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未完的旅程 (3)
本章節 3877 字
更新於: 2018-09-09
「所以……這是怎麼一回事？」
一早起來，安提跟希恩絲來到共同空間就看見亂成一團的地面。
早就已經坐在角落的瑪依搖了搖頭，表示與自己無關，而正好從工作區走來、神色疲倦的潔德看起來便是罪魁禍首。
她看起來整夜沒睡，步伐之間已經有些虛浮。希恩絲走向潔德，伸手扶向她的肩膀，發現她的手上似乎拿著什麼。
那是一個被破布給包裹起來的物品。
「我有東西要讓你們看看……先等我一下。」
潔德將手中的物體擺在圓桌上，又搖搖晃晃地跑回了工作區。安提與希恩絲覺得莫名其妙，但又不好意思伸手打開桌上的物品，只能一邊拾起地上的雜物，一邊等待她的歸來。
過了一會，潔德終於終於回來了──但是她手上抱的卻是一截神的胸膛。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潔德伸手拿起了布包，取出裡面的物品，而他們卻都沒想到布包裡面竟是一截刀刃。
長度約是一隻手臂長，只比希恩絲常用的匕首多了半截，而且外觀粗糙而扭曲，簡直就是鍛造失敗的廢料。
「這是什麼？妳一整晚都在做這個？」
「嗯，這是弒神之劍──」潔德用破布包覆了刀刃尾段可稱為柄的地方，舉了起來，「普洛莫里為我們留下來的寶物。」
「嗯......？」
安提跟希恩絲顯然沒搞懂潔德在說些什麼。
拿著一塊歪七扭八的東西說是不存在的弒神之劍，明明前一晚潔德看起來還好好的，沒想到突然變得有些不正常。
只見潔德準備用守中的刀刃刺向神的屍體，但這瞬間瑪依卻突然站了起來。
所有人都感受到危機，頓時都停下了動作。
「安提、來了！」
不需要多說些什麼，大家自然都知道是什麼來了。雖然他們完全沒料到竟然會正好選在準備離去的這一天。
安提跟希恩絲轉身就開始抓起裝備套上自己的身體，但是仍然沒趕上對方的突襲──正如他們過去對其他穴村做的那樣，光束穿透了地表、直接貫穿了基地，差點就要直接命中他們。
但一連串崩塌發生，他們仍是被土石給掩埋。
隨後，第一個鑽出來的則是全身散發出淡藍色光芒的安提。
未經出入口的斂光石過濾、附近所有的光霧瞬間如洪水般淹進了基地，安提抬起頭已經能看見基地外部的景色。
天上緩緩落下三個神，其中一個還是身穿全副武裝拿著長槍的那種，安提看見便已經心涼了半截。希恩絲這時從一陣霧氣化為實體，瑪依也從土石堆中爬出，順手將潔德給拉了出來。
潔德受到瑪依的盾牌保護，倒是沒有受到什麼重傷，只是仍免不了弄得灰頭土臉、十分狼狽──而且她手中的刀刃不見了。
「啊……」
還沒來得及試驗，她所謂的「弒神之劍」就這麼埋進了土石之中。她急急忙忙地蹲了下來，雙手並用扒起了泥土，想將它找出來。
希恩絲跟瑪依沒空理會她，已經雙雙走上前準備與神戰鬥。儘管他們身上的裝備都不齊全，但也沒有時間準備了。
「拿槍的我來，妳們負責另外兩個──把他們趕到外面去！」
「好！」
他們展開了行動，在神還沒落地前便跳出了基地外。
瑪依舉起盾牌朝著其中一個神衝刺，利用速度與力量突如其來的將對方推了出去。
正當另外兩個神準備追向瑪依時，安提與希恩絲也已經殺了過去，一邊纏鬥一邊試著分開敵人，不讓他們互相幫助。
此時光霧的濃度仍比遺跡那邊稀薄許多，神的力量與恢復力沒有那麼強，兩人勉強還能應付。
希恩絲的身手顯然比受傷前退步了許多，只能專心使用魔法躲過攻擊，但並沒有什麼立即性的危險。
不過，安提就不一樣了。
「可惡！」
長劍水平斬去略顯無力，神的長槍一轉、用槍柄前段的部分擋下了攻擊，甚至還將劍給砸偏了軌道。
而且安提還發現自己的長劍的劍刃已經缺了一角。
裝備不齊全的情況下卻遇上這樣的對手，對方身上的裝甲甚至還要比手上的長槍更為堅固，幾次安提好不容易殺到了神的身旁，卻都因為砍上了裝甲而無法建功，始終沒能傷到對方。
安提餘光偷偷瞄向希恩絲，只見她連打帶跑，應該不至於有危險，不過卻只能拖延時間，看不見勝算。
他能指望的只有瑪依。如果瑪依能率先打到對手，不管來幫希恩絲還是幫自己，都能瞬間將情勢給扭轉。
但瑪依本身是著重防禦的前鋒角色，能造成的傷害有限，短時間也難以戰勝對手。
戰況持續膠著。
儘管如此，幾乎身處戰場之中的潔德卻是不同的心境。
她搞丟了那東西──花費了整個晚上好不容易做出來的「弒神之劍」。
神來的非常不是時候，若能讓她展示完，說不定這場戰鬥之中就能夠順利建功。
「到底……到底在哪……。」
潔德雙手扒著砂土與碎石，情急之下也沒顧慮太多，雙手已經發紅了、破皮了、流出血來了，卻還是不斷挖著。
這個行為極度沒有效率，同時又完全沒有一個確切的方向，說不定她從一開始就找錯了地方。她不得而知。
她想尋找工具，但是放眼望去根本沒有適合的物品。就算拿起了安提他們備用的武器，卻完全不適合用來挖掘，反而礙手礙腳。
眼淚滴在地上，立刻被泥土給吸去，潔德癱坐在地，心中漸漸出現了放棄的念頭──然而這個瞬間，卻見一截劍刃自遠處彈來，直插入土中。
她趕緊轉頭一看，發現安提手中的劍竟然被砸斷了。
「安提！劍給你──」
潔德倉皇的將剛才順手拿來挖土的備用劍丟了上去。
雖然安提沒能接住，但是幾個來回、閃過了神的槍尖與爪擊，他還是努力抄起了劍繼續戰鬥。但對方像是抓到訣竅一般，再度將安提的劍給砸斷。
找不到其他備用的武器了，潔德只能無力地望著安提左閃右躲、拚命周旋在神的攻擊之下。她再度回過頭，忍著雙手手指的劇痛繼續挖起土石，並祈求自己能找到那柄「弒神之劍」。
但是，她得向誰祈求呢？虛偽的神、還是眼睜睜看著人類受到如此危難還是見死不救的造物主呢？潔德不清楚。
她只能詛咒自己的無力，連件小小的事情都做不好。
──好想要擁有力量。
手指插入了土中，被尖銳的石塊給劃傷；撥開了砂石，指甲卻因此折斷了一角。
潔德只祈求自己擁有力量。
「力量……。」
她突然停下了動作。
因為她回想起來了──想起自己也是吃下腦核的人。只要她想要的話，隨時都能成為像安提他們那樣擁有力量的人。
不過她也明白，那隱藏在身體裡的力量的確是種詛咒，只要使用了，她便再也沒辦法回到正常的人類社會。
──「當需要力量的時刻到來，哪還能在意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呢？」
就在這瞬間，普洛莫里的話語在她的心中響起。
潔德呆坐在斷垣殘壁之中，發覺四周嘈雜的聲音瞬間消失了。
心中一片空明，該做的事情、想要的東西、期望的結果，已經非常明顯。
她需要力量──而現在，就是那個時刻。
──碰轟。
巨響傳來，砂土紛飛。
安提以為又是爆彈被點燃了，但基地裡根本連一顆信號彈都沒留下來，怎麼可能還有第二顆爆彈？
狂風吹襲而過、久久沒有停歇，安提跟神都被吹倒在地上動彈不得，而風暴的正中心卻是在殘破的基地之中。
安提勉強睜開了眼睛，發現潔德全身散發著淺藍色的光芒、從雙手之間製造出了風暴，吹起了倒塌至基地之中的土石。
「潔德……！」
只見她雙手一收，風暴立時停歇。
土石沙塵被吹得遠遠的，只有一柄刀刃緩緩的從空中墜落，在風兒的引領之下輕輕地停在潔德的手掌心。
「安提！」
潔德轉頭望向他，將手中的刀刃一拋，隨著氣流的推動迅速的來到了安提的面前。
安提接下了刀刃，隨手用一塊破布包住了勉強能稱作柄的地方。
這就是潔德所說的「弒神之劍」。
為了這把劍，潔德做出了無法後悔的選擇，安提被她堅強的表情給折服，緊緊握住了「她的決心」。
安提看不出它的材質，只覺得這刀刃異常的輕、而且看起來是那麼的不堪一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用來與神戰鬥。
然而他完全沒餘裕思考，因為神已經再度襲來──槍尖已經近在眼前，但他不僅連將刀刃撒上血液的時間都沒有、甚至沒有時間習慣武器。
他反射性的用手上的刀刃敲向槍的側邊，只聽得「鏗」的一聲清響，手中的刀刃頓時彎了半分。強度實在太差。
槍尖被彈開、但是又旋了回來，然而這時吹來的一股強風，卻緩下了槍的速度。安提心中暗叫了一聲好、默默感謝潔德的幫忙。
潔德沒想到自己竟然得到了控制氣體流動的能力。
她只是一心想要將眼前的障礙物給移除，抱著這樣的念頭驅動了力量，而在淺藍色光霧包覆身體的同時明白了自己所擁有的能力。
雖然無法用來攻擊敵人，但卻能成為最好的助力，而且好在有潔德用魔法介入戰鬥，安提逐漸從劣勢扳回。
雙方就這麼連續過了四、五招，而刀刃的彎曲已經有些明顯，但就在安提擋下第六次攻擊的瞬間，神手中的槍卻斷了。
不僅安提自己感到驚訝，就連神的動作都遲疑都愣了一會。
安提趁著這個機會一口氣接近了對手，閃過了槍柄、躲過了利爪，用盡全力將手中的刀刃狠狠刺向了神的胸口──雖然沒有抹上半滴血液、儘管刀刃已經有些彎折，但刀尖卻刺穿了盔甲，甚至穿透了神的身軀。
就算是過去，安提也從未體會這種俐落的感覺，一直以來那股噁心的手感消失了，刀刃刺進敵人體內時，就像平常狩獵動物那般順暢。
安提信心大增，雙手瞬間爆出大量的藍色光霧，劍刃表面也突然染上了閃爍的銀白光芒──刀刃往上挑起、神的首級被劈成了兩半。
腦核輕輕落在地上。
「成功了……弒神之劍真的存在。」
安提望著手中的散發著耀眼光芒的武器，突然感到情緒有些激動。
這麼多年來，他從未想像過世界上能有一樣事物，是能夠在不需要血液甚至是魔法的輔助之下殺死那些「不死的怪物」。
但今天，它真的出現了。
普洛莫里未能完成的實驗、未能親自走完的旅途，在潔德的努力之下終於到達了終點。
而安提也已經明白，這把神祕的刀刃是由什麼所製成的──
吸收了光霧、照亮了大地，那正是圖寧思人的寶物，斂光石。
一早起來，安提跟希恩絲來到共同空間就看見亂成一團的地面。
早就已經坐在角落的瑪依搖了搖頭，表示與自己無關，而正好從工作區走來、神色疲倦的潔德看起來便是罪魁禍首。
她看起來整夜沒睡，步伐之間已經有些虛浮。希恩絲走向潔德，伸手扶向她的肩膀，發現她的手上似乎拿著什麼。
那是一個被破布給包裹起來的物品。
「我有東西要讓你們看看……先等我一下。」
潔德將手中的物體擺在圓桌上，又搖搖晃晃地跑回了工作區。安提與希恩絲覺得莫名其妙，但又不好意思伸手打開桌上的物品，只能一邊拾起地上的雜物，一邊等待她的歸來。
過了一會，潔德終於終於回來了──但是她手上抱的卻是一截神的胸膛。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潔德伸手拿起了布包，取出裡面的物品，而他們卻都沒想到布包裡面竟是一截刀刃。
長度約是一隻手臂長，只比希恩絲常用的匕首多了半截，而且外觀粗糙而扭曲，簡直就是鍛造失敗的廢料。
「這是什麼？妳一整晚都在做這個？」
「嗯，這是弒神之劍──」潔德用破布包覆了刀刃尾段可稱為柄的地方，舉了起來，「普洛莫里為我們留下來的寶物。」
「嗯......？」
安提跟希恩絲顯然沒搞懂潔德在說些什麼。
拿著一塊歪七扭八的東西說是不存在的弒神之劍，明明前一晚潔德看起來還好好的，沒想到突然變得有些不正常。
只見潔德準備用守中的刀刃刺向神的屍體，但這瞬間瑪依卻突然站了起來。
所有人都感受到危機，頓時都停下了動作。
「安提、來了！」
不需要多說些什麼，大家自然都知道是什麼來了。雖然他們完全沒料到竟然會正好選在準備離去的這一天。
安提跟希恩絲轉身就開始抓起裝備套上自己的身體，但是仍然沒趕上對方的突襲──正如他們過去對其他穴村做的那樣，光束穿透了地表、直接貫穿了基地，差點就要直接命中他們。
但一連串崩塌發生，他們仍是被土石給掩埋。
隨後，第一個鑽出來的則是全身散發出淡藍色光芒的安提。
未經出入口的斂光石過濾、附近所有的光霧瞬間如洪水般淹進了基地，安提抬起頭已經能看見基地外部的景色。
天上緩緩落下三個神，其中一個還是身穿全副武裝拿著長槍的那種，安提看見便已經心涼了半截。希恩絲這時從一陣霧氣化為實體，瑪依也從土石堆中爬出，順手將潔德給拉了出來。
潔德受到瑪依的盾牌保護，倒是沒有受到什麼重傷，只是仍免不了弄得灰頭土臉、十分狼狽──而且她手中的刀刃不見了。
「啊……」
還沒來得及試驗，她所謂的「弒神之劍」就這麼埋進了土石之中。她急急忙忙地蹲了下來，雙手並用扒起了泥土，想將它找出來。
希恩絲跟瑪依沒空理會她，已經雙雙走上前準備與神戰鬥。儘管他們身上的裝備都不齊全，但也沒有時間準備了。
「拿槍的我來，妳們負責另外兩個──把他們趕到外面去！」
「好！」
他們展開了行動，在神還沒落地前便跳出了基地外。
瑪依舉起盾牌朝著其中一個神衝刺，利用速度與力量突如其來的將對方推了出去。
正當另外兩個神準備追向瑪依時，安提與希恩絲也已經殺了過去，一邊纏鬥一邊試著分開敵人，不讓他們互相幫助。
此時光霧的濃度仍比遺跡那邊稀薄許多，神的力量與恢復力沒有那麼強，兩人勉強還能應付。
希恩絲的身手顯然比受傷前退步了許多，只能專心使用魔法躲過攻擊，但並沒有什麼立即性的危險。
不過，安提就不一樣了。
「可惡！」
長劍水平斬去略顯無力，神的長槍一轉、用槍柄前段的部分擋下了攻擊，甚至還將劍給砸偏了軌道。
而且安提還發現自己的長劍的劍刃已經缺了一角。
裝備不齊全的情況下卻遇上這樣的對手，對方身上的裝甲甚至還要比手上的長槍更為堅固，幾次安提好不容易殺到了神的身旁，卻都因為砍上了裝甲而無法建功，始終沒能傷到對方。
安提餘光偷偷瞄向希恩絲，只見她連打帶跑，應該不至於有危險，不過卻只能拖延時間，看不見勝算。
他能指望的只有瑪依。如果瑪依能率先打到對手，不管來幫希恩絲還是幫自己，都能瞬間將情勢給扭轉。
但瑪依本身是著重防禦的前鋒角色，能造成的傷害有限，短時間也難以戰勝對手。
戰況持續膠著。
儘管如此，幾乎身處戰場之中的潔德卻是不同的心境。
她搞丟了那東西──花費了整個晚上好不容易做出來的「弒神之劍」。
神來的非常不是時候，若能讓她展示完，說不定這場戰鬥之中就能夠順利建功。
「到底……到底在哪……。」
潔德雙手扒著砂土與碎石，情急之下也沒顧慮太多，雙手已經發紅了、破皮了、流出血來了，卻還是不斷挖著。
這個行為極度沒有效率，同時又完全沒有一個確切的方向，說不定她從一開始就找錯了地方。她不得而知。
她想尋找工具，但是放眼望去根本沒有適合的物品。就算拿起了安提他們備用的武器，卻完全不適合用來挖掘，反而礙手礙腳。
眼淚滴在地上，立刻被泥土給吸去，潔德癱坐在地，心中漸漸出現了放棄的念頭──然而這個瞬間，卻見一截劍刃自遠處彈來，直插入土中。
她趕緊轉頭一看，發現安提手中的劍竟然被砸斷了。
「安提！劍給你──」
潔德倉皇的將剛才順手拿來挖土的備用劍丟了上去。
雖然安提沒能接住，但是幾個來回、閃過了神的槍尖與爪擊，他還是努力抄起了劍繼續戰鬥。但對方像是抓到訣竅一般，再度將安提的劍給砸斷。
找不到其他備用的武器了，潔德只能無力地望著安提左閃右躲、拚命周旋在神的攻擊之下。她再度回過頭，忍著雙手手指的劇痛繼續挖起土石，並祈求自己能找到那柄「弒神之劍」。
但是，她得向誰祈求呢？虛偽的神、還是眼睜睜看著人類受到如此危難還是見死不救的造物主呢？潔德不清楚。
她只能詛咒自己的無力，連件小小的事情都做不好。
──好想要擁有力量。
手指插入了土中，被尖銳的石塊給劃傷；撥開了砂石，指甲卻因此折斷了一角。
潔德只祈求自己擁有力量。
「力量……。」
她突然停下了動作。
因為她回想起來了──想起自己也是吃下腦核的人。只要她想要的話，隨時都能成為像安提他們那樣擁有力量的人。
不過她也明白，那隱藏在身體裡的力量的確是種詛咒，只要使用了，她便再也沒辦法回到正常的人類社會。
──「當需要力量的時刻到來，哪還能在意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呢？」
就在這瞬間，普洛莫里的話語在她的心中響起。
潔德呆坐在斷垣殘壁之中，發覺四周嘈雜的聲音瞬間消失了。
心中一片空明，該做的事情、想要的東西、期望的結果，已經非常明顯。
她需要力量──而現在，就是那個時刻。
──碰轟。
巨響傳來，砂土紛飛。
安提以為又是爆彈被點燃了，但基地裡根本連一顆信號彈都沒留下來，怎麼可能還有第二顆爆彈？
狂風吹襲而過、久久沒有停歇，安提跟神都被吹倒在地上動彈不得，而風暴的正中心卻是在殘破的基地之中。
安提勉強睜開了眼睛，發現潔德全身散發著淺藍色的光芒、從雙手之間製造出了風暴，吹起了倒塌至基地之中的土石。
「潔德……！」
只見她雙手一收，風暴立時停歇。
土石沙塵被吹得遠遠的，只有一柄刀刃緩緩的從空中墜落，在風兒的引領之下輕輕地停在潔德的手掌心。
「安提！」
潔德轉頭望向他，將手中的刀刃一拋，隨著氣流的推動迅速的來到了安提的面前。
安提接下了刀刃，隨手用一塊破布包住了勉強能稱作柄的地方。
這就是潔德所說的「弒神之劍」。
為了這把劍，潔德做出了無法後悔的選擇，安提被她堅強的表情給折服，緊緊握住了「她的決心」。
安提看不出它的材質，只覺得這刀刃異常的輕、而且看起來是那麼的不堪一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用來與神戰鬥。
然而他完全沒餘裕思考，因為神已經再度襲來──槍尖已經近在眼前，但他不僅連將刀刃撒上血液的時間都沒有、甚至沒有時間習慣武器。
他反射性的用手上的刀刃敲向槍的側邊，只聽得「鏗」的一聲清響，手中的刀刃頓時彎了半分。強度實在太差。
槍尖被彈開、但是又旋了回來，然而這時吹來的一股強風，卻緩下了槍的速度。安提心中暗叫了一聲好、默默感謝潔德的幫忙。
潔德沒想到自己竟然得到了控制氣體流動的能力。
她只是一心想要將眼前的障礙物給移除，抱著這樣的念頭驅動了力量，而在淺藍色光霧包覆身體的同時明白了自己所擁有的能力。
雖然無法用來攻擊敵人，但卻能成為最好的助力，而且好在有潔德用魔法介入戰鬥，安提逐漸從劣勢扳回。
雙方就這麼連續過了四、五招，而刀刃的彎曲已經有些明顯，但就在安提擋下第六次攻擊的瞬間，神手中的槍卻斷了。
不僅安提自己感到驚訝，就連神的動作都遲疑都愣了一會。
安提趁著這個機會一口氣接近了對手，閃過了槍柄、躲過了利爪，用盡全力將手中的刀刃狠狠刺向了神的胸口──雖然沒有抹上半滴血液、儘管刀刃已經有些彎折，但刀尖卻刺穿了盔甲，甚至穿透了神的身軀。
就算是過去，安提也從未體會這種俐落的感覺，一直以來那股噁心的手感消失了，刀刃刺進敵人體內時，就像平常狩獵動物那般順暢。
安提信心大增，雙手瞬間爆出大量的藍色光霧，劍刃表面也突然染上了閃爍的銀白光芒──刀刃往上挑起、神的首級被劈成了兩半。
腦核輕輕落在地上。
「成功了……弒神之劍真的存在。」
安提望著手中的散發著耀眼光芒的武器，突然感到情緒有些激動。
這麼多年來，他從未想像過世界上能有一樣事物，是能夠在不需要血液甚至是魔法的輔助之下殺死那些「不死的怪物」。
但今天，它真的出現了。
普洛莫里未能完成的實驗、未能親自走完的旅途，在潔德的努力之下終於到達了終點。
而安提也已經明白，這把神祕的刀刃是由什麼所製成的──
吸收了光霧、照亮了大地，那正是圖寧思人的寶物，斂光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