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黃金天使的自白02

(附錄二:第十八代家主，班傑明)



我的名子班傑明(Benjamin)是我的祖父為我取的。

我的父親在我年幼時便去世，而我的母親也早已因病故末，所以我由我的祖父愛德華(Edward)養大。

根據祖父所言，我們羅吉爾沃德家族的第一代先祖因為認為八是幸運數字，因此我們家族的孩子都會以八個字取名。

這點在城鎮裡介紹我們家族前十四位先祖的事蹟文中也有提過。

直到第十五代家主雷金納德廢除了這個規定。

然而，愛德華祖父希望我成為祖先庇佑的孩子因此給我取了這個名子。

我所在的家族是多倫特鎮的伯爵家，羅吉爾沃德。

在古老的傳說裡，我們家族曾被黃金天使拜訪因而得知了鍊金的秘密，但傳說終究是傳說，如今這個家族只是僅有空蕩大宅的將死巨獸而已。

相傳只要破解佇立在屋外已經嚴重鏽蝕的金屬碑就能得到鍊金的秘密。

祖父曾說，這個碑文是他父親也就是第十五代家主雷金納德在他出生前就建立的。

傳聞中，羅吉爾沃德一家隨手就能變出黃金，但我們後代並沒有學會這個本事，反倒是好幾次面臨破產，靠著幾乎賣光先祖留下的昂貴古董才支撐了過去。

祖父死後，我成為羅吉爾沃德家的家主，但僅僅是名義的。

先祖的八的幸運並未在我身上實現，我只是被我叔父們控制的魁儡而已。

為了獲得資金的援助，我被安排跟一個暴發戶的女兒結了婚，很快的就有了一個不是我的兒子。

今天，有個名叫約翰的孩子來這裡行竊，他說他聽說羅吉爾沃德家有著黃金。

但這裡早已什麼都沒有了。

我僅是受困的籠中之鳥、連幫助另一隻籠中之鳥都難以做到。

「—怎麼會有一個小乞丐在這裡!?」

我的妻子在客廳發現了那名熟睡在沙發上的孩子，滿臉的憤怒。

「安靜點，約瑟芬，這是我的客人。」我盡量不表現臉上的感情。

「客人?噗哈哈!的確，你有能力邀請客人真的只有乞丐而已。班傑明—」她一巴掌甩到我臉上「你是不是忘了這個家族真正的主人是誰?你只是有家主的稱呼罷了，真正的主人是給你們這落魄貴族救濟金的我的父親啊!」

「...我明白。」

「知道就好，那就趕快把這個小乞丐趕出去，別弄髒了我的地墊。」

...。

「約瑟芬，打個商量，妳能不能幫助一下這個孩子，他們家只是遭逢不幸，只要輕輕推一把就能度過難關。」

「誰要—」約瑟芬話沒有說完，就露出了如同魔鬼般的笑容「行啊，班傑明，向我磕頭、懇求我，說不定我會大發慈悲。」

「妳這—」

但我的憤怒根本發洩不出來，很快就被約瑟芬的冷笑堵住。

「班傑明，難道你不願意幫助這個孩子了嗎?」

...。

我看向在沙發上那身不由己的孩子，不由得將他的身影和如今的自己聯想在了一起。

切!

我對著我的妻子跪了下來「我懇求您，約瑟芬。」

「給我說你們羅吉爾沃德家就只是我們戴維斯家的狗。」

「...我們羅吉爾沃德家就只是你們戴維斯家的狗。」

「噗哈哈，那還不學狗叫兩聲。」

「汪...汪汪...」恥辱和痛楚刺痛著我的高傲。

「大聲點，是狗連叫都叫不好嗎!?」

「汪汪汪!」我只能連頭都懊悔的匍匐在地面，希望我這受盡羞辱的模樣不會被她看見。

「呵呵，很好、很好，喂!理查德，快過來看這隻狗。」她呼喚著她公開的情夫，跟他一起嘲笑著我。

我們兩人正如她說的一樣，是僅有名義的夫妻。

不僅從未有過同房，我們的孩子愛德華更是她和她的情夫所生，雖對外公布是我與她的長子。

滿足後的約瑟芬將手中的珍珠手環砸在我臉上「表演的真好，就賞你一根狗骨頭吃吃吧。」

約瑟芬的行為令我憤恨，

但令我最憤恨的卻是那個撿起手環、還被訓練的會說謝謝的自己。

籠中之鳥啊，

今天的我再次離開羅吉爾沃德家的屋子，看著放在屋外接受風吹雨打而生鏽的金屬碑文，就像這已經腐朽的羅吉爾沃德家一樣。

「破解碑文就能找到鍊金的祕密嗎?噗哈哈哈，別笑死人了。」我只能將我的憤恨踢在碑文上「這只是鬼話，多少人都嘗試破解你，但徒勞無功。」

而我的祖父更是在死前依舊深信不疑。

然而，在我身後突然傳來膽怯的詢問聲「請問，這裡...這裡就是伯爵家嗎?」

我轉頭看見的是一名自稱為天使也不為過的漂亮女性。

她海藍色的雙瞳中依舊有種少女的稚氣、但微微波浪狀的暗金色長髮卻又有種成熟的美麗。

我驚覺到自己已經不不轉睛時，連忙道歉。

「對不起，我失態了。」

「哈哈哈，沒關係，我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這種時候摸摸佩可的肚子就沒有問題了。」

「佩可?」

「我家的獵犬喔!比我還聰明，小時候我迷路時還好幾次帶我回家呢...只是，去年就去世了。」

「我很抱歉聽到這件事。」

「不會不會，我跟你說，狗狗啊都能上天堂，所以她現在一定很幸福吧、或許正有三個天使摸著她的肚子呢。」

「噗!」我被她的單純取樂、不由得笑了一下，但馬上遮住嘴，恢復了我平時情感不外流的模樣。

「你剛剛笑了對吧，那就保持笑容，這樣幸福才不會跑掉。」

「抱歉，這臉是天生的，讓妳不高興的話我表達歉意。」我禮儀得體的回應。

畢竟幸福哪怕笑也不可能獲得，籠中之鳥沒有幸福的權力。

「是嗎?真是可惜。明明你笑起來很有魅力呢。」

「總之，小姐，妳來這裡是做什麼的呢?」

「我是來找伯爵家的，剛剛計程車司機說就是這裡呢。」

「是的，這裡就是伯爵家，妳有什麼事情嗎?」

「我啊，是來完成我曾祖母的遺願。」她純粹的笑容令我目不轉睛「我就是前來破除黃金詛咒的魔女喔—」

這就是我和我一生摯愛艾莉西亞‧莫里遜的相遇。

***

「所以說，都是真的嗎!?沙皇的黃金、然後...然後我祖先犯下的罪行。」我聽完莫里遜小姐的故事，摀著嘴無法相信。

「聽我母親是這麼說的，而我母親是聽她的母親，而我的外祖母是聽我的曾外祖母，而我的曾外祖母正是故事中的伊琳娜。」

我轉向碑文，看向碑文底下『復活我摯愛的伊琳娜』那句話。

這難不成是真的?不不，說不定她是騙我的，但如果是真的—

我腦袋裡發燙，一片混亂。

「妳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故事!?妳有什麼目的!」

「目的—」她突然強烈的咳嗽，血的腥味從她嘴裡冒了出來，她拿出手巾擦拭嘴角的血液「我只是想在我的生命的最後告訴你們，我們已經沒有在詛咒你們了。魔女前來破除黃金的詛咒。」

她特意俏皮的說了最後一句，然後轉身。

但是我實在無法放棄這個逃離籠中的機會，要是真的發現了沙皇的寶藏，我就能獲得自由了。

自由。

沒錯，哪怕她別有所圖，我也心甘情願與惡魔交易。

「等等!」我追上了她「請妳幫助我吧，要是破解了那黃金的碑文，妳要七三還是八二分都可以。」

「欸欸欸!?碑、碑文?」莫里遜小姐愣著停在原地「你在說什麼?」

「事不相瞞，我的先祖藏起了黃金，那個碑文可能就是找到妳們家族黃金的線索。我知道妳有權要求全部，但至少分我一些可以嗎?...只要能讓我自由。」

「自由...?」

「不，莫里遜小姐，忘了吧，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所以可以請妳幫助我嗎?」

如果她所言正確，那或許她會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情報。

如果她所言為假，那我也只不過繼續當籠中之鳥。

對我毫無損失。

只有別抱希望就行，畢竟只要放棄希望就不會絕望。

莫里遜小姐思索了片刻，最後纖細拳頭捶她的掌心上「好，似乎在人生的最後破解世紀謎題也不錯呢。我答應你喔。」

「謝謝你了，莫里—」

「不。」她用指尖堵住我的雙唇「我現在就要拿我的第一份報酬了，之後你直接稱呼我為艾莉西亞、而我也稱呼你的名子班傑明。跟魔女的契約可是不得反悔的。」

就這樣，我們的尋寶開始了。

***

艾莉西亞上午在鎮裡的麵包店當任助手，休息日我們便在鎮裡的圖書館想方設法破解碑文的謎題。

我抄錄了一份給艾莉西亞「這份是原文，這份是翻譯。我們家族花了好幾十年的時間了，但卻一點進展都沒有。」

但她只是疑惑的看著我給她的原文。

「怎麼了嗎?艾莉西亞。」

「不...班傑明，我那天似乎沒有看到那麼多字啊。」

「嗯?」

「不不不，忘了吧，也許是當時是晚上，而且又是我不懂的文字。魔女總有從掃把摔下來的時候嘛。」

「妳還真是喜歡自稱魔女啊。」

「呵呵，本小姐現在就是幫你尋找鍊金祕法的魔女不是嗎?啊!那我就自稱鍊金的魔女吧，聽起來十分的厲害呢。」

「是。」

只是雖然有艾莉西亞的幫助，我們搜尋謎底的進度也沒有一點進展。

尤其是冬天到了，這山區的城鎮颳起的冷風更是艾莉西亞身體的狀況愈來越差，甚至不休息幾天。

然而是她在我的強烈要求下才休息的，坐視不理的話，她簡直像是想用生命最後的能量破解碑文的謎底。

這天，難得的晴天。

我正要出門按約定與艾莉西亞會面、卻被我的妻子約瑟芬叫住，這些日子因為陸續有她父親投資失敗的消息傳來令她的脾氣越來越暴躁。

「班傑明，你又要出門。哈哈哈，這幾個月總是出門，難不成外面有了女人。」她抽著菸、笑容中帶著惡意。

「隨便妳怎麼想。」

「我想沒有女人會看上你這又笨又醜的狗!」

我無視著約瑟芬走出門，但這個舉動反倒讓約瑟芬更加的生氣。

「狗!你現在連搖尾巴都不會了嗎?別忘了，是誰在你的家族快要破產的時候資助了你家。」

我依舊不予理會。

直到約瑟芬追了上來「你這是什麼態度!給我跪下，班傑明。你憑什麼敢這樣做?」

「憑什麼?」終於受不了的我回嘴冷笑「憑妳父親最近連續爆發出的金融醜聞嗎?」

約瑟芬的臉扭曲了「班傑明，別忘了，我還有你的狗鍊啊。」

「我的狗鍊、哼，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啊。」

但約瑟芬邪惡的、用甜美的語氣靠在我的耳旁「吶，班傑明，你還記得那個叫約翰的孩子嗎，不知道是誰現在付著他的學費，他母親也還在醫院吧。還有你們家的老僕人們，要是我一不小心發火，他們的年齡根本不可能在外面找到足以溫飽的工作吧，對了對了，還有—」

「住口!約瑟芬!」

「那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吧?」

我咬著屈辱、跪了下來「對不起，請原諒我，約瑟芬。」

「叫聲呢?」

「汪!」

「我有說可以停嗎?」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然而，憤怒的聲音打斷了對我的羞辱。

「夠了吧!」艾莉西亞從我身後跑了過來，她擋在我前面「不論是什麼原因!妳也太過分了。請不要羞辱班傑明。」

我驚訝的張大了口。

但約瑟芬只是挑動了一下眉毛「哦?班傑明你竟然認識這麼漂亮的女性。嘖嘖，她該不會是貪圖你的家姓吧，我就好心告訴妳，這傢伙現在就是一個徒有貴族頭銜的蛆蟲啊!哈哈哈。」

「才沒有!班傑明是很優秀的。咳、咳咳咳—」艾莉西亞又開始咳出鮮血。

約瑟芬厭惡的縮了一下身子「別靠近我，妳不會有什麼傳染病吧。對了—」約瑟芬最後留下惡毒的一句話「我的父親最近確實有些小困難，但一定會沒事的。只是我的父親指示為了迴避最糟的情況，要將我大哥的兒子暫時過繼給我們當養子，你沒有問題吧，班傑明。」

「...」

「給我回話啊!班傑明!」

「我知道了，一切按妳的意思就行了...」

「就該這樣。」約瑟芬心滿意足地回到屋裡。

儘管咳嗽，艾莉西亞依舊關心的試圖扶起我「咳咳、咳咳，沒、沒事吧，班傑明。」

不要...

不要啊!

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被妳看到這一幕。

我明明怎麼受到屈辱、嘲諷，我都可以忍下來，只要、只要不要在妳面前發生就好了。

這就是我僅剩想守護的尊嚴。

「嗚、嗚，對不起、對不起，我隱瞞了妳。」我咬著牙忍住快要奪眶的淚水「我想要黃金的目的妳現在知道了吧?很可笑對吧，明明有家主的身分，但卻連自己的事情都無法作主。」

「班傑明...嗚!」

突然從艾莉西亞嘴裡湧出一大口鮮血。

!!?

要帶她進屋嗎，但我一想到約瑟芬在裡面就猶豫不決。

還有什麼能擋冷風的地方嗎?

對了，那個金屬碑。

「艾莉西亞，失禮了。」我抱起艾莉西亞纖瘦的身軀，體重輕的讓人懷疑她究竟是不是活生生的存在。

明明是這麼需要保護的存在，然而我卻連承擔讓她進屋的勇氣都沒有。

連我都咒罵著我的膽小無能。

「抱歉，咳咳!」艾莉西亞無奈地露出笑容「我等班、班傑明先生，咳!太久了，所以擅自，咳咳咳!」

「我知道了，不要再說話了。」

到了金屬碑後，我連忙把自己的外套脫下替艾莉西亞披上，然後取出手巾小心的為她擦拭嘴上的鮮血

艾莉西亞緩過氣後抱歉的說「...對不起，讓班傑明你擔心了呢。」

「不，我啊—」

突然的哽咽卡在喉嚨，我失聲痛哭，將沒有對誰說過的一切全部向艾莉西亞傾訴。

被安排的妻子、跟自己根本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受到的無數屈辱、籠中之鳥的人生。

「抱歉，對、對不起，嗚啊啊，艾莉西亞，我如此的窩囊。對不起、對不起。」

艾莉西亞邊聽邊把我抱入懷中「不，班傑明你可是非常厲害的。」

「別說謊了!如果、如果正如妳所說的，我、我現在怎麼會把妳放在這種地方—」

但艾莉西亞搖了搖頭「班傑明你可能不知道，但你拯救了我喔。」

「...欸?」

「我啊，正如你所見的，我的身體十分的不好，所以從小我只能躺在床上，於是我特別嚮往那些故事中自由自在的魔女。不過明明我十分的虛弱，但不知道為什麼，在我身邊跟我親近的人總是先離我一步而去，父親、母親、奶奶、佩可。於是在佩可死後，我也不想活了，但我想在我人生的最後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我想施展魔法。」

「魔法?」

「嗯，我想施展能拯救他人的魔法。於是我想到我母親告訴我的，我的曾外祖母流傳下對那在多倫特河邊的家族的詛咒，所以我想解除這份詛咒，如果你們也知曉相同的故事，或許會因為我的出現而得到救贖。只是來的時候我卻失望了，這裡好像根本沒有人需要我的拯救。那時準備離開的我其實是想去尋死的，但卻被班傑明你叫住了呢。之後是連我都沒想到的快樂日子。搞什麼嘛，呵呵，想拯救別人的魔女反而被你拯救了。」

「被、我、拯救了?」

「嗯，我現在已經不想去死了，果然，活著很幸福呢。你拯救了我喔，班傑明，我從沒有想過我的人生也能如同童話故事裡一樣的精采。」

艾莉西亞流著淚說完，聽完後的我嚎啕大哭，就像想把這幾年的痛苦全部流盡一樣。

那時的我終於明白，原來我早已逃出了牢籠。

***

之後的故事嗎?

我們在休息夠後，艾莉西亞看著碑文對我說，果然比起我給她的原文、碑上少了文字。

不過我想這些事情能看到這段紀載的人們早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吧。

於是根據著線索，我和鍊金的魔女最終抵達了黃金鄉，並在那裡發現了我先祖雷金納德的懺悔。

我利用黃金重振了羅吉爾沃德家族，而我名義上的妻子的家族卻沒有她所說的擁有好運氣，而是衰退了下去。

我的叔父們轉而巴結我，我成為真正的當家之主。

當我的妻子約瑟芬的父親被法院通緝的消息傳來時，我的妻子馬上被她情夫拋棄。她懇求著我救救她的家族，然而女王的憤怒誰也阻止不了，僅有她和我的養子在羅吉爾沃德的羽翼下被保護了。

她成了羅吉爾沃德家中人人厭惡的蒼蠅。

自那開始，我的妻子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主動要求跟一直分房的我同床。

但我早已發誓絕對不會跟她有任何關係，我一生的摯愛早已藏在黃金鄉中，那裡即使冬天也足夠的溫暖。

是的，我們抵達黃金鄉前，我就與艾莉西亞相戀了。承蒙上帝的祝福，秘密的結了不受法律承認的婚。

雖說只要她願意，名分上的妻子之位早就屬於她了。

只是每當我提及這件事情，她總是一臉抱歉地對我開口「班傑明，我不可能陪在你身邊跟著你老去，你終究需要的是你妻子的陪伴。」

為了不刺激她越來越虛弱的身體，我只好不再提這件事情。

她之後便居住在了黃金鄉中。

有時，我甚至希望永遠的與她待在這裡。

我的妻子越發的瘋狂。

一會，她指責著我有了外遇是不忠的丈夫。是的，但我的愛從沒有給過妳。

一會，她又哭求著我的原諒，希望有一個我們真正的孩子。不可能，我這輩子不可能與她同床。

我冷冷的對她說「妳能得到我夫人的身分，這還是魔女憐憫妳的，但妳永遠得不到我的愛，永遠。」

然而不幸的是，這件事情被艾莉西亞知道了。

善良的她理所當然的站在我妻子的那一邊，說著就算跟我沒有血緣關係，那兩個孩子也是無辜的，所以為了孩子也不能讓我的妻子不幸。

我只好答應我的妻子，雖然不會跟她同床，但我會用試管嬰兒的方式給她一個孩子，只是她的身體在過去放蕩的生活中早已無法生育。

於是我找了一個代理孕母，艾瑪。

艾瑪成功懷孕後不久，我真正的孩子也有了，我與艾莉西亞愛的結晶。

「伊琳娜，就讓她得到她曾外祖母的名子吧。」艾莉西亞摸著她懷孕的大肚「願她的人生能體會到我們祖先失去的和平與幸福。」

伊琳娜。

我唯一摯愛的孩子啊。

只是，悲劇發生了，我早該阻止...

那個瘋癲的女人，我的妻子，跟蹤我發現了黃金鄉的秘密。

她趁我不在時脅持了我的女兒，接著...勒死殺死了艾莉西亞。

我的摯愛、我的一切啊。

等我查覺到不對、趕過去時，艾莉西亞已經死去。而我的妻子—那個惡魔還想殺死我的女兒。

我連忙把我的女兒從她手上搶過來，她卻只是低鳴著詭異的笑聲「班傑明!我詛咒你!看到了嗎?你不給我你的愛、所以我也要把你所愛的人奪走!哈哈哈，這下，夫人的位置永遠是我的，將來葬在你身邊的將不是這個魔女而是我!」

我摀住我女兒的雙眼。

啊，我早該這麼做了、為什麼猶豫到現在呢。

對準約瑟芬開槍。

隨後把她的屍體綁上石塊扔進海中。

約瑟芬失蹤很快引起警察的注意，但幸好前來調查的是約翰—過去我幫助的孩子，他如今已經成為了一名優秀的警探了。

但正因為我對他有恩，所以我的證詞被他完全採納，我刻意指引他發現了艾莉西亞的屍體，隨後出面讓艾莉西亞葬在我家族墓園我的墓旁。

願我將來能在妳的身旁長眠，艾莉西亞。

約瑟芬的失蹤案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不了了之。

我接著煩惱起我的女兒伊琳娜的事情。

我收養了她。

我多麼想把我能給的一切都交給她，然而不幸的是她繼承了艾莉西亞病弱的身體。

給她她無法守護的黃金，只會引起周圍豺狼的注視讓她身處危險。

就跟曾經的那位伊琳娜一樣。

於是我毀掉了外頭的金屬碑、重造了一個放在屋內。

雖然伊琳娜沒有繼承到艾莉西亞的雙眼，但總有一天，天使的眼眸會在她的血脈中重現吧，然後重新破解碑文。

最後，我將黃金鄉的大門鑰匙交給了她、提醒她這是她要代代傳下去的幸運符，作為幫她守護黃金鄉的最後保險。

然而儘管做好了黃金鄉不會被伊琳娜或她的後代的其他人打開的準備，我該怎麼保護身在黃金鄉外面的她。

畢竟我年齡也越來越高了，無法守護她一輩子。

我必須找一個人，但，誰呢?

約翰?艾瑪?

不，要一個更年輕至少也要和伊琳娜年齡差不多的人—

「伊琳娜!看到了嗎?這隻是我今年抓到的～最大的秋形蟲喔!很酷吧。」

院子裡的，一個男孩子靠近了坐在樹蔭下、輪椅中看書的伊琳娜。

「咳咳，是呦。但、但是你不去找愛德華哥哥他們嗎?跟我在一起很無聊喔。」

「那個。」男孩搔了搔他害羞的臉頰「不會啦。我更喜歡跟妳在一起，我馬上再去抓一隻更大的給妳看。」

「嗯，咳咳，那個、謝謝了喔——威廉。」

我想，

我找到下一任家主的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