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向死而生

吳鵬一說自己要去前線打仗，奧斯頓立刻就笑開了花。其他人看的莫名其妙，不曉得皇帝為啥這麼開心，就連王健等人都是如此。只有楚銘，她可以讀到吳鵬的想法，但即便如此，她也是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這裡面的問題。
奧斯頓興奮地站起身，剛要同意吳鵬的請求，楚銘便急忙跑了出來，大叫道：「不行！不能這麼做！」
所有人都看的一愣。奧斯頓立刻就眯起了雙眼，面露不悅之色，吳鵬更是按住她，拚命地給她使眼色：「楚銘，聽話！我自有安排！」
楚銘急的眼眶都紅了：「有什麼安排！你自己明明也清楚的！」
「對，我很清楚！」吳鵬堅定地看著她的雙眼，安慰道，「但正因為我很清楚，所以...只有這樣才有可能讓大家都活下去。所以，相信我，好嗎？」
楚銘也看著吳鵬的雙眼，從他那雙清澈的眼眸中，看出了他堅定的決意。於是，儘管擔心，楚銘也終於強忍著淚水，點點頭，退了回去。
奧斯頓這時問道：「還有什麼話要說嗎？」看他那一臉壓抑不住的笑意，心裡應該是挺急切的。
吳鵬屈身答：「對於參戰的事沒有了，皇帝陛下。但是，關於被救出的三百餘名少女，我想再提一個建議。」
奧斯頓迫不及待地說：「講！」對於他來說，只要吳鵬肯上戰場，一切都好說。
吳鵬說：「既然皇帝陛下已經同意了我的請求，那麼李子豪的罪責就肯定會被免除了。而我也相信，以您的智慧，既然選擇了赦免李子豪，那就不如聽從我前面的建議，給百姓們送一個順水人情。只是這個人情，要送就送到底，否則一旦被人抓住破綻，只會更加遭人詬病，最終適得其反。」
奧斯頓當然明白吳鵬的意思，於是大手一揮，說：「不用擔心，那些女孩的生活朕會安排好的，以諾斯克皇室的名譽起誓！」
吳鵬露出了安心的笑容，說：「如此，我便再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好！」奧斯頓一拍座椅扶手，說：「接下來的行程安排會由艾利克來負責，朕已經派人去通知他了，你也儘快去見他吧。」
「我會的，皇帝陛下。」
「嗯......那今天就先這樣吧，把那三百多名女孩也帶上，回宮。」
說罷，奧斯頓便帶著人率先離開了。就在3號教官也要跟著離開的時候，吳鵬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教官大人。您能不能帶我一程？」
3號教官冷冷地答：「可以。」
於安琪急忙說道：「我們也一起吧！」
「不。」吳鵬拒絕了，「你們要留下來，為了以防萬一，保護那些女孩們的安全。」
「那好吧......」於安琪噘著嘴退了回去。
接著，教官便拉著吳鵬的胳膊，騰空而起，飛向皇宮。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空中，楚銘再也忍不住內心的酸楚，眼淚止不住地流淌下來。
這可把其他人嚇壞了。王健急忙問道：「哎，別哭呀！怎麼了這是？」
劉皓故作英勇道：「誰欺負你了，跟我說，我去教訓他！」
於安琪關切地說：「姐姐你怎麼了？有什麼苦惱說出來，讓大家一起分擔嘛！」
只有李子豪，恢復了一點傷勢后，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問：「是因為吳鵬參戰嗎？」
楚銘使勁擦了擦眼睛，肯定地點了點頭。
劉皓頓時疑惑道：「吳鵬參戰，你為什麼哭的這麼厲害啊？又不是生離死別。」
李子豪這時嘆了口氣，說：「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隱隱的有種感覺，但是吳鵬他......恐怕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提出參戰的。」
王健不禁揉了揉太陽穴，鬱悶地說：「我怎麼越聽越迷糊了......」
楚銘好不容易穩定住了自己的情緒，便開始細細講解：「這確實很難理解，但如果講開了就會很簡單。其實，我們在表面上看到吳鵬與奧斯頓之間的博弈很精彩，雙方你來我往，吳鵬甚至還取得了優勢。但如果冷靜下來想一想就會發現——我們根本沒有足以談判的籌碼。這場博弈從一開始就不成立，吳鵬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與皇帝進行談判，而是交換。」
「可即便是交換，對於沒有籌碼的我們來說，皇帝也沒有理由同意這場交換。所以，才有了我們之前看到的，吳鵬用他那咄咄逼人的氣勢，一步一步地擠壓皇帝的思考空間。最終，吳鵬成功了，但成功的代價，就是讓皇帝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也就是說，他把皇帝的仇恨，從李子豪身上加倍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事情一旦走到這一步，問題的關鍵就不再是『如何救下李子豪』，而是吳鵬他『如何自保』；而這，也就是轉機所在。因為按照李子豪所犯下的罪，站在皇帝的立場上，是必死無疑的；但如果是吳鵬自己，皇帝儘管想殺他，卻也沒有合適的理由，不能無緣無故地殺。而吳鵬卻等不起，因為一旦皇帝冷靜下來，仔細思考這段博弈，就會發現他完全不必理會吳鵬的條件。所以，吳鵬必須趁熱打鐵，趁皇帝還在上頭的時候，給他一個殺死自己的機會，並達成條件互換......這，就是這場死局中唯一的活路。」
劉皓不禁懵懂地問：「皇帝殺死吳鵬的機會，就是讓吳鵬參戰？可是參戰了也不一定會死吧？」
李子豪這時已經完全明白了吳鵬做出了多麼大的犧牲，愧疚地低下了頭，沉聲說道：「不...如果是正常的戰爭，吳鵬當然有很大幾率能活下來。但是現在，皇帝一心要殺死他，而戰場恰是法外之地，形勢又瞬息萬變，誰也說不好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這裡面就有了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間。即便他真的殺死了吳鵬，也大可以推脫於戰爭的殘酷，回來還可以對百姓宣揚魔族殺死了我們的勇者，藉此拉一波仇恨轉移內部矛盾......吳鵬啊吳鵬，你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嗎？」
楚銘慘笑一聲，說：「他當然清楚。他就是太清楚了，所以才選擇了這麼做，他知道皇帝不可能拒絕這個殺死他的機會。他知道皇帝的想法，皇帝也知道他的想法，他更知道皇帝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吳鵬他似乎就是這樣的人啊，當初承諾了要讓大家一起活下去，所以他不計後果地也要實現這個承諾，就算是以自己的死亡為代價......」
王健頓時一拳砸在地上，恨恨地說：「可惡！如果...如果我們足夠強大，如果我們能夠成為這場談判的籌碼，吳鵬他就不會犧牲自己了！」
李子豪也抬起了頭，眼神前所未有地堅決，只說了四個字：「我要變強。」
於安琪跟著堅定地說：「我也要變強！我明明擁有強大的勇者之力，卻總要依靠毫無力量的吳鵬哥哥保護，這太丟人了！難道不應該是我保護他嗎！」
楚銘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你說的沒錯。我們大家一起努力變強吧，為了終有一天，能夠成為保護吳鵬的護盾！」
與此同時，皇宮的議事廳中......
偌大的廳堂，此刻除了早已等候在此的艾利克外，空無一人。忽然，大門被打開，吳鵬走了進來。
「嗨~！」吳鵬輕鬆地打了個招呼，「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艾利克面色嚴峻，死死地盯著他，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吳鵬聳聳肩，笑答：「當然啦，比任何人都清楚。」
「爺爺會千方百計地殺死你。」
「我知道。」
艾利克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問：「你有自信活著回來嗎？」
吳鵬沉默了片刻，哂笑道：「如果可以的話，請給我一個空間法寶，我想帶些書一起上路。」
「回答我的問題！」艾利克逼問道。
於是，吳鵬低下了頭，一臉的苦澀，答：「我只能......儘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