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本章節 2778 字
更新於: 2022-04-26
發明機器人的那人，不知道有沒有想過把人類感情放進一個不是人類的東西裡，只會造成人們的歧視？
「你怎麼了？」輕柔的聲音再次從我身後響起。
我應該用甚麼表情面對他？傷心？強顏歡笑？
我抹掉眼角的淚，然後轉頭笑著，「沒事，有點累。」
果然，哭著笑，最痛苦。
當初我看到這句話時，還感受不到呢。初聽不知話中意，再想已是話中人。不是話有意義了，是我有經歷了。
「喔。」他不以為意的應答。
我想他可能有看到那個女生——洛淑琴——在和我說話吧，可能。
看到他走開，我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下來，我突然有股衝動想要把系統晶片給扯出來。
「擦擦眼淚吧。」一片布被遞到我的眼前，我花了幾秒才意識到那是一個淡紫色的手帕。抬起頭來，我看到那個我剛才以為沒發現我在哭的男生，「哭的樣子真的不適合你。」
「我才沒有、才沒有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對他我就是有股倔強，不想承認自己的軟弱，他翻了個白眼，「我看你是沒有好好觀察過自己哭的時候跟平常有多不一樣。」
他單膝跪在地上，拿起手帕將我臉上殘留的水珠拭去，「笑一個？」
他的眸子對到我的，「不笑的話，誰都不相信你沒事。」
我笑了。
摸上嘴角，我真的感受到一個弧度，我笑得更開心了。
多久了呀？我多久沒有感受到快樂了？
感覺剛才的也不是快樂，是不是呢？我真的不知道。
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總能讓我忘記好多事。
忘記自己非人、忘記我的痛苦、忘記所有人的惡言相向。
「呃......抱歉？」我不太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說什麼，不過道歉應該不會錯。他眼中奇怪的感覺消失了，然後他第一次笑了出來，「你又是在抱歉什麼？」
我感受到幾道不友善——不，說不友善算是淡化了，而且淡化了很多，那種感覺絕對是忌妒和怨恨——的目光投射在我的背上，我突然想到讓徐月朔一直跪在地上好像不太好，「你要......坐下嗎？」
「噢，也是。」他站起來之後拍了拍自己的褲子，然後試探性的問我後旁邊，也就是泠祭宇：「不好意思，那個......」
「你坐吧，我剛好要去別的地方。」泠祭宇一副就是完全沒地方去的樣子，但他還是站起身來走出教室，徐月朔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但不管怎麼樣，他都還是在我旁邊的位置坐下。
我們之間突然有了一段不平靜的寂靜。
心裡有股重物壓著的感覺，呼吸不自覺地加快，我似乎是在緊張。
緊張什麼呢？不知道。
我們之間似乎真的沒有任何話題了，「那個......」
「是？」他的眼神四處漂動，好像在尋找能開啟一段聊天的事物，接下來要說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
「徐哥哥！終於找到你了！」一個我沒看過的女生在教室門口揮著手，手中拿著一包有著咖啡色包裝的東西，這麼一叫，似乎把我們兩個之間的安靜打碎，徐月朔指指門口，「我去看一下，等一下回來，好嗎？」
我點點頭，「嗯，快去，再幾分鐘就要上課了。」
但徐月朔才剛站起來，那女生就非常自動的來到我們桌前，「徐哥哥，我剛去福利社一趟買了零食，要不要一起吃？」
她遞出那包近看之後我才發現是巧克力的咖啡色包裝，「不過......這個女生是誰啊？」
她毫不掩飾的指著我。
徐月朔不明顯的往我身前移了一步，「是我的新同學，泠次。」
「喔，是嗎？」總感覺好像所有人在看我的時候眼裡都很冷漠，但這個似乎不是因為我是機器人，因為我把帶手腕的那隻手藏到身後了。
嗯，她大概是認為自己的情敵又多了一個吧。
這時，上課中非常剛好的響了，我也感到鬆一口氣。臨走前，徐月朔湊近我耳邊，小小聲地說了一句話：「我其實不敢吃巧克力。」
我把頭歪了一下，看到那包巧克力被放在抽屜裡。
◇
第二節課和第一節課一樣，但是這節課老師終於開始認真介紹校園。
其實上一節課原本是預定要讓兩個轉學生分享一下自己，但......就說是不太順利吧。
楓夜霜是一所新學校，並且也是全國唯一一所不是國高中同校，而是高中和大學冠了同校名的高中大學合併校。所有學生一率住宿舍，住宿費會被算進學費裡......說到學費，泠沐秦給我的錢肯定不夠，那就只能打工了？可是......
突然，坐我旁邊的泠祭宇不明顯但用力的用手肘推了一下我的手臂，我忍不住驚叫一聲。
然後我才發現所有人都在看我，而老師在叫我的名字。
「老師叫了你十次。」泠祭宇悄悄的用嘴型告訴我。
天啊，希望我沒有攤上什麼麻煩。
「泠次同學，」我們的班導師慢悠悠的說，「只有你還沒填好單子，請問你可以交上來了嗎？」
單子？
接著我才意識到我的桌上多了一張白色的單子。
「剛才老師要我們討論我們要跟誰住。」坐我前面的女同學突然轉身告訴還愣著的我，她的聲音很夢幻，輕飄飄的感覺，而且很小聲。我立刻意識到的是她的頭髮、眉毛和眼睫毛都是白色的，就連皮膚也白的病態，但要說是白化症，她的眼睛顏色又不是紅色，而是混雜了藍色的紫紅色。
她隔壁聲音爽朗又有點太大聲的女孩子不論是瞳色還是髮色都是淺咖啡色，「每寢四人，我們這寢少兩個人，你可以來我們這邊......」
「林若瑄、許念琴同學，」老師再次「提醒」，「請不要吵泠次同學，我在和她說話。」
遭，千萬不能被請家長來，我趕緊低頭看了一下單子。
那幾乎不能算是單子，只能說是一張紙，上面有著簡單的註解，然後一個空格給學生填入單子上方給予的寢室號碼中的一個。
那兩個乖乖地轉了回去，可是其中一個——那個說話較大聲的——在我的桌子上用鉛筆留了三個數字——245。
雖然不確定這是否真的是她們的寢室號碼，但也只能賭一下了。
我拿起帶來的藍筆，快速的寫上245三個數字。
就結果而言，我賭對了。
老師之後選了班長，把一大疊的制服拿給他後，便匆匆地拿著一疊學生交回的單子去處理寢室的相關事務。
大家也才剛把制服都換上吧。老師便又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這時手中拿著變成了一張表格。他把內容放在了每人桌邊副的小平板上，我發現我的名字的確是和「林若瑄」和「許念琴」放在一起，至少室友我不用愁了。
◇
過了一段時間的雜物交代後，下課了，徐月朔帶著苦笑向我迎來，「老師剛才叫了好幾次呢，你到底在想些什麼，這麼沉浸？」
「我在想要怎麼攢夠錢付學費......」我在想什麼？為什麼跟他講？「還有不要笑我。」
「學費不夠？」他抓到了重點，嘴邊的笑意消失，「你父母沒有沒有給你足夠的錢，但你又要不到？」
「嗯......大概就是那樣。」我含糊的帶過，他思考了一下，「方便告訴我緣由嗎？」
告訴他？要告訴他什麼？告訴他我跟我媽媽說我要去讀星熠但卻偷偷地選了楓高？不，我想我還沒準備告訴他這種一隻腳探進去私人生活的事情，「不，不方便。」
「你媽媽給了你多少錢？」
「一萬五。」
「楓高的學費是九萬出頭，但你是機器人......對不起，我的意思是你身分比較特殊，所以大概就是九萬了。如果你能來我家的小店當正職的話，一個學期可以湊足九、十萬。」
「可以嗎？」我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我回家問一下我爸爸，他大概會說好，畢竟他沒有偏見。」他皺眉思考，然後緊繃的身體放鬆了，「反正你明天跟著我去我家商店，我跟你一起工作吧。」
「喔，好。謝謝。」我心中又出現了那種溫暖的感受。
「你怎麼了？」輕柔的聲音再次從我身後響起。
我應該用甚麼表情面對他？傷心？強顏歡笑？
我抹掉眼角的淚，然後轉頭笑著，「沒事，有點累。」
果然，哭著笑，最痛苦。
當初我看到這句話時，還感受不到呢。初聽不知話中意，再想已是話中人。不是話有意義了，是我有經歷了。
「喔。」他不以為意的應答。
我想他可能有看到那個女生——洛淑琴——在和我說話吧，可能。
看到他走開，我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下來，我突然有股衝動想要把系統晶片給扯出來。
「擦擦眼淚吧。」一片布被遞到我的眼前，我花了幾秒才意識到那是一個淡紫色的手帕。抬起頭來，我看到那個我剛才以為沒發現我在哭的男生，「哭的樣子真的不適合你。」
「我才沒有、才沒有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對他我就是有股倔強，不想承認自己的軟弱，他翻了個白眼，「我看你是沒有好好觀察過自己哭的時候跟平常有多不一樣。」
他單膝跪在地上，拿起手帕將我臉上殘留的水珠拭去，「笑一個？」
他的眸子對到我的，「不笑的話，誰都不相信你沒事。」
我笑了。
摸上嘴角，我真的感受到一個弧度，我笑得更開心了。
多久了呀？我多久沒有感受到快樂了？
感覺剛才的也不是快樂，是不是呢？我真的不知道。
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總能讓我忘記好多事。
忘記自己非人、忘記我的痛苦、忘記所有人的惡言相向。
「呃......抱歉？」我不太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說什麼，不過道歉應該不會錯。他眼中奇怪的感覺消失了，然後他第一次笑了出來，「你又是在抱歉什麼？」
我感受到幾道不友善——不，說不友善算是淡化了，而且淡化了很多，那種感覺絕對是忌妒和怨恨——的目光投射在我的背上，我突然想到讓徐月朔一直跪在地上好像不太好，「你要......坐下嗎？」
「噢，也是。」他站起來之後拍了拍自己的褲子，然後試探性的問我後旁邊，也就是泠祭宇：「不好意思，那個......」
「你坐吧，我剛好要去別的地方。」泠祭宇一副就是完全沒地方去的樣子，但他還是站起身來走出教室，徐月朔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但不管怎麼樣，他都還是在我旁邊的位置坐下。
我們之間突然有了一段不平靜的寂靜。
心裡有股重物壓著的感覺，呼吸不自覺地加快，我似乎是在緊張。
緊張什麼呢？不知道。
我們之間似乎真的沒有任何話題了，「那個......」
「是？」他的眼神四處漂動，好像在尋找能開啟一段聊天的事物，接下來要說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
「徐哥哥！終於找到你了！」一個我沒看過的女生在教室門口揮著手，手中拿著一包有著咖啡色包裝的東西，這麼一叫，似乎把我們兩個之間的安靜打碎，徐月朔指指門口，「我去看一下，等一下回來，好嗎？」
我點點頭，「嗯，快去，再幾分鐘就要上課了。」
但徐月朔才剛站起來，那女生就非常自動的來到我們桌前，「徐哥哥，我剛去福利社一趟買了零食，要不要一起吃？」
她遞出那包近看之後我才發現是巧克力的咖啡色包裝，「不過......這個女生是誰啊？」
她毫不掩飾的指著我。
徐月朔不明顯的往我身前移了一步，「是我的新同學，泠次。」
「喔，是嗎？」總感覺好像所有人在看我的時候眼裡都很冷漠，但這個似乎不是因為我是機器人，因為我把帶手腕的那隻手藏到身後了。
嗯，她大概是認為自己的情敵又多了一個吧。
這時，上課中非常剛好的響了，我也感到鬆一口氣。臨走前，徐月朔湊近我耳邊，小小聲地說了一句話：「我其實不敢吃巧克力。」
我把頭歪了一下，看到那包巧克力被放在抽屜裡。
◇
第二節課和第一節課一樣，但是這節課老師終於開始認真介紹校園。
其實上一節課原本是預定要讓兩個轉學生分享一下自己，但......就說是不太順利吧。
楓夜霜是一所新學校，並且也是全國唯一一所不是國高中同校，而是高中和大學冠了同校名的高中大學合併校。所有學生一率住宿舍，住宿費會被算進學費裡......說到學費，泠沐秦給我的錢肯定不夠，那就只能打工了？可是......
突然，坐我旁邊的泠祭宇不明顯但用力的用手肘推了一下我的手臂，我忍不住驚叫一聲。
然後我才發現所有人都在看我，而老師在叫我的名字。
「老師叫了你十次。」泠祭宇悄悄的用嘴型告訴我。
天啊，希望我沒有攤上什麼麻煩。
「泠次同學，」我們的班導師慢悠悠的說，「只有你還沒填好單子，請問你可以交上來了嗎？」
單子？
接著我才意識到我的桌上多了一張白色的單子。
「剛才老師要我們討論我們要跟誰住。」坐我前面的女同學突然轉身告訴還愣著的我，她的聲音很夢幻，輕飄飄的感覺，而且很小聲。我立刻意識到的是她的頭髮、眉毛和眼睫毛都是白色的，就連皮膚也白的病態，但要說是白化症，她的眼睛顏色又不是紅色，而是混雜了藍色的紫紅色。
她隔壁聲音爽朗又有點太大聲的女孩子不論是瞳色還是髮色都是淺咖啡色，「每寢四人，我們這寢少兩個人，你可以來我們這邊......」
「林若瑄、許念琴同學，」老師再次「提醒」，「請不要吵泠次同學，我在和她說話。」
遭，千萬不能被請家長來，我趕緊低頭看了一下單子。
那幾乎不能算是單子，只能說是一張紙，上面有著簡單的註解，然後一個空格給學生填入單子上方給予的寢室號碼中的一個。
那兩個乖乖地轉了回去，可是其中一個——那個說話較大聲的——在我的桌子上用鉛筆留了三個數字——245。
雖然不確定這是否真的是她們的寢室號碼，但也只能賭一下了。
我拿起帶來的藍筆，快速的寫上245三個數字。
就結果而言，我賭對了。
老師之後選了班長，把一大疊的制服拿給他後，便匆匆地拿著一疊學生交回的單子去處理寢室的相關事務。
大家也才剛把制服都換上吧。老師便又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這時手中拿著變成了一張表格。他把內容放在了每人桌邊副的小平板上，我發現我的名字的確是和「林若瑄」和「許念琴」放在一起，至少室友我不用愁了。
◇
過了一段時間的雜物交代後，下課了，徐月朔帶著苦笑向我迎來，「老師剛才叫了好幾次呢，你到底在想些什麼，這麼沉浸？」
「我在想要怎麼攢夠錢付學費......」我在想什麼？為什麼跟他講？「還有不要笑我。」
「學費不夠？」他抓到了重點，嘴邊的笑意消失，「你父母沒有沒有給你足夠的錢，但你又要不到？」
「嗯......大概就是那樣。」我含糊的帶過，他思考了一下，「方便告訴我緣由嗎？」
告訴他？要告訴他什麼？告訴他我跟我媽媽說我要去讀星熠但卻偷偷地選了楓高？不，我想我還沒準備告訴他這種一隻腳探進去私人生活的事情，「不，不方便。」
「你媽媽給了你多少錢？」
「一萬五。」
「楓高的學費是九萬出頭，但你是機器人......對不起，我的意思是你身分比較特殊，所以大概就是九萬了。如果你能來我家的小店當正職的話，一個學期可以湊足九、十萬。」
「可以嗎？」我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我回家問一下我爸爸，他大概會說好，畢竟他沒有偏見。」他皺眉思考，然後緊繃的身體放鬆了，「反正你明天跟著我去我家商店，我跟你一起工作吧。」
「喔，好。謝謝。」我心中又出現了那種溫暖的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