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本章節 5952 字
更新於: 2022-03-26

李隆基打從記事起,就十分反感那些總逆著他意思的人。
他為天子,滿朝皆為臣,就算是不滿他政權之人,也得給他唐明皇幾分面子。
能咽下去的就咽,不能咽下去的就打碎牙咽下去。
他都忍著不將那些不敬之臣弒之而後快,他們有何處不能忍、不能咽?
玉奴是唯一他不覺有任何反感的。
無諂媚之言,更無逆上之語,就只是個單純的孩子。
甚至單純的有些過分了,每每與玉奴與他雲雨之時,那孩子都不敢反抗,更不敢言。
像隻純白的小啞巴,讓李隆基忍不住再挑逗他一會兒,弄得身下人昏過去時,他才戀戀不捨的放過可憐的人兒。
他李隆基,總算是遇到了能相守一生之人。

二月十二,是李隆基唐玄宗的誕辰。
台下臣子無不言笑,還有幾個東瀛的使臣,準備向大唐天朝上貢。
紅綢鋪地,金絲鑲邊,李白所題字聯橫於上方,還撒了些金箔。
真乃華貴鋪張浪費之根本。
李隆基身著正黃色正裝,如坐針氈的立於上方。
這場誕辰宴,不只是慶慶他的誕辰如此簡單,還需得趁機將東瀛這邦交關係穩固下來。
何謂君王本色,便是連自己的誕辰都需得替國家思及利益。
楊玉奴繪上了淡妝,頭上的首飾繁雜,壓得他脖子生疼,不禁不自在的搓了搓白皙的脖頸。
「宴起。」
話音剛落,幾個舞女便翩翩起舞,搖曳生姿,如同鮮花初綻,好不豔麗。
東瀛來的使臣看著一盤盤他們國家須得付天價才能購之的吃食,由幾個婀娜多姿的侍女送上來,眼睛都直了。
大唐盛世,果真盛世。
李白所屬的翰林院,位份雖不及丞相,但也算舉足輕重,因此落座也在稍微靠天子近一些的地方。
如此陣仗,真令李白須題詩一首才過得癮。
「朕今日生辰,眾愛卿有心了,尤其今日東瀛使臣臨至,更得好好宴飲一番!」
歡聲雷動。
楊玉奴實在頂不住那個繁瑣的頭飾,只能歪了歪頭,將那足足兩斤重的頭顱靠在李隆基肩上。
當眾與上朝天子恩愛,這該治何等的罪?正當東瀛使臣震驚之時,只見李隆基的手輕輕攏了攏楊玉奴的頭,將楊玉奴與自己拉得更近了些。
李白未作任何反應,只細細瞧之文武百官之神色。
再看看座下的大臣們,一臉看淡人間俗塵之派。
啊,習慣了。
又見李隆基寵溺的將皮紅肉白的荔枝剝了皮,餵給楊玉奴吃,儼然是一個寵妻狂魔。
「今兒,如此高興,不如請那位妃子,給我們,舞一段,如何?」
講出這段大逆不道之話的是東瀛使臣中最肥,也看起來最猥瑣的那一個。
一瞬,座下大臣們沸騰了。
在大唐盛世,舞女的地位雖不是很低,但也由不得以李隆基最寵的妃去獻舞一曲。
這不是把大唐的面子往地上踩嗎?
果不其然,李隆基的臉色可見的黑了,並道:
「現今跳舞的,也都是朕的妃子。」
可惜那都是地位最低的才人,李隆基這是在向那使臣道:我肯讓你看看舞、吃吃飯,便已經給你面子了。
那東瀛使臣又嘿嘿道:
「這女子,好看,我喜歡。」
可能這使臣在東瀛待久了,有些分不清分寸。
在東瀛,女人如孩子的玩物,連最低等的奴才們都可以往任何一個女人的胸上捏兩把把玩,王公貴族拿出來喝酒的女人更不用說,必與多人嬉戲雲雨一番,除了皇后以外,華貴的女人頂多也只是好看些的花瓶而已。
那東瀛使臣也不覺自己有錯,他覺著自己只是在問大唐天子,那玩意可不可以轉兩圈給我們看看。
李隆基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
「入境隨俗。在大唐,女人非是你掌中之物。」
李白打了個寒顫,誕辰之日,今日不能見血啊。
見李隆基像是要將那使臣拖下去打個三千大板樣,楊玉奴安撫似的摸了摸李隆基的手,接著,起身道:
「臣妾願往。」
只是跳支舞而已,應是無大礙。
李隆基臉上震驚的神色不亞於他手裡攢著的玉酒杯,險些被捏碎。
在眾目睽睽之下,楊玉奴脫下了身上繁瑣的外袍,只留件束腰袍裙,頭上的首飾也盡數摘下,留下支簡約的金步搖安於髮上。
身段腰肢之細嫩、皮膚之白皙,盡顯人前。
那東瀛使臣感嘆了下不愧是大唐,連女人都如此美艷無雙,就是這身板有些大,不似普通女子。
琵琶音起,楊玉奴脫下了履鞋,以羅襪著紅綢,緩緩朝殿前中央走去。
楊玉奴輕啓塗了胭色口脂的薔唇,唱道:
「鶴唳雲霄,不眠仇。」
「針線金縷,莫歸期。」
楊玉奴隨樂音轉腕旋軀,以玉足踏轉於胭色布綢,薄如蟬翼的裙擺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拂起,露出雪白色的小腿。
又使白皙纖指捻起花指,魅惑性的撫過腰與腿那敏感至極的曲線,猶如勾住了所有人心中的一條布幔,隨他的動作躍於殿前,輕盈飄落在地。
樂音開始快了。
楊玉奴停頓片刻,在場之人驀然發現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劍,而與楊玉奴離的極近的大臣,身旁的劍鞘卻是空的。
危險。
卻見李隆基未驚慌之色,而是專注至極的瞧著楊玉奴的一舉一動。
楊玉奴撇了高高在上的李隆基一眼,嘴角微揚,笑了一下。
他挽了個劍花,後於一瞬刺出,正好卡在東瀛使臣面前,以劍身挑起了玉色的酒杯,讓杯底佇立於刃尖。
玉杯終究不敵鋒利的刀刃,碎了。
即使葡萄酒液於鋒刃緩緩流下,楊玉奴也未停下舞蹈。
他將劍拋於空中轉了個圓再接起,握橫於肩邊,讓些微紅艷汁液淌至他鎖骨處,嫵媚至極。
橙黃的的燈籠光在他的每一分膚白若雪的肌理上傾瀉而下,李隆基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纖腰弱柳,暮昭之色皆集於此美人曼舞。
楊玉奴的舞姿不同於其他女人,有別於少了些嫵媚,多了些凌厲。
猶如西遊記中敖烈為近黃鼠狼身獻舞一曲那般風姿颯爽。
他又吟道:
「問君王呀,何時歸?」
楊玉奴以美目將東瀛使臣掃之,嬌面微笑,然又將劍準確扔回鞘中。
李隆基手下的酒杯似是又裂了一點。
楊玉奴又跳起了舞,以軀為心,著羅襪足為徑,裙擺為面,雙手揚於空中轉著花。
「孤身寒夜,候一人。」
他停下了動作,足點綢面,人人屏息觀之,楊玉奴纖手揚起,兩只玉鐲相碰,叮的一聲。
舞畢。
全場竟無掌聲雷動之舉,而是愣在當場,不知該作何反應。
如此美人,乃稱絕色。
與那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東瀛使臣們不同,大唐的文武百官無不如坐針氈,懼下一秒便遭受剜眼之災。
那是楊貴妃!唐明皇的愛妃!哪是我這等鼠輩能瞧之之物?!
「その完璧な。」
東瀛使臣撫掌感嘆道,如此美人、如此舞姿,只瞧之一回,此生無憾。
楊玉奴欠身還了個禮,便又快步回到李隆基身邊去。
李白才反應過來,那竟是昔日暗衛所殺人於無形的楊玉奴,跳起舞來竟......
......竟如此風姿。
李隆基見楊玉奴回至他身旁,立刻將他攬到自己懷裡,明擺著不許他人覬覦。
東瀛使臣見狀,將嘴裡那句「可否將這妃子獻與東瀛」默默的咽了下去。

酒宴之後,便是觀馬球。
黃沙委地,塵土飛揚,少年郎無不身著輕裝馬裘,箭袖颯爽。
何等熱血之貌啊,李白不禁也有些手癢,他的身手不敢說是數一數二,也好歹是名列前矛。
少時,他也常賽馬球的。
李白感嘆之餘也不忘舉杯敬釀,與那群阿諛之臣同慶云云。
談笑風聲、酒水碰撞之間,突聞一聲疑惑的「誒?」
滿席賓客皆轉頭望之,那人指著李白道:
「這公子......眸子似是青色啊。」
熾熱陽光下,李白原是墨色的眸子映出了淡淡的青色,如同琉璃一般璀璨生輝。
突然與人喚之,李白難免有些疏於應付,他道:
「家母來自西域。」
李白有一副東方面孔,但眸子卻是西域特有的淡青色,若不下日頭,便難以瞧之。
見李白這一副天人之貌,那東瀛使臣似是又蠢蠢欲動,不過被他身旁另一個使臣給壓了下來。
「莫輕舉妄動。」
大唐非是他們惹的起的。
小球被棍棒擊至圈內,歡呼聲四起,漸漸淹沒了那幾個使臣的竊竊私語。
李隆基無暇管之馬球賽如何,而是悄悄注意著那群使臣們的神色。
怎麼?東瀛竟也會對其龍陽之道感興趣?
李隆基笑而不語,手裡的荔枝自然而然的餵至楊玉奴嘴邊。
楊玉奴專心致志的吃著晶瑩的荔枝,李隆基惡趣味的將果肉拿得遠了些,使楊玉奴伸出粉色的舌去勾那果肉。
些許涎水留在了李隆基的龍爪上,增添些許禁忌和媚態。
這場馬球莫名迅速的結束了,許多皇子暗道沒趣,自行悄悄回了府。
壽王李瑁看著台上纏綿的二人,絲絲不快湧上心頭。
那美人本是他的妻。
那溫香軟玉本是屬於他李瑁的!
可他打不過李隆基,更搶不了當今聖上這個位置。
李隆基見即將散場了,可還有個身影徘徊場內,便問道:
「壽王還有何事?」
「......回稟陛下,無甚。臣下這便回府。」
「那得快些,宮門快關了。」
「遵旨。」
李瑁攥緊了拳頭,快步從場上離去。
李隆基待李瑁離去了才對楊玉奴道:
「他怕是捨不得你。」
楊玉奴道:
「他捨不得的是楊玉環,而非楊玉奴。」
而楊玉環,早已對那曾與她行周公之禮之人無甚興趣,與她那情人遠走高飛了。

天色已遲暮,早是夕陽落蒼穹之時。
李白早已出了宮,可天色已晚,家裡那幾位小祖宗該鬧騰了。
李府的牌匾在夕陽下甚是耀眼,替詩仙大人指著回家的路。
車駕才行至門口,幾個小腦袋便探了出來,直勾勾的瞧著車內的人。
李白隨意掃了一眼,是伯禽和陽冰在那兒搖頭晃腦的,伯禽像是欲說何物似的,怕是下一秒便要向車輪撞去。
李白急忙搶在那莽撞的小伯禽撞上之前下了車,問道:
「如此匆忙,是為何事?」
「我今天帶他去玩,有人欺負他,我打了回去!然後...然後他們就......」
李伯禽小小的手指指向已經哭花了臉的李陽冰,兩人的衣襟還有些許殘留下的蛋汁或是菜葉等物。
李白嘆了口氣,轉身吩咐幾個侍女幫他們梳洗乾淨,接著向陽冰的貼身侍女詢問情況。

今天上午李白上早朝時,李伯禽帶李陽冰出了府去集市玩兒。
本是無甚大事,就是幾個市井小兒玩毽子時踢到了李陽冰,按理說道個歉便完事了。
可惜那幾個孩子異常頑劣,不但將李陽冰身上的小錢袋偷了。被李伯禽「就地正法」後,還厚臉皮的叫來了父母,咿咿呀呀的說有錢人欺負他們。
兩人是被一路扔著雞蛋和菜葉回來的,可想而知有多委屈。
李白揉了揉額心,雖然他不管轄這片區域,但如此過分,恐怕他還得再跑一趟。
此時已值傍晚,恰恰不是出門的時機。
倏的眼前一黑,一個溫暖的掌心蒙住了李白的眼,粗糙的繭磨得他臉頰生疼。
簡單的震驚過後便是無奈,李白道:
「我無甚心思與你玩鬧。」
「總會有的,前輩這麼好,怎麼會拒絕我的邀約?」
「我說了我沒心情!」
一掌向後揮出,被杜甫穩穩接住。
李白是真的有些怒氣,沒日沒夜的題詩本已耗盡他的氣力,如今杜甫竟還在這沒臉沒皮的鬧他。
真是幼稚!愚不可及!
「別氣啊,前輩。」
李白仍是怒氣沖天,見杜甫還掛著微笑,忽的一陣無奈湧上心頭。
——跟個還未弱冠的少年計較什麼?
李白悻悻然垂了手,氣若游絲道:
「我累了。」
本是語畢便準備回房去,卻見杜甫仍笑咪咪的跟在他後面,真不知該誇這人有始有終,還是該損他不知分寸。
杜甫瞧見李白未歸房,而是朝著庭院走去,疑道:
「前輩若是累了,歇息便是。來這庭院作甚?」
「喝點酒。」
李白聲音悶悶的,不像只是因為伯禽那事而煩心,反倒像是出了何事。
杜甫問道:
「究竟何事?」
「出事了。」
李白只講了這三個字,沒有其他。
李白在杜甫的疑問眼光中灌下一杯酒後,還是娓娓道出:
「今天在聖上的誕辰宴上,有個人,不太對勁。」
「何人?」
「其名並不重要,要點在於他做了何事......」
李白還是第一次這麼不解風情的灌酒,但酒壯慫人膽,總歸是能讓他慌亂的心平復下一點。
他道:
「那人臃腫無比,皮色黝黑像是胡族人......他是來獻舞的。」
「可獻舞完他見龍顏大悅,便提出了個奇怪的要求。」
杜甫靜靜聽著,胡族人至於讓他的前輩如此慌亂?
「他說,他要認玉奴為母。」
「......?」
杜甫又一次露出了疑惑至極的神情。
「何等荒唐啊,一時間哄堂大笑。要知道,玉奴的年紀就是再翻個輩也不及那胡族蠻子,又何能做他母親?」
「可他卻道:『我見這位嬪妃有國母之勢,國母乃天下之母,自然也是臣下的母親。』」
杜甫的神色逐漸凝重了起來,他道:
「這人不簡單,絕非泛泛之輩。」
李白的臉已經有些泛紅,但他還是堅持說完,他道:
「聖上也很是警覺,雖是先讓他認了這母親,可也不知他下一步能做出什麼來。」
杜甫思量片刻,道:
「可我們能做甚?什麼事都未成定局,我們無法與他定罪。」
「這我自知,而且這事也不歸我管。」
李白仰天嘆了口氣,他本就不是愛管閒事之人,可這事開始的有些突然,他並未做好朝廷勢事湧變的準備。
他是李家的家主,早已熟悉了那能改變萬物的風吹草動之象,他必須做好準備。
他必須......
杜甫正想著事,忽聞「咚」的一聲,微微抬眼,卻見他的前輩已醉倒至案上。
李白有些許疲色顯於眼臉,因酒精泛上的殷緋色與雙目下的烏青色交織成一副大花臉。
官帽還歪歪斜斜的戴著,鬢間垂落一絲墨青,多麼讓人想扒掉那清冷的外皮,狠狠的凌辱他。
冷風簌簌的吹著,在這就寢會染上風寒的。
杜甫放下了顱內所煩心之事,靜靜的看著心上人的睡顏,有種歲月靜好之感。
朝廷即將大變,他的前輩會如何?
抑或者是,他們即將如何?
杜甫明明仍是滴酒未沾,卻彷彿已經醉了一般,癡迷的看著熟睡的李白,久久不能自己。
那是他的前輩。
玉杯裡的酒水因為風的縈繞叮叮咚咚響著,彷彿不堪其擾一般,有幾次都險些掉在地上,但都被眼明手快的杜甫撈了起來,濕了一手的瓊漿。
「走吧,前輩。」
杜甫對著李白喃喃自語,意料之中的無人回應。
冷風颼颼的吹著,李白無意識的縮了縮身子。
杜甫不死心,又道:
「離開長安,離開是非之地,走吧。」
無人應答。
杜甫攔腰抱起李白纖瘦的身子,將他朝懷裡緊了緊,唯恐懷中人又染了風寒。

此時,李府別院。
李陽冰看著眼前偷偷溜來的小少年,有些興奮又有些擔心的道:
「你...你怎麼來了?」
李伯禽大剌剌的一屁股坐在李陽冰床上,一溜煙進了李陽冰的溫暖被窩,滿意的和白嫩嫩的團子挨在一塊,回道:
「我想來就來,還得別人管?」
「姐姐會不高興......」
「讓她不高興,她不高興還能怎樣?打我嗎?」
李伯禽一邊氣宇軒昂的為自己壯膽,一邊欣賞著這可愛的團子兒。
李陽冰的相貌長得極好,秀氣的臉蛋有些瘦了,小手有些興奮的攥著被子邊邊,烏黑色的柔順髮絲落在頰邊,十分乖巧的感覺。
一絲保護欲湧上李伯禽的心頭,突然特別想關心他,問道:
「今天,你有被嚇著嗎?」
「嗯。但有你,不怕。」
李伯禽十分滿意這個回答,又向李陽冰那兒擠了擠,將溫度拱到他那兒,他又道:
「那些個賤民,菜葉不拿來吃拿來扔人,還好意思說朝廷放著飢荒不管,說我們這些大門大戶欺負他們平民老百姓,說穿了就是吃飽了撐的,啐!」
李陽冰囁嚅道:
「我......我沒有,我那時是真的沒有錢......」
李伯禽十分熟練的安撫道:
「沒有在說你啦,我知道你沒有。」
語畢將團子按進了自己小小的胸膛,以最溫暖的姿勢安撫他。
李陽冰用自己毛絨絨的頭去蹭了蹭李陽冰,像一隻溫馴的小狗一般,不會違背、甚至十分服從主人的懷抱。
好可愛啊。
以後娶老婆,就娶這種溫順可愛的!
李伯禽默默的想。


一隻灰色鴿子拍著翅膀,自大殿的側窗飛至那尊貴之人的手上,待定後還歪了歪頭,伸出一隻腿讓那人方便解信。
李隆基慢斯條理的展開怎麼壓都壓不平的捲曲紙條,眯起眼睛掃了幾眼,便走至燭台,將其付之一炬。
「褐。」
一人自大殿房頂躍下,恭恭敬敬道:
「屬下在。」
李隆基靜靜走至暗衛旁邊,附耳和他耳語了幾句。
那暗衛點了點頭,道:
「屬下領旨。」
隨即那暗衛便不見蹤影,只剩李隆基和空盪盪的大殿。
那灰色鴿子在李隆基的書案上刨了刨腳,似乎在催他快些回信。見李隆基不理牠,還不滿的叫了幾聲。
李隆基撫了撫牠小小的腦袋,隨即提筆寫下幾個字元,綁到牠腳上。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