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節〈覺得真相愈發模糊?肯定是你近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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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3-15
下午音樂課要跑去音樂大樓,趁著這節下課,吳止玄拉著自家搭檔來到李風清班級的那棟樓。
從踏上二樓的那一刻起,便時不時有目光掃來,甚至還有人竊竊私語。
終於,有人忍不住咬牙湊上來問,「你們認識李風清對嗎?」
「是啊,怎麼了?」張啟丞一臉疑惑。
「那個……李風清平常是個怎麼樣的人?」那人似乎強忍著恐懼與擔憂,咬牙繼續問。
「就……一般人會有的損友?」張啟丞看了下一語不發十分平靜的吳止玄,不明所以地給出答覆。
接著,他馬上受到周遭錯愕與激動的回饋。
「那個魔鬼?怎麼可能?」
「他總是掛著和善的笑,我還以為他很好親近,直到搭話時他突然變臉。」
「據說,所有不小心惹到他的人,都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可又沒人能證明跟那魔鬼有直接關係。」
張啟丞聽著此起彼落的碎語,嘴角微抽,有些哭笑不得,倒是吳止玄一臉平靜。
過了片刻,吳止玄才開口。
「他不在對嗎?」說完又頓了頓,「他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說要給來找他的人?」
方才上來搭話的那人臉色白了又白,支支吾吾著,「你、你怎麼知、知道。」
吳止玄這時才露出困惑的表情,「你們這麼怕他還敢說這麼多他的負面評價,說明他不在;他不在,但知道我們會來找他的話,就一定會留下東西,或者最起碼一段話不是嗎?」
張啟丞看著身邊搭檔,差點就要跪下了。
敢情您這是在用推理能力和智商嘲諷所有人啊?
吳止玄此語一出,鴉雀無聲,似乎沒人能找到哪裡有邏輯破綻。
那人愣了愣,蒼白的臉色才恢復如初,把手中的東西遞出來。
那是個青灰色的幾何塊,其中參雜著幾抹白。
吳止玄接過這個幾何塊,臉色變了一瞬,很快又歸於平靜。
張啟丞察覺到那個瞬間正想開口問,卻被吳止玄抬手阻止。
「謝謝你把這個東西如實轉交給我,這東西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吳止玄戴上招牌的營業微笑,眼神示意張啟丞不要開口,「鬼族族長。」
張啟丞有些慌張的左右張望,才發現不知何時吳止玄已然部下結界。
不只林諾里,連自己搭檔身上的謎團也愈來愈多,令他不禁感到惶恐。
「被認出來啦?」原先表現得怯弱無比的那名學生,漾起一抹笑,一幅意料之中的輕鬆模樣。
「你知道這東西的效果?」
「不知道的話我怎麼敢交給身為吳家家主的您呢?」被稱作「鬼族族長」的那學生有些輕佻地賠笑。
方才情況特殊沒怎麼注意,現在張啟丞仔細一看,這人相貌清秀無比,面容白皙,相當好看。
但……毫無生氣。
「那你應該知道在這東西上用神念試探我的下場。」吳止玄的眼神頓時變得陰沉狠厲。
張啟丞自認識對方以來就從沒看過這種神情,深邃得如同萬千星河皆映於眼中。
「我知道你問題肯定很多,但現在不是好好解釋的時候,先讓我搞清楚這傢伙到底來做什麼。」吳止玄淡淡地飄來一句,弄得張啟丞久久才反應過來對方在跟自己說話。
連一個眼神也沒賞給自家搭檔,吳止玄只是繼續跟這「鬼族族長」對峙,「青龍會把東西交給你必有原因,但我想不出能相信你的任何理由,你們跟人族妖族不同,不用擔心魔族的影響。」
他斂起眸子,「鬼族幫助我們有什麼好處?」
對方只是輕輕飄地丟來一句。
「完整與不完整,法則只能允許其一,魔族存,鬼族亡;鬼族興,魔族消。」
直到離開,張啟丞都沒能弄清整件事情的脈絡。
「別抓了,頭髮都要掉光了,就你那腦袋,等你想明白估計花都要謝了。」吳止玄無語。
「那……」張啟丞想問,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索性閉上嘴等待對方解釋。
「我啊,是轉世人格,歷代吳家家主皆是如此,甚至可以說,其實吳家就只曾有過兩個家主,一是我父親,二是我。」吳止玄邊走往教室,一邊開始慢慢說明。
只有上代家主死了,人格才會轉生至下一代,兩人有可能再度成為父子,也可能是叔侄爺孫、甚至輩分更遠。
可是,長期轉世後,人格所承載的資訊量太過龐大,年幼的身體會無法承受,因此滿周歲後,吳家七星長老會便會舉行秘法會議。
在這個會議上,將下任家主的記憶封印,封印隨著年齡會慢慢解封。
「剛才那個幾何塊是李風清提早來找到我製作的,用途是直接解封與現在異變有關的那半份記憶。」吳止玄白眼,「剛才鬼族族長在上面留了道神念,我還以為他要侵擾我的神智,結果仔細觀察後發現那道神念只是畫了個笑臉。」
張啟丞嘴角微抽,這是什麼鬼族特有的惡趣味嗎?
「那這樣,你每一世的感情史和情感投注……」比如看著自家祖母,結果產生了戀人般的懷念感,這某程度上不算亂倫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其實比起完全的人格轉移,更像是記憶繼承,當然可能人格多少會發生偏移,但我就是我,只是多了上一世的知識儲備。」吳止玄頓了頓,「所以……」
「所以?」張啟丞疑惑著。
「沒什麼。」吳止玄晃了晃頭。
上一世的自己曾找朱雀預見未來之景,他跟張啟丞兩人……
不知為何,他並不感冒,而且……自己確實有點離不開對方的跡象。
但這死直男根本就不會注意到的吧?
只要他們兩個人沒有相互表明,兩人之間就註定是悲劇……張啟丞甚至會因此而死。
他嘆了口氣,「上課吧,接下來的事情頗多,我需要做些對策。」
吳止玄順手朝身旁甩了張紙人,這張紙人過陣子靜悄悄、偷偷摸摸地送到了羅千令手中。
「嗯?」拿起紙人,羅千令思索著怎麼解讀它。
只見紙人的雙手做出「撕裂」的動作,羅千令便對紙人也做了同樣的事。
被撕開後的紙人散成淺淺白霧,幾行雪白細字凝聚呈現在木頭製的棕色桌子上。
吳千令三言兩語簡單說明了現在的情況,讓雪狐王子放學帶著林諾里到保健室,李風清和柳倩柔打的那些啞謎基本八九不離十了。
「林諾里,我用意念跟你說話,所以不要回應我,有兩件事。」羅千令斂起細緻的眸子,意念傳音跟隔壁的人告知,「第一件事,經過吳止玄調查,李風清是局內人;第二件事,放學後我們去找柳倩柔報影班。」
當他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身旁的人用認真的眼光看著自己。
「我們世界的這些東西沒這麼容易,甚至大部分都很危險。」羅千令繼續無奈傳音。
只看到對方點點頭,然後眼神堅定地用口型表示,「我不希望都到這地步了,還被當作局外人,連自己的生死都掌握不住。」
羅千令輕輕嘆了口氣,「你確定就好。」
然後林諾里朝他揚起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
有一刻,羅千令覺得那笑容好看得令自己心悸,但他很快就無視了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
現在,還有更緊迫的事。
一直在偷偷觀察班長與新同學互動的劉茵茵,終於發現了一些端倪。
比如……那張被撕開後化成煙霧的紙人。
「看來新同學也和李風清有關,難怪班長跟他走得那麼近。」劉茵茵暗自揣測著。
「他們是在……眼神交流?」她繼續觀察著,「……唇語?可惜我看不清。」
「劉茵茵,下課到地下室來找我。」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竄進腦海。
回過神來正要應聲時,卻突然發現那聲音的主人並不在此處。
這節……並不是孫由美老師的課啊?
「你不是想找會使用那些力量的人嗎?我就是一個,下課來地下室找我。」
一經那聲音如此說道,比起本該有的喜悅,更多的是冷冽至骨的恐懼。
這些人到底掌握了多少?在他們面前,自己似乎從來都無所遁形。
真的……恐懼和擔憂充斥著腦海,這感覺就好像……
羅千令第一天到來的時候。
詫異地看了眼羅千令,然後試圖不再去猜測其中的關聯。
這所學校,乃至這個世界,到底隱藏了多少?
即便不由自主害怕著,劉茵茵內心深處還是叫囂著求知的慾望。
一下課,她便走往了地下室。
靠近著,劉茵茵似乎聽見兩個人在爭吵的聲音。
「你確定要這樣做?」
「你在質疑我?」
「我只是希望你考慮清楚。」
「夠清楚了。」
少女站在地下室的門外靜靜聽著,驚訝地發現。
雖然像是兩個人在爭論,但似乎只是由美老師一個人自言自語著。
「來都來了,還要躲多久?」孫由美的目光突然掃來,劉茵茵只得驅著顫抖的身子走到門前。
「老……老師好?」少女嚥著口水,試探性地問候道。
「你別那麼凶,嚇到人家了。」孫由美不知跟誰在說話。
「關我屁事啊?那是你的學生,不是我的。」結果她自己馬上又接了句。
「那個……?」
「你先安靜,讓我解釋,別嚇到人家了。」孫由美朝著不知何處瞪了下,然後對自家學生賠笑著。
「抱歉,嚇到你了吧?我體內住著另一個靈魂,他人不太友善,希望沒有讓你不舒服。」她揮揮手打著哈哈,似乎是試圖矇混些什麼。
依然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劉茵茵問了句,「可以介紹下你體內的另一個靈魂嗎?」
孫由美嘴角僵了僵,「我跟他有保密協議,實在不方便。」
原以為會又受到一番死纏爛打,卻只看到劉茵茵嘆了口氣。
「怎麼了?」她對自家學生問。
「為什麼你們好像都藏了不少秘密,這世界到底隱瞞了我們這些普通人多少事情。」劉茵茵的神情十分失落,孫由美只得拍拍她的肩。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能告訴你,但你必須幫我做事。」
「做什麼事?」少女問道。
「任何事,我交付給你的事情都得要完成。」孫由美的指尖溢出些許藍白煙嵐,「跟我立契,聽我的指示,我什麼都能告訴你,但若立契後想要嘗試不去完成,最嚴重會失去你的生命。」
「知曉真相的權利,還是自由之身,選一個吧!」想了想,她又補了句,「放心,我不會下任何傷害你自己的指令,這點我也可以放在契約內容裡。」
思索良久,劉茵茵才緩緩點頭,「但我不懂你們的東西,怎麼保證你不騙我。」
「那這樣,我先教你基本契約識讀,還有一些法術,這樣你就算入門,之後再立契……」
兩人都不知道的是,孫由美體內的那個存在,正試圖一點一點地腐化契約內容,將其轉化為受自己掌控的魔族契約。
然而,那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雅典娜小姐,我帶你回到故鄉了。」郊外的一處岩洞外,一名少年坐在樹蔭下,手上拿著個小小方塊,望向遠方山色。
「貝麥,讓我們開始解譯吧!」少年又拿起一個能量罐,接上一旁的攜帶式裝置,盤腿著閉上眼睛。
「在『時候』來臨前,要讓我更強、更有用,才能幫上這世界的他們啊……」喃喃之間,他的形體似乎遁入了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