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之子的饋贈

劉皓此刻早已等不及了，立刻興奮地跳了出來，殷勤地說：「莉莉絲殿下，我就是劉皓，請您立刻為我解封力量吧！」
「我會的，請劉皓先生不要著急。」說著，莉莉絲便憑空變出了一顆水晶球，然後似乎使用了什麼法術，使得水晶球懸浮了起來，並且散發出淡淡的紫色光芒。
不一會兒，水晶球中便出現了一行字，由於距離稍遠，吳鵬等人是看不清的，只有莉莉絲看到后，宣佈道：「劉皓先生，您被賜予了死靈王的智慧，可以共享死亡之神的力量！現在，請接收歷代勇者們的戰鬥記憶......」
話音剛落，劉皓便整個人愣住了，腦海中「嗡」地一聲，平白湧入了許許多多的記憶，那是來自於數十名前任共享死亡之神力的勇者的戰鬥經驗，其中包含了力量的使用方法以及各種法術心得。無數的知識如走馬燈一般在腦海中飛速播放，最後又都收斂於一點，埋入心底。
而這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間。在其餘人看來，劉皓只是愣了一秒鐘左右。
吳鵬急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喂，劉皓，你怎麼樣？沒事吧？」
劉皓這才一哆嗦，回過神來。他先是緩緩看向吳鵬，面無表情，可是片刻間，便陷入了狂喜之中，情不自禁地抓住吳鵬的肩膀，又跳又叫：
「哈哈哈——！無敵了無敵了！吳鵬，我無敵了啊！勇者之力的使用方法我都看到了，簡直太強了！哈哈哈......」
吳鵬急忙掙脫了出來：「行了行了，冷靜點，我都被你抓疼了。」但一邊說著，他也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接下來，就按照王健、楚銘、於安琪、李子豪的順序解封力量吧，我最後收尾。」
莉莉絲點點頭，同意了，其餘人自然也沒有意見，就這樣按順序站好......
「王健先生，您被賜予了大天使的庇護，可以共享光明之神的力量。」
「楚銘女士，您被賜予了夜之王的引導，可以共享黑暗之神的力量。」
「於安琪女士，您被賜予了大自然的祝福，可以共享精靈之神的力量。」
「李子豪先生，您被賜予了破法者的遺產，可以共享混沌之神的力量。」
眾人按照順序，依次解封了自己的力量，然後，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巨大的喜悅之中——
「光明之神的力量......竟然如此強大！」
「我...我可以使用黑魔法和精神魔法了？這不是在做夢吧？」
「銘銘姐，我可以控制自然中所有的元素啦！哈哈，好厲害好厲害！」
「嗯...可以創造任何東西嗎？也不算壞......」
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前一秒還是個凡人，下一刻卻突然成神了一樣。巨大的力量帶來了無所不能的錯覺，彷彿自己可以掌控一切！怎能不讓人興奮！
終於，輪到吳鵬了。他默默地看著同伴們都獲得了強大無比的力量，自己也難免期待了起來，幻想著自己能獲得什麼逆天的能力。莉莉絲也很配合地來到了他的面前，開始施法。然而，隨著水晶球懸空、閃過一陣紫色的光芒后......她卻沉默了。
莉莉絲顯得很困惑，水晶球中明明出現了一行字，說明眼前的人確實是具有能力的，可是這個能力......自己從來沒聽說過。這是不屬於勇者之力中的力量。
王健這時走了過來，拍了拍吳鵬的肩膀，問：「兄弟，你獲得什麼力量了？說一說唄。」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簇擁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問：「對呀對呀，吳鵬你的力量是什麼？說出來讓大家見識一下嘛！」
吳鵬頓時苦笑了起來，答：「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是什麼，我沒有任何感覺，莉莉絲聖女也一直在沉默，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艾利克終於按捺不住，出聲問道：「聖女殿下，請問出什麼問題了？」
莉莉絲這才如夢方醒，看了看艾利克，又看了看吳鵬，嘴角動了動，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遺憾地說：「吳鵬先生，很遺憾，您雖然獲得了力量，但不是勇者的力量，而是能夠讓自己瞬間冷靜下來的能力，從未見過的弱小......看來這一任的勇者只有五人了。」
「什麼？！」所有人都驚呆了。
吳鵬也難以置信地問道：「聖女殿下，您是不是哪裡搞錯了？要不再給我試一試？」
而莉莉絲的回答很堅決：「我從未出錯。」
「怎麼會這樣......」吳鵬懵了，有一種從云端直接摔到地底的失落感。
而這時，艾利克也從王座上站了起來，表情變得無比冰冷，像是下達判決一般說道：「既然聖女殿下都這樣說了，那看來你沒有利用價值了。帝國不會養廢物，準備面對接下來的命運吧。」
話音剛落，分佈於大廳中的衛兵便紛紛拔出武器、進入戒備狀態，更有兩人直接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吳鵬的胳膊，就要把他拖走。
「等一下！」吳鵬慌了，他知道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下場有多凄慘，「艾利克先生，請等一下！請聽我說！」
而王健和楚銘也第一時間攔住了衛兵，其餘人見狀也急忙跟上，將吳鵬保護在了最中央。
王健死死盯著艾利克，問道：「皇帝陛下，能否容我問一句，你打算將吳鵬作何處置？」
艾利克冷冷地答：「你無權知道。」
「吳鵬是我們的朋友，他的下場我們怎麼可能無權知道！」楚銘頓時就怒了。
李子豪更是張開右手，淡藍色的光暈在掌心流轉，彷彿下一秒就要創造什麼不得了的東西，然後痞笑著說：「皇帝陛下，看在我們這麼多勇者的面子上，還希望您再斟酌一下。」
艾利克嘲諷地笑了，高傲地說：「剛剛獲得了勇者的力量，就敢這麼猖狂？那就連你們也一起處置了吧。」
吳鵬聽罷，頓感不妙，急忙吼了起來：「都給我住手！冷靜聽我說——！」
下一瞬，一絲涼意襲來，他的思緒也變得無比清晰......
雖然被自己這突然的一聲吼，所有人都暫時停了下來，但機會轉瞬即逝，自己能否扭轉局面，就看接下來怎麼說了。想到這裡，吳鵬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果然，片刻之後，艾利克便問道：「你還有什麼遺言嗎？」
吳鵬深吸一口氣，然後對王健等人緩緩地說：「你們千萬不要反抗艾利克，就算我可能會死，你們也別意氣用事。」
「為什麼！」王健怒了，「對方要殺你，你還讓我們不要意氣用事？」
吳鵬示意大家冷靜，隨後解釋道：「我知道你們都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可是不要忘了我之前說過的、前任勇者們的下場。帝國手裡一定有什麼手段，可以制服勇者之力。換言之，他們需要的只是強大的奴隸，而不是獨立的勇者。」
艾利克聽罷，冷哼一聲：「呵，算你明白。」
楚銘急的都快哭了：「可是，我們也不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你去送死啊！」
吳鵬微微一笑，答：「放心，我不會死，我可以讓艾利克回心轉意。」
艾利克頓時玩味地笑了起來：「哦？那你儘管試試，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
吳鵬閉上雙眼，整理了一下語言，隨後問道：「艾利克先生，您覺得人類強嗎？」
「當然。」艾利克毫不猶豫地回答了。
「那麼，您覺得人類的強大在於哪裡？」
「力量。」
「真的如此嗎？」
「......你想說什麼？」
於是，吳鵬自信地站直了身子，開始演講：
「人類的力量真的強嗎？我們的肉體不如野獸發達，魔法不如精靈強大，就連壽命，算不上什麼優勢。真要說起來，人類其實很弱，一直都很弱，能夠主宰這個世界的原因，絕不是力量！不如說，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世界——單純憑力量就能決定一切，那該多好啊。」
「尊敬的艾利克先生，在我們的世界里，有這樣一個傳說：早期的人類在經歷了滅世大洪水后，重新迎來了一段黃金時期，也就在那個時候，人類為了能夠登天、與神比肩，而修建了一座巴別塔。那是凝聚了全人類智慧的結晶，高聳入云，直通天界！然後，上帝出手，摧毀了巴別塔，並且將人類分散開來，使其語言也無法共通。」
「上帝以為，他拆了巴別塔，人類就變得沒有威脅了，會就此沉淪下去。可事實上，真的如此嗎？」
「艾利克先生，不知道您是否了解，陽光雖然看起來是白色的，但其實，它裡面包含了許多種光譜，其中可見光便有紅、橙、黃、綠、青、藍、紫七種。如果您見過彩虹的話，那其實就是陽光被空氣中的水分折射后，散發出來的顏色。」
聽到這裡，艾利克不由得挑了挑眉毛：「還有這等事？朕倒是第一次聽說。可是，這有什麼意義呢？」
吳鵬答：「要說意義，可大可小。其實，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陽光一定要分為這七種顏色，而不是其他的色彩。或許，這其中真的有上帝在安排吧。但是，人類卻通過自己的智慧，理解了上帝的力量——儘管只是九牛一毛，但人類也真的邁出了這一步。現在，無論是誰，哪怕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也可以通過一面三稜鏡，重現彩虹這一神跡。」
「而往大了說，在我們的世界里，科學家們通過宇宙中每一顆恆星發出的光，就可以判定那顆星星距離我們有多遠。因為光的速度是每秒30萬公里，而當距離跨度大到一定程度后，光就會發生紅移或藍移。您不必知道藍移和紅移是什麼意思，只需要知道——我們通過研究光線中的顏色，從而推斷出了天空中每一顆星星距離我們有多遠。」
「在我們的世界，人類可以飛天遁地，只憑一個巴掌大小的手機便能夠與全世界溝通。然而，我們並不滿足於此。52年前，我們登上了月亮，現在，我們正加速準備探索其他星球，並為人類尋找下一片家園。人類之所以可以做到這些，憑藉的就是知識。我們理解了力是什麼，也明白了能量和質量之間的聯繫，甚至探索到了微觀領域，看到了原子、質子、中子，並能夠利用它們的性質，為我們的生活提供便利。」
「儘管我們仍不知道世界為什麼會有如此規律，也許這個世界的法則真的是由上帝制定的。但是，我們也依然憑藉自己的力量，一點一點地，理解了這些法則，理解了上帝的力量，並正在將其轉化為人類自己的力量。」
「現在，我再問一遍——上帝，真的拆掉了巴別塔嗎？」
包括艾利克在內的所有帝國人，此刻全都陷入了沉默，艾利克更是眯起了雙眼，他接觸到了很多以前沒有聽說過的知識，而正如吳鵬所說——這些知識，就是人類的力量。這份力量，令他不由得肅然起敬。
「...其實，巴別塔從來都不在現實中的某個地方，而在於每個人的心中。上帝剝奪了人類一切力量，卻將最強大的智慧賜予了我們！儘管我們依然弱小、依然微不足道，即便我們的壽命是如此短暫，以至於來不及窺視宇宙之真理便要匆匆離去......可是，我們仍然憑藉著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憑藉著積累下來的智慧和百折不撓的精神，艱難、卻又堅定地踏入了那個階梯——那個深藏於我們心中的、通往天界的、巴別塔的階梯！」
「我們相信，終有一日，人類在經歷滄海桑田之後，會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叩響那扇曾經不可觸碰的大門。而當它為人類敞開、上帝也終於承認了人類的優秀之後，我們會淡淡一笑，稍作停留，然後繼續邁向更高的門檻。因為，巴別塔永無止境。上帝賜予了我們最寶貴的力量，而我們，也終將向上帝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
「尊敬的艾利克先生，您認為我的能力只是讓自己冷靜下來，並由此判斷了我的弱小。但我要告訴您——恰恰相反！我的力量，才是最強大的，它可以讓我將這份上帝賜予的力量發揮得淋漓盡致！如果要我為這份力量起一個名字，那就是——人之子的饋贈！」
莉莉絲一下子就呆住了，她再次看向手中的水晶球，裡面還顯示著吳鵬具有的能力，其名稱正是——人之子的饋贈。
演講結束，大家都沉默了很久。別說是文明程度相當落後的帝國人，就連王健他們五個現代人都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了。
但是，艾利克畢竟是艾利克，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演講的氛圍中無法自拔時，只有他率先恢復了神智，淡淡地說了一句：「向我證明，你是對的。」
吳鵬狡黠地笑了：「您難道沒有發現，我一直都沒有稱呼您為『陛下』嗎？」
艾利克瞬間就愣住了，隨即滿意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很好、很好！我很滿意！不過，你是怎麼發現的？」
吳鵬不緊不慢地答：「首先是霍夫曼先生，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套到了很多信息，他的心理防備意識太薄弱了，不像是一個政客，反而更像是一名士兵。其次，是進入皇宮以後，其他的衛兵制服上，胸前都印有象徵皇權的權杖徽章，而霍夫曼和他的衛兵們身上卻沒有，當然，這座大廳中的衛兵也沒有。最後，就是進入大廳前，我在走廊上看到的肖像畫——為什麼歷代皇帝都帶著皇冠、手持權杖，只有您沒有？而且，與您相對的皇后畫像的位置是空的，說明您並沒有皇后......我看伊萊恩女士與您有幾分相似，恐怕是您的妹妹或姐姐吧？」
艾利克不禁拍手稱讚：「太厲害了，你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期。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確實是叫艾利克，職務是現任陸軍大臣，同時也是皇帝奧斯頓的孫子。伊萊恩是我的親妹妹，霍夫曼是我手下第三禁衛團的團長，聖女殿下是貨真價實的聖女，克拉克則是我父親的心腹。」
衛兵們此刻已放開了吳鵬，並重新退回原位。而吳鵬也再次鞠躬致意：「在下多有冒犯，請您見諒。」
艾利克大手一揮，說：「沒關係，不用在意。接下來，請各位勇者稍作休息，兩個小時后，我們為各位準備了盛大的宴會，請各位好好享受。其他的事情，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相信爺爺會派相關的人來與你們接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