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又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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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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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色一覺起來,發現白君長大了,還是肉眼可見的那種。
昨天睡醒是倒退嚕成男童,今天則是直接長成青年;雖說一付娃娃臉看似童稚未脫,但能明顯知道和玄色人態的年齡相去不遠。
玄色掀開被子,白君睡前剛穿上的童衣下褲早被撐破,上衣則形同短褂子繃在胸前,該長大的地方一個沒少,睫毛長長的,身材也挺不錯。遇見白君三天、三種不同年齡,他搞不懂這邏輯變化,總覺得明天睡醒旁邊變成老頭或嬰兒都不稀奇。
然而事雖離奇,剛被嚇過的某人沒再大驚小怪,別人長幾歲是別人的事,錢鬼玄色只在思考著更現實層面的問題。每天起床忽大忽小,兩天爆兩件衣……這往後衣服該怎買?難道每種衣服都得準備一套,睡前扒光等天亮來著?真是很為白君錢包心疼。
「……」
玄色回過神發現自己愈想愈歪,還管到別人錢袋子去,連忙甩頭甩掉思緒。
而此時白君醒了。揉揉眼睛四下看了一陣,沒對自己涼颼颼的下半身有任何意見,甚至連一夜膨風的身材都沒發表一個字的感想,只語帶含糊道:「唔,哥哥早啊……」
玄色一手撐頭,兩眼珠子直愣愣盯著床上這起不思議,約莫持續了有十多秒,久到白君都徹底清醒,被這座床頭雕像嚇個正著:「哥、哥哥……發生什麼事了?」
玄色心道「發生什麼事的是你不是我吧。」
他維持頭不動、下巴動的姿勢問道:「小白,你不是人吧?」
甫一講完就想自己掌嘴,這不廢話嗎?哪個正常人類能這麼忽大忽小的。
白君沒有回答,但此時沉默就意味著答案。玄色雖還搞不清楚對方到底是甚麼,但總歸是妖、魔、仙、獸之一,更甚於此隱約有種猜想。
他不確定地輕聲試探:「四不像?」
白君頓了一下,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哥哥叫誰呢?」
玄色深吸一口氣,抓住對方肩膀,激動問:「你是四不像吧!」
白君被搖得一晃一晃,歪頭疑惑:「哥哥在說什麼?我就是我啊,是哥哥的小白。」
玄色:「……」
這是裝傻吧、是裝傻吧?明明這麼、這麼的明顯……嗎?好像也沒有,仔細想想除了兩個都不是人類外,就沒其他共通點了。當年與四不像相處了幾年,那段日子雖是嘈雜不堪,卻也耐人回味。但自從他與姜子牙下山後,除了封神的事隨姜子牙來到岐山之外,就鮮少相見。
終究是神獸與妖,都是陌路人,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麼?
兩人四眼互相僵持,最後玄色先放棄了,長歎一口氣放開雙手,攤坐在地上道:「不是便不是,是我弄錯了。」
白君問:「哥哥為什麼問到他呢,那個叫四不像的?」
玄色挑眉:「不知道,也許因為他和你一樣煩人,不經意就聯想到一塊了。」
白君哀怨:「哥哥好過分~我怎麼煩人了?」
玄色絲毫不想為了這件事和他辯駁,兩手揪著青年白君臉頰往兩邊扯,道:「我說你啊~當初以為你年紀小才帶在身邊,既然都這麼大個人了,昨日病也治好,等等給你買件衣服後就各自走吧?」
「不要!」
白君大驚,揮開床單就往玄色身上撲。
這一撲把玄色給撞疼,這人若是孩子也就算了,今天的白君完全是個成年人,體型比起他來只大不小,力氣也是奇大無比,直接把他給撲倒在地。
白君死拽著玄色衣服哀求道:「哥哥不要丟下我!我好不容易找到哥哥的,怎麼又丟下我?我會很乖、不會吵,吃飯會自己出錢、衣服會自己穿、路也會自己走,哥哥想聽小話本就唸給你聽,想買甚麼都買給你,拜託讓我跟著!」
玄色耳朵嗡嗡響,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更要命的是這特大號牛皮糖現在還渾身赤裸,蹭得他尷尬的不得了,趕緊道:「好了好了,小白你別亂動,先起來!」
白君死皮賴臉:「不要!除非哥哥先答應讓我跟。」
玄色連哄帶騙:「好好好,我答應讓你跟,所以先起來吧。」
白君扒著不放道:「不起來,哥哥唬我的,想騙我起來。」
玄色一雙白眼翻得老高,壓抑著滿腔的吐槽,問:「不然你想怎麼樣?總不能就這麼一直趴著吧?」
白君誠懇道:「我覺得這樣也挺不錯的。」
玄色吐血:「你有病吧你!」
「不如這樣吧!」白君一番思索,像是下了甚麼重大決定,一派正經道:「哥哥等等直接請客棧老闆替咱們辦一場婚禮,擺他個二十桌,把那天山上的牛鼻子道士都請來,我就相信哥哥!」
玄色表情彷彿在看洪水猛獸,不吐不快道:「……你說我昨天怎沒趁機掐死你?」
這世間都是些甚麼人唷,就這種思考邏輯,虧他能長這麼大,真是白浪費一身銀子。
*
白君最後還是從玄色身上下來了,然而並非是玄老妖怪抗爭成功,而是因為門外有人來訪。
「高公子~小公子好點沒啊?開個門吧,不然我直接進去啦!」
「開門或破門」二選一,客棧老闆一如昨日般直接,為避免又產生甚麼天馬行空的誤會,玄色威脅利誘外加承諾,總算把身上的牛皮糖給扒了下來。
白君裹著被單坐回床上,任由肩膀露出一截,臉上滿是不情願。客棧老闆推門而入,左右看了眼狀況,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道:「公子換男人的速度,我看商紂王死後就無人能及了。」
玄老戲精已經不想講話了。
同樣的客棧老闆也不想說話,他沒問昨天男童哪去了,更沒問前天少年哪去了,一付孺子已沒救的表情,搖頭嘆氣地走出房間。
房間空蕩下來,玄色的心卻如沉水的石頭,搬也搬不起來。
此時的他尚不知道,一個月後有一本以苗疆神秘高人為主角的小黃書,在郢水一帶廣為流傳;主要描述邪教魔尊高公子取男子陽氣練功,內容極其黃暴;甚至日後被無數才子翻寫,駟馬狂奔傳遍中原。
玄色正可謂天下最苦逼的小黃書男主角,不過這些都是後話。此時的他還在客棧房間裡,為床上坐著的某麻煩懊惱。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客棧老闆離開後沒多久,房中又來了兩名訪客。
「前輩別來無恙~」
為首之人笑靨如花,正是雲斷門大師兄秦凜。他十分識相地沒詢問房內詭異的氣氛,彷彿只是路上巧遇般,還自然地同白君打招呼:「這位公子,你也好啊!」
但一同來的宋萬河就沒這等睜眼說瞎話功力了,一邊同玄色道好,眼睛卻控制不住直往床上瞄,似乎是想確定床上那人是不是沒穿衣服。
「咳、咳。」玄色挪動腳步,擋在白君前面,開門見山道:「這位便是那日山上帶回的白公子。」
秦宋二人詫異。當事人白君似是很滿意這種反應,笑吟吟道:「你們早啊~」
宋萬河結結巴巴:「怎、怎麼會?白公子那天才這、這麼大啊。」
玄色斜眼,你那比的是昨天的白君,不是前天的。
秦凜也滿臉疑惑,轉頭對著玄色:「前輩,請問這是……?」
玄色腦子仁疼,心道「你別問啊,我還指望有人告訴我呢」。一瞄床上那人完全沒要解釋的意思,便歛了神情,恢復高手作派道:「別提這些了,你們來是為何事?」
秦凜以為玄色不想說明,識趣沒繼續問。從乾坤袖中拿出一包袱,攤開問道:「前輩可識得這些東西?」
玄色皺眉,這東西他還真認得,脫口道:「岐山的封魔石。」
那日他走得急,這兩天其他事忙起來便也沒回去找。當天白君一道驚雷把石人給劈碎了,這些應當是秦凜撿回的碎塊。
秦凜面色凝重:「果然嗎。」
玄色問:「怎麼了?封魔石雖罕見但也不至於絕跡,說不定是葉家鑄劍時,誤參了當年造封神台的剩石,又正巧李二公子練功走火才瘋了魔。」
秦凜搖頭:「不對,不是這樣。」
他拇指搓著封魔石碎塊,隱隱帶出一絲黑氣,回憶道:「我與李二公子是舊識,只要行經郢水一帶便會相約,一見面就會切磋,而從來都是我贏。有一日我輸了,他興奮拿劍給我獻寶,說寶劍當配名士自從換了劍後功力大增,那劍自然是鍛劍山莊買的,於劍心處鑲了一顆裝飾用的石。」
玄色心驚:「難道說那顆石?」
秦凜苦笑:「是啊就是這顆,我當年怎麼就沒想到?前輩你覺得,鍛劍山莊是不是故意把曾經用在封神台的石頭鑲在劍上的?」
玄色啞然,若真如此就真大事不妙。岐山的魔非同一般,都是出自成仙高人,普通人沾染短時間內必然功力大增,但此魔又豈是常人能控制?
忽然背上一道重壓,白君從床上跳下來靠在玄色後背,用床單裹住兩人道:「哥哥咱們幫忙查查這件事吧。」
玄色回頭怒吼:「不是讓你在外人前別碰我嗎!」
「嗯~」
結果被白君親個正著。
玄色老臉燒紅,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把白君推開。搧開破扇清風勁竹,對兩名無辜觀眾道:「所以呢?你們想怎麼查?」
秦凜望天,前輩您紅著臉就別演高人了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