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雪小姐在門口稍等一下，我先去試試能不能取得過夜的許可。」
　　按照預定叔父叔母應該都已經在外用完晚餐回到家中。
　　踏入玄關並往客廳移動，思考著該如何開口。
　　「妳昨天沒回來？」
　　客廳內只有叔母的身影，叔父或許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了。
　　「是的。對不起，臨時去朋友家過了一夜。」
　　「哼……妳也會擅自行動啊。」
　　「對不起。」
　　讀不出話語後的深意，我果然還是不擅長察言觀色。
　　這樣該怎麼請求才可能被答應呢，又或是乾脆直接爬窗……但如果被發現可就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了。
　　雪小姐還在外面等，也不能花太長時間在這裡。

　　「學校，開心嗎？」
　　「……？啊，是的。」
　　「……是嗎。」
　　預料之外的提問讓我稍微愣了一下，回想起來這還是叔母第一次主動向我問起學校的事情。
　　不如說我們之間的對話本來就非常少，其中更是不會有這類閒聊一般的話題。
　　叔母依舊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的看著手機，我也依舊看不透這些行為背後的涵義。
　　沉默持續了一小段時間後，叔母率先起身並開口了。
　　「沒事的話我要去睡了。」
　　現在不問就沒有機會了，總之也只能先試試。
　　「請問……可以讓剛才提到的朋友去我的房間過夜嗎？」
　　準備回到房間的叔母停下了腳步，並轉過身來露出相當好懂的訝異表情。
　　「誰？」
　　「我稱呼她為雪小姐，一段時間前成為朋友的女性。」
　　表明是同性應該比較容易被接受，雖然實際上的關係並不只是朋友。
　　但這部分或許還是保密比較好。
　　「我們只會在我的房間，不會給叔父叔母添麻煩的。」
　　「……隨便妳吧。」
　　「好的，謝謝。」
　　比我預想中還要乾脆的許可，今天叔母的態度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

　　「取得同意了，但是同意範圍是我自己提出的個人房間內。」
　　回到門外並帶領雪小姐前往我的房間時，突然驚覺一個嚴重的問題。
　　我現在的房間好像沒有讓任何人進入過……應該沒有很亂吧？
　　雖然平時會進行一定程度的清掃，但或許並沒有非常徹底。
　　說到底基本上只是拿來當成睡眠用的場所，傢具的擺放也沒有花太多心思。
　　如果被雪小姐認為是過於隨便的人該怎麼辦。
　　「我的房間或許不是……非常整潔漂亮，希望雪小姐不要太在意。」
　　「只要比余自己蓋的木屋好都沒問題。」
　　或許是看出我有些緊張，雪小姐用了自虐梗般的玩笑嘗試緩和氣氛。
　　「總覺得有點抱歉。」
　　「嗚……這種認真的道歉傷害最大啊……」

　　「組織的祕密就藏在這裡嗎……抱歉了。」
　　看來雪小姐真的相當中意『寂靜的禮儀』，時不時就會引用幾句其中的台詞。
　　努力壓低聲音嘗試模仿劇中主角的雪小姐也很可愛。
　　「請不要在我的房間尋找組織的秘密。」
　　雪小姐用好奇的目光觀察著我的房間。
　　「……比光給余設計的木屋更……樸素。」
　　單人床、衣櫃、書桌椅還有一面小小的全身鏡，加上擺在床頭處的鬧鐘便是我房間內的全部傢具了。
　　「我有自覺是個無趣的房間。」
　　「啊哈哈……怎麼說呢……雖然余有預想過光的房間大概不會太華麗……」
　　「但是余覺得樸素的房間也很好的！嗯！」
　　思緒一熱就脫口而出的邀請，重新審視確實欠缺考慮。
　　假設是我被邀請到這樣的房間或許也只會覺得困擾。
　　「而且余只要跟光在一起就足夠了。」
　　「那怕處於空無一物的虛無中，只要有光在身旁余肯定就不會覺得無聊。」
　　能夠自然的說出這種話真的太犯規了。
　　「我、我先去洗澡！雖然房間裡什麼都沒有但是請當成自己的房間用吧！書桌上有小說等書籍可以打發時間，我三十……二十分鐘後就回來！」
　　昨天直接睡在沒水沒電的小木屋中了，自然沒辦法入浴。
　　雖然我好像是代謝較為緩慢的體質，不會一天不清潔就開始有不妙的氣味。但心情上還是想要每天保持乾淨的。
　　而且如果被雪小姐說了有臭味的話……我有當場暴斃的自信。
　　然而在這時提出只是因為承受不住雪小姐的天然攻勢了。
　　「說起來還有這回事，余都忘了。」
　　以雪小姐現在的狀態來看，入浴的清潔意義或許也不是那麼大。

　　「但是余不想和光分開呀……不然余來把光洗乾淨吧？」
　　「……欸？」
　　「用上魔法瞬間就能變乾淨了，所以把衣服脫掉吧！」
　　「等等等等這再怎麼說都是不行的吧？」
　　「別擔心，清潔用的魔法余很擅長。不會把周圍弄亂的，所以把衣服脫掉吧！」
　　「不是那個問題呀！？」
　　「欸嘿嘿……這個房間內已經被余設置為隔離領域了，不論多大的動靜都不會被外面察覺。所以乖乖放棄把衣服脫掉吧！」
　　「什……」
　　似乎不知不覺中陷入絕境了，但是……
　　「……雪小姐先脫我就脫。」
　　仔細一想發現好像沒有迴避的必要，不如說送上門的雪小姐怎麼可以不享用？
　　這不是正合我意嗎？我到底在慌張什麼呢？
　　「……光？」
　　「雖然雪小姐大概不太需要洗澡，但只有我一個人脫太不公平了。」
　　「等等，余是……」
　　「不等。是雪小姐自己說要幫我洗的。」
　　瞬間繞到逐漸逼近的雪小姐背後，並迅速將雪小姐洋裝上的鈕扣解開。
　　「事到如今我可不會允許雪小姐反悔哦？」
　　鈕扣全被解開的洋裝緩緩的滑落至雪小姐腳邊，身上只剩內衣的雪小姐還愣在原地。
　　就算是我也沒有未經同意就把人弄成全裸的打算，但我很想看看雪小姐會有什麼反應。
　　「要達到入浴的效果……果然還是全脫掉比較好吧？」
　　「等……」
　　「不等。不回答的話我就幫雪小姐全脫了哦？」
　　從背後貼過去，並用稍強的力道緊緊摟住雪小姐。
　　「不行……」
　　雪小姐終於擠出一句話後跌坐了下去。而我順勢讓雪小姐靠到自己身上，並微微露出滿足的微笑。

　　「是、是余錯了……讓余緩一下……」
　　「完全愣住的雪小姐也很可愛哦。」
　　「嗚嗚……進入欺負人模式的光太可怕了……」
　　用膝枕讓雪小姐躺了一段時間後，雪小姐終於恢復了。
　　「但是要用清潔魔法真的不用全部脫掉嗎？」
　　「別提了，余只是想惡作劇一下……其實穿著衣服也能用的。」
　　雪小姐舉起雙手對準了我，同時我的身上開始發出微微的亮光。
　　持續了大約三十秒後雪小姐將手放下，微光也逐漸黯淡消失。
　　「這樣就結束了，衣服倒是還沒有變乾淨。」
　　確實能感受到前後的差別，變成了入浴過後的水氣也乾燥後的清爽感了。
　　「真的變乾淨了……好厲害。」
　　「清潔衣物得用不同的魔法。」
　　雪小姐再次舉起雙手對準這邊，這次是洋裝發出了微微的亮光。

　　「那麼這裡有一個問題，作用在人體與衣物上的兩種清潔魔法有可能有什麼不同呢？這個問題就由光同學來回答吧！」
　　「好的雪老師。」
　　又是一次突然開始的小課堂劇場。
　　「最可能的或許是作用範圍的區別。雪老師曾經說過魔力無法作用於他人體內，那麼說不定能反過來利用這點，將被判定為『非人體』的部分都清除。」
　　「假設作用在人體表面的魔法為『分解』，那麼就能夠將受到他人魔力保護以外的一切『多餘』全數分解，以達到類似清潔的效果。」
　　「沒錯！不愧是光同學。人體表面的汙垢成分是可能與人體相當接近的，汗水等代謝產物較難從成分層面上與本體進行區分。再加上構成人體的成分本來就相當複雜，這樣反過來利用不可作用領域的做法最有效率。順帶一提這個人體清潔術式可是余發明的，雖然沒有多少人能實際使用。」
　　「作用於衣物上的魔法則比較簡單，先分析出目標衣物的構成部分後再將那之外分解即可。」
　　這個世界上的生物就算自身沒有魔力也能抵抗外來的魔力，所以雪小姐以此為基礎的清潔魔法似乎也能順利發揮作用。

　　但是如果雪小姐想要幫自己清潔時又該怎麼做呢？
　　看向雪小姐。自己的魔法是能夠直接對自身產生作用的，那麼是有其他種類的清潔魔法能夠使用嗎？
　　在這樣的條件下，治癒魔法等正面效用的魔法也無法作用於他人嗎？
　　又或許雪小姐的世界中並不廣泛使用魔法治癒？
　　現在的雪小姐潔白纖細的身軀上是不會產生代謝汙垢的，但是會需要這種清潔魔法想必是受到詛咒之前的狀態。
　　美麗的弧線呈現出了說好聽是具有優美平衡感、說難聽則是略顯貧乏的身材。
　　……從剛才就不斷接收的，雪小姐內衣打扮的視覺衝擊正在逐漸侵蝕我的思考。
　　「光？……余可以把衣服穿上了嗎？」
　　雪小姐也察覺我正在盯著她看，露出了有些害羞的表情。
　　雖然我很想就這樣一直看下去直到永遠，但那實在是有些不妥。對雪小姐的羞恥心與我的理性之上的雙重意義都很不妥。
　　「時間也不早了，剛好直接換上睡衣吧。」
　　打開衣櫃從中拿出兩套睡衣，並將其中一套遞給雪小姐。
　　「我的睡衣對雪小姐來說可能有點小，但應該不至於到穿不上的。」
　　幸好雪小姐的身材不會發生『衣服好緊，特別是胸部。』的悲傷場面。

　　換上同款的睡衣，兩人一起躺上並不寬敞的單人床。
　　於極近距離下互相交換彼此的溫度，令我非常安心。
　　「晚安，雪小姐。」
　　「嗯。晚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