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牧羊人與公主(3)

「大叔，我其實想了很久……你果然曾經是一名騎士，對吧？」

那是一個盛夏的下午，那一年永日節提早兩個月到來，高溫的陽光長時間的照射在群山上，就連那永遠都被白雪覆蓋的山頭都在這一年不敵高溫，難得的露出了一直隱藏在雪衣之下的綠色皮膚。

而就是在這樣炎熱的季節中的某天下午，為了避免羊群中暑，男子帶著羊群穿過了冷杉樹林間的小徑，來到了位於樹林深處、海拔更高的一小塊草地。那是一片位在樹林間的小型草原，範圍並不大，但是足夠容納男子的羊群。

而且更棒的是，在這片草地的前方，就有一道小瀑布正從峭壁上傾瀉而下，並在下方形成一個小型湖泊──雖然認真來說應該要講池塘才對，但是誰會在池塘裡玩水泡澡呢？

至於開頭那個由瑪莎所提出的問題，正是在男子安頓好羊群，並且興奮地脫衣服準備下水好好洗個澡、沖個涼的時候所問出口的。在聽到這個問題的第一時間，男子停下了脫下上衣的動作，並有些困惑地轉頭看向正在拿著芒草逗弄著狗仔子的瑪莎。

「你沒頭沒腦的突然問這個幹嘛？」在經過一小段時間的呆滯後，男子這才繼續脫下衣服、同時如此反問瑪莎。而瑪莎則是站起身來跑到男子身邊，並說道：

「因為，大叔你既不透漏自己的名字，也不願意說自己過去的經歷，就連我爸媽都不知道你的真實背景。所以，我想啊……你會不會是被某個國家追殺的騎士啊？」

「……假如我是騎士的話，為甚麼會有國家追殺我？」男子一邊說著一邊解開腰帶，就在他順手準備脫下褲子的時候，男子的動作再次停了下來。只見男子轉過頭看向在身邊盯著自己的瑪莎，兩人沉默對視了好一會兒後，男子這才開口問道：

「你介意嗎？」

「我不介意啊？」

「但是我介意！給我把頭轉過去！你這個臭小鬼！」說著，男子直接伸手將瑪莎的身體給轉邊朝向反方向，在確定對方不會繼續觀賞自己脫下褲子的行為後，男子這才繼續動作、將褲子給脫了下來。

「你這個小鬼頭心眼也真是夠大的，都已經十歲、快要到可以出嫁的年紀了，結果你對男女之間的關係拿捏還是跟小嬰兒一樣……你知道若是你看著我脫光身子的事情被傳出去了，你爸媽會有多難幫你找到願意娶你的傻蛋嗎？」男子如此抱怨道，但是一旁的瑪莎似乎並沒有理會、又或者說是故意無視男子的發言，只見她背對著男子，並繼續著自己剛剛提起的話題：

「也是有可能的啊，比如說……你不小心得知了某個國家的秘密？或者是你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刑……像是殺掉了欺壓百姓的貴族之類的？又或者是……你和某個國家的公主之間發生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戀情，國王為了不讓家醜外揚因此派人追殺你！？」

「……我的老天啊，查克那傢伙之前還跟我說我耽誤了你看書的時間，在我看來你這是看了太多書才會有想出那麼多陰謀論的東西。」男子無奈地笑了笑，並說道：

「很可惜，天真又傻憨的公主殿下，我並不知曉任何驚天秘密，也沒有替老百姓出頭，更沒有那個膽量去跟任何公主發生戀情。我想你父母應該有告訴過你吧？我就只是個來這裡休養的『前』傭兵而已，絕對不是甚麼隱退山林的騎士。」

「欸──？哪有可能啊？若真的是這樣那有多無聊啊？」瑪莎有些失望地說道，而男子則是拿了一條麻布圍住並遮蔽自己的下半身後，說道：

「讓你失望了還真是抱歉啊？但是這就是現實，真實的世界可不像書裡那麼美好，比起『傳說開始』，大部分的時候就只是『爛事發生』了而已，沒有英雄、沒有傳說，就只是人們又開始犯蠢所導致的狗屁爛事。」

聽著男子那感覺相當沉重且彷彿過來人一般的發言，瑪莎愣在原地遲遲沒有反應，而男子此時看著仍然背對著自己的瑪莎，心裡感到有些自責，認為自己或許不應該把話說得那麼死才對。

「哇啊……」就在男子還在想著要怎麼繼續跟瑪莎交談的時候，瑪莎率先開口：「大叔……你若是真的這麼想的話那你這輩子會活得很辛苦喔？」

說著，瑪莎轉過身來，臉上並沒有任何失落或是厭惡，而是一樣掛著她那天真的笑容，並說道：

「只不過仔細想想，若是真的是有苦衷而隱居至此的騎士，也不可能會把自己的秘密告訴我吧？」

看著對方的笑容，男子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但是，臉上也露出了微笑。男子此時一邊轉頭緩緩走進池水當中，一邊說道：

「也是，你這個小鬼還是繼續保持你的這份天真比較好，這樣我的樂子也多了一點。」

「我才不天真！我是很認真的好嗎？」說著，瑪莎突然也開始動手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男子見狀後立即出聲制止：

「喂、喂喂！？你在幹甚麼？」

「還能幹甚麼？我可是第一次看到那麼棒的瀑布和小湖欸？既然你都要下去泡了，我當然也要下水啊！」瑪莎一副理所當然的說道，而男子則是一臉呆滯地看著瑪莎迅速的脫下自己身上華貴的衣服，吹彈可破的肌膚只剩下一件單薄的白色連身內衣來遮蓋。

「嗯？……嘿嘿嘿，怎麼啦？大叔？你該不會是看到我這妖豔的身體、起了色心了吧？」瑪莎此時注意到呆滯的男子後，一臉壞笑得如此說道。而在經過幾秒鐘的沉默後，男子這才回過神來，並說道：

「嗯，也是啊，畢竟才十歲而已嘛，還有成長空間的。」說完，也不等瑪莎回應，男子便逕自走進水中開始沖洗自己的身體。而瑪莎在聽完男子的回應後，有些不解地思考了一下，幾秒後，她這才恍然大悟、同時臉頰也立即脹紅了起來。

「還是山泉水好啊，又冰又涼……哇靠！？」正在沖洗身體的男子突然被瑪莎從後方跳到背上，一個重心不穩兩人紛紛跌入水中。在水面上浮起幾個泡泡後，男子與瑪莎紛紛從水中探出頭來，而男子也立即對瑪莎說道：

「你幹嘛啊！？這個臭小鬼！」

「你剛剛是在說胸部對吧？你絕對是在說胸部對吧！？」瑪莎此時臉頰通紅、同時還因為鬧脾氣的緣故而鼓起來，她繼續對男子叫罵：「表現得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結果到頭來還不是盯著我的胸部看！？你這個戀童癖！」

「哇嗚！？冷靜……噗咳！冷、冷靜一點！」男子此時雖然想要解釋，但是瑪莎卻不斷的奮力潑水到男子臉上，讓男子實在是難以說話。

「人家也才十歲你是在期待甚麼啦！我之後還會長大的！我的胸部肯定會長得跟母親一樣那麼大！你就給我等著看！！」

「不、不是，就算長大了你也不應該給我看……你先冷靜一下啦！」男子此時大聲如此說道，而瑪莎也暫時停下了潑水的動作，並默默地瞪著男子。確認對方停手後，男子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只見他咳了幾聲清了清喉嚨，接著一臉認真地對瑪莎說道：

「……其實我原本是打算說身高的，但是既然你一直強調你的胸部，那我也……」

話還沒說完，男子迎面直接被瑪莎賞了一拳，整個人重心不穩再次跌進水中。而瑪莎揍了男子一拳後，全身因為情緒激動而微微顫抖著，同時臉頰也脹紅到了極限，只見在瞪著男子在水中掙扎著站起身的模樣後，瑪莎大聲地叫道：

「笨蛋！變態！煩死人了！我不理你了啦！！」

說完，瑪莎便一臉怒氣沖沖的轉過頭去，逕自往湖水的另一端走去，留下剛站起身的男子獨自一人站在原地。

哈哈……看來好像捉弄過頭了啊……男子看著瑪莎在另一邊獨自玩水的背影，心中如此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