆轉方案，零。

　　「難道沒人跟你說過，當你沒實力跟底氣的時候，千萬別想著試探和恐嚇別人嗎。」

　　「原來……平道公手下……全是你這種……賤貨人渣嘛……」

　　「……是我用你家人威脅在先，所以這句話我就當作沒聽見。」第八魔將猛然收緊了手掌，讓王重陽陷入了窒息狀態：「但之後你敢再辱及平道公一次，我保證你跟你的家人全部都會不得好死。」

　　第八魔將再次放鬆力道，令王重陽得以喘氣呼吸。

　　「所以不希望你的家人遭殃，就回答我的問題：西格莉妲在哪裡？」

　　「她……」

　　王重陽嘴唇微動，像是內心正在天人交戰著。最後用著不甘心與悔恨的語氣，咬牙切齒地說道。

　　「……她去了這座城市的鬧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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