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齊聚

「噹噹噹噹……」放學時間，我、舒雨雪、胖子三人……喔不是，是兩人一鬼，站在位於走廊盡頭的學生會辦公室的大門前。

接近傍晚的陽光灑落在空曠的走廊上，伴隨著夏季特有的蟬鳴，這場景感覺就像是輕小說中準備遭遇大魔王前的寧靜。

「還要站多久，進去啊。」胖子看我站著不動便問道。

我望向雨雪，她則是輕晃著身體，看來有些不安。

「要進去囉。」我對著雨雪說。

「嗯嗯。」她點點頭。

「叩叩」胖子在門上敲了兩下，便轉開把手。

踏入學生會辦公室，一股薰衣草的清香迎面而來。

「挖……」

學生會空間比想像中更大，大概是兩間教室合併的大小，空間內光線明亮，裡面放著幾張辦公桌和一張放在角落的木桌，木桌上的小型銅製香爐裡點著一炷香，我想這就是薰衣草香的源頭；其中一張灰色辦公桌上擺著一台電視，甚至還有一台ps4；一張大大的辦公桌放在靠牆的位置，椅子上坐著一個人在認真地用筆電打著文件，辦公桌圍起來的地板上鋪滿巧拼，有幾個人坐在上面聊著天，旁邊的手機正放著輕快的音樂；其他桌子則擺著一疊疊文件或是書本；牆壁上則是貼滿相片、海報。

氣氛意外的很熱鬧，我進來之前原本以為大家會很嚴肅、很安靜地做著自己的事情，還很擔心就這樣進來會干擾到他們。
***
有些地方，實際走+過後才發現跟自己想的不一樣呢。

我環視四周時，跟一個紅色短髮的女同學對到眼，她似乎是看出我們的意圖，便停下手邊的工作，伸手指向一扇紅色木門說道：「會長辦公室往裡面走喔。」

然後她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後的舒雨雪，露出微笑。

「那女生好像是對我有意思啊，看她在那對著我笑。」胖子在我耳邊說，同時痴痴地傻笑著。

「是喔。」我苦笑了一下。

「她剛剛是在看我嗎?」雨雪轉頭問我。

在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之前，紅色木門被人推開，門後是一個嬌小的女生，她用著平淡的語氣回答道：「在這的人大多數都看的見鬼。」

像是銀鈴般清脆的聲音，似乎在那裡聽過。

「學生會裡的人大部分都有陰陽眼。雖然不是入會必須條件，但是有陰陽眼會好處理很多事。」

那女生調整了一下金色長髮上陰陽圖案的髮夾，同時用手順了下金黃色的及腰長髮，那極具特色的異色瞳喚醒了我的記憶。

「妳是……」我想起來了，她是叫我去頂樓找雨雪的那個女孩。

她看了我一眼後，將眼神移開。

「她叫安文陰啦，是學生會長的妹妹。」胖子說道。

學生會長的妹妹?眼前的這個面無表情的嬌小女孩，散發著跟學生會長那種陽光般的氣場完全相反的氣息──陰暗，甚至感覺被她冰冷的視線掃過，體溫便會下降個幾度。

她穿著一身天藍色的和服，上面還有白、粉、紅色的花朵點綴，樣子看起來很有氣質，配上一頭金髮跟小巧的臉龐還有點可愛，但是跟散發出的陰冷感覺產生矛盾，反而更加神秘、令人著迷。

「切，來了個討厭鬼。」安文陰瞪了一下雨雪，隨後便轉身走回辦公室內。

「甚麼啊這傢伙，歧視胖子?」胖子不屑地皺著眉頭，似乎以為安文陰說的討厭鬼是指他。

看來一個看不見鬼的人待在擁有陰陽眼的人群中，很容易造成不少誤會啊。

不過……

「為甚麼她會說妳是討厭鬼啊?」我問雨雪。

「不知道，討厭鬼這稱呼不適合我啊，愛吃鬼比較適合，哈哈哈。」雨雪回以一個開朗的微笑，但表情還是有些僵硬。

我們三個跟隨安文陰的腳步，魚貫進入了學生會長辦公室。

進入會長辦公室後，瞬間像是進入世外桃源般，我將門輕輕關上，邊長大約300公尺的正方形房間內存在著一種祥和寧靜，隔絕了外在世界的紛擾。

進門後，可以看到一張玻璃桌，以及其兩旁的小沙發，陽光透過牆上的窗戶照進室內一套白色的辦公桌椅，安文陽正坐在椅子上看著我們，安文陰則是雙手搭在他肩膀上，兄妹倆看起來感情很好。

「歡迎，請坐。」安文陽微笑著指向玻璃桌旁，大約可以容納下兩人的
沙發。

我剛坐下，胖子便跟著坐到我旁邊，整張沙發瞬間變得擠到不行，我被擠到沙發的邊邊，感覺整個人快被壓縮了，雨雪則在一旁偷笑著。

安文陽也起身坐到我們對面的沙發，安文陰則是緊緊跟著他並且靠在他身上。

我看著他們兩，覺得好羨慕……

好羨慕他們沙發的空位如此之大。

胖子又扭動了一下屁股，讓我骨盆差點被壓斷。

所有人都就定位了，只剩下雨雪左右張望，看起來像是不知道要坐那裡。

「妳就坐這邊吧。」安文陽指著他妹妹身旁的空位。

「喔好……好的。」雨雪點點頭。

「滾開，不要打擾我跟哥哥。」安文陰眼裡不僅冰冷，還透著陣陣殺意。

「文陰，不要這麼沒禮貌。」安文陽嚴厲地說道。

「哼……」安文陰抓著安文陽的手臂，嘟著嘴，接著轉過頭低聲地對雨雪說：「妳應該滿懷感激，要不是哥哥在的話我就把妳滅了。」

「妳是在跟那個鬼說話嗎?在哪裡啊?那個鬼在哪裡?」胖子睜大了眼睛，似乎很努力地找著雨雪的位置。

這跟近視不一樣，不是說睜大眼睛就能看見鬼好嘛！我忍住內心的吐槽。

「為甚麼妳會這麼討厭我啊?」雨雪微皺眉頭跟安文陰對峙。

而安文陰則撇過頭不予理會。

根據我多年來閱讀輕小說的經驗，我想答案應該是──安文陰是個兄控，然後把雨雪視為會搶走哥哥的女人。單純是憑直覺認定的，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

「所以那個鬼在哪裡?」胖子很執著地問道。

安文陰指向雨雪站著的方向，對胖子說：「她在這。」

胖子立刻起身跑向那方向，沙發空間瞬間變大，彷彿從海底下500公尺重回陸地一樣，壓力瞬間釋放。

解脫了。

「很高興認識你。」胖子對雨雪說，而雨雪顯然不知道怎麼回應一個看不見也聽不到自己的人。

「那個……我們來這裡是為了……」我看向安文陽，提及來此的目的。

「我知道。既然你們成員都找齊了，靈異冒險社當然可以繼續經營。但是除此之外，讓你們來找我其實是有件事想請你們幫忙。」安文陽將身體微向前傾，看著我說道。

胖子還在那邊對空氣一直碎碎念，而雨雪早就離開那個位置坐到我旁邊。

「欸那個鬼有甚麼反應嗎?他有說甚麼嗎?」胖子轉頭。

「有，她說很開心你跟她打招呼，你繼續。」安文陰瞇著眼微笑說道，雨雪則坐在我身旁竊笑著。

「所以是要委託我們做甚麼?」我切入正題。.

「最近校園內發生了幾起事件。」

「甚麼樣的事件?」雨雪插嘴道，看起來很感興趣的樣子。

「在學校待到晚上的學生，在隔天被發現鼻孔流血倒在地上並且昏迷了很久，醒來後卻不記得發生了甚麼事情。」安文陽簡略地說道。

「鼻孔流血後昏迷?」我喃喃自語，這是甚麼奇怪的情況。

「叫他們不要待到晚上不就好了?」雨雪歪著頭問道，我的想法其實也是一樣。

「哼，妳以為每個學生都跟妳一樣混嗎?為了考上好學校，有人會在學校的自習室念書到晚上的。」安文陰勾起一邊的嘴角不客氣地說道，雖然她是對雨雪說的，但我卻感覺自己也中槍了。

胖子一臉疑惑地看著安文陰：「甚麼啊?鬼現在又跑到哪裡了?」。

安文陰扶著額頭，指向木門說：「她剛剛穿門出去了，你去外面看看，問問外面的人有沒有看到。」

我看著坐在我身旁的雨雪，而她則是看戲般地笑著。

「好，我一定要好好地傳達我們這個社團的理念。」胖子毫不懷疑地打開門走出去，同時安文陰從位置上跳起來，衝到門邊把門鎖上。

「好了，繼續開會吧。」安文陰拍拍手走回位置上，臉上難得出現了小小的笑容。

「總之，我希望你們靈異冒險社可以幫忙找出事件發生的原因。」安文陽說道。

「那報酬是甚麼?」雨雪問。

「沒想到你會問這樣的問題呢。」安文陽淺笑回應。

「哈哈，我看起來不像是會問這種問題的鬼嗎?」雨雪也回以微笑。

「報酬……我認為處理事件過程中獲得的經驗，就是不錯的報酬了。」安文陽揮手說著。

「這答案我可不接受，聽起來像是家長在騙孩子的話一樣。而且我們也不是非做不可，這是你們學生會給我們的委託欸，委託難道不用附上報酬嗎?」雨雪瞇起眼，露出質疑的神情，擺出一副談判的架式。

「那你們想要甚麼?」安文陰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們想要甚麼?

「我想要……錢吧，用來買小說。」仔細想想，我想要的東西好像挺單純的，至於雨雪的話，身為女鬼會想要甚麼呢?我不懂女孩子，也不懂鬼，所以女鬼會想要甚麼我完全沒有頭緒。

我看向雨雪，好奇她會回答出甚麼答案。

「我想問，你們有沒有辦法幫我找回我的記憶。」

對齁！這本來就是我們答應入社、跟學生會合作的原因──幫助雨雪找回記憶，怎麼一開始忘記提這件事情了呢?

「找回記憶?呵，妳應該去掛精神科，我們又不是醫生。」安文陰輕蔑地笑著。

「怎麼突然會想找回記憶?」安文陽看著雨雪，隨後又看了我一眼。

「單純出於好奇。」雨雪眨了眨眼。

「很遺憾，我們幫不上忙。但我聽過一種說法，記憶不會消失，只是被掩蓋起來，經歷冒險可以刺激腦部，讓那些被塵封的記憶慢慢被喚醒。」安文陽雙手手指交叉，舉在胸前，輕輕揚起了嘴角。

「……」雨雪的表情若有所思，似乎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那我們要在學校待到半夜囉?」我環視另外三人。

「這是你們的任務，我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沒那麼閒。」安文陰撥了撥金色長髮。

「這是他們第一次處理這類有危險性的事件，文陰，妳去幫他們吧?」安文陽對身旁的妹妹溫柔地說道。

安文陰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隨後又恢復冰冷的表情點頭答應了，不愧是兄控，對哥哥說的話言聽計從。

「我還有一個問題，為甚麼你要對我下咒把我困在頂樓呢?」我看向安文陽。

他則是微笑著不正面回答問題：「我知道你有能力找到符咒然後離開的。」

「那個符咒是甚麼咒啊?效果是甚麼?」雨雪好奇地問道。

安文陽從口袋拿出一張黃色的符咒解說道：「這叫做封界咒，可以創造一個結界，讓被貼上的人無法穿過而困在結界內。」

「喔喔……」雨雪點點頭。

「話說胖子去哪裡了?」我突然想到胖子根本沒參與到會議。

「反正他也只是個麻瓜，派不上用場。」安文陰聳了聳肩。

「但是他跑出去後，外面的人應該會跟他說我不在那裡，那胖子就會回來了啊。」雨雪疑問道。

「叩叩」敲門聲之後，一個紅髮的女生走進來，笑得很開心：「剛剛那個胖子跑出來問我們有沒有看到鬼，我就說『有啊有啊，他希望你幫忙大家買個晚餐。』然後他就信了欸！我就把大家的晚餐錢給他，請他去附近買些吃的，你們的份我也叫他買了。」

「看來麻瓜還是有派得上用場的地方呢。」安文陰微笑。

……這樣利用別人不好吧?

「太方便了吧！」雨雪睜著眼睛稱讚道。

……

「就在這裡待到晚上再行動吧。」安文陽邊說邊看向牆面上的時鐘，我也跟著看過去，已經五點半了。

「那我繼續去忙了。」安文陽起身走向他的辦公桌，安文陰則躺在沙發上休息。

「呼，終於結束了，出去透透氣吧?」雨雪看著我。

「嗯。」

※
來到走廊上，我和雨雪並肩靠著圍牆，望向黃昏的天空，和校園內中央的操場、行走的學生，在日落的光輝下整個畫面像是老舊的、泛黃的照片。

再過幾個小時就要展開第一次的冒險了，雖然內心還是有點焦慮跟抗拒，但一想到在頂樓時的事情，推理出真相的成就感以及為了幫助雨雪恢復記憶這個目的，感覺自己好像有了存在的理由，這好像也不是一件壞事。

不知道這次事件會遇上甚麼……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