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黃金天使的碑文謎題(出題篇)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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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4-25
那是冬季,
那是雪落不停的日子,
那是我流落在街頭的記憶。
「...好冷。」
躺在冰冷的長椅上,嘴裡呼出的一大口白霧。
松枝上的冰柱就像永遠不會融化一樣。
就這樣睡著會不會就此陷入長眠呢?
腦裡想著不著調的無解問題。
化成星座的宮澤賢治的蠍子、永遠推動巨石的薛西佛斯、面臨何謂活著難題的哈姆雷特。
「永遠閉上眼的話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嗎?」我恥笑著我思索良久才得到的解答。
然而,溫款的觸感貼近了我的臉頰。
「不,在這裡睡著的話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喔,只會死掉而已。」
在我旁邊是一個有著亞麻色長髮的女孩子。
要不是低身彎腰的她的手中碰在我臉上的熱可可,我肯定會懷疑眼前如畫般絕美的少女並非真實存在吧。
她用著比起哭泣更令人悲傷的笑容、在冰冷的空氣起迴盪起如鈴的聲音「要是不期望明天的到來,任何奇蹟都不會發生。」
「放心,我還不想死,儘管還不知道我活著的意義,但我還是想再多活一陣子看看,畢竟讓妳幸福的約定我還沒有完成,我還沒有成為長眠者的權力。」
「...」少女沉默了片刻,點的點頭「無家可歸了,是嗎?」
「如妳所見。」
「那就來住我家吧。」
「欸?等—」
但少女打斷了我的反駁,只是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堵我嘴前「哪怕不拜託我,只是玄關的話也是可借給你躺喔。而租金的話......就請努力的去尋找你活著的意義吧,你的生命絕非沒有意義,我也希望你能幸福,能笑、能哭,體驗開心的事情、溫暖的事情,等到真的有天長眠也在臨終前笑著說活著真是太好了,因為這就是我身處在此的意義呢。吶!結弦君。」
在她的笑容裡,我迎來了春天。
那是我成為瑟娜塔‧蕾雅‧維多利亞的同住者的日子。
—那是我成為『閣樓上的福爾摩斯』的『華生』的日子。
***
「早安...啊嗚,早安的說,結弦君。」我家的福爾摩斯睡眼惺忪地從她住的閣樓下來了。
「早安啊,瑟娜。」我右手握著裝著熱紅茶的杯子回應。
我們的住處是位於劍橋大學附近的米爾路341號,一棟老舊的三層建築。
一樓是房東米歇爾太太的住所,而我們住在三樓包含閣樓的使用權。
雖然有兩間臥室的存在,但這位福爾摩斯明顯更喜歡躺沙發或是直接趴作為她實驗室的閣樓裡的書桌上。
「暑假啊...」她一臉睏意的走向窗邊,眺望著劍橋景色「早點開學就好了呢。」
「學生可不這麼想哦。」
「哼哼,沒問題,我啊,可是教授喔。」她自豪的挺起...那我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處放的胸膛。
「但教授也不會這麼想去上課吧。」
「但是可以非常自由的用實驗室就只有開學期間啊。」她打著毫不保留的哈欠「好想趕快開學去玩對撞機啊,啊啊啊,暑假好無聊啊。」
「那麼——瑟娜,來玩一個遊戲吧,可以猜看看我剛剛在做什麼嗎?」
她凝視了我一眼「...左手,握杯子的手非慣用手,右手剛剛在做什麼呢?看電視新聞嗎...不對,遙控機的位置沒有變過。手機在左側的褲子口袋裡呢,如果說邊喝紅茶邊滑手機的話應該放右手邊才對。看書嗎?但就我知道的結弦君因為怕用髒紙是不會在看書時喝飲料的。所以說—」
瑟娜指向餐桌。
「右邊椅子拉開了還沒有擺回去,是剛剛從那出來對吧,並且結弦君預計自己還會坐回那個位置才這麼做的。以此作為假設,結弦君離開那張椅子僅經過短時間而已,大概是聽見我下樓的腳步聲才離開座位的,然後在那個位置的桌面上好像有一本雜誌正好攤開著呢。」
她最後游刃有餘的勾起嘴角、做出結論「所以這是我的猜測。在我下樓前的剛剛,結弦君大概正邊悠閒地喝著紅茶、邊悠閒地看雜誌吧。然後依照結弦君的看書速度,還有那本雜誌翻的厚度,結弦君大概已經看了二十分鐘了,而這是結弦君的第二杯紅茶。」
「...好厲害,全對了。」
就是這種一眼看穿他人的能力,所以她才會被人當成福爾摩斯吧。
但瑟娜搖了搖頭,露出純粹的笑容「不,是因為我跟結弦君相處很久了,所以才特別好猜。畢竟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非常的不可思議,卻又在情理之中呢。」
「不,我想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至少我做不到。」
「誒嘿嘿。啊,對了,結弦君,你看的雜誌內容是什麼呢?」
「『黃金天使的復仇』喔。」
「呼欸?是發生在十二年前的那個詭異的家族失蹤事件嗎?」
「沒錯,就是那個。」
我意識著餐桌上打開的雜誌。
上頭介紹著黃金家族—羅吉爾沃德家族。
傳說這個家族囚禁了黃金的天使因此得到了鍊金的秘密,只是這僅僅被人當成傳說。
然而距今約四十多年前,當時的家主,班傑明‧馮‧斯坦因‧羅吉爾沃德(Benjamin‧Von‧Stein‧Rogilverd)宣稱自己找到了黃金天使、理解了鍊金的秘密。
不管再怎麼嗤之以鼻,誰都無法說班傑明拿出的黃金是假的。
而後羅吉爾沃德家族在班傑明的鐵腕手段與雄厚的黃金下實現了復興。
然而悲劇卻默默地埋下種子,十二年前的羅吉爾沃德家悲劇中,羅吉爾沃德一族幾乎消失。
對,消失而並非死亡。
連屍體都沒留下,更別提其他的證據了。
也是這個原因當時事件的倖存者、也就是現任的家主,威廉‧羅吉爾沃德(William‧Rogilverd)才被判定無罪。
儘管眾多人都堅信是他為了黃金殺害了自己的親族,但任何的線索總是在觸碰到他的前一刻斷開。
不過有趣的是,威廉在法庭上作證時,卻說出的是一個荒唐的故事。
威廉說他們家族發現了關押黃金天使的地牢,被天使的呢喃欺騙,放走了天使,於是憤怒的天使殺了他的家人。
這種言詞當然不會在法庭受到承認,於是僅被當成他的精神障礙而已。
「這種荒唐的事情怎麼可能被人相信,雖然上頭說羅吉爾沃德家族密傳著能喚醒黃金天使的碑文啦。」我無奈的搖了搖頭,闔上了雜誌「但這種奇幻的事情也只會在童話中出現吧。」
瑟娜注意到了我不置可否的態度、湊到我身邊「結弦君不相信這個故事嗎?」
「該怎麼說呢...如果認真討論的話,這會變成跟瓶中大腦一樣的問題吧。所以我覺得既然兩邊都無法論證誰對誰錯,那麼就只是個無所謂的問題。」
「哦,很有趣的想法呢。」
我繼續說「打個比方,在古代被雷劈死肯定會被認定是神的憤怒降下的天罰吧,此外,疾病啊、戰爭啊,也是。但是到了現在謎底已經被一一解開了,會被雷劈死就別站在樹下、別說疾病了死亡說不定總有一天也會有解藥、戰爭也是人為和外界各種矛盾造成的。」
我喝了口早餐剛沖泡的紅茶,接著說「我並不是想表示這一切都是科學推翻了神,我想說的是,如果真是全知全能的神創造的落雷、疾病戰爭等等的法則,那過去不理解神的人類擅自曲解了這些法則說這些都是神的懲罰比較遵奉神,還是理解了這些法則並且遵循法則行事的現在人比較遵奉神呢?所以不管神存不存在,人類能做的只有別對那些尚未論證的事物私加妄意。所以在了解法則前,這些都是對人類無所謂的問題。」
「可是法則是會被推翻的喔。曾經牛頓認為世界是方方整整的棋盤,那也是當時科學界信奉絕對真實的法則,然而如今大家信仰的卻是在重力下連時間都會扭曲的世界。要是結弦君所在的這個世界,是謎底永遠無法揭開的世界該怎麼辦呢?」
「...」
看見我的沉默後,瑟娜溫柔的笑了笑「所以我啊,相信著神。若說魔法,這個世界眾多的法則本身就是魔法、若說奇蹟,人們的相遇本身就是奇蹟。我想這麼相信著。」
「物理學的教授說這些沒有問題嗎...」
「就是因為我是物理學的教授才能這麼說。如果結弦君不相信的話,我就給結弦君變個點石成金魔法,怎麼樣呢?」
她闔上單眼、在壞笑的唇前比上噓的手勢。
我明白這是她以往要捉弄人時的模樣。
但儘管察覺到了,我還是決定看看她想做些什麼事情。
「首先—這是塗在物體表面輕輕一層就有黃金光澤的染料。」瑟娜先是到了閣樓拿了一小瓶藥劑下來。
接著,她到流理臺用沾板搭了一個通向洗碗槽的小斜坡。
「然後就是這個檔板,只要通電就會倒下。再把燈泡安裝在跟檔板同一組的通路上。」說完,她把檔板架設在沾板的小斜坡上固定好。
最後拿出方糖塗剛剛的黃金染料,再將方糖放在沾板上、用檔板擋住避免滑落。
瑟娜蓋上洗碗槽的出水孔,讓水填滿洗碗槽。
「好了,現在結弦君請假裝周圍一片漆黑。」
「嗯。」
「那麼,魔法開始—」
瑟娜打開開關又馬上關上,燈泡亮了一瞬,檔板也蓋了下去。失去阻擋的方糖順著坡道滑入水中,最後逐漸被吞沒、消失。
瑟娜再次打開了燈。
「魔法完成了,這樣對剛剛的結弦君來說,就是看到黃金突然出現在眼前,然後我用魔法將它變不見了。」
「那個...槽點太多,首先,妳都讓我看到手法了,這就不是魔法而是把戲了吧。」
「呵呵,這就取決於結弦君喔。結弦君覺得魔法是什麼呢?」
「大概就是做出不可思議的事情吧,所以說—」
此時,突然傳來一陣優雅的敲門聲。
是我們的房東,米歇爾太太「維多利亞小姐,有您的信。請問您在嗎?」
「啊,來了喔。麻煩妳了。」
瑟娜和我跟米歇爾太太寒暄完,我們從她手中接過了漂亮的白色信封。
寄出地址是約克郡內。
「奇怪,我有什麼認識的人住在這裡的嗎?」瑟娜邊疑惑的邊拆開信。
簡單問候後,一句直奔主題的話映入我眼簾。
『承蒙您讀到此,我是從一個仲夏夜之夢中出演的朋友得知您的名子,聽她描述您就有如小說中神探福爾摩斯一般幫助整個劇團解決了謎題,而我—想必您可能已經聽過我的姓氏了,伊琳娜‧羅吉爾沃德—受詛咒的黃金一族如今僅剩的族人之一,希望您能幫助我找到黃金天使,讓我知曉十二年前我的父母、我的家人消失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