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翌日，煉鬼們大多都睡到午後至陸續醒來，戈穹也是一樣。
戈穹醒來見房間已沒了人，便在梳洗後先吃了置在桌子上那些該是冥達留給他的幾個麵包至步出房門，他聽到冥達的聲音從隔壁房間傳出來，便好奇的走過去側耳傾聽，原來冥達正在為其他煉鬼簡報昨晚的檢驗結果以及之後的調查方向，覺得沒自己的事兒的他又晃到走廊拱道上流連。
他們暫住的這幢宿舎小樓樓高三層，每層有五間四人房。可能因為收生不足的關係，整幢小樓現在除了他們十幾隻煉鬼族在住以外都沒其他人。
對戈穹來說，在六年後重歸在校園裡頭，周遭都是陣陣既熟悉又陌生的氣味。

「早。」
戈穹聽到背後這聲時，正在樓梯口觀賞著牆上的壁畫。他回頭見那是銘汝，隨即記起冥達與紅翔前一晚才提過她是女生的事，霎時頰上浮起兩朵紅雲，不知所措的說：「早。」
仍未知自己已被看穿真實性別的銘汝，疑惑的側了下頭，隨即一想到對方是昨夜兒裡對自己份屬格外溫柔又害羞的煉鬼，想他本性許是如此便寬下心情，道：「我不知道你們都起這麼晚，在這等很久了。」
「有…什麼事？」戈穹吶道。
「你們今天會查什麼？」銘汝說：「我可以幫忙嗎？」
「他們…在開會。」戈穹向後指了指，說：「我不…知道。」
「你沒份開會嗎？」
戈穹搖頭，指著自己，說：「跑腿。」
「喔，所以你也在等吧？」
戈穹點頭。
銘汝牽出個友善可掬的笑容，說：「反正都是等，要不我帶你去四處逛逛參觀？」
戈穹一聽，焦急的搖頭，他又指指自己，「這樣，不好。」
「有什麼不好？」
「嚇人，不好。」
銘汝噗哧一笑，「原來有煉鬼知道自己嚇人。」
戈穹不好意思的搔著頭。
「沒關係，那我跟你一起等他們出來好了。」
戈穹從未與女生單獨相處過，滿臉的無所適從。
銘汝以為戈穹不願意，放下一半心防的她，不自覺的展示出女性化的鼓腮嘟嘴，「不行嗎？」
「不！」戈穹慌亂地搖頭。
銘汝看著真的非常失望，還嘆了口氣，「真的不行喔。」
戈穹以為自己得罪人，尤其對方是個女生的情形底下，他更是混亂得語無論次，只能發出好幾個無意義又無連貫性的單音。

「戈穹？你在哪兒？」冥達的聲音突從後方大聲呼喊著。「戈穹！」
「是。」戈穹身子一抖，慌張得連招呼都沒打個，來個轉身就跑。
被丟下的銘汝連忙跟了上去。
就在走廊上的某間房門前，她看見雙手放腰的冥達，正嚴厲的罵著在低頭認錯的戈穹。
「一聲不吭的不見了影，是去哪了？」冥達皺起眉頭，狀甚生氣的質問。
「那個，那個。」戈穹伸手猛向後指。
冥達循著戈穹指頭的方向，瞧見了銘汝躲在石柱後的纖弱身影，眉心無奈得再皺得緊一些。「妳怎麼陰魂不散呀？昨晚沒嚇到失眠嗎？」
銘汝眼內閃過一下不忿，但隨即把它按捺住，「我來看還有什麼可以…」
「沒有。」冥達當機立斷的拒絕說。
「我都沒說完！」銘汝憤概地握緊了兩個小拳頭。
「妳不礙事就是最大的幫忙，稍後頂多讓妳第一個看調查報告。」冥達以輕微拜託的語氣說。
銘汝正待反駁，卻被另一道聲音截住。
「我倒不這樣認為。」出聲的是倚在牆上，擺著個愜意姿勢的紅翔。
「你湊什麼熱鬧？」冥達瞇起警告的眼神。
「乾脆叫他倆去負責學生那裡。」
「什麼？」冥達對於要把戈穹調離自己視線範圍的提議，全身過半數的神經都表示十分不樂意。
「你不正愁著要派哪個沒太凶神惡煞的煉鬼去學生那邊問？這軟趴趴的絕對符合你的要求。」
「就算如此…」
戈穹對自己能幫忙而心生一樂，但想冥達無非是擔心自己，便又頂著雙懇求的眼神，說：「我可以。」
「你確定？」
戈穹堅定的點頭。
冥達實在受不了這小鬼軟軟的眼神攻勢，遂妥協道：「好吧，可你得答應要千萬個小心。」
紅翔輕手拍平臂上的疙瘩，「問過話而已，操心什麼？」
戈穹鼓起勇氣，問：「可以用…人型嗎？」
冥達不高興的瞪眼，「你出發前答應過我什麼？」
「但人型…方便…不嚇人。」
「你也要跟我頂嘴？」
戈穹驚慌的搖頭。
「行，特許你在外面時用人型。」說完，冥達即放柔了面部肌肉，更露出個笑容說。
戈穹謝過後便拉著銘汝往外走。
冥達看那個歡樂地跑遠的背影，心情實在五感交雜。

「達哥！」一道似勒住喉嚨而發出的怪異聲音，突在背後響起。「我又要用人型。」
冥達背部一陣涼意颼颼，回頭見是紅翔那惡作劇成功的嘴臉。「嫌命長？」
紅翔大笑幾聲，「瞧你捨不得的，就算他是塊可雕之木，你亦無必要這樣追著他尾巴跑。」
「我發過誓要好好照顧他…」
冥達輕聲說完，為免紅翔有機會問下去，只急急帶著自己的小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