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月！」

月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就看見迎面飛來的天使突然失去意識往前傾倒，眼看就要摔落地面，在腦子還沒思考前，身體就先做出動作，一個箭步接住了對方。

「喂、喂！」她輕晃著，呼喚著，但少女始終沒有反應，這讓她有些無措的皺起眉頭。

「初次見面，惡魔。」

梅丹從樹林見緩緩走出，臉上帶著笑容，眼底是滿滿的蔑視，而他的身後有著數位手拿利器戒備著的天使。

月眼神冷冽，一手輕扶著靈，一手往前一指默念了幾句，指尖射出黑帶紅的光束，直直射向梅丹。

梅丹只是頭輕輕一歪，閃過了光束，但仍留下了傷痕，血微微溢出，劃過臉側，留下了軌跡。

月皺起眉頭，有些不解，明明對方可以完全閃過或阻止，為什麼還是受傷了？

同時間在靈的臉上也出現了跟梅丹同個傷痕，月瞪大眼睛，感到愕然，接著她像是明白了什麼抬起頭，質問道，「你做了什麼？」

梅丹微微一笑，「如果妳傷了我，妳所珍視的天使也會收到同樣的傷害。」

月沉下臉，眼神中滿是殺意。

「區區惡魔竟敢傷害大天使！不可饒恕！」大天使受傷，讓一同而來的天使憤怒不已，他們舉著利器，利器尖端聚集起光球，他們低喃幾句，無數的光球已極快的速度射向月。

天使的攻擊跟惡魔比實在是弱了不少，月不以為意的彈了個手指，無數的黑刃從她身邊擴散斬斷了天使的攻擊同時也給了天使傷害。

受傷的天使們捂著傷口，怒視著月。

讓月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治療自己，只是怒視這她。

她有些不明白，按她理解的天使，他們很在乎自己的外觀，如果受傷他們會立即治療，傷痕在他們的每分每秒都是折磨以及屈辱，力量越大的天使尤其如此，而在場的天使各個都金髮碧眼，雖都不如大天使那般正統，但也表示不弱。

這時梅丹那意味深長的笑容落入月的眼眸中，她愣了愣，隨即低下頭，就看見應該毫髮無傷的靈身上出現傷痕，血緩緩留下。

「忘了跟妳說了，不只是我，只要在場的天使受傷，她也會承受同等的傷害。」看著月的愕然以及慌張，梅丹十分開心，心情開始雀躍了起來，惡魔的反應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果然那個天使對於惡魔而言是必要的存在，不枉費他往茶杯裡施了數個疊加術式，現在這個景象可是絕景啊。

月伸出手有些遲疑的拂過靈身上的傷痕，小心的抹掉血跡。

本來就很會哭了，這下不曉得醒來會因為這些傷哭成什麼樣子，如果她知道這些傷是我造成的，她會......離開嗎？

在月晃神的時候，梅丹悄悄的伸出手嘴裡低語著咒文，隨著他的話，天空畫出了金色的法陣，隱隱可以聽到雷電的霹靂聲。

「光雷雨。」隨著大天使最後一個字落下，陣法中數以千計的落雷迅雷不及掩耳往惡魔的方向打下。

月抱起靈，一揮翅膀，在雷降下前飛離了攻擊範圍。

梅丹見此並沒有不悅，只是勾勾手改變了雷的方向。

雷改變的方向並不是朝月而去，而是朝著一旁的天使打去，月一愣，用極快的速度飛到雷的前方，背部硬生生的扛下了大部分的雷擊，遺漏的雷打在天使身上留下了焦痕，同時靈的身上也浮現同樣的傷。

月十分慌亂，卻什麼也做不到，她不敢放下靈，深怕一但對方離開自己的視野就換靈成為攻擊的目標，她也不敢冒然攻擊，因為傷會複製在靈身上，如果離開的話......

「如果妳帶著她離開，那麼我會拿出我的心臟跟妳最珍視的天使一同迎接死亡。」像是看穿惡魔所想，梅丹笑著說，眼底的殺意讓月相信他真的感這麼做。

「你想我做什麼？」月緊緊抱著靈，一身怒氣無處可發，第一次她有了殺意，卻動不了手。

梅丹擺弄著髮尾，裝腔作勢的思考了下，笑著說，「那就請妳先不躲也不逃的讓我們打殘吧。」

梅丹手緩緩舉起，所有天使手中的武器一飛上天，各個散發出的不同的顏色，尖端的目標無一不是對著惡魔。

「那麼還請妳不要閃躲喔！不然一不小心妳所珍視的她可能會受重傷唷。」梅丹笑得燦爛的說完後手一揮而下，所有的兵刃散發出不同的屬性衝向月。

月蜷起身，緊緊的抱著靈，用自己的身軀把靈遮得嚴實。

無數利刃狠狠沒入惡魔的身軀，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這麼劇烈的疼痛，她身體有些顫抖，血源源不斷的流出，天使的白色衣裙慢慢的染成了鮮紅。

月輕喘著，緊抱著靈，護著的姿態一刻也沒鬆懈。

梅丹哼著小調，手輕輕一勾利器從月身上抽離。

抽離的疼讓月幾乎快要受不了，這種疼痛感在她漫長的人生中從未有過，就算是跟地獄最強的那兩位打都不曾感受過。

還沒等惡魔喘過來，大天使的手指一動，利器又再度狠狠的沒入她的身軀。

惡魔咬牙忍著，鮮血緩緩從口中溢出，接著大天使手又是一勾，利器隨即抽離，惡魔禁不起的咳了一灘血，然後大天使的手指又是一動。

梅丹神情愉悅，看著傷勢越來越重，越來越沒力氣的惡魔，他十分享受，手指一勾一動，彷彿在玩著什麼遊戲般眼神滿是著迷。

這樣來來回回了三回，惡魔身上無一不是血肉模糊，無一處完好，與之對比，她懷中的天使近乎完好無缺，大天使思索了下，手指一彈，所有武器便回到其他天使手裡。

就算是這樣月仍舊沒有放棄禁戒，抬起的雙眸仍是那樣堅定，四周充斥著殺意。

梅丹不屑的冷哼，勾起一抹冷笑，手指再度一彈。

這一彈，就見惡魔懷中的天使睜開了雙眼，可是卻是空洞混濁，四眼相對，惡魔一愣，天使快速的伸出手如刃一般直直朝著惡魔的心臟而去，比起思考，惡魔的手更快做出了動作，在天使的手快要到達她身體前一把握住，僵持在胸前。

「為什麼？」月瞪大眼，不敢置信，無措的不該如何是好。

「妳希望她清醒嗎？妳希望她恢復原狀嗎？」梅丹的聲音如蠱惑般引誘著，邪魅一笑，手撫上心臟的位置說道，「只要把妳的心臟獻出來，她就能得救喔！施在她身上的術式都會無效。」

今天不是惡魔死，就是天使亡，終有一方要獻出生命，迎接死亡，而在他的計畫的最後，獻出心臟的絕對是惡魔。

不是妳死，就是我亡。

月看著靈神情有些恍惚，腦中浮現著與她相遇至今的點滴。

自己大可手一揮，振翅而去，天使跟惡魔勢不兩立，根本就沒有必要為了天使而犧牲，但是她給了我溫暖，是在她漫長的人生中感受到唯一的暖意。

跟她一起的時光，我並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但是我不喜歡看到她掉淚，不喜歡她被欺負，不喜歡看到她的壓抑。

她笑起來很好看，她的聲音很好聽，她的手很溫暖，我不想要失去。

如果要或在沒有妳的世界，那我寧願迎接死亡，反正惡魔除了殺伐排位外，就是等著迎來生命的終點，還有就是再也不會感到疼痛了，這樣想，死亡是件好事呢。

月輕聲低語著，「謝謝妳。就算妳聽不到，就算妳不會知道，還是想跟妳說謝謝妳給了我溫暖。」

月看向握著對方的手，想了下喃喃道，「如果妳清醒後知道是自己殺了我，應該會哭的很傷心吧，最討厭的就是看妳哭了，心總會一縮一縮的。」

惡魔舉起另一隻手，毫不猶豫的刺穿自己的身體，劇烈的疼痛讓她有咳了一灘血，然後牙一咬，手出來的時候，手中握著一顆還未停止挑動的心臟。

月看著靈的雙眸漸漸恢復了清明，看著她露出一抹微笑後，她終於解脫了。

月露出了連她也不知道的笑容輕聲的說，「靈。」

晚安。

手中的心臟停止了跳動，惡魔，月，迎來了永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