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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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4-17
人聲嘈雜,燈光刺眼,日光燈的亮度根本不輸給外面的烈陽。蒼白的白牆顯現出了這裡的淒涼,亮白的大理石地面反射著光線正平和著那死氣的空氣。這裡是醫院,不僅牆壁就連天花板也是白的,空氣中還瀰漫著消毒水味,進進出出的白衣人士顯現出室內緊張的氛圍,每個人忙進忙出,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樣身穿白衣的人走進來。

白語實一跨步踏進醫院便步伐堅定地向前走向櫃檯,彷彿有著確切的目標一般,憤而往前不為任何事停留。

鹿鳴跟在他後面,相反地是便服外套內是警察制服的他在醫院內惹了好幾位病人好奇的目光。他跟著白語實走向醫院櫃檯,明明他才是警察,但白語實的氣場卻比他還要嚴肅好幾倍。

他走到白語實旁邊掏了下外套內袋正要出示證件,但手掏到一半白語實突然站在他身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我要找白素望。」

白語實淡淡地說道,他沒有加醫生兩個字讓新來的櫃檯小姐愣了一下,白素望在醫學界也有一定的聲譽,所以櫃檯小姐是知道白語實指的是誰。

「好......好的,先生,我幫你查閱一下。」

櫃檯小姐看到白語實那冰冷的視線連忙打開電腦頁面進行訪客見面安排,只可惜白素望醫生的頁面顯現出了紅字,代表預約人數已滿。櫃檯小姐一秒也沒有停留,在看到預約人數已滿時馬上抬起頭對白語實說道。

「抱歉,先生,白素望醫生預約人數已滿,請您改日再來吧。」
「不了,就今天。滿了就幫我安排到她的休息時間。」

不只櫃檯小姐傻了,就連在一旁的鹿鳴也瞪大雙眼盯著白語實的側臉,不行就來硬的是嗎?

「先生,規定就是規定,您這樣會給我們帶來困擾的。」

櫃檯小姐擺出了專業微笑努力心平氣和地說道,白語實沒有回應,反而從褲子口袋裡掏出皮夾,從裡面拿出一張身分證。

這個時候拿身分證有什麼用?鹿鳴不知道白語實又要使出什麼花招,他將警察證件握在手心,方便到時白語實的方法不管用他就只好亮出自己的身份。

「請幫我安排到她的休息時間。」

白語實同樣的話又講了第二遍,櫃檯小姐氣的青筋都會冒上來了。她再次露出笑容又要說什麼,但她一看到白語實在身分證上的名字瞬間臉色一變。

「啊!......您是白語實先生啊......不好意思,我現在就幫您安排。」

櫃檯小姐臉色變得比變色龍變色還要快,鹿鳴還摸不著頭緒,只覺得握在手心裡的證件可以收回口袋了。

在櫃檯小姐安排好後她要他們兩個在白素望的休息室那邊等會,很快就中午了,他們佔用的是白素望吃飯的時間,雖然白素望知道是白語實要來訪但她仍然只給出三十分鐘的時間,所以在這三十分鐘內白語實他們必須把該問的都問完。

「出示警證的話會引來不必要的注目這點你有想過吧?」

白語實一邊打開休息室的門走進去,一邊回頭對鹿鳴說道。鹿鳴無奈的點了點頭,但如果不出示證件對方可能不會配合能有什麼辦法。這次要不是多虧白語實是白素望弟弟而白素望有事先和醫院溝通過,不然他就真只能亮出自己的身份了。

真的是差一點就要把記者引來了。

鹿鳴鬆一口氣的想著,早上已經被記者折騰的幾乎透不過氣,現在再引來記者可能案子都不用查了。雖然很不想說,但白語實確實比他想的還要多。

「不用鬆一口氣了,醫院門口有記者。」

白語實將窗簾拉起走到鹿鳴面前輕輕地將鹿鳴歪掉的領帶調整好,他們之間的動作極為親密,正當鹿鳴準備要開口說話時,休息室的門突然開啟。

白素望瞪圓著眼看著在門旁邊繫領帶的兩人,白語實不慌不忙的鬆開手,但下一秒他將鹿鳴推到前面的動作說明了他的緊張。

白素望瞥了一眼躲在鹿鳴身後的白語實便自顧自的端著自己的午餐走到長桌前放下,並且緩緩拉出長桌旁的椅子坐了下來。她從白長袍口袋裡拿出手機,纖細的手指在螢幕點了幾下,白語實有些好奇地探出頭看了下白素望到底在幹嘛,結果當他看清楚她的手機螢幕時整個大傻眼。

「計時開始,想問什麼趕緊問吧。」

白素望打開她的便當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而她的手機畫面是一個碼表倒數程式。

敢情這是一位有經驗的社會人士?

「許坤沆是你治療戒酒的病患是吧?想請問妳有沒有注意到他有哪些奇怪的地方?」

鹿鳴馬上進入了刑警模式,他很快調整完自己方才失態的神情面對工作立馬轉變一個態度。白素望嘴巴含著筷子視線微微朝上,像是在思索著先前的事。

「嗯......沒有耶,他都很認真的在接受治療,過程中完—全—沒有任何的奇怪之處。」

白素望聲音略微輕飄飄地說著,在完全這兩個字時還刻意拉長音,像是在刻意強調似的。白素望的聲音有些空靈感,雖然字尾有時會加個「耶」「喔」這種看似活潑的單詞,但從她嘴中說出來完全會少了那份生氣。

「啊,但他已經有一星期沒有來醫院了。」
「一星期沒來醫院?妳知道原因嗎?」
「不知道耶,但我可以把最後一次開給他的處方籤給你,不過你應該知道吧。」

白素望在說這句話時視線飄向白語實的方向,白語實發現白素望在看他時突然感覺不自在的別開視線。

感覺......還漏掉了什麼。

「那......我們在許坤沆的藥罐裡發現裡面裝的不是Antabuse,請問你對此事情有什麼看法嗎?」
「不知道耶,但一星期前許坤沆在離開醫院前好像有把藥罐放在等號區的椅子上短暫離開過,我只知道這樣。」

鹿鳴刻意沒有提裡面被調換成海鹽像是想隱瞞什麼,雖然這本來就不是該給普通人知道的事情。

「那......」
「三十分鐘到了,還請警方你們請回吧。」

手機發出了時間到的震動聲,鹿鳴沒想到白素望這麼守時,甚至這麼想盡快趕他們走,也許真的很忙吧。

「好的,我們先走了。」

不等鹿鳴說下一句話白語實抓住鹿鳴的手臂往外拖去,離開前還斜眼瞥了下白素望,他們姐弟倆像是眼神交流了一般,卻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是在說什麼。

走到醫院大廳時白語實依舊抱著鹿鳴的手臂並沒有鬆手,他低著頭神情中帶有怨言。

「你剛剛為什麼沒有問我要你問的問題?」
「你不能亂懷疑人,更何況她是你姐姐。」
「那又怎樣?如果我被列為嫌疑人你也會問我對吧。」
「這兩件事毫無關聯吧?」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起來,而當他們踏出大門的那一刻刺眼的鎂光燈要他們為中心聚集了起來,凌亂的聲音隨著他們的出現隨之而起。白語實咬緊了咬牙,方才想太多事情,他完全忘記記者都在大門口。更可怕的事,他還沒鬆手。

「請問兇手還是否會在犯案呢?」
「這次是不是連續兇殺案?」
「已經出現兩名死者了,警方何時會抓到犯人呢?」

記者爭先恐後的拿著麥克風問他們問題,白語實是法醫並不是刑警所以並未在記者面前露過臉,這次的事情可能也會造成他訊息爆滿了。

白語實小心翼翼地鬆開鹿鳴的手臂盡量不要讓那群眼裡只有案件的人發現他們倆的動作,結果他才剛鬆手就依稀聽到有人問說「請問兩人是什麼關係?」聲音不大,也快被其他記者的聲音淹沒了。

應該是沒事。白語實心中如此想到,兇殺案這件事已經夠麻煩了他可不想再因為「不存在」的關係受打擾。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鹿鳴拉住白語實的手推開記者準備要往停車場的方向走,結果他才剛踏出一步,一記槍聲響亮的聲音突然響起。電光石火間,白語實看到鹿鳴擋在他身前。

側腹中彈。一抹血色在鹿鳴的衣服蔓延開來,原先就很吵鬧的記者更加躁動瘋狂往他們的方向拍攝。醫院裡有幾位醫生走出大門,趙宇也從記者群裡即時現身。

趙宇手上抓著一個人,那個人像發瘋般不斷掙扎,或許剛才的那一槍是他開的。他使勁想掙脫趙宇的壓制,而在掙扎中他大喊出了一句話。

「人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