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以命換命
本章節 4160 字
更新於: 2022-04-22
雨過卻不天晴，空氣中透露著雨水洗過清新的氣息，然而雨滴所激起河面的水氣，妝扮著月河沿岸更添迷濛的風采。
此情可待成追憶呀……賀青城用自己不靈光的文學造詣，打從心底讚嘆著。
「美好的時光，總是非常短暫。」
「嗯？」賀青城還在靜靜地欣賞河中月影，忽然被敏瑛的話驚醒。
「我們回客棧吧。二哥可能已經在那裏等了。」
「敏瑛，妳還好嗎？」賀青城感受到那輕鬆愉悅的氛圍不見了。
「其實今天的消息，我派人過來帶給你就可以了。」敏瑛眼波流轉著：「白博士生死未卜，我怎樣都不能心安。可是不知怎麼地，我想過來看看你，也許會好過些。」
「有用嗎？」
敏瑛點點頭：「好多了。」她若有所思地問道：「賀大哥……哪天你回去原來的世界後……你還會記得這裡嗎？」
「應該是忘不了吧。」賀青城搖頭嘆息：「除非我能提供證據，可以讓人真的過來探訪一趟……否則只怕會被人說這是我在發瘋幻想。說老實話，我到現在還懷疑我是否真在夢中……只是這夢有點長而已。」
「我會想去看看你的世界……只不過我可能離不開這裡。」敏瑛也跟著嘆息道：「想想如果一切都真只是夢一場，那也不錯呀！」
＊＊＊＊＊ ＊＊＊＊＊ ＊＊＊＊＊ ＊＊＊＊＊
在歸途中，敏瑛不知看到什麼，忽然就拉著賀青城往小巷中鑽去。稍早過來遊玩的時候，她不讓賀青城牽手，這回她主動伸手，賀青城感到意外。雖然只是情急，可能不代表什麼。
「我們被人跟蹤了。」敏瑛壓低著身子警覺四周。賀青城望著她的背影，剛才柔情似水的敏瑛不見了，而精明幹練的藍魔女又回來了。
在一條巷子的幽暗處，有位乞丐裝扮的長者擋住了去路。
「首領，是我。」那人報拳向敏瑛行禮後，賀青城才看清他原來就是吳老二喬裝的。
「二哥，到底怎麼了？」敏瑛問道。
「我們的行蹤好像暴露了。」
「這我知道，還有呢？」
「剛才傳來的戰報，老四營救鳳姑娘的任務……失敗了。」吳老二吞吐了一陣，才說出口：「全軍覆沒，老四戰死，沒能逃出來。」
「怎麼會這樣？」敏瑛身子震了震，強自鎮定下來。
「這是敵人設下的圈套。鳳姑娘的確在那軍營裡沒錯，可是重兵沒有移防。只是躲在暗處，似乎早就知道我們會去劫營。」吳老二說到這裡，和敏瑛同時望向賀青城。
「我……」這下賀青城是跳到黃河洗不清了。他從未想過與世無爭的自己也會有百口莫辯的一天。
「這個人不可能的。」藍魔女冷冷道：「他頂多是被人利用了。是我不好，沒有估算兵推到這個狀況，一心只想救人……」
「首領莫要自責。據戰報說，老四是有機會脫逃的，他只是要與弟兄共存亡而已。傻的人是他……」吳老二說著說著語氣有些哽咽悲憤。
賀青城非常自責。雖然敏瑛維護他的清白，可是感覺上好像是他把老四推去送死的。儘管他連老四是誰都不知道。這時他看到吳老二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事，繼續說吧。」敏瑛命令道。
「博士和朱小姐脫逃，好像私奔到日城去了。」吳老二一字字道。
「什麼？」敏瑛險些沒有站穩，賀青城想過去扶她，卻被她推開：「所以那晚其中一輛車是博士和朱小姐？……難道老三會跟錢光勇在一起嗎？這消息是聽誰說的？」
「是老三傳來的……不過他人仍不知去向。」
敏瑛陷入沉思，不過知道白博士安然無恙，她似乎是鬆了口氣：「趕快派人通知日城的弟兄，全力保護博士的安危……千萬別讓副領知道消息。」
「首領，蕭晨虎的勢力日益壯大。他雖為副領，但是在日城人人都聽他的。既然白博士也到日城去了，我想首領可以考慮去一趟日城……」
「這我知道……眼下還是以博士的安危為優先考量。」
「屬下這就去辦。」吳老二銜命後準備告辭：「那我們被跟蹤的事……」
「你先走吧。我們分頭撤退，以便分散跟蹤者的注意力。」
「首領，妳還要回客棧嗎？」原來吳老二擔心的是這個。
「他不會輕功。」敏瑛望了望賀青城道：「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 ＊＊＊＊＊ ＊＊＊＊＊ ＊＊＊＊＊
跟吳老二分手後，敏瑛和賀青城在巷弄中流竄，想要擺脫跟蹤。
不過適得其反，他們逃亡的路線越走越窄。彷彿被人收網一樣，被迫走到那些人要他們走的路線上。
「我們不是被跟蹤，是被包圍了。」敏瑛警覺時，已經遲了。
「不打緊，我有拳頭。」賀青城秀出他的肌肉。他也沒說謊，在這裡他的氣力驚人，舉世無雙。
「有用嗎？如果對方都有刀劍。」敏瑛白了他一眼。賀青城不置可否，不過他心底明白，不會武功畢竟有差。雖然時間定格術可以讓他易於閃躲，但是如果幾個人一起拿著兵器攻過來，他仍是吃不消的。
「也對……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穿成這樣，三叉匕戟又不在身上……」敏瑛張望四周：「最好找個隱蔽掩護的角落，在跟蹤者看不清楚時，假裝躲藏，實則開溜。」
賀青城觀察周圍道：「這附近有個廢棄的倉庫，剛好旁邊有些廢棄的堆物可作掩護。我們躲進去就像迷宮一樣，很容易甩開他們的。」
敏瑛眨了眨眼，不可思議道：「你說你是外地來的？」
拐彎抹角地，這回換賀青城帶著敏瑛來到了當日和貞妤來過的那間廢棄倉庫附近。四下寂靜得可怕，敏瑛忽然感到不對勁，急忙拉起賀青城閃躲到旁邊的暗巷中。
霎那間，好多燈光打下來，照的整間倉庫周圍像白天一樣。
「賀大俠，我們知道你跟那藍魔女在一起。只要你交出那女魔頭，我們就馬
上奉還鳳姑娘。」突然聽到有人朗聲道。
賀青城探頭出去，鬼面二刀兄弟就在倉庫前。一人手中扶著貞妤，她被綑在布袋當中，只露出了頭。顯然是昏過去了。他們後頭還站著一排士兵，每個人手上都拿著詭異的排管。
「貞妤……」數日不見，賀青城心情非常激動。
「千萬別現身！」敏瑛警告著。
「不礙事，我跟他們周旋一下，妳想辦法逃走。」
賀青城自作聰明地走了出去。哪知他的身體才剛剛探出牆角，就被敏瑛硬生生地拉住了。
忽然間，一陣針雨襲來。雖然接近賀青城的時候，他能很清楚地看到每根針的速度和方向。然而數量實在太過龐大，再怎麼集中注意力放慢時間，他都無路可躲。於是被逼得只能被敏瑛拖回巷中。
「那是『萬點奪魂針』。」敏瑛解釋著：「任何部位只要中上一針，就算不會立即致命，肯定頃刻間就會失去意識的。」
「他們竟然真想殺我？虧我還跟他們合作過……」賀青城無法置信，第一次嘗到江湖的險惡。他旋即想到遇上貞妤和敏瑛，原來是多麼幸運的事……
「我就是不肯交人，那又怎樣？」賀青城大聲道。
「賀大俠，我們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你今天不交人，就等著為貞妤姑娘收屍吧。」當他再度探頭出去，扶著貞妤的那人正把刀架在貞妤的脖子上。
「該死！老子跟你們拚了！」賀青城嘴巴上這樣說，可是腳下卻沒行動。面對剛才的那片針雨，他完全束手無策。
「賀大哥，他們要的是我，不是你。」在一旁的敏瑛悠然道。
「敏瑛，妳快走。為了救貞妤，妳已經損失了一個老四。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把妳交出去的。搶救貞妤終究是我的事，與妳無關……」
「賀大俠。我們已經失去耐心了，我數到三，你再不把魔女交出來，後果你就自行負責了……一！」鬼面二刀下了最後通牒。
敏瑛忽然上前和吻了一下賀青城的額頭：「賀大哥，我只想讓你知道，今天和你在一起，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我也是……」賀青城愣了愣，又趕緊催促著：「好了，快走吧！」
「二！」
以前賀青城在看戰爭片時想過一個問題，到底是壯烈成仁容易，還是從容就義容易？他現在明白了，壯烈成仁比較容易。那時他被喪屍圍困時，橫豎就是一死，反而輕鬆很多。然而眼下的狀況，不願犧牲敏瑛，又執意要救貞妤，卻是他的選擇。
他選擇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兩名異世界女子的生命。這買賣划算嗎？他不是商人，他只知道，選擇去死，所需要的勇氣，超乎想像……
賀青城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在對方喊三的同時，他必須再衝一次，為了一個勝算幾乎為零的機會，只進不退……
有一條身影，倏忽地從他頭頂掠過，輕巧地落在去倉庫道路的正中央。
「敏瑛！」
「賀大哥……」敏瑛站在馬路中央，回眸嫣然與賀青城對望。一根針，刺進了她的脖子。她就這樣望著賀青城，無聲無息地倒下。
「敏瑛，不要！！」賀青城瞬間瘋狂了，他從巷口衝出，想要去抱敏瑛。哪知才踏出一步，脖子上就被一把刀給架住了。還有一排士兵用吹箭排管對著他。
然後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敏瑛被人拖走。
「賀大俠，你立了大功。雖然看起來你好像並不怎麼願意……不過以後有懸賞獎金的差活，還是很歡迎你和鳳姑娘來爭取的。」鬼面二刀一人說完，另一人便將貞妤拋下在賀青城的面前。
＊＊＊＊＊ ＊＊＊＊＊ ＊＊＊＊＊ ＊＊＊＊＊
賀青城將貞妤抱回客棧。腦袋一片空白。
他細心地照顧貞妤，想盡一切辦法讓她舒服。
好好活著，照顧貞妤，不能讓敏瑛白白犧牲。這是他唯一剩下的心念。
不多時，貞妤便悠悠轉醒了。
「賀大哥……」她才睜開眼睛，一看到賀青城，便掙扎坐起，緊緊地將他抱住：「我在軍營裡，朝思暮想的都是你……他們說今天會看到你，我可能興奮過頭了，就暈過去了。沒想到醒來就見到你……」她把頭埋在賀青城的懷裡，抱得更緊。
「我也是，貞妤。能再見到妳，真的好開心。」賀青城有口無心，茫然地回應著。
「怎麼啦？賀大哥。你嘴上說開心，可是好像不開心。發生了什麼事嗎？」貞妤鬆開他後詢問著。
「貞妤，妳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在這裡第一個認識的人。然而我們畢竟相處時間不長，又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可不可以不要愛我？」
「愛你？哈，你少臭美了……」貞妤一把把他推開：「我是孤兒，從小沒有親人。進軍營前剛好遇見你，所以才會想你……誰會愛你呀！都說做男女朋友只是為了掩人耳目，我從來沒有指望什麼……你想太多了啦！」
「我不值得……你去愛。」賀青城怔怔地道。
「賀大哥……？」貞妤雙眉一緊，又靠了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賀青城凝望著貞妤，腦海中卻不斷閃過敏瑛在倒下的最後一刻，還微笑望著自己的神韻……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山林管理員。每天最期盼的事，就是放假的時候可以下山買醉不想未來，如此猥瑣又微不足道的活著……在這邊遇到的，卻都是驚才絕艷的人間奇女子，甚至還為了我犧牲性命……我不值得啊！我不值得這一切的對待……別再愛我了，好嗎？」他終於崩潰了，放聲大哭起來。
貞妤雖然不知所云，但也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鼻酸，於是上前一把就將賀青城摟進懷裡：「賀大哥，別這樣……你難過，我也會難過的……感情的世界沒有準則，沒有誰負了誰，只有選不選擇，然後就無怨無悔了。你俠骨柔情，神力無雙，女生不愛上你很困難的。」
「敏瑛……」賀青城哭到泣不成聲。
「敏瑛？……誰都好，想哭就哭吧，也許發洩一下，會好過些的。」她撫摸著賀青城的頭，哼著月城這邊的山歌小調。
這曲調賀青城不陌生，就是稍早在拱橋上敏瑛唱的同一首歌……
《日月雙城記 第一部 登月》
此情可待成追憶呀……賀青城用自己不靈光的文學造詣，打從心底讚嘆著。
「美好的時光，總是非常短暫。」
「嗯？」賀青城還在靜靜地欣賞河中月影，忽然被敏瑛的話驚醒。
「我們回客棧吧。二哥可能已經在那裏等了。」
「敏瑛，妳還好嗎？」賀青城感受到那輕鬆愉悅的氛圍不見了。
「其實今天的消息，我派人過來帶給你就可以了。」敏瑛眼波流轉著：「白博士生死未卜，我怎樣都不能心安。可是不知怎麼地，我想過來看看你，也許會好過些。」
「有用嗎？」
敏瑛點點頭：「好多了。」她若有所思地問道：「賀大哥……哪天你回去原來的世界後……你還會記得這裡嗎？」
「應該是忘不了吧。」賀青城搖頭嘆息：「除非我能提供證據，可以讓人真的過來探訪一趟……否則只怕會被人說這是我在發瘋幻想。說老實話，我到現在還懷疑我是否真在夢中……只是這夢有點長而已。」
「我會想去看看你的世界……只不過我可能離不開這裡。」敏瑛也跟著嘆息道：「想想如果一切都真只是夢一場，那也不錯呀！」
＊＊＊＊＊ ＊＊＊＊＊ ＊＊＊＊＊ ＊＊＊＊＊
在歸途中，敏瑛不知看到什麼，忽然就拉著賀青城往小巷中鑽去。稍早過來遊玩的時候，她不讓賀青城牽手，這回她主動伸手，賀青城感到意外。雖然只是情急，可能不代表什麼。
「我們被人跟蹤了。」敏瑛壓低著身子警覺四周。賀青城望著她的背影，剛才柔情似水的敏瑛不見了，而精明幹練的藍魔女又回來了。
在一條巷子的幽暗處，有位乞丐裝扮的長者擋住了去路。
「首領，是我。」那人報拳向敏瑛行禮後，賀青城才看清他原來就是吳老二喬裝的。
「二哥，到底怎麼了？」敏瑛問道。
「我們的行蹤好像暴露了。」
「這我知道，還有呢？」
「剛才傳來的戰報，老四營救鳳姑娘的任務……失敗了。」吳老二吞吐了一陣，才說出口：「全軍覆沒，老四戰死，沒能逃出來。」
「怎麼會這樣？」敏瑛身子震了震，強自鎮定下來。
「這是敵人設下的圈套。鳳姑娘的確在那軍營裡沒錯，可是重兵沒有移防。只是躲在暗處，似乎早就知道我們會去劫營。」吳老二說到這裡，和敏瑛同時望向賀青城。
「我……」這下賀青城是跳到黃河洗不清了。他從未想過與世無爭的自己也會有百口莫辯的一天。
「這個人不可能的。」藍魔女冷冷道：「他頂多是被人利用了。是我不好，沒有估算兵推到這個狀況，一心只想救人……」
「首領莫要自責。據戰報說，老四是有機會脫逃的，他只是要與弟兄共存亡而已。傻的人是他……」吳老二說著說著語氣有些哽咽悲憤。
賀青城非常自責。雖然敏瑛維護他的清白，可是感覺上好像是他把老四推去送死的。儘管他連老四是誰都不知道。這時他看到吳老二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事，繼續說吧。」敏瑛命令道。
「博士和朱小姐脫逃，好像私奔到日城去了。」吳老二一字字道。
「什麼？」敏瑛險些沒有站穩，賀青城想過去扶她，卻被她推開：「所以那晚其中一輛車是博士和朱小姐？……難道老三會跟錢光勇在一起嗎？這消息是聽誰說的？」
「是老三傳來的……不過他人仍不知去向。」
敏瑛陷入沉思，不過知道白博士安然無恙，她似乎是鬆了口氣：「趕快派人通知日城的弟兄，全力保護博士的安危……千萬別讓副領知道消息。」
「首領，蕭晨虎的勢力日益壯大。他雖為副領，但是在日城人人都聽他的。既然白博士也到日城去了，我想首領可以考慮去一趟日城……」
「這我知道……眼下還是以博士的安危為優先考量。」
「屬下這就去辦。」吳老二銜命後準備告辭：「那我們被跟蹤的事……」
「你先走吧。我們分頭撤退，以便分散跟蹤者的注意力。」
「首領，妳還要回客棧嗎？」原來吳老二擔心的是這個。
「他不會輕功。」敏瑛望了望賀青城道：「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 ＊＊＊＊＊ ＊＊＊＊＊ ＊＊＊＊＊
跟吳老二分手後，敏瑛和賀青城在巷弄中流竄，想要擺脫跟蹤。
不過適得其反，他們逃亡的路線越走越窄。彷彿被人收網一樣，被迫走到那些人要他們走的路線上。
「我們不是被跟蹤，是被包圍了。」敏瑛警覺時，已經遲了。
「不打緊，我有拳頭。」賀青城秀出他的肌肉。他也沒說謊，在這裡他的氣力驚人，舉世無雙。
「有用嗎？如果對方都有刀劍。」敏瑛白了他一眼。賀青城不置可否，不過他心底明白，不會武功畢竟有差。雖然時間定格術可以讓他易於閃躲，但是如果幾個人一起拿著兵器攻過來，他仍是吃不消的。
「也對……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穿成這樣，三叉匕戟又不在身上……」敏瑛張望四周：「最好找個隱蔽掩護的角落，在跟蹤者看不清楚時，假裝躲藏，實則開溜。」
賀青城觀察周圍道：「這附近有個廢棄的倉庫，剛好旁邊有些廢棄的堆物可作掩護。我們躲進去就像迷宮一樣，很容易甩開他們的。」
敏瑛眨了眨眼，不可思議道：「你說你是外地來的？」
拐彎抹角地，這回換賀青城帶著敏瑛來到了當日和貞妤來過的那間廢棄倉庫附近。四下寂靜得可怕，敏瑛忽然感到不對勁，急忙拉起賀青城閃躲到旁邊的暗巷中。
霎那間，好多燈光打下來，照的整間倉庫周圍像白天一樣。
「賀大俠，我們知道你跟那藍魔女在一起。只要你交出那女魔頭，我們就馬
上奉還鳳姑娘。」突然聽到有人朗聲道。
賀青城探頭出去，鬼面二刀兄弟就在倉庫前。一人手中扶著貞妤，她被綑在布袋當中，只露出了頭。顯然是昏過去了。他們後頭還站著一排士兵，每個人手上都拿著詭異的排管。
「貞妤……」數日不見，賀青城心情非常激動。
「千萬別現身！」敏瑛警告著。
「不礙事，我跟他們周旋一下，妳想辦法逃走。」
賀青城自作聰明地走了出去。哪知他的身體才剛剛探出牆角，就被敏瑛硬生生地拉住了。
忽然間，一陣針雨襲來。雖然接近賀青城的時候，他能很清楚地看到每根針的速度和方向。然而數量實在太過龐大，再怎麼集中注意力放慢時間，他都無路可躲。於是被逼得只能被敏瑛拖回巷中。
「那是『萬點奪魂針』。」敏瑛解釋著：「任何部位只要中上一針，就算不會立即致命，肯定頃刻間就會失去意識的。」
「他們竟然真想殺我？虧我還跟他們合作過……」賀青城無法置信，第一次嘗到江湖的險惡。他旋即想到遇上貞妤和敏瑛，原來是多麼幸運的事……
「我就是不肯交人，那又怎樣？」賀青城大聲道。
「賀大俠，我們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你今天不交人，就等著為貞妤姑娘收屍吧。」當他再度探頭出去，扶著貞妤的那人正把刀架在貞妤的脖子上。
「該死！老子跟你們拚了！」賀青城嘴巴上這樣說，可是腳下卻沒行動。面對剛才的那片針雨，他完全束手無策。
「賀大哥，他們要的是我，不是你。」在一旁的敏瑛悠然道。
「敏瑛，妳快走。為了救貞妤，妳已經損失了一個老四。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把妳交出去的。搶救貞妤終究是我的事，與妳無關……」
「賀大俠。我們已經失去耐心了，我數到三，你再不把魔女交出來，後果你就自行負責了……一！」鬼面二刀下了最後通牒。
敏瑛忽然上前和吻了一下賀青城的額頭：「賀大哥，我只想讓你知道，今天和你在一起，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我也是……」賀青城愣了愣，又趕緊催促著：「好了，快走吧！」
「二！」
以前賀青城在看戰爭片時想過一個問題，到底是壯烈成仁容易，還是從容就義容易？他現在明白了，壯烈成仁比較容易。那時他被喪屍圍困時，橫豎就是一死，反而輕鬆很多。然而眼下的狀況，不願犧牲敏瑛，又執意要救貞妤，卻是他的選擇。
他選擇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兩名異世界女子的生命。這買賣划算嗎？他不是商人，他只知道，選擇去死，所需要的勇氣，超乎想像……
賀青城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在對方喊三的同時，他必須再衝一次，為了一個勝算幾乎為零的機會，只進不退……
有一條身影，倏忽地從他頭頂掠過，輕巧地落在去倉庫道路的正中央。
「敏瑛！」
「賀大哥……」敏瑛站在馬路中央，回眸嫣然與賀青城對望。一根針，刺進了她的脖子。她就這樣望著賀青城，無聲無息地倒下。
「敏瑛，不要！！」賀青城瞬間瘋狂了，他從巷口衝出，想要去抱敏瑛。哪知才踏出一步，脖子上就被一把刀給架住了。還有一排士兵用吹箭排管對著他。
然後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敏瑛被人拖走。
「賀大俠，你立了大功。雖然看起來你好像並不怎麼願意……不過以後有懸賞獎金的差活，還是很歡迎你和鳳姑娘來爭取的。」鬼面二刀一人說完，另一人便將貞妤拋下在賀青城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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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青城將貞妤抱回客棧。腦袋一片空白。
他細心地照顧貞妤，想盡一切辦法讓她舒服。
好好活著，照顧貞妤，不能讓敏瑛白白犧牲。這是他唯一剩下的心念。
不多時，貞妤便悠悠轉醒了。
「賀大哥……」她才睜開眼睛，一看到賀青城，便掙扎坐起，緊緊地將他抱住：「我在軍營裡，朝思暮想的都是你……他們說今天會看到你，我可能興奮過頭了，就暈過去了。沒想到醒來就見到你……」她把頭埋在賀青城的懷裡，抱得更緊。
「我也是，貞妤。能再見到妳，真的好開心。」賀青城有口無心，茫然地回應著。
「怎麼啦？賀大哥。你嘴上說開心，可是好像不開心。發生了什麼事嗎？」貞妤鬆開他後詢問著。
「貞妤，妳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在這裡第一個認識的人。然而我們畢竟相處時間不長，又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可不可以不要愛我？」
「愛你？哈，你少臭美了……」貞妤一把把他推開：「我是孤兒，從小沒有親人。進軍營前剛好遇見你，所以才會想你……誰會愛你呀！都說做男女朋友只是為了掩人耳目，我從來沒有指望什麼……你想太多了啦！」
「我不值得……你去愛。」賀青城怔怔地道。
「賀大哥……？」貞妤雙眉一緊，又靠了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賀青城凝望著貞妤，腦海中卻不斷閃過敏瑛在倒下的最後一刻，還微笑望著自己的神韻……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山林管理員。每天最期盼的事，就是放假的時候可以下山買醉不想未來，如此猥瑣又微不足道的活著……在這邊遇到的，卻都是驚才絕艷的人間奇女子，甚至還為了我犧牲性命……我不值得啊！我不值得這一切的對待……別再愛我了，好嗎？」他終於崩潰了，放聲大哭起來。
貞妤雖然不知所云，但也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鼻酸，於是上前一把就將賀青城摟進懷裡：「賀大哥，別這樣……你難過，我也會難過的……感情的世界沒有準則，沒有誰負了誰，只有選不選擇，然後就無怨無悔了。你俠骨柔情，神力無雙，女生不愛上你很困難的。」
「敏瑛……」賀青城哭到泣不成聲。
「敏瑛？……誰都好，想哭就哭吧，也許發洩一下，會好過些的。」她撫摸著賀青城的頭，哼著月城這邊的山歌小調。
這曲調賀青城不陌生，就是稍早在拱橋上敏瑛唱的同一首歌……
《日月雙城記 第一部 登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