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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3-15
血的味道。
炭治郎緩緩睜開眼,視線所及只見殘破不堪用鐵皮所搭建起來的屋子,外頭不斷刮著強風,嘎吱嘎吱作響彷彿這脆弱的鐵皮屋在下一秒就會傾洩倒塌。
自己正上方一根根交錯的鐵欄桿,就像鐵製成的籠子一樣。
而他實際上確實被關在籠子裡面。
「唔……」牽扯到腹部的傷口,強烈的劇痛頓時席捲而來,炭治郎頓時從口中發出輕微的呻吟聲,若是放在平常那些聽力靈敏的怪物肯定就發現了,但幸運的是他們現在並沒有餘力關注這裡。
思緒稍轉,回想起自己距離現在一個小時前的遭遇,才明白此時此刻的狀況。
腹部的傷雖然已經止血了,但是如果放著不管估計一、兩天後也會死。
深呼一口氣,逐漸恢復清明的眼珠子打量著周圍,除了關著自己的籠子以外,周圍還有一樣大小的籠子分散在附近,是拿來關狗用的,平均每籠有兩到三人。
與自己同在籠子的人早已沒有動靜,但炭治郎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經死了。
因為從她身上傳來死亡的味道。
空氣中瀰漫著恐懼,所有人無一不例外都死死的咬著下唇,死命地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為的就是不讓自己成為怪物下一個目標。
視線轉到前方,方才被怪物們拖出去的人儼然變成他們用來玩樂的道具,炭治郎在他們身上已經聞不到任何氣息,而怪物們仍不知疲倦用醜陋的下體對下方的人抽插著,高陽著脖子發出愉悅的嘶吼,乳白的液體從潰爛的洞孔濺出,暗紅色的尾巴從尾椎破體而出,透過昏暗的月光勉強看到赤瞳。
食種──
一瞬間判斷出是現今人類最大的危害物種,炭治郎將手緩緩摸向口袋,朝手機迅速打出求救訊號,而眼前令人厭惡的景象仍持續著,身下的屍體遍布青痕由此可知在死前是遭到多麼嚴重的凌辱。
緩緩瞇起眼睛。
也許不用一天,而是今晚自己可能就會死在這裡。
得做些什麼。
食種。
他們從何而來、從何而生,就目前現有的研究資料仍不得而知,正當人類想加以了解這些外觀看似與人類無異,但是身體素質卻比一般人類還要高的物種,在這情況下第一起食人事件便發生。
緊接著各地陸續傳來相同的事件發生,人們瞬間警覺到這些他們會危害到自己生存,還來不及加以研究人類便迅速成立對策小組,試圖殲滅危害到自己的物種。
然而幾十年來過去這些物種不減反增,經過無數次的鬥爭,最後人類與他們達成某種協議,就這樣與他們維持這微妙的共存關係直到至今,而人類也稱呼他們為──食種。
兩道黑影在樹林間奔馳。
變成食種後身體各項能力會大幅提升,即便現在並未轉化成赤瞳,在月色昏暗下也能夠輕易看清周圍,就連到達現場還有幾十公里遠也能清楚聞到血腥味。
以及同類腐臭的味道。
舌頭沿著上唇舔了一圈,橘紅色的瞳孔透露出對自身強大的自信心,帶有鵝黃色髮色其末端由鮮艷的紅色所渲染而成的頭髮,後腦勺留著一撮小馬尾,在這深夜裡如同黑暗中出現的火焰彰顯出自身的存在。
而另一名同樣趕往現場的男子就顯得低調多了,黑色的頭髮綁上低馬尾垂落在背後,黯淡無光墨藍色瞳孔裡不帶有任何情緒,平靜的臉孔讓人猜不到他現在的想法。
他們是在回食種本部的途中接到任務。
近幾年來食種殲滅計畫尚未得到良好的執行下,食種的數量急遽增加一下子攀升到總人口的三分之一,一時之間全國人民陷入恐慌中,雖然政府一直在強調食種在控制範圍之內,但實際上真正的情況只有內部人知道。
雖然有成立食種搜查官養成所進行培育人才,但成為食種的口糧遠比殺掉食種的人來得要多,以至於各地人手不足,在繁殖性高的食種面前,食種迅速盤據在地底下,並且潛伏在社會上各個黑暗的角落啃食人類。
在這人手不足的情況下,政府開出各種優秀的條件招募食種加入討伐的行列,無論是提供糧食的來源或是保障性命等,但前提是不能殺害人類。
就針對招募食種的政策下,另外成立食種本部加以管理。
即便如此,在強大的食種面前這些政策如同幼兒般脆弱毫無用處,食種會聚集在強者周圍,藉以壯大自身的勢力由此獲得更多的糧食。
而他們所前往的地方,正是盤踞14區最大人口販賣的食種團體,負責將擄來的人類銷售運送各地作為拍賣商品、或者是成為新鮮食材,被盯上的人主要為夜間在街道上逗留、不愛與周圍人互動的落單群體,由其是女人、小孩居多。
人口販賣的問題已經困擾14區已久,由於14區擁有最多食種情報來源,加上人力缺乏導致於上層不敢輕易出手,使得現在14區儼然成為食種們玩樂的地方。
要不是主公大人提前接獲線報,派4區以及在15區執行任務的他們前來視察,恐怕此刻還抓不住他們的尾巴。
敏銳的神經感覺到現場就在不遠處,因快速移動而飄揚在空氣中鵝黃色的髮絲,身穿黑色金邊的長袍也隨之擺動,橘紅色的眼睛往旁邊瞄去。
深知自家同僚平日裡就沉默寡言,所以在來的路上兩人也沒多加交談,只想早點完成任務早點回去本部休息。
越靠近現場越能清楚感覺大致上的狀況,有鑑於此他緩緩起唇:「富岡,我去處理附近的雜魚,屋子裡的就交給你了。」
「明白。」
被稱呼為富岡的男子,聽到分配的工作內容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情緒,只是用著淡漠的口氣承接下任務。
下一秒現場只剩他的氣息,而黃色的身影瞬間出現在另一頭,尚未驚動一草一木的情況下迅速排除障礙。
此時鐵皮屋的影子也映入眼簾,富岡瞬間移動到屋子前注視著門口。
富岡他們到達現場前五分鐘──
撕下身上為數不多的衣服替自己包紮,隱忍著腹部傷口所帶來的劇痛,炭治郎緩慢移動到鐵籠的開口,不知道是不是對自己具有極大的自信,亦或者猜到他們這些餌食根本沒有勇氣逃跑,所以籠子並沒有被鎖上,輕輕一推便能打開。
掐著時間預估駐守在15區的食種搜查官也差不多該到了,躡著腳步移動到籠子外頭,看著食種進食即將進入尾聲,準備挑選下一個獵物進行下一輪的玩樂,就知道時間所剩不多。
撿起遺落在地上的西瓜刀緊握在手中,少年的眼神裡有了堅定。
在進食中的食種防備是最鬆懈的時候,只是怎麼想也沒想到竟有人類有勇氣試圖反抗他們,但事實上當他進食到一半回過頭來時,只見有著一頭火焰般火紅色頭髮的少年,不帶一絲猶豫拿著銳器往他眼球狠狠刺下去。
「啊──!」左眼傳來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慘叫,從腰間破體而出的赫子往少年方向狠掃而去,試圖將少年攔腰斷成兩半。
「唔!」察覺到食種的意圖,炭治郎瞬間往後跳躍閃避,但是腹部仍然被銳利的赫子擊中,被劃開的衣服露出淺淺的傷口頓時流出大量的鮮血。
這邊發生的動靜引來其他食種的注意,其中一名看到他的狼狽樣毫不客氣出言譏笑:「怎麼,居然讓一個人類傷到,未免也太鬆懈了些。」
「囉嗦!去吃你們的食物!」按著血流不止的左眼,脾氣變得暴躁的食種將憤怒發洩在同伴身上,被吼的食種僅僅無奈的聳聳肩,繼續啃食未入腹的屍體。
具有壓迫感的赤瞳掃了過來,僅僅一瞬間左眼就迅速堵住傷口,只留下一個黑色的空洞,炭治郎在他身上聞到憤怒、恥辱以及不屑的味道,聽見他用令人感到發怵的聲音朝著自己說:「臭小子,做好心理準備了吧?竟敢拿那種骯髒的刀傷了我,我要把你蹂躪致死,不管你怎麼哭、怎麼叫絕對不會讓你輕鬆的死去,直到最後一刻都要讓你深陷在痛苦之中,讓你深刻明白傷害到我的下場是多麼的深重,然後我要把你的屍體掛在15區最顯眼的地方受到所有人的觀賞!」毫不猶豫將自身醜陋的慾望表現出來,聽完他的宣言後其他食種紛紛鼓噪起來,兇殘的本性一覽無遺。
啊啊,多麼醜陋。
將挖出來的眼珠甩落在地,炭治郎用平靜的眼神看著他。
……說想要殺了我?
這才是我想要說的話。
無法抑制的憤怒佔據炭治郎的心頭,家人死去的模樣至今仍深刻映入眼簾,直到現在家人的悲鳴仍迴盪在耳邊揮散不去,每當回想起那份深入骨髓的疼痛便會遍及全身,令自己悲傷不已。
以及那份要將他們全數斬殺殆盡的憎恨,如同猛烈的火勢不可輕易阻擋。
看著毫無動靜的炭治郎以為是感到害怕了,食種用著得意的語氣說:「害怕了?要是你現在馬上道歉的話也不是不能……」
「渣滓。」
「啊?」
「我是說渣滓。」眼前的食種露出錯愕的表情,炭治郎語氣冷冽的再次重複剛剛的話,讓耳朵靈敏的食種確認不是自己的錯覺,「別在那邊囉囉嗦嗦,還不趕緊攻擊過來。」
「啊、還是說害怕了?」
「你個混蛋!」
被激怒的食種展開赫子橫掃過去,對於同樣的攻擊早已摸清的炭治郎,朝赫子銜接處縱軸一劈,一截赫子頓時被斬落在自己腳邊。
「嘖!」沒想到會受傷的食種瞬間收回赫子,眼神變得謹慎起來,不在小看眼前的少年。
將武器擺正在胸前,炭治郎深呼了一口氣,直視著前方。
鱗赫雖然具有強大的治癒力,但與其他赫子相比防禦力就相對脆弱,回想起學校對食種的介紹,他們的皮膚比鋼鐵還要堅硬,所以一般來說普通的刀是無法傷害到他們,但是只要攻擊較為脆弱的黏膜處或是銜接口,就有一定的機率造成傷害。
雖說順利斬下赫子,同時也因赫子強烈的攻擊導致現在手臂陣陣發麻。
不只如此,生鏽的刀子也因為剛剛的攻擊而缺了口,就算在怎麼脆弱也還是有一定程度的堅硬存在。
必須速戰速決。
手勢轉換到左下方採取斜切的動作,一個箭步衝進食種懷裡,壓低身子上劍挑落另一條赫子,食種不擅長近身戰,因為需要更加靈活運用赫子,否則銳利的赫子除了擊中敵人外連帶自己也會一併被砍成兩半,此時的赫子會縮小力量同時也會降低;此外食種擅長空中戰,堅固的赫子可以支撐自身的重量或者容易擊中在空中的獵物,所以在食種面前絕對不能往上跳,因此必須把身子壓得極低甚至接近於地板。
接下來就是趁他不注意的時候能攻擊多少算多少!
生鏽的刀體隨著攻擊逐漸剝落,炭治郎咬著牙關全力集中,然而旁邊傳來的聲響頓時讓炭治郎分神。
在炭治郎牽制住食種的時候,被關著的人們像是抓到機會,推開籠子就急迫地往門口奔去,但是卻低估食種們對周圍的敏感度,一下子就捕捉到逃出鐵籠的人們。
接著就是各種此起彼落的慘叫聲。
「住手!」
看到鮮血飛濺的景象,炭治郎瞳孔頓時緊縮,然而這一瞬間的破綻讓對面的食種抓住機會,打斷刀體、粗壯的手臂橫掃至脖子將炭治郎打飛出去。
被強大的攻擊所擊飛,讓炭治郎發不出哀鳴,大力撞上鐵皮牆發出巨響,留下極深的人形隨後掉落在地。
「沒有人告訴過你戰鬥中不要東張西望嗎?」拗了拗脖子,憋了一股怨氣的食種朝在地上抽搐的炭治郎走過去,剛剛被壓制住的赫子從腰際間伸展至空氣中。
「喂!這些人怎麼辦?」
從旁邊傳來同伴的問話,他往旁邊掃了一眼被壓制的人群,並不感興趣的回:「全殺了,反正這一批也賣不出去。」
「哦?這樣全吃了也沒關係?」
「隨便。」
得到他的首肯後,下一秒便傳來歡呼聲,人們的慘叫以及食種的啃食聲便一一響起,炭治郎被食種用赫子圈住脖子,慢慢往上提至視線持平。
看著仍用憤怒的眼神瞪著自己的炭治郎,食種緩緩開口:「我說你也變成食種好了?那位大人一定也會同意的。」難得遇到能以肉身跟他們對抗的人類,殺掉就太可惜了。
回答他的是深深插進赫子裡的刀子。
「可惜了。」用惋惜的口氣說著,食種將刀子拔出丟落在地,赫子頓時勒緊炭治郎的脖子往上升,眼中血腥意味濃厚。
感覺到呼吸逐漸變得困難的炭治郎,只能本能的張大嘴巴呼吸,在死的過程中他似乎看到了家人,他們背對著光看不清他們的臉,自己朝那個方向伸出手──
此時門突然從外面被破壞發出巨大的聲響,下一秒眼前的食種頭被切成一半,瞪大雙眼似乎不能理解發生什麼就這樣下後倒,頓時沒了支撐的炭治郎往下掉落,就在要墜地時一股輕柔的力道穩穩接住他無力的身子,接著移動到另一個溫暖的懷抱。
清冷磁性的嗓音從上頭響起。
「你做得很好,剩下的就交給我。」
炭治郎突然很想哭。
被烏雲所遮住的月亮緩緩現出原形,此時炭治郎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男子擁有一張清秀的臉龐,秀麗的黑髮在月光的照耀下襯托出一絲絲銀光,在黑髮間流轉,平日裡偏暗的藍瞳因為赫子的出現而轉化成赤瞳,不帶一絲情緒淡漠的臉龐似是不近人情,加上轉化成食種的模樣更讓人倍感疏離感。
但是他卻感到無比安心。
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著的炭治郎,才發現他身上所穿著的衣物,以及左胸所配帶刻有彼岸花的徽章。
食種搜查官,屬於食種對策局下負責獵殺食種的公務員,而配帶彼岸花徽章的食種搜查官其身分為食種,與一般食種搜查官不同,他們隸屬於食種本部,是食種對策局另一個分支出來的組織,其規模與對策局可謂不相上下,負責管理這些食種。
同時也被許多人所詬病。
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食種們感到憤怒的同時,當對上那雙平靜的赤瞳,卻下意識的感到恐懼。
那是下位者對上位者臣服的本能。
其中有人選擇發動攻擊,但是富岡並不在意,藏於尾椎的赫子露出了獠牙,開始掃除眼前的障礙。
尾赫就如鞭子一般在空氣中舞動著,看似沒用什麼力氣,但確實擊殺每一隻食種。
在斬殺的過程中似乎發現到懷裡的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以為是感到害怕了,富岡便用另一隻覆蓋住他的眼睛。
「害怕的話就閉上眼睛。」
「……」
炭治郎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看他看到著迷。
本以為掌心會是冰涼的,但是意外的溫暖,透過皮膚這份溫熱正逐漸傳遞給炭治郎,讓僵硬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加上這個人雖然是食種,卻沒有食種身上那像魚腐敗腥臭的味道,更像是小蒼蘭那清新好聞的味道……
……
不好,差點就睡著了。
一個激靈炭治郎頓時清醒,透過耳朵能夠聽見,從最初吵雜的聲音到最後逐漸歸於平靜,就能明白戰鬥已經結束。
食種……果然很厲害啊。
再一次深刻了解他們的強大性,自己剛剛明明還陷入苦戰中,但這個人卻花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把所有食種都解決掉。
這就是食種。
抿了抿下唇,輕輕拉動這人胸前的衣服,似乎感覺到炭治郎想要下來的意圖,富岡默默蹲下身子將他放下來了,緊接著他聽到尚未發育完全而仍保有少年時期清朗的聲線。
「非常感謝您救了我,然後,請趕快逃。」語畢,再一次表達深深的謝意,便移開了視線,撿起掉落在地的刀片,拖著疲憊的身體所食種的方向走去。
面對幾乎已經不成人形的食種,炭治郎的眼神中沒有任何情緒,只是沉默不發一語的看著,拿著刀片的手突然握緊,鮮血頓時從掌心湧出來,接著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將所有的憤怒灌入在這一刀裡面,狠狠往身體上刺。
接著那道身影在富岡面前轟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