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Answers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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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4-04
先不論費利爾會因為這件事受到什麼樣的懲罰，狩刀可以想見，他以後應該很難繼續做研究了。
正因為狩刀擁有待過黑幫的資歷，所以他更可以肯定這件事。
一個已經染黑的人一旦漂白，大家都會著眼在那難能可貴的潔白上。然而一個清白的人一旦染黑，大家就會只著眼在漆黑的部分。
古語有一句話是「放下屠刀可立地成佛」。
意思是，壞人不再作惡，便可以得到救贖。
這句話看似再有天大的罪惡，任誰都能獲得寬恕。
然而事實上，能獲得寬恕的人只有變成好人的壞人。因為一個好人如果做了壞事，就算只是唯一一件壞事，世間的人們卻會群起撻罰。而犯下滔天罪惡的壞人，卻能因為一件好事，受人讚賞。
狩刀知道以邏輯上來說，這根本狗屁不通，卻明白這就是人的「私心」與「矛盾」。
因此他不知道該如何對年幼而且黑白分明的天夜解釋這個道理，只能曖昧地回應。
但天夜沒有察覺狩刀話中挾帶的敷衍，他抓著狩刀的袖子激動地開口：
「那我會讓爸爸走上對的路，所以拜託你不要破壞他的理想！媽媽不在之後，這件事就是爸爸的一切，如果連這個依靠都沒了⋯⋯」
狩刀見天夜這副拚命的模樣，才知道自己曖昧的態度給了天夜不切實際的希望。
「不要破壞他的理想」。
這種事根本——
「哎呀，小狩，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嘛。」
「咦⋯⋯」
這時一道低沉沙啞的嗓音突然從狩刀身後傳出，讓天夜詫異地抬頭仰望站在狩刀背後的人。
狩刀雖然也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卻馬上聽出那熟悉的嗓音是誰，因此不悅地轉頭瞪著那人。
「臭老頭⋯⋯」
「醫生在唸了啦，說你想放著裂開的骨頭到什麼時候。」
說著說著，被狩刀稱作「臭老頭」的人若無其事把手放在狩刀的左肩上。
「唔⋯⋯！」
狩刀馬上發出一道悶哼，並在第一時間站起身子，甩開那人的手，再度不滿地瞪著對方。
出現在狩刀背後的人是個感覺年過五十、即將六十歲的老紳士。他有著一頭短短的銀灰色髮絲與落腮鬍，穿著白襯衫與西裝褲。鑲在那張和藹臉上的黑眸深不見底，彷彿訴說著他擁有深不見底的心思。
他就是月影的最高負責人——陣內修作。
「看來止痛藥也不管用嘛。」
「你什麼時候跑來鷹森⋯⋯不對，你來幹嘛？」
「叫你去看醫生啊。」
「我不是問你來找我幹嘛，是來鷹森幹嘛！」
陣內修作擺出明顯裝傻的態度，令狩刀抓著還隱隱作痛的肩膀，不悅地發出怒吼。
「幹嘛喔⋯⋯？」
只見陣內修作撇了天夜一眼，接著緩緩開口：
「來叫你馬上把這孩子送回去吧？」
「什⋯⋯」
「映良昨晚就把這件事告訴我了，然後我猜你肯定是拿不了主意，所以來幫你做決定。」
其實狩刀剛才早已決定要這麼做，所以他也不意外陣內修作得出的結論會和自己相同。但被人催著做事總是很不爽，狩刀於是帶著不滿的眼神瞪著陣內修作，並咬牙切齒地說：
「不用你多事，我晚一點就會把人送回——」
「——我剛才說得不夠清楚嗎？我說『馬上』。」
「唔⋯⋯！」
陣內修作不由分說打斷狩刀的話語，一反剛才和藹的面容，冰冷的說道。
「游擊部隊的部隊長——神野狩刀。」
他搬出職位名稱，表示自己現在將以「總司令」的身分說話，狩刀則是他的下屬，也是組織的一員。
「你聽好了。我只同意你執行你在企畫書上寫的事，沒有同意你綁架。我不管你是在什麼狀況下撿到這孩子，總之該還去哪裡就還回去。現在，馬上。」
「⋯⋯⋯⋯」
面對陣內修作犀利的言語，狩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他比誰都清楚，陣內修作所說的話非常正確，而自己也只是個必須聽令的棋子。所以他只能任由無處發洩的不甘，在緊握的手掌上留下深刻的痛楚。
「唉，映良就是人太好了，才陪你一起鬧。」
「⋯⋯什麼？」
「不過他還是懂得怎麼拉住你，所以我才會在這裡。」
「⋯⋯你在說什麼？」
陣內修作突然說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話，那讓狩刀完全摸不著頭緒。
「你以為——我是在聽到你手受傷之後才趕來的嗎？楓央跟鷹森可沒近到我用這點時間就趕得過來。說到底，我才不可能因為區區骨裂就跑來探望你。所以你猜猜，我是什麼時候動身的呢？」
宛如要人猜謎般輕佻的態度，讓狩刀不禁覺得煩心。即使如此，他還是轉動腦袋思考。
「⋯⋯今天一大早。」
「沒錯。映良昨晚就即時告訴我，關於你們幹的好事了。而我也給了你一整晚的時間做決定，甚至——等到現在。但我眼前的情況，就是我等待的結果，也是你解決事情的方式。」
「⋯⋯⋯⋯」
「如果你想跟我說這孩子是實驗體，所以要予以保護，那你現在就證明給我看，說服我『這孩子就是實驗體』。」
「你明知道我沒辦法⋯⋯」
「沒有錯。所以照規矩做事吧，小狩。」
被人用這麼明確的方式，把自己已知的事情攤開來，並且硬塞到眼前，狩刀根本無力反駁。儘管不服氣，現在確實是自己理虧。這讓狩刀非常不甘心。
【待續】
正因為狩刀擁有待過黑幫的資歷，所以他更可以肯定這件事。
一個已經染黑的人一旦漂白，大家都會著眼在那難能可貴的潔白上。然而一個清白的人一旦染黑，大家就會只著眼在漆黑的部分。
古語有一句話是「放下屠刀可立地成佛」。
意思是，壞人不再作惡，便可以得到救贖。
這句話看似再有天大的罪惡，任誰都能獲得寬恕。
然而事實上，能獲得寬恕的人只有變成好人的壞人。因為一個好人如果做了壞事，就算只是唯一一件壞事，世間的人們卻會群起撻罰。而犯下滔天罪惡的壞人，卻能因為一件好事，受人讚賞。
狩刀知道以邏輯上來說，這根本狗屁不通，卻明白這就是人的「私心」與「矛盾」。
因此他不知道該如何對年幼而且黑白分明的天夜解釋這個道理，只能曖昧地回應。
但天夜沒有察覺狩刀話中挾帶的敷衍，他抓著狩刀的袖子激動地開口：
「那我會讓爸爸走上對的路，所以拜託你不要破壞他的理想！媽媽不在之後，這件事就是爸爸的一切，如果連這個依靠都沒了⋯⋯」
狩刀見天夜這副拚命的模樣，才知道自己曖昧的態度給了天夜不切實際的希望。
「不要破壞他的理想」。
這種事根本——
「哎呀，小狩，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嘛。」
「咦⋯⋯」
這時一道低沉沙啞的嗓音突然從狩刀身後傳出，讓天夜詫異地抬頭仰望站在狩刀背後的人。
狩刀雖然也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卻馬上聽出那熟悉的嗓音是誰，因此不悅地轉頭瞪著那人。
「臭老頭⋯⋯」
「醫生在唸了啦，說你想放著裂開的骨頭到什麼時候。」
說著說著，被狩刀稱作「臭老頭」的人若無其事把手放在狩刀的左肩上。
「唔⋯⋯！」
狩刀馬上發出一道悶哼，並在第一時間站起身子，甩開那人的手，再度不滿地瞪著對方。
出現在狩刀背後的人是個感覺年過五十、即將六十歲的老紳士。他有著一頭短短的銀灰色髮絲與落腮鬍，穿著白襯衫與西裝褲。鑲在那張和藹臉上的黑眸深不見底，彷彿訴說著他擁有深不見底的心思。
他就是月影的最高負責人——陣內修作。
「看來止痛藥也不管用嘛。」
「你什麼時候跑來鷹森⋯⋯不對，你來幹嘛？」
「叫你去看醫生啊。」
「我不是問你來找我幹嘛，是來鷹森幹嘛！」
陣內修作擺出明顯裝傻的態度，令狩刀抓著還隱隱作痛的肩膀，不悅地發出怒吼。
「幹嘛喔⋯⋯？」
只見陣內修作撇了天夜一眼，接著緩緩開口：
「來叫你馬上把這孩子送回去吧？」
「什⋯⋯」
「映良昨晚就把這件事告訴我了，然後我猜你肯定是拿不了主意，所以來幫你做決定。」
其實狩刀剛才早已決定要這麼做，所以他也不意外陣內修作得出的結論會和自己相同。但被人催著做事總是很不爽，狩刀於是帶著不滿的眼神瞪著陣內修作，並咬牙切齒地說：
「不用你多事，我晚一點就會把人送回——」
「——我剛才說得不夠清楚嗎？我說『馬上』。」
「唔⋯⋯！」
陣內修作不由分說打斷狩刀的話語，一反剛才和藹的面容，冰冷的說道。
「游擊部隊的部隊長——神野狩刀。」
他搬出職位名稱，表示自己現在將以「總司令」的身分說話，狩刀則是他的下屬，也是組織的一員。
「你聽好了。我只同意你執行你在企畫書上寫的事，沒有同意你綁架。我不管你是在什麼狀況下撿到這孩子，總之該還去哪裡就還回去。現在，馬上。」
「⋯⋯⋯⋯」
面對陣內修作犀利的言語，狩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他比誰都清楚，陣內修作所說的話非常正確，而自己也只是個必須聽令的棋子。所以他只能任由無處發洩的不甘，在緊握的手掌上留下深刻的痛楚。
「唉，映良就是人太好了，才陪你一起鬧。」
「⋯⋯什麼？」
「不過他還是懂得怎麼拉住你，所以我才會在這裡。」
「⋯⋯你在說什麼？」
陣內修作突然說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話，那讓狩刀完全摸不著頭緒。
「你以為——我是在聽到你手受傷之後才趕來的嗎？楓央跟鷹森可沒近到我用這點時間就趕得過來。說到底，我才不可能因為區區骨裂就跑來探望你。所以你猜猜，我是什麼時候動身的呢？」
宛如要人猜謎般輕佻的態度，讓狩刀不禁覺得煩心。即使如此，他還是轉動腦袋思考。
「⋯⋯今天一大早。」
「沒錯。映良昨晚就即時告訴我，關於你們幹的好事了。而我也給了你一整晚的時間做決定，甚至——等到現在。但我眼前的情況，就是我等待的結果，也是你解決事情的方式。」
「⋯⋯⋯⋯」
「如果你想跟我說這孩子是實驗體，所以要予以保護，那你現在就證明給我看，說服我『這孩子就是實驗體』。」
「你明知道我沒辦法⋯⋯」
「沒有錯。所以照規矩做事吧，小狩。」
被人用這麼明確的方式，把自己已知的事情攤開來，並且硬塞到眼前，狩刀根本無力反駁。儘管不服氣，現在確實是自己理虧。這讓狩刀非常不甘心。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