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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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4-04
今天我們吃完飯後，我老公坐在原位沒動，本來我沒發現，因為我吃得有點漲，也坐在原位發呆。
過了一下，我才注意到他沒像往常一樣去洗碗，反而坐在那看我，我以為他今天不想洗，所以站起來收碗，稍微縱容一下自己的老公不是什麼大事。
我把空盤和空碗疊一疊，端到廚房裡去，出來之後我老公意外地還是同樣的姿勢，於是我又充滿疑惑地把還沒吃完的菜和湯端到廚房去。
第二次走出來，我老公還在看我。
……他到底是有什麼事情！？
我在餐桌前停了幾秒，但他什麼話都不講，我只好假裝沒感覺到，盡量專注地清理桌子。
「杜伊。」
聽到他叫我的名字後，我暗自在心裡鬆了口氣，調整好面部表情才抬頭看他。
我老公眉頭皺得特別深，看起來像個沒有感情的殺手，但由於我現在很想打他，所以對此無所畏懼。
「我明天要去出差。」
我愣了下，問他：「什麼時候？」
「……明天。」
喔。
明天。
「你說什麼時候？我剛才好像沒聽清楚。」
「我說明天。」
我腦子還沒完全轉過來，又問他：「是去哪？去幾天？」
「南投，五天。」
好的，你明天要出去出差，然後你還在跟我悠哉地吃飯，看我那麼久。
「你幹麻不早點說？你行李不用收拾嗎？」我一邊埋怨一邊走進他房間。
我聽到他也站起來了，而且跟在我後面。
我拿了一個行李箱，放在旁邊，開始給他整理衣服，途中他也拿了一些必需品放到行李箱內。
「你是什麼時候出發？」收好最後一件的時候我問他。
「明天早上。」
我看了下行李箱，抬頭要問他還有什麼東西沒帶，卻看他竟然在笑，當然不是那種大笑，就是不太明顯的笑意。
我迅速把頭轉回去，不知道該對此做出什麼反應，索性把行李箱拉上，快步走出他房間。
「我去洗澡了，你自己看有什麼東西漏了。」
「嗯。」
我洗完澡後，牧子楠戴著眼鏡，面無表情地看著手上的書。
我站在原地思考該用什麼形容詞去表達現在的心情，他現在看起來就一副道貌岸然、斯文敗類、衣冠禽獸……咳！我的意思是說，就看起來很高冷，剛才那個笑容就像我看錯一樣。
我吹完了頭髮才坐到他旁邊，牧子楠專注於他手上的書，沒看我一眼。
開了電視，我轉了好幾台，還是沒忍住轉頭確認他沒忘了什麼東西，然後叮嚀兼碎念一些有的沒的。
他很有耐心地聽完我說的話後，撫摸我的頭：「妳也是，家裡有什麼事就打給我。」
家裡能有什麼事？不過我還是乖巧回答：「噢。」
隔天我像往常一樣跟牧子楠一起吃完早餐，送他出門後就開始做家事。
雖然昨天牧子楠說要去出差的時候我被嚇到了，但那是因為太過突然，仔細想一想也不是什麼大事情，何況才5天而已，很快就過去了。
我跟平常一樣過日子，不過晚飯不小心做多了，沒能吃完。
洗完碗後我才去洗澡，洗好出來覺得房子有點空。
果然還是不太習慣吧？
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明牧子楠在家的話，也不怎麼說話，但我就覺得稍微有些空了。
半夜的時候接到佳蘭的電話，問我要不要去陽明山看日出，她要載我去。
這次她是清醒的，自從上次後，她就開始多給自己一些休閒時間，想去哪就去哪，我覺得她的這個改變是很好的，但不代表我想要半夜跟她出門浪。
我很快地拒絕了她的邀約，不過佳蘭沒放棄，說了好些話誘惑我，比如說有網美景點。
我很勉強地拒絕後，佳蘭又說那裡有很多美食可以吃，聽得我大半夜口水都要掉下來了，但我仍勉強撐住，冷靜跟她說：「那種景點美食很貴吧？我現在是人妻了，要控制支出。」
佳蘭沉默了幾秒，拿出她女強人的氣勢：「我請妳行了吧？」
……怎麼辦，有點心動。
我沉默了幾秒，正想豪氣萬千地說「走！」，話到嘴邊，卻想起某人。
那時候走出KTV，牧子楠略顯疲憊地站在車前面與我對望，現在想起來心臟還是會微微顫抖，並不是誇飾或別的什麼，就真的如字面上所言，當時看到他的感覺就像是在外面辛苦了一整天，全身疲憊，終於能夠回家，打開門後發現有個人在家等妳，那種溫暖、放鬆的感覺。
「我還是不去了，我們家有門禁。」
「……門禁是什麼鬼！？妳是在宿舍嗎？」
聽起來佳蘭是真的很想去，但我也是真的不能出門，我想了想，離我們寢聚也已經好久了，為什麼不找個日子約一下呢？
「不如我們問一下另外兩個，最近有沒有空，出門約一下吧？」我提議。
事實上我是我們四個中時間最Free的那個，平常佳蘭最忙，但她現在學會給自己放假了，另外一個做餐飲外場的，時間比較不一定，最後是托嬰中心的，不過她假日就有時間了。
「好吧，那我再打給她們。」佳蘭感覺好些了，但還是不太開心。
我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鬆口：「不然等我老公在家了，我跟他說一聲，我們再一起去？」
「好啊！這才像話嘛！……妳老公不在家？」聽，佳蘭前半句開心得我這邊都感受得到，後半句又假裝淡定。
「剛去出差，要去一個禮拜。」我從床上站起來走到廚房裝水。
「聽起來很寂寞耶，追追。」佳蘭用調侃的語氣說，害我被剛喝進去的水給嗆到，咳了好幾下。
「才沒有！」
「我是覺得有，妳看，妳現在要出個門，還要跟他說。」
我放下杯子，靠在牆上反駁：「我是怕他在等我，妳不知道上次，我一出KTV，他就在那。」
我伸手捂住自己的雙眼，我並不想跟佳蘭分享我對於那個畫面的複雜心情，正確來說，我是不想跟任何人說，包括牧子楠，我用氣音說：「我那時候真的嚇到了。」
佳蘭用很平常的語氣說：「我覺得我還失戀沒多久，然後妳跟我一個單身女子說這種事，我手有點癢。」
她那語氣非常平淡，就好像在聊家常似的，但說話內容不太對勁。
「……這不是妳先說起的嗎？」
佳蘭沒說話。
我去冰箱拿了幾顆葡萄吃，吃完了才聽佳蘭說：「我覺得挺好的。」
「什麼？」我又從冰箱拿了一顆塞進嘴裡。
「我說妳現在挺好的，妳看欣寍，人家也只是交往了一陣子才跟我們說，妳不一樣，妳一說出來就是結婚，看起來又那麼確定。」
欣寍是那個在外場工作的室友，她肉肉的，過份活潑，充滿正能量，畢業一段時間後，看到她PO文，才知道她交男朋友了，而且還交了幾個月，我有些意外，又沒那麼意外，我不知道為什麼她那麼晚才交男朋友，我覺得她應該更早交，因為她那麼好，早就該被看到。
「現在看妳們挺好的，我就放心了。大學也不知道是誰，always說自己交不到男朋友，現在呢？」
想起大學時說的話，我也只能尷尬地笑：「我到現在還覺得不可思議，我怎麼就結婚了呢？」
「妳已經結婚了半年，追追。」她說。
「哈哈。」
我們又聊些別的，直到三點多才睡覺。
隔天我醒得遲了些，很緊張地快速弄了兩份早餐，放到桌上時，我才想起牧子楠去出差了，只好拿多的那份當午餐。
前面兩天，我都是這樣，總會忘了一點小事情，隨著時間，我覺得我越來越奇怪了。
牧子楠去出差是什麼大事嗎？
又不是不回家了，為什麼我會感到那麼…‥空？
就好像什麼都不太對，白天的時候好一些，晚上就不行了。
一開始我還會自己煮一點來吃，可是整個房子安靜得我感到很不自在，之後我乾脆不煮了，就下樓在附近買點外食，一邊看電影一邊吃。
吃完飯後有很多時間，平時跟牧子楠一起坐在客廳，我會看電視打發時間，但現在，總覺得注意力很不集中，沒辦法聚焦在電視上，有些焦躁。
我關掉電視，想說不如寫個文，但效果不是很好，寫得比平常還慢很多。
第四天的時候，聽到震動聲，在手機鈴聲還沒響的時候，我就接幾來了。
「喂。」那邊先出了聲，是我孰悉的聲音，胸口卻反常地又開始心律不整，我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口，後知後覺的，才發現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牧子楠又「喂」了幾次。
我小聲地說：「喂。」
「妳在做什麼？怎麼這麼小聲？」
「沒事。」我尷尬地回。
「真沒事？」他聲音沒什麼變化，但我有些心猿意馬，覺得牧子楠如果做聲優搞不好能騙到很多小女孩。
「……沒事。」
「我是打電話問妳，有沒有什麼想買的？」
我腦子有點混亂，想了好一會都沒有想到什麼東西，只有兩句話出現在腦海。
你快點回來吧？我想你回來。
靠。
我並不想承認。
我沒有感到寂寞。
我才沒有想牧子楠。
「沒有。」
有一點酸澀感出現，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習慣牧子楠的存在，明明我們之前的關係還是陌生的室友，可我現在竟然因為自己一個人待著幾天，而有一絲委屈。
「妳沒熬夜吧？」另一頭的牧子楠沒發現我這種連自己都不明白的複雜情緒，繼續說了下一句話。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想的，總而言之，當我發現的時候就已經這麼說了：「我週二跟佳蘭聊到三點多才睡。」
「……我跟妳說了多少次？妳需要我每天叫妳睡覺？」牧子楠聽起來很不高興，但我覺得蠻開心的。
我可能有病，但我真的蠻開心的。
「妳笑什麼？」
「咳，沒事。」
「杜伊。」他的語氣充滿了危險，所以我還是老實的說了對不起。
「我明天晚上就回去了，家裡沒什麼事吧？」
「沒事。」
「妳早點睡，我掛了。」
「嗯，晚安。」
「晚安。」
隔天我做了晚飯等他，不過牧子楠很晚才回來。
回來的時候他站在門口，我忍不住快步走到他面前，把他全身都看了一遍，和往常一樣沒什麼改變，但臉色很差。
他盯著我，接著把一些袋子放到客廳的桌上，再走到他房間把行李放下，我一直跟在他後面，直到他走回客廳，猝不及防地，轉身。
「嘶──」我撞到他身上，捂著臉往後退了幾步。
「杜伊。」
「怎麼了？」我還揉著自己的臉，牧子楠把我的手拉開，我只好疑惑地用眼神問他。
「啪！」
「你幹麻啦！？」我瞪他。
是這樣的，剛才這位牧先生，用手指大力地彈了我的額頭。
「讓妳熬夜。」
「……」我瞬間沉默，自知理虧，不好反駁他。
在牧子楠的目光下，我的頭越來越低。
「唉。」
「抬頭。」
我抬起頭，他卻又舉起了手，明擺著要再打我一次，毫無掩飾、毫無廉恥。
我又瞪了他一眼，他以為我還會給他打一次嗎？
他面無表情，之後僅挑起了一邊眉望著我。
……我要強調一下，完全是因為他的臉色那麼差我才願意給他再打一次哦！
我閉著眼等待，但這次他只是輕輕拍了一下，張開眼的時候，我看到他稍縱即逝的笑。
「笑什麼？」我朝他反了個白眼。
他沒回答，指著桌子說：「買給妳的。」
我走過去翻了翻，竟然是好幾盒舒芙蕾。
盒子看起來很漂亮，頗有少女心，我沒想到牧子楠竟然會買這種東西回來，心裡甜甜的，很想拍照發朋友圈炫一波。
「我餓了。」我突然聽到他說。
「你怎麼不早說？」我放下那些蛋糕，盡量快速地幫他把飯菜弄熱了，又去處理他那些行李，牧子楠也忙著洗澡、整理東西，直到他弄完後去睡，我們都忙得沒時間再說話。
凌晨一點的時候，我去敲牧子楠的房門。
我是故意挑這個時間的，也想好如果他還醒著，我應該講什麼藉口。
我悄悄地打開牧子楠的房門，心裡有點緊張，但被我強制壓下了。
牧子楠看起來睡得很熟，不過沒有打呼。
我小心地走過去，等了幾分鐘，確定他沒有醒來的跡象，我才彎下腰，偷偷地抱了他。
牧子楠，我是真的想你了。
我可能，有一點點喜歡你了。
就一點點喔！
我想起《小王子》裡面有一段關於「馴養」的對話：「如果你『馴養』了我，我們就會需要彼此的存在，對我來說，你會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你；對你來說，我也會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我。」
我是否被牧子楠馴養了呢？
說笑的。太浮誇了，寫小說的人哦……
我放開牧子楠，又悄悄地退出房間，早早地入睡。
隔天醒來時心情特別好，因為夢到了跟牧子楠一起在客廳看電影，他看得很認真，我在他旁邊喀滋喀滋地吃著爆米花，他轉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我繼續喀滋喀滋地吃，把爆米花推到他面前，我們對望了一會，他嘆了一口氣也吃起了爆米花。
很平凡，但我很喜歡。
過了一下，我才注意到他沒像往常一樣去洗碗，反而坐在那看我，我以為他今天不想洗，所以站起來收碗，稍微縱容一下自己的老公不是什麼大事。
我把空盤和空碗疊一疊，端到廚房裡去，出來之後我老公意外地還是同樣的姿勢，於是我又充滿疑惑地把還沒吃完的菜和湯端到廚房去。
第二次走出來，我老公還在看我。
……他到底是有什麼事情！？
我在餐桌前停了幾秒，但他什麼話都不講，我只好假裝沒感覺到，盡量專注地清理桌子。
「杜伊。」
聽到他叫我的名字後，我暗自在心裡鬆了口氣，調整好面部表情才抬頭看他。
我老公眉頭皺得特別深，看起來像個沒有感情的殺手，但由於我現在很想打他，所以對此無所畏懼。
「我明天要去出差。」
我愣了下，問他：「什麼時候？」
「……明天。」
喔。
明天。
「你說什麼時候？我剛才好像沒聽清楚。」
「我說明天。」
我腦子還沒完全轉過來，又問他：「是去哪？去幾天？」
「南投，五天。」
好的，你明天要出去出差，然後你還在跟我悠哉地吃飯，看我那麼久。
「你幹麻不早點說？你行李不用收拾嗎？」我一邊埋怨一邊走進他房間。
我聽到他也站起來了，而且跟在我後面。
我拿了一個行李箱，放在旁邊，開始給他整理衣服，途中他也拿了一些必需品放到行李箱內。
「你是什麼時候出發？」收好最後一件的時候我問他。
「明天早上。」
我看了下行李箱，抬頭要問他還有什麼東西沒帶，卻看他竟然在笑，當然不是那種大笑，就是不太明顯的笑意。
我迅速把頭轉回去，不知道該對此做出什麼反應，索性把行李箱拉上，快步走出他房間。
「我去洗澡了，你自己看有什麼東西漏了。」
「嗯。」
我洗完澡後，牧子楠戴著眼鏡，面無表情地看著手上的書。
我站在原地思考該用什麼形容詞去表達現在的心情，他現在看起來就一副道貌岸然、斯文敗類、衣冠禽獸……咳！我的意思是說，就看起來很高冷，剛才那個笑容就像我看錯一樣。
我吹完了頭髮才坐到他旁邊，牧子楠專注於他手上的書，沒看我一眼。
開了電視，我轉了好幾台，還是沒忍住轉頭確認他沒忘了什麼東西，然後叮嚀兼碎念一些有的沒的。
他很有耐心地聽完我說的話後，撫摸我的頭：「妳也是，家裡有什麼事就打給我。」
家裡能有什麼事？不過我還是乖巧回答：「噢。」
隔天我像往常一樣跟牧子楠一起吃完早餐，送他出門後就開始做家事。
雖然昨天牧子楠說要去出差的時候我被嚇到了，但那是因為太過突然，仔細想一想也不是什麼大事情，何況才5天而已，很快就過去了。
我跟平常一樣過日子，不過晚飯不小心做多了，沒能吃完。
洗完碗後我才去洗澡，洗好出來覺得房子有點空。
果然還是不太習慣吧？
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明牧子楠在家的話，也不怎麼說話，但我就覺得稍微有些空了。
半夜的時候接到佳蘭的電話，問我要不要去陽明山看日出，她要載我去。
這次她是清醒的，自從上次後，她就開始多給自己一些休閒時間，想去哪就去哪，我覺得她的這個改變是很好的，但不代表我想要半夜跟她出門浪。
我很快地拒絕了她的邀約，不過佳蘭沒放棄，說了好些話誘惑我，比如說有網美景點。
我很勉強地拒絕後，佳蘭又說那裡有很多美食可以吃，聽得我大半夜口水都要掉下來了，但我仍勉強撐住，冷靜跟她說：「那種景點美食很貴吧？我現在是人妻了，要控制支出。」
佳蘭沉默了幾秒，拿出她女強人的氣勢：「我請妳行了吧？」
……怎麼辦，有點心動。
我沉默了幾秒，正想豪氣萬千地說「走！」，話到嘴邊，卻想起某人。
那時候走出KTV，牧子楠略顯疲憊地站在車前面與我對望，現在想起來心臟還是會微微顫抖，並不是誇飾或別的什麼，就真的如字面上所言，當時看到他的感覺就像是在外面辛苦了一整天，全身疲憊，終於能夠回家，打開門後發現有個人在家等妳，那種溫暖、放鬆的感覺。
「我還是不去了，我們家有門禁。」
「……門禁是什麼鬼！？妳是在宿舍嗎？」
聽起來佳蘭是真的很想去，但我也是真的不能出門，我想了想，離我們寢聚也已經好久了，為什麼不找個日子約一下呢？
「不如我們問一下另外兩個，最近有沒有空，出門約一下吧？」我提議。
事實上我是我們四個中時間最Free的那個，平常佳蘭最忙，但她現在學會給自己放假了，另外一個做餐飲外場的，時間比較不一定，最後是托嬰中心的，不過她假日就有時間了。
「好吧，那我再打給她們。」佳蘭感覺好些了，但還是不太開心。
我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鬆口：「不然等我老公在家了，我跟他說一聲，我們再一起去？」
「好啊！這才像話嘛！……妳老公不在家？」聽，佳蘭前半句開心得我這邊都感受得到，後半句又假裝淡定。
「剛去出差，要去一個禮拜。」我從床上站起來走到廚房裝水。
「聽起來很寂寞耶，追追。」佳蘭用調侃的語氣說，害我被剛喝進去的水給嗆到，咳了好幾下。
「才沒有！」
「我是覺得有，妳看，妳現在要出個門，還要跟他說。」
我放下杯子，靠在牆上反駁：「我是怕他在等我，妳不知道上次，我一出KTV，他就在那。」
我伸手捂住自己的雙眼，我並不想跟佳蘭分享我對於那個畫面的複雜心情，正確來說，我是不想跟任何人說，包括牧子楠，我用氣音說：「我那時候真的嚇到了。」
佳蘭用很平常的語氣說：「我覺得我還失戀沒多久，然後妳跟我一個單身女子說這種事，我手有點癢。」
她那語氣非常平淡，就好像在聊家常似的，但說話內容不太對勁。
「……這不是妳先說起的嗎？」
佳蘭沒說話。
我去冰箱拿了幾顆葡萄吃，吃完了才聽佳蘭說：「我覺得挺好的。」
「什麼？」我又從冰箱拿了一顆塞進嘴裡。
「我說妳現在挺好的，妳看欣寍，人家也只是交往了一陣子才跟我們說，妳不一樣，妳一說出來就是結婚，看起來又那麼確定。」
欣寍是那個在外場工作的室友，她肉肉的，過份活潑，充滿正能量，畢業一段時間後，看到她PO文，才知道她交男朋友了，而且還交了幾個月，我有些意外，又沒那麼意外，我不知道為什麼她那麼晚才交男朋友，我覺得她應該更早交，因為她那麼好，早就該被看到。
「現在看妳們挺好的，我就放心了。大學也不知道是誰，always說自己交不到男朋友，現在呢？」
想起大學時說的話，我也只能尷尬地笑：「我到現在還覺得不可思議，我怎麼就結婚了呢？」
「妳已經結婚了半年，追追。」她說。
「哈哈。」
我們又聊些別的，直到三點多才睡覺。
隔天我醒得遲了些，很緊張地快速弄了兩份早餐，放到桌上時，我才想起牧子楠去出差了，只好拿多的那份當午餐。
前面兩天，我都是這樣，總會忘了一點小事情，隨著時間，我覺得我越來越奇怪了。
牧子楠去出差是什麼大事嗎？
又不是不回家了，為什麼我會感到那麼…‥空？
就好像什麼都不太對，白天的時候好一些，晚上就不行了。
一開始我還會自己煮一點來吃，可是整個房子安靜得我感到很不自在，之後我乾脆不煮了，就下樓在附近買點外食，一邊看電影一邊吃。
吃完飯後有很多時間，平時跟牧子楠一起坐在客廳，我會看電視打發時間，但現在，總覺得注意力很不集中，沒辦法聚焦在電視上，有些焦躁。
我關掉電視，想說不如寫個文，但效果不是很好，寫得比平常還慢很多。
第四天的時候，聽到震動聲，在手機鈴聲還沒響的時候，我就接幾來了。
「喂。」那邊先出了聲，是我孰悉的聲音，胸口卻反常地又開始心律不整，我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口，後知後覺的，才發現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牧子楠又「喂」了幾次。
我小聲地說：「喂。」
「妳在做什麼？怎麼這麼小聲？」
「沒事。」我尷尬地回。
「真沒事？」他聲音沒什麼變化，但我有些心猿意馬，覺得牧子楠如果做聲優搞不好能騙到很多小女孩。
「……沒事。」
「我是打電話問妳，有沒有什麼想買的？」
我腦子有點混亂，想了好一會都沒有想到什麼東西，只有兩句話出現在腦海。
你快點回來吧？我想你回來。
靠。
我並不想承認。
我沒有感到寂寞。
我才沒有想牧子楠。
「沒有。」
有一點酸澀感出現，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習慣牧子楠的存在，明明我們之前的關係還是陌生的室友，可我現在竟然因為自己一個人待著幾天，而有一絲委屈。
「妳沒熬夜吧？」另一頭的牧子楠沒發現我這種連自己都不明白的複雜情緒，繼續說了下一句話。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想的，總而言之，當我發現的時候就已經這麼說了：「我週二跟佳蘭聊到三點多才睡。」
「……我跟妳說了多少次？妳需要我每天叫妳睡覺？」牧子楠聽起來很不高興，但我覺得蠻開心的。
我可能有病，但我真的蠻開心的。
「妳笑什麼？」
「咳，沒事。」
「杜伊。」他的語氣充滿了危險，所以我還是老實的說了對不起。
「我明天晚上就回去了，家裡沒什麼事吧？」
「沒事。」
「妳早點睡，我掛了。」
「嗯，晚安。」
「晚安。」
隔天我做了晚飯等他，不過牧子楠很晚才回來。
回來的時候他站在門口，我忍不住快步走到他面前，把他全身都看了一遍，和往常一樣沒什麼改變，但臉色很差。
他盯著我，接著把一些袋子放到客廳的桌上，再走到他房間把行李放下，我一直跟在他後面，直到他走回客廳，猝不及防地，轉身。
「嘶──」我撞到他身上，捂著臉往後退了幾步。
「杜伊。」
「怎麼了？」我還揉著自己的臉，牧子楠把我的手拉開，我只好疑惑地用眼神問他。
「啪！」
「你幹麻啦！？」我瞪他。
是這樣的，剛才這位牧先生，用手指大力地彈了我的額頭。
「讓妳熬夜。」
「……」我瞬間沉默，自知理虧，不好反駁他。
在牧子楠的目光下，我的頭越來越低。
「唉。」
「抬頭。」
我抬起頭，他卻又舉起了手，明擺著要再打我一次，毫無掩飾、毫無廉恥。
我又瞪了他一眼，他以為我還會給他打一次嗎？
他面無表情，之後僅挑起了一邊眉望著我。
……我要強調一下，完全是因為他的臉色那麼差我才願意給他再打一次哦！
我閉著眼等待，但這次他只是輕輕拍了一下，張開眼的時候，我看到他稍縱即逝的笑。
「笑什麼？」我朝他反了個白眼。
他沒回答，指著桌子說：「買給妳的。」
我走過去翻了翻，竟然是好幾盒舒芙蕾。
盒子看起來很漂亮，頗有少女心，我沒想到牧子楠竟然會買這種東西回來，心裡甜甜的，很想拍照發朋友圈炫一波。
「我餓了。」我突然聽到他說。
「你怎麼不早說？」我放下那些蛋糕，盡量快速地幫他把飯菜弄熱了，又去處理他那些行李，牧子楠也忙著洗澡、整理東西，直到他弄完後去睡，我們都忙得沒時間再說話。
凌晨一點的時候，我去敲牧子楠的房門。
我是故意挑這個時間的，也想好如果他還醒著，我應該講什麼藉口。
我悄悄地打開牧子楠的房門，心裡有點緊張，但被我強制壓下了。
牧子楠看起來睡得很熟，不過沒有打呼。
我小心地走過去，等了幾分鐘，確定他沒有醒來的跡象，我才彎下腰，偷偷地抱了他。
牧子楠，我是真的想你了。
我可能，有一點點喜歡你了。
就一點點喔！
我想起《小王子》裡面有一段關於「馴養」的對話：「如果你『馴養』了我，我們就會需要彼此的存在，對我來說，你會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你；對你來說，我也會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我。」
我是否被牧子楠馴養了呢？
說笑的。太浮誇了，寫小說的人哦……
我放開牧子楠，又悄悄地退出房間，早早地入睡。
隔天醒來時心情特別好，因為夢到了跟牧子楠一起在客廳看電影，他看得很認真，我在他旁邊喀滋喀滋地吃著爆米花，他轉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我繼續喀滋喀滋地吃，把爆米花推到他面前，我們對望了一會，他嘆了一口氣也吃起了爆米花。
很平凡，但我很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