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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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4-26
在我所就讀的學校裡,流傳著這麼一句話——「太陽下山後,不準進入校園,否則……會發生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
就連校規上,也有類似的規定。
校規第四條:放學後不得在校園逗留,否則後果自負。 —————————————————————
我是今年高一新生,林盡宇。從入學以來,我一直都遵守著那一句話,放學後總是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校園。
直到今天,被我從小到大一起玩的好朋友,黃微誠給強行留了下來。
「齁,就跟你說我不想玩,感覺就很恐怖……你們玩就好,明天再告訴我發生什麼事。」
「拜託啦,阿宇~」
我拿起書包就想要離開,雖然他說他昨天放學後有留下來,學校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但今天他居然要在教室裡玩碟仙……
「不然這樣,我請你吃飯。」
「先說好,我只在旁邊看。」
我默默停下動作,沒辦法,都已經這個時間了,而且好朋友都已經求到這個份上……
「耶!」
「黃微誠,你最好說到做到。」
「好啦好啦,我聽說玩碟仙好像要人越多越好,除了我們班的幾個同學,還有隔壁班的,小胖他們剛剛先去找隔壁班的人了。」
「哦。」我點點頭,坐在教室後方的櫃子上,滑起了手機。
過了十分鐘,小胖他們仍然不見蹤影。
「欸,他們怎麼還沒回來?」隔壁班不是在隔壁而已嗎?我心底感到有些不安。
「對欸,我去看看好了。」
「我跟你去。」我連忙跳下櫃子,對著他說。
我掃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經黑了,我才不要一個人留在教室。
「臭俗辣欸你。」知我莫如黃微誠,他笑著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對啦,我就臭俗辣,怎樣?」
我們踏出教室以後,不到三步的距離就是隔壁班了。
「小胖!快點啦,都在等你們欸!」黃微誠對著隔壁班教室喊著。
然而卻沒有人回覆他。
映入眼簾的是空盪盪的教室,黃微誠的聲音迴盪在整層樓裡。
此時的學校烏漆鴉黑的,只有遠處的逃生板的綠光,以及我們教室的燈光。
「欸,他們是不是放你鴿子啊?」
「怎麼可能啊,我剛剛明明還有聽到小胖的聲音。」黃微誠的臉色有些難堪。
「阿不然你說他們跑去哪?」
「我也不知道啊……」
就在我們兩人思索時,我的肩膀從後面被人拍了一下,我嚇到直接叫出了聲音。
「啊!什麼東西拍我?」
「阿宇,是我啦。」小胖的聲音從後面出現。
「你是要嚇死誰?」
「齁呦,你們是跑到哪裡去?」黃微誠看到他,鬆了一口氣。
「哦,阿就小飛不敢去上廁所啊,我們就一群人陪他去了咩。」
「嘿嘿。」小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
「好啦,走啦,快點玩一玩快點回家。」我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回今天的主軸。
「對對對,我已經鋪好紙了。」
我們一群人走回原本的教室。
我站在旁邊看著他們操作,小胖從他的褲子口袋拿出幾根紅色蠟燭,擺在桌子上,幾個人圍成一圈,他點亮了蠟燭,教室的電燈也被關掉了。
五個人將右手食指放在了小碟子上面,一起唸出請碟仙的咒語。
「碟仙碟仙請快來,碟仙碟仙請快來……」他們反覆唸了大概五次,桌上的碟子忽然開始自己動了起來。
小飛驚呼一聲,差點將手放開。
「在請碟仙回歸本位前,誰都不許放手。」小胖嚴肅地說。
「好,誰先問?」有人問了一句。
「我先吧。」黃微誠此時臉上帶著躍躍欲試的笑容。
「碟仙碟仙,請問我什麼時候才會遇到我的真命天女?」
碟子在紙上轉了一圈,轉到一個「無」字上。
「不是吧,真的假的?」黃微誠此時皺成了苦瓜臉。
大家哄堂大笑。
「接下來換我,碟仙碟仙,請問我這次月考會考第幾名?」
碟子轉了幾圈,最後停在「九」的字上。
「耶斯,我進步了!」
「快點快點,換我問!」
他們又接連問了幾個問題,最後打算問最後一個,就請碟仙回歸本位。
「最後一個問題,誰要問?」
「我問吧。」小飛面色有些慘白。
「碟仙碟仙,請問您是怎麼死掉的?」
「淦,白癡哦,不是說過不能問這種問題嗎?」
「陳小飛,我們真的會被你害慘!」
一時間大家情緒都非常激動。
碟子停頓很久,都沒有移動,正在大家以為沒事了的時候,碟子突然開始瘋狂轉動。
我在此時看到有些不科學的現象,一個紅色的身影站在他們的旁邊。
我在心裡想著,完蛋了,要不還是我先跑吧?反正我也沒有玩啊?
「碟仙碟仙,請回歸本位!」小胖此時大聲的喊著。
「對對對,大家快喊!」
「碟仙碟仙,請回歸本位!」五個人齊聲喊著這句話,除了小飛。
碟子慢慢停了下來,但我卻清楚的看到,小飛將手指放開了。
「陳小飛你這個智障,為什麼要放開?」我忍不住罵了出聲。
「哭啊,真的假的?」
「陳小飛你這個大雷包!」
「現在怎麼辦啊?」其中一個人的聲音已經染上了哭腔。
「碟子已經停了,我們就當祂回去了吧,今天先到這裡,現在時間也很晚了,大家回去明天一大早就趕快去宮廟拜拜。」黃微誠額上冒著冷汗,當起了主心骨,畢竟今天的事情是他提議的。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小胖臉色也很不好。
他們幾個人趕緊收拾東西,只想迅速離開這裡。
我現在心裡是滿滿的三字經跟髒話,因為我看到小飛的狀態很不對勁,那個紅色影子一直跟在他的後面,而且就在我剛剛罵人的時候,那個影子似乎還對我笑了一下。
「你們快、快點,還是我先回家?」
「齁呦,你很沒義氣餒!」
「說不定我現在趕回去家裡附近的宮廟還沒關門。」
「好啦好啦,要走快走。」黃微誠揮了揮手向我道別。
「你們也快點回家哦!拜拜!」我此時腳底像是抹了油,用最快的速度衝出教室。
我剛剛說了拜拜後,好像還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輕飄飄的說:「拜拜。」
救命啊啊啊啊,這個白癡黃微誠,就跟他說不要挑戰學校的傳說了,講都講不聽,現在出事了,大家都完蛋!
我在衝出校園的那一刻,鬆了一口氣,咦?學校沒有守衛嗎?我看著警衛室裡,亮著燈,可是卻沒有人?
眼角餘光瞥見幾個黑影從我們教室那個位置的窗戶掃過,應該是他們離開教室了吧?我要不要等黃微誠?
唉,算了算了,趕快走吧。
我打算先去一趟宮廟再回家,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在前面的路燈下隱約有一道晃動的人影。
我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在心裡想著。
應該是醉漢吧?都這個時間了,晚上八點誰會在黑漆漆的路上亂晃?
不對,經歷了剛才那不科學的事情,會不會是……應該、不會吧?都已經離學校這麼遠了,算了算了,趕快走過去,當作沒看到就好了。
我現在只想快速到達宮廟,求個心安,定了定心神,就加快腳步走了過去,就在越來越靠近那盞路燈時,我看清了那個人影是誰。
「齁呦,你不趕快回家在這裡幹嘛?」在看到來人是誰後,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底感到有些奇怪,黃微誠剛剛不是比我晚離開嗎?
「哦,沒有啊,我在等你。」
「等我幹嘛?」心中的那一點怪異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阿你不是會怕,想說你一個人走一定會嚇哭。」
「才不會咧,我看是你會怕,才在這邊等我。」聽到熟悉的語氣,內心有些放鬆,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好啦,快走啦,宮廟就快到了欸。」我走在前面催促著他。
「哦。」
兩人不再開口說話,氣氛突然有些尷尬跟詭異,直到到了宮廟前面,黃微誠說了一句令他感到不解的話。
「阿宇,對不起。」
「什麼?」我有些疑惑的轉過頭,卻發現後面空無一人。
「黃微誠?你人呢?」
……
「不要鬧了,快點出來!」
……
「欸?阿宇,這麼晚了還過來,肯定發生什麼事了吧?」宮廟門口站著一個中年男性。
「啊!是關叔啊,嚇我一跳。」我再次被突然出現的聲音給嚇到。
「進來裡面坐吧。」
我情緒有些低落的點點頭,跟著他往裡面走,進去以後,我將學校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關叔。
「這樣啊……你知道為什麼你們學校會有放學後不準逗留的校規嗎?」
我搖搖頭。
「因為你們學校從清代開始,就是一個亂葬崗,到了民國初年才改建為學校,本意是為了鎮壓那些冤魂跟戾氣。」
「但是效果不大,一到了晚上還是會有很多東西跑出來,你們居然膽子大到在那邊玩碟仙,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我看你身上也有一點不乾淨的氣息,剛剛是不是遇到了什麼?」
我內心一驚,這是什麼意思?難道……
「阿宇,阿宇?你有什麼眉目了嗎?」
我點點頭,將剛才遇到黃微誠的事情告訴他。
「他可能凶多吉少。」
他沉思片刻,「你們這個可能有點難處理,要請帝君下來才行。」
「那、那……」我在心底想著,五個人加上他六個,為什麼先遭殃的是黃微誠?他最後明明看到那個紅影跟的是小飛啊?
「你先別著急,現在乩身不在,我先幫你問看看帝君。」
「好……謝謝關叔!」
我看到關叔點起三柱香,拿著紅色的擲筊,口中唸唸有詞。
接下來我看到擲筊掉落在地,連續三個聖杯。
「阿宇,帝君同意幫忙,等我一下,我準備一下東西,順便叫乩身趕快回來。」
「好。」我點點頭,雙手合十,正打算對關二爺的神像拜了拜,卻發現神像得動作有些奇怪,刀口居然是往上的。
奇怪,之前不是刀口朝下嗎?我內心有了此般疑惑,開始安慰著自己,應該是我記錯了。
約莫五分鐘後,關叔手中拿著一堆東西出現。
「阿宇,這個給你。」他遞了一個平安符給我。
「我有了。」我將藏在衣服裡面的平安符給拉出來,嗯?它怎麼現在燙燙的?
「那個已經沒用了,剛剛在學校幫你擋了一劫。」
「啊…….謝謝關叔。」我聽到關叔的話,接過了護身符,有些遲疑,要把舊的拿下來還是直接戴上去?
右手摩挲著舊的平安符,那股灼熱感仍然未退。
關叔不是說,這個已經沒用了嗎?為什麼還會燙?
「怎麼不換上?」關叔仍然語氣平常的問。
「我……放口袋就好了。」聯想到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心中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該不會…...
「好吧。」關叔沒有制止。
我心中更是感到恐懼,將新的平安符放進褲子口袋,關叔仍然沒有反應。
完了,關叔不知道平安符是不能放在褲子口袋的嗎?這個人是關叔嗎?這裡真的是宮廟嗎?
「那個,關叔,我先回家一趟,我忘記告訴我媽我會晚回家了。」我手心沁著薄汗,面部肌肉有些僵硬。
「這樣啊,可是乩身快要回來了欸?我借你電話吧。」他轉身就要去拿手機。
「不、不用了,家裡離這裡很近,我等一下再過來就好了。」
「那好吧,我等你哦。」
我擠出一抹笑容對著關叔揮揮手,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發現這裡的異樣。
「阿宇啊……」就在我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關叔叫住了我。
「怎麼了嗎?」我的背此時已經被汗給浸濕。
「沒什麼,只是想告訴你,一定要記得回來哦!」
「……」我沒有回答,只是頭也不回往門外衝刺。
在我小的時候,奶奶告訴我,絕對不能答應拍咪呀任何事情,否則事情會很難辦。
雖然不知道那個關叔到底是誰,說不定他只是關叔的兄弟,那座神像說不定也只是我記錯,但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匪夷所思,讓我不得不謹慎。
「呼……」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我停了下來,旁邊是稻田,這裡離家裡不到五百公尺。
「奇怪,前面怎麼這麼多人?」我有些疑惑的看著前面的人群,也許是因為剛剛跑累了,現在腳沒什麼力氣移動,只能慢慢的往前走去。
這裡好像是……黃微誠家?
「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我隨意問了一個人。
「啊,誰啊……你…!沒事沒事,小孩子快點回家去!」大嬸原本被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到,轉頭就想罵人,在看清我的臉後,眼神帶著些許憐憫。
我被她強硬的趕了回家,心裡有些不快,到底是什麼事情不能讓小孩子知道?而且在這個節骨眼黃微誠家裡出事,剛剛那個關叔也說他凶多吉少,應該真的不會出事了吧......
心底的不安與恐懼,越來越強烈,那其他人呢?
我到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衝到房間拿我的手機,向其他五個人一一播起電話,然而,五個人,沒有一個人是接電話的。
「完了……」一顆心跌落谷底,我失魂落魄的走下樓,告訴爸媽今天發生的事情。
「就告訴你一定要早點回家齁!你不聽就算了,還跟那個臭小子去玩什麼碟仙,真的是講不聽餒……」
「賀啦,麥擱罵啊,說不定只是你想太多了,你晚點再打電話看看,同學們這個時間應該都在洗澡吃飯。」
相較於我爸,我媽真的是天使。
「對了,阿誠家發生什麼事?」
「哦......沒什麼啦,就是他們家養的那隻黑狗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死掉了。」
「蛤?旺財死掉了歐?」
「嘿啊,聽說看起來好像被人掐死一樣,脖子上有手印,更奇怪的是還有咬痕。」
聽到這裡,我的心涼了一半。
旺財是一隻正宗的台灣土狗,大家都嘛知道黑狗避邪,而且還具有靈性,必要的時候可以擋煞擋劫,黃微誠他們家會養黑狗做看門犬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那阿誠沒事吧?他回家了嗎?」我連忙問道。
「早就回家了啊!發現黑狗死掉的還是他欸。」
「是喔。」那他回家路上遇到的那個黃微誠是誰?
我心不在焉的吃完了晚飯,走回房間,洗完澡後就坐在床上發呆,等到九點半,我摸起手機,播通了電話。
沒多久,電話接通了。
「喂?」
「喂,我是阿宇。」
「哦,有什麼事嗎?」
「沒、沒事,你聯繫的上其他人嗎?」
「我剛剛才跟小飛打完電話,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阿你不是住在阿誠家附近嗎?」
「對啦,但是……」
「但是怎樣?」
「齁呦,算了,先掛了,拜拜。」
「什麼?等等……嘟嘟嘟….」
我掛斷了電話,小胖聯繫的上,小飛也是,其他兩個人應該也沒事……
所以最有可能已經遇上的是阿誠?可是那個紅色影子跟的是小飛啊?怎麼越來越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