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戈穹抱住枕頭，眼見紅翔已走到床邊正要壓下來，他為自保即閉起眼不顧一切的霍地伸出拳頭。
"呯呯！" ，房間內發出數道因碰撞而起的沉實巨響。
冥達聽見不尋常的聲音，生怕是戈穹跌倒什麼的，於是圍著條浴巾就十萬火急的衝出來。
他先見床上的戈穹正定格在伸拳的姿勢，後見趴在地上的紅翔身上還壓著個四門小木櫃。
他堅信這回肯定是紅翔的咎由自取，故完全沒有打算扶一把的意思。
只問：「搞什麼？」
「我…」紅翔推開小木櫃，撫著摔疼的屁股與額頭，說：「想試他一下而已。」
而戈穹早在聽到冥達的聲音後，就當下被安全感驟然充塞住他每一個細胞。他稍稍張開了眼睛，從一瞇縫的視野裡頭，剛巧是紅翔爬起身的時刻。

冥達這時候問：「戈穹，他對你幹了什麼？」
「他…他爬上來…」戈穹雙手掐著枕套的角落扭扭扭著，語氣委屈的說：「說…沒人…沒人能…能救我…」
紅翔深感該委屈的人是自己才對。「喂！你給我說清楚點！說得我…」
那個念頭，猥褻得讓他吞了下口水，講不下去。
可是沒半分邪念的戈穹，眼珠子只溜溜的認真回想起剛才的點滴，實在確定紅翔是這樣說的沒錯後，耿直的點點頭。
紅翔欲哭無淚的垮下嘴角。
冥達自是猜到紅翔是哪個意思，於是隨手拿起個枕頭，扔過去，「誰叫你無事走去嚇他？」
「我哪知道他…」
「你想試他就叫他跟你出去打一場就好，幹麼玩這些似是而非的把戲？」
紅翔悶著氣，沒作聲。
事關他並沒有料到結果與自己的預期大相逕庭。

他原以為這隻叫戈穹的小鬼只會呼天搶地的哭喊叫娘，本打算把他攪哭好自動要求離開別在這丟人現眼，誰知這小鬼不單沒哭還朝自己伸了一拳。
紅翔想到這時，手指像自己有意志一樣的觸上被打腫的額頭，疼得他輕輕的"吔~"了聲。
一塊冰冷的毛巾，湊巧地從天而降，蓋住了患處。
「敷著，消腫。」冥達說。
「這點小傷，彈個指就好。」
「拿著吧！」冥達落下話後便轉身返回浴室，臨關門前，他又扭頭警告道：「不要再去弄他。」
紅翔看著手中的冰冷毛巾，頓了一會至妥協說：「行啦！」
冥達遂回浴室繼續下半回合的洗澡大業。

紅翔待門又關掉，再次開口，「哎，小鬼。」
戈穹提心吊膽的抱著枕頭，不明紅翔又想對自己幹什麼。
「身為煉鬼族一員，不要有蚊子飛過都怕到腿軟似的，要挺起胸膛，模樣兒再威嚴一點。」紅翔說：「知道不？」
戈穹聽得一臉懵懂。
紅翔努努嘴巴，貌似是陷入不好意思的尷尬，他輕咳兩聲，「你應該知道自己並非是個弱者吧？」
戈穹只茫然地看著他。
「我是不知道你以前在北區是被欺負成怎麼樣而變成現在這樣，但這根本不是你的本性吧？」
戈穹神情上流露著意外。
「你的本能反應騙不了人。」紅翔舉起拳頭，說：「我約莫明白冥達為何想調教你。」
戈穹依然只呆呆的看著他。
「我要說的是，以前的日子都過去了，現在的你可以做回自己，所以我勸你別再裝了。」紅翔見戈穹當真不給一點回應，討了個沒趣。「你不承認就算了，我們明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去查明，早點去睡吧！」
戈穹聽到這，即像被特赦一樣，飛快地將自己的身軀從頭到腳的躲到被窩裡去。
蜷縮成一團的戈穹，回想紅翔剛才的提點。
以前，他的確是為了隱藏身為煉鬼的身份才活得閃閃縮縮的，久了成了習慣，他亦曾以為會終此一生的這樣在躲藏之中活著。從冥達找到自己，再帶到闇雲身邊，繼而知道許多有關於父母的訊息，然後獲得翼留與翼望的陪伴…
"以前的日子"，彷彿真變成了個遙遠的存在。
現在他跟著冥達踏進了這個屬於煉鬼的圈子，所以他真要以煉鬼的身份堂堂正正的活著嗎？這其實是自己想要的歸屬嗎？
這時，戈穹的頭頂被壓了一下。
那是隻溫柔的大手，它只輕輕的揉了兩揉便放開了。
戈穹知道那是冥達的手，眼淚頓然不爭氣的流了下來，他匆匆掩住自己快要哭出聲來的嘴巴，再偷偷把水珠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