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technician

一如往常的，走在黃昏的街道上。

一如往常的，邊吃著晚餐邊走在路上。

從外人來看，0000一如往常的生活著。

現在只要走在街上，就算只是單純的走在街上，0000依然能深刻的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電極正強烈的扭曲自己的世界。

像是單單凝視著街道上的紅綠燈的話，就會有一連串的敘述跑出來。現實被扭曲成這樣，也不知該算不算「一如往常」。

非常想建議設計者將這東西做成伸縮視窗，但是先別說這東西的製作者，連信箱地址是長是短都不曉得。

雖然使某些生活變得方便了些，但比起優點而言，造成這樣的生活干擾倒是始料未及的。

「所以，前面左轉的便利商店嗎？選在這地方膽子真大。」

對這件事，自己尋求了不少管道。

怎麼想都覺得不正常，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種技術，如果是一般人就算了，身為大學生的0000至少還有注意社會新知。

因此，專家就顯得重要了。至少自己知道一個。

「你發的牢騷我都聽見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突然發出。換作是一般人就算沒被嚇到失態，冷汗早就直流了。

不過，還是有些人對此已經有了一定程度之免疫。

「我知道，我就是故意說給你聽的。」

0000靜靜往便利商店的靠窗椅子上坐下。並關掉通話

technician，在0000腦中被這個字母代替名字的人將電腦放在桌前，然後又拿出兩條usb傳輸線並插入電腦中。

「看在『專家』二字的份上，你遲到五分鐘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這麼輕易就能原諒別人的遲到，我該說你心胸寬大嗎？」

0000，學生，夢想暫定是無憂無慮過一生。

technician，學生，研究科技頗有心得，偶有毒舌的時候。

光是從簡易的介紹來看，有時0000自己也會覺得兩人根本不會有交集。

「對我說這話沒差，」technician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不過本來自己約人出來就得早十分鐘到。你就是這個性才沒朋友到這種程度，因此才只剩我可以幫你吧。」

「哼哼…」0000乾笑了笑：「少挖苦人，這種事你自己也蠻感興趣，不然就不會在這大熱天來這了。」

「我承認。」technician乾脆的說：「我們來談正題吧。」

說著就把一個黑色眼鏡丟給0000。

「這種東西在這裡用真的行嗎？外觀雖然不怎麼顯眼，重要發明被盜取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你不會不知道吧？」

這眼鏡是由technician自主發明的。藉由與電腦連線可以將資料簡單呈現在視野中，據說已經有人相中這份機能準備應用於多人會議。

「別操太多心，已經被買下專利的東西才會拿出來，你就安心地用。」

再次介紹：technician，學生，雖不知有沒有做好本分，但已累積一筆不小資產。望向他屋子中的大量發明品，雖然0000曾想過名字用inventor代替可能更適合，大概因為自己把太多東西丟給他修，印象比較偏向technician的緣故吧。用了這麼久電極，自己也稍微摸清了這個命名機制，似乎是依照對人印象來選擇相應英文單字。一邊胡思亂想的同時，0000戴上了名貴的，準商品化的眼鏡。

「就算我已經將那電極研究了數次，構造也是有些不明白…」

在0000眼鏡中浮出了個立體物，亦是今日主角，號稱使用了高科技的物品compubrain。

「要是這麼簡單就被破解就不會放心交給我們了吧，從沒聽說有這種東西。」

這就是最讓人疑惑的點，既然有這等科技水準，沒有任何風聲也太奇怪了，總沒有東西會無中生有。看來就算是這位超級技師，要徹底解剖這東西還是太勉強了。

「雖說核心部分完全沒有頭緒，但還是有了些發現，關於讀取和輸入的部分…」

「這部分，上次你就說過沒有甚麼特別了吧。」

「先別插嘴，這裡有用非常不得了的技術，就說讀取這部分，」technician清了清喉嚨繼續說：「在這之前先確認一件事，內藏的說明中確實寫著『不能強硬拔除』沒錯吧？」

「不僅是不能拔除，似乎連關機功能都沒有。」0000用手撐著自己的臉無奈的說：「至今給我的感覺，倒不如說他一直處於『開機狀態』比較合適也說不定。」

「虧你能帶上這種高危險的東西。」technician說：「我不是專攻生物這部分，只知道它似乎不斷讀取著你的生體電流，然後用新的電訊號取代，實在不像是這世紀的產物…」

「那還真是個危險滿分的東西，我周遭也沒有誰精通生物之類的。」

雖然不認為隨便抓個精通生物學的人物就能簡單做出解析，不過0000從能替自己保密的友人中沒有任何人非常精通生物。

「可以的話真想直接問問看製造者呢…」technician感嘆的說：「直接竄改對事物的認知甚麼的，就算曾經被討論過可行性，沒想到還真有人實際運用在實物上。」

「你竟然會對其他人的作品產生興趣？」0000稍覺意外：「以前其他人的作品不是連看都不想看嗎？」

「一下子就知道怎麼做出來的東西當然不會特別花時間去研究。過去我願意幫你修東西雖然只是舉手之勞，但要是你平時沒有請些吃的，這份意願遲早也會被消磨殆盡呢。」

「沒甚麼專長的我要表達謝意的話，就只有這種爛方法而已。」0000苦笑說：「至少現在收入穩定，還能讓你奢侈一兩次。」

雖說這點錢對眼前的發明家來說不是付不出來，但出小錢與不用出錢之間所帶來的感受差別已是極大。不過這次拜託的東西比較特別，technician光是能知道這未知物體電極compubrain的存在就滿足了。

「總而言之，想要方便點研究的話，最好還是找到正確的摘除方法。」

「不不，我就是要摘掉這東西才找你幫忙的。這樣反而順序倒過來了。」

「既然如此的話，為甚麼當初不先好好調查後再戴上去呢？」technician淡淡責備說：「高科技擺在眼前的話，連簡單的判斷力都失去了嗎？」

「這個說來話長，你要聽嗎？」0000報以呆笑說。

「…免了。這種事情自己放在心上就好，我只負責機械事宜。原因理由之類的麻煩事我一概不受理。」啪的一聲，technician將電腦螢幕蓋上：「現在還能這樣傻傻地笑，就表示你不怎麼在意這件事呢。」

「我不知道你是指哪方面？不過只要想到是由高科技做成的，感覺一切都解釋得清楚了。」

「你想要這樣說服自己我是沒什麼意見。」technician將眼鏡拿了下來：「不過這東西倒是讓人躍躍欲試，在如此小的體積裡到底塞了多精細的構造？」

對technician而言，能將這麼多功能的東西做成輕巧可攜的黑色物體，那其中所蘊含的巧思比所有東西都來的吸引人。0000還是頭一次見到他如此露骨直白地說出稱讚。

「那接下來關於這東西的研究還是和以前一樣拜託你了。」0000後仰，身姿靠在椅背上說：「本來以為戴上後會發生特別的事情，像是有莫名其妙的人突然打電話來說明之類的，看樣子製作電極的人是放任我們的意思。」

「製作compubrain的應該不是只有一個人，想成一個研發團隊會比較合理。」technician指正0000說：「一直以來我都是靠自己做發明的，多多少少能看得出點端倪，這絕非是憑一個人就能夠做的出來。」

「就算從一個人變兩個人，也不表示碰上的機會會翻成兩倍。要不要和我接觸的決定權終究是在他們手中呢。」

0000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黑色物體，雖然緊緊附著在自己身體上，但色澤實在太顯眼，硬要說有帶來甚麼麻煩的話，也就只有對其他人解釋的部分吧，對不知情的人還可以用胎記或舊傷矇混過去，對於稍微熟識卻沒很要好的人就需要想一番說詞來解釋了。

「要是有甚麼問題的話再來說吧。」technician收拾完自己的用具後，對0000說：「你也要想一想怎麼處理你的電極，雖然我不會怠慢研究，這種東西多找些人幫你解析會比較好。」

「但同時，我被當成實驗動物的機會就變大了。」0000似乎是早已想過，回答說：「再觀察幾天吧，目前為止身體沒感覺到異常，再說現在還要忙學生該做的事情…」

「暫時不打算讓過多的人知情嗎？」technician說：「不過這樣也好，我自己也不想讓這件玩具落到其他人手中。」

「既然我這決定也正中你的下懷，暫時就這樣吧。」0000伸了個懶腰，笑容滿盈的說：「要吃什麼，今天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