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八章：斬殺。

　　

　　這樣的傷勢，雲凡不得不緩下身勢，握著霸碎以手背抵著肩膀，讓裂出三角缺口的肩膀，貼合回去。

　　｢哼，以為有點實力，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仇飛虎冷聲道，拉開一段距離注視著雲凡。

　　嘲諷的言語，並沒有使他察覺雲凡有半點慌亂，就是傷勢也只讓對方皺眉，彷彿沒有多大疼痛般。

　　這讓仇飛虎更為惱火，他想要看到對方的恐懼與懼怕，偏偏雲凡過於平靜，讓他心底不踏實。

　　並非仇飛虎不想追擊，而是不敢。正因雲凡表現太過冷靜，擔心對方還有後手，才選擇以言語刺激。

　　｢有句話叫，越活越回去，大概就是說你吧。｣

　　雲凡平靜道，緩緩鬆開扶著肩膀的手，見那傷勢，仇飛虎雙眼瞪大。

　　仇飛虎腕骨被那一刀，削出足有三分之一的裂口，吃慣太平飯的他，是強忍疼痛才能面不改色的，更是以靈力封阻，鮮血才沒有繼續溢出。

　　而他對雲凡造成的傷害只有更重，方才那是鮮血飛濺，哪怕對方抵住傷口，血液也如泥流蔓延，可如今呢！

　　自己傷口還在泛疼，對方不只止血了，細瞧可見剛剛重創的缺口，完整貼合肩膀，一層新肉將胳膊與肩膀銜接在一塊。

　　如果不是鮮血還未凝固，仇飛虎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幻覺。

　　｢這不可能！｣

　　他難以置通道。

　　｢沒什麼不可能，會覺得不可能，代表你見識短。｣

　　不待他回神，雲凡果斷出擊。

　　霸碎裹著一輪刀氣，橫向而至。

　　仇飛虎連忙阻擋，未能從驚愕中緩和，這下阻擊來得倉促。

　　只聽鐺的一聲，刀與刀之間的碰撞下，激出火光，觸擊之下，刀氣四散。

　　仇飛虎腳步一沉，微微錯愕，雲凡則露出吃痛的表情，前者半步未動，後者卻連退數步，每退一步都比前一步來得沉重，直至第七步，一半腳踝幾乎陷入土裡。

　　｢哼！還以為你有什麼能耐，原來是花架子！｣仇飛虎咆哮道，一副看懂對方的樣子。

　　裹著手中的大刀，追擊而至。

　　鐺！

　　又是一次接觸，仇飛虎不動，雲凡再退六步。

　　身勢剛緩，仇飛虎再度欺上，直接壓著雲凡打。

　　接連轉變，令得傭兵們目迷五色，一開始仇飛虎直接輾壓，爾後雲凡反制，如今又變成仇飛虎追著對方打，還不到一刻鐘，局勢一變再變，讓他們摸不著頭緒，不過照情勢看來，應是大局已定。

　　不少傭兵已經開始吆喝，替仇飛虎喝采了。

　　他們可不知仇飛虎的難處，強襲那是吹哨子撞膽，實則心驚不已。

　　這人確實受到重創，方才追擊的差距就能說明，本來他還以為那是障眼法，可隨著第二次追擊，對方的傷勢卻比第一下好上些許，如今更止倒退三步。

　　如斯恐怖的回復力，仇飛虎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他想在對方復原前斬殺對方，可是每一下攻擊都遭阻攔無法得手。

　　再次追前，仇飛虎一劈而落，雲凡提刀抵抗，前者本是續力而出，卻忽然收力，那一瞬間，赫然看見對方手中多出一塊磚。

　　鐺！

　　雲凡反守為攻，霸碎橫掃而去，脆響彈開對方的大刀，手磚當起眼見就要朝仇飛虎腹部落下，這時那大刀忽然一架格擋身前。

　　此時，雲凡手刀離手，霸碎於空中一個翻轉，大手再握，一刀橫劈而下。

　　一聲深沉，刀背死死的撞上仇飛虎的內甲，當他架刀於身前，側腹出現空檔，如此的機會雲凡豈會錯失。

　　衝擊之下，仇飛虎雙腳離地，騰飛出去。

　　｢老東西你倒是說說看清了什麼！｣

　　雲凡後至，又是一刀騰出。

　　鐺！

　　又是一聲脆鳴，局勢再度反轉，方才還壓著雲凡打，這一刻又被雲凡壓著打了。

　　霸碎再轉，仇飛虎預想阻擊，在他提刀瞬間，那一磚卻是刁鑽的砸在他的腹上，使得他五臟翻騰，差點沒口吐鮮血。

　　這九環截刀，刀背鐵環鋃鐺敲擊，再度朝脖子抹來，仇飛虎連忙抵抗，又見左手磚蓄勢待發，一個果斷，尚未復原的手催化靈力就朝那磚轟去。

　　鐺！

　　兵器碰撞再度激出火花，兩相撞擊形成拉鋸，分心二用下，仇飛虎無法徹底壓制對方，但最少能阻斷對方這次攻擊。

　　他是這麼想的，誰知道那磚卻是一晃動，就這麼從他眼前消失。

　　碰！

　　一聲沉悶落下，仇飛虎一掌直印在雲凡胸口。

　　肉身硬扛，雲凡噗的吐出鮮血，不待仇飛虎露出喜色，餘光似有什麼飛速而來，還未看清，重擊直接落在臉頰，一下落得扎實，更是沉重，讓他再度橫飛出去，撞斷仇府的門柱。

　　雲凡立身，抹做嘴角的鮮血，冷笑道：｢老東西，現在你看清了沒，論實力你不夠看，論手段又沒手段，論治癒嘛，可能得了敗血症，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修仙在玩泥巴，要說哪一點讓人稱頌，大概就臉皮厚實，有些傻膽忒不怕死。｣

　　雲凡並未追近，立足於此，冷視著他。

　　仇飛虎撐起身子，一手抵胸，眼中盡是難以置信，背靠著被自己撞斷的樑柱，向一旁緩緩挪動腳步。

　　｢現在想跑？晚了！｣見他如此雲凡諷道。

　　在他話落仇飛虎身形一晃，就朝一側遞去，不理周圍傭兵的反應，眼下是保命要緊，尊嚴什麼都不重要。

　　也在同時，雲凡動了。仇飛虎身法不差，雲凡也不妨多讓，他未能成功脫離，雲凡掌心已經凝出一枚掌心雷，朝他背後按去。

　　只見滋滋聲響，雷光順著內甲蔓延，歇止了仇飛虎的行動，而那霸碎再度斬落。

　　那一刻，死亡的陰霾籠罩他周身，仇飛虎強催靈力，才驅散附體雷霆，手刀回擋。

　　鐺的，雙刀再度碰撞，一擊之下他手中的大刀直接被震開，猶見雲凡抽刀，豎劈而下，仇飛虎趕忙在拉回大刀。

　　鐺！

　　又是一下劈砍，閃出火光，只覺虎口疼麻，手腕本來封阻的傷口，再度濺出鮮血。

　　鐺鐺鐺！

　　雲凡的攻擊越發兇猛，狂傲不羈的刀意越發濃烈，交鋒使火光飛濺，快得讓人看不清動作。

　　這時仇飛虎顫抖的發現，自己除了抵抗，居然想不到任何反擊的機會，更想不出緩解之法。

　　雲凡攻擊霸道而凌亂，狂傲而繁密，如潮水般一波銜著一波，根本不給他還手機會。

　　在這樣的攻勢之下，仇飛虎的心境越發繁亂，恐懼不斷加深。

　　體內那股被拘束的力量，偏偏在此時掙脫，就如同幫浦忽然故障般，瞬間抽不到靈力。

　　鐺！

　　霸碎一斬而來，少了靈力的附加，根本抵擋不住雲凡的攻擊，這一擊直接斬飛他的兵器，用力之猛，使得仇飛虎手腕呈現詭異的彎曲，帶傷的手腕傷口擴大，鮮血瀰漫。

　　唰——！

　　大刀飛落，入地三分，刃面出現道道鋸齒缺口。

　　一眾傭兵屏住呼吸，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畫面，只見雲凡提刀，豎劈而下。

　　速度絕對不慢，可在他們眼裡如同慢動作撥放般，對比仇飛虎所見怕是更慢。

　　仇飛虎不是不想移動，也不是反應不過來，而是動彈不得。

　　肉身受創，那股力量脫離束縛，肆虐著他，靈力消耗下無力周旋，這股力量在內不斷衝撞不斷破壞，將他經脈都給凍結了，恐慌下囚禁靈魂的鎖鏈更是緊鎖著他，勒緊而冰封。痛苦無法言喻，比之更甚的是恐懼。

　　唰！

　　霸碎當落，砍在頸肩之間，鮮血猶如湧泉，仇飛虎腦袋一歪，痛苦與驚恐糾結在臉龐，艱難道：｢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戰、戰敗……。｣

　　雲凡平靜的凝視著他：｢你老了，鏽了。｣

　　說罷，霸碎抽離，仇飛虎身體一攤，倒落在地，生命逐漸消散。

　　此刻他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可惜代價他承擔不起。

　　彌留之際，看見了過去，看見他的妻子牽著年幼著仇禎，懷中抱著仇剡對他回眸，那時他只是個普通的傭兵頭，沒有四目族，每次任務歸來都是萬幸，仇禎出生讓他喜當爹，仇剡的到來更始他大宴三日。

　　可惜權力使人貪腐，當他不安於現狀，四目族又給出誘人的利益，他徹底沉淪了，將兒女當成工具，把妻子視為阻力殺害，爾後更不斷在腐敗中追隨著自己的野望。

　　回頭想想，苦心算計，最終也是一場幻夢，相比過去任務歸來、一桌不算豐盛的菜餚，一家四口單調的生活，那時的快樂來的更簡單更愉快。

　　死亡之際，他才大澈大悟，他很想隨他們而去，可惜沒辦法，靈魂鎖鏈捆住了他，往後這份痛苦將永無止盡。

　　也是此刻的平靜，才知道自己錯在哪，當初錯在被利益蒙蔽雙眼，對上雲凡錯在膽怯。

　　他的實力其實壓過對方，真正的敗因，正是雲凡說的那句老了，鏽了。就因為沒了當初的鋒芒，不敢拚命，凡事都以自保為前提，沒有半點激情，甭論拚勁了。這才讓雲凡壓制他，也是他慘敗的主因。

　　起初仇飛虎氣場壓制雲凡，只是他不敢拚，使雲凡有機會和他相抗，久攻不下，他的自信開始瓦解，當雲凡以傷換傷，那股拚勁更讓他膽寒，又加上雲凡在小世界練化丹藥，使他誤解為那是雲凡自身的修復。

　　爾後雲凡更用話語刺激對方，讓他信心越發動搖，這便一步步將他拉入死亡的深淵。

　　拓海期，自身形成氣場，氣場每個人都不同，那是對自我的認知與認可，雲凡在抗衡中確實有成長，只是更多來至仇飛虎的自我否定。後來，仇飛虎的自我懷疑下，氣場早就消散，因此雲凡才能步步進逼。

　　可以說仇飛虎是輸給自己，也能說是輸給了雲凡的智取。

　　目光掃過一個個畏縮的傭兵，對於他們雲凡也懶得出手了，逕自朝那把大刀處走去，手握刀柄一抽而出。

　　掌心觸及刀柄，一股陰寒的氣息侵入體內，雲凡思索片刻，大致猜到霸碎為何會對其憤慨。

　　不過這事先緩些，來道蕨有三件事，如今完成兩件，還有一件尚未處理。

　　回首看著仇飛虎的屍首，這戰也不知算不算僥倖，自交戰那一刻起，他就不認為自己會輸。狹路相逢唯勇者勝，仇飛虎這把刀已經鈍了，讓他根本沒有半點勝算，獅子博兔猶當全力以赴，未戰先怯者必敗。

　　這樣的念頭下，雲凡並未使出殺招，不是自負，而是求穩，那殺招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不到萬不得已，他斷然不會用。

　　體內再度練化丹藥，加快自身損傷癒痊，步出仇府，朝最後一站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