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節〈謎語人他來了,謎語人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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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3-07
「你們出來啦?」當羅千令與林諾里兩人走出醫護間時,看到的便是李風清與柳倩柔相談甚歡的奇異場景。
林諾里腦海裡甚至開始分析李風清是局內人跟柳倩柔本身自來熟的可能性比例。
「還請替我保密。」李風清朝柳倩柔淺淺一笑,而後朝門外走去。
柳倩柔也回以微笑,而後轉頭看著兩人。
「你們要回去上課了對吧?」
「嗯。」內心有諸多困惑但又不知該從何問起,羅千令只得愣愣地應聲。
「嗯……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我啊打算開設『影班』,上課時間是現世的整個晚上。」柳倩柔摩挲著下巴,「不過別擔心,在影班上課的時間流速與現世不同,有足夠的時間睡眠,但你們得做好三倍學習時間的心理準備。」
「好啦,快去上課吧!如果有想要報名晚上再來找我呦!你們想知道的事、不知道的事,都會盡量幫你們解答的。」似乎有些著急緊張地要做些什麼,柳倩柔邊說邊將兩人推出門外,而後將保健室的門扉關上。
「啊!對了!吳止玄會不會跑去我家叫我……」林諾里突然想到,他可沒有告訴那兩位自己在這過夜啊?
「已經跟他們說了,放心吧!」從保健室內傳來柳倩柔的喊聲。
「……?」林諾里一臉不解地看向身旁的白髮少年。
「不是只有你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羅千令有點放棄掙扎,「反正你我都沒有回家的必要性,晚上就再去問清楚唄!先去上課,要打鐘了。」
雪狐王子推著腦袋當機站在原地發愣的某人,對方過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點點頭後跟著走回教室。
其實剛剛林諾里只是在想,為什麼羅千令看起來有些傲嬌得可愛。
意識到這點,他紅著臉晃了晃頭,旁邊白髮少年用看著神經病的表情看著他。
「沒事,想到李風清之前給我看的一些奇怪東西。」林諾里嘴硬著,雖然他也不算說謊。
李風清常常拿一些……俗稱「健康讀物」的兒童不宜內容給他。
「什麼奇怪的東西能讓你臉紅成這樣,該不會又發燒了吧?」然而羅千令是個涉世未深的單純人兒,壓根不知道對方在隱晦地表示什麼。
「咳咳……咳……咳!」林諾里猛烈地假咳起來,「你……你如果真想知道……我……算了……當我發燒就好。」
因為不想破壞自己在對方面前的形象,也不想讓對方去問別人進而破壞自己在人前的形象,林諾里只能選擇避而不答。
然而越是這樣,羅千令的好奇心就越盛,他知道林諾里不會告訴他,於是他跑去問同為男生的康樂王有紀。
似乎對對方的冷淡模樣心有餘悸,看到羅千令來找自己時,王有紀的心臟差點驟停。
「找我……有事?」王有紀的聲音瘋狂顫抖,羅千令也聽得出來,但他並沒有想要解釋什麼。
畢竟,很麻煩。
「我只是想問,看過什麼樣『奇怪的東西』,會讓人想起來的時候臉紅燥熱、避而不談。」羅千令皺著眉一臉糾結
王有紀聞言挑眉,敢情這是個心思純淨至極之人啊?聲音頓時也不抖了。
「你想知道可以,但我想知道是誰跟你說這『奇怪的……的、的,抱歉我剛好想起有事,先走一步。」王有紀說到一半,倏地像看到鬼一般,連忙賠不是,而後落荒而逃。
雪狐王子一臉不解的往身後看,只看到林諾里一臉單純無辜地看著他。
「怎……怎麼了。」被盯得心底發毛,羅千令說話都有點結巴。
「你說要教我基本知識的。」林諾里貼在他耳邊輕聲說,然後拉著當機了三秒的人離開現場。
拖行好陣子羅千令才發現午休時間已到,難怪林諾里能這麼悠閒地把自己拖走。
躲在一旁目睹全程的王有紀顫著牙喃喃,「班長笑面魔的稱號並非虛名啊……這個反差……」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剛剛林諾里警告的眼神裡,摻雜著很重的殺意。
那是生物骨子裡本能的恐懼,雖然沒有證據,但王有紀總覺得那就是殺意。
可他不明白,為什麼班長會沒事表現出殺意。
除非……
「我知道了,羅千令說的那人就是班長吧……」想著,王有紀打了自己兩巴掌。
他生平第一次這麼痛恨自己的推測能力。
放心吧班長我不會說出去的,只求你讓我好好活著,也希望新同學能好好活著。
王有紀想著想著,似乎忘記了新同學其實比班長更加可怕的這件事情。
「嗨,你沒事啦諾里……」張啟丞看到上來陽台的林諾里開心地打了招呼,但在瞟到從對方身後飄出來的白色身影後,語氣漸漸變得僵硬。
「嗯……」與張啟丞的害怕與擔憂不同,吳止玄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掌。
很快意識到好友視線的林諾里,立刻把手抽回來,還弄得羅千令一瞬之間有些懵。
但他也很快意會到兩人剛才的情況,耳根微微地發燙。
「欸哥,你說之前小里他說的那人會不會就是……」張啟丞止不住八卦的心,悄悄對吳止玄咬著耳朵。
「你可以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對小里說一遍,我看你活得過幾秒。」吳止玄冷眼瞟向身邊人,對方只得賠笑著悻悻後退。
「我帶著千令來這裡主要是為了兩件事……」林諾里還沒說完就被羅千令倏地打斷。
「其實我比較習慣被稱……算了沒事,你繼續說。」雪狐王子本想表示自己比較習慣被稱呼全名,但被對方這麼叫似乎也不反感,就隨他了。
他才不會承認這種只叫名字的稱呼方式讓林諾里看起來有些可愛。
「喔……好……」林諾里有些不明所以,而張吳兩位「旁觀者清」則是不斷憋笑,「兩件事情,李風清是不是局內人,還有教我你們所謂獵手與妖族之間的基本知識。」
「基本知識我們可以教,但你得要想清楚,至於李風清……你怎麼會突然問他?」在吳止玄印象中,除了正常的校園生活和交友圈外,李風清不曾與他們有過任何交集啊?
然而如今想來有幾點特別奇怪……為什麼今天早上是李風清來告訴他們林諾里不在家?
為什麼林諾里在的地方都會遇到李風清,即便他們兩人沒有約出門,也基本都會「偶遇」。
也沒聽李風清說過自己家在哪裡。
似乎,李風清就是為了待在林諾里身邊而存在?
「嗯……」林諾里有些糾結要不要把今早的事情告訴他們,卻被羅千令搶先一步開口。
「倩柔……姐姐說,他在晚上會開設『影班』,似乎是專門為了我們這些人開設的,不如放學後找她去問問?」說實在的,羅千令現在才注意到,稱一個可以當自己阿姨的人作「姐姐」,還真有點彆扭。
他已經明顯看到對面兩人快要藏不住的嘴角。
「了、了解。」雪狐王子的說法實在太過彆扭,張啟丞回答的聲音都被笑意影響得有些顫抖。
「那我們要先教小里什麼?」吳止玄歪著頭問。
「先從人族妖族和獵手的起源說起吧!」羅千令表示。
起初,天地是一片混沌,在漫長的歲月中漸漸分離成陰和陽兩種截然相反卻又互補互融的屬性。
陽裡的陰漸漸衰減,成為盤古;陰裡的陽漸漸衰退,成為女媧。
而後盤古開天闢地,盤古之靈化作天地靈氣,肉身化作世間萬物。
可是這時候的天地只是被扯開,還太過破碎,女媧便填平那地,補上那天,接著女媧之靈化成世界法則,肉身則化為人族。
其中,有一些人族運用血脈之力的天賦特別強大,這個天賦有高機率皆是通過血脈繼承,被稱作古獵手。
其餘古人類的女媧血脈日漸淡薄,只有純粹的古獵手家族才擁有最原初的女媧之力。
「不論我還是張啟丞,講白話點都是混血過的,能被稱作獵手,但卻沒有古獵手的血脈。」吳止玄說明。
「那古獵手現在還有嗎?」林諾里提問。
這個問題,不論是羅千令還是張啟丞都不清楚,只有吳止玄淡淡地回答。
「爺爺說,最後一名古獵手,在三年前離開人世了。」
「喔……」林諾里愣愣地點頭,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情變得無比沉重,似乎「古獵手」這三個字在他心裡本該佔有什麼份量。
而最初的妖族,其實就是人以外的生靈產生靈智,能夠化作人形。
一部分的初代妖族擁有神格,被稱作神祇,但成因和差異,身為年輕世代的三人並不是很清楚。
妖族之間的子嗣生來便是妖族。
「我們能提供給你的只有這些了,妖族的生命過於悠久,其中秘辛也不是我們這些所謂『孩子』能說清楚的。」羅千令聳聳肩,雖然不想承認,但他們在那些老妖族眼裡,都只能被視作「孩子」。
「那需要我來補充嗎?」不知何時,李風清已經站到了陽台門框邊,他的出現引得在場眾人皆是一愣。
「你們想聽什麼呢?四大神祇青白朱玄、初代妖族有無神格的差異,還是古獵手的秘辛?」不管眾人的反應,李風清自顧自地說了一堆。
而後他斂起眼眸,目光變得深沉,給在場眾人拋下一顆震撼彈,「抑或是……林諾里的父母?」
林諾里組織了許久,才訥訥地吐出一句話。
「你說……什麼?」
「沒什麼。」李風清又恢復了大大咧咧的模樣,往林諾里頭上敲去,「難得沒有社團來找你哥兒們幾個,怎麼都這副表情,怎麼了?在聊什麼好玩的?
李風清敲的有些痛,但林諾里卻沒有任何心思可以報復。
他一直以來都是孤兒,從自己有記憶以來都是孤兒。
然而李風清卻說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
李風清和自己同年,雖然總是打打鬧鬧,卻是四人裡年齡最大也最可靠的。
如今對方卻說能告訴自己父母的事情……
「告訴我爸媽怎麼了!」林諾里變得異常激動,甚至拽著李風清的領子大聲質問。
「停!冷靜!」李風清反手往對方腦袋上貼了個紙人,林諾里倏地安靜下來。
「你、口風不緊。」這樣說著,他又往張啟丞那丟了張紙人,不偏不倚貼在對方額上。
羅千令和吳止玄兩人被這行雲流水的操作弄得有些錯愕。
「羅千令小弟弟。」李風清把倒在自己身上毫無動靜的林諾里安放一旁,隨後微笑著,卻被羅千令打斷。
「你怎麼知道我比你小。」明明都是同年,雖然好像比自己厲害,但也別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啊。
「等你年齡大於三位數的時候,可以有機會再試著問我一遍這個問題。」李風清溫和地笑著,卻不知不覺間再度投了顆震撼彈。
「他們兩人醒來後不會記得我來過,自己想個謊來圓唄!」李風清擺擺手。
「三件事情,簡單交代。」李風清指著雪狐王子,「你本名羅亞。」
然後看著吳止玄,「朱雀是他爸,叫林末。」
然後指著自己,「四大神祇青白朱玄,分別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繼承姓氏分別是青李、白黃、朱林、玄陳。」
「另外,那小子本名不叫林諾里,因為有個叫魔族的東西,跟『真名』也就是所謂本名有關係,暫時不能告訴你們他叫什麼。」李風清揮別兩人悠悠走下樓,「剩下的會由倩柔小妹妹告訴你們,有緣再會啦!」
而羅千令與吳止玄兩人相看無語。
「……?」
「說起來……昨晚林諾里的夢話好像就出現過『羅亞』這個名字……還叫我父親『煌叔叔』。」羅千令起初只是覺得有些不為人知的內幕,如今看來連自己都摻和其中了。
「這麼說……你們本該認識?」吳止玄偏著頭思索。
「或許連你們也是認識?」雪狐王子腦海愈發混亂,他只是外表冷漠,但實際上想法比任何人都飄,情感也十分豐富。
據說……雙魚座的都這樣。
「鬼知道,謎語人跑了唄,找誰驗證去?」吳止玄聳了聳肩,「下午我去李風清那棟看堵不堵得到人,堵到了就拉他問清楚,堵不到……我們可能就得思考其中的嚴重性了。」
「畢竟待在我們身邊兩三年隻字不提,卻在小里突然出現異樣後攤牌。」吳止玄頓了頓,「又說自己有千年以上的歲數,要不是我們本就有些基本認知,一般人怕是當成玩笑略過了吧?」
羅千令點點頭,「那他們兩個……」
「先別說吧,如果是事實,要隱瞞他們必有原因,如果不是……說了也不太好。」吳止玄表示。
「有辦法讓他們快點醒來嗎?」
「沒意外的話,李風清用的是傳統人族符篆——紙人符。」吳止玄皺眉,「不知道他一個妖族用人族的東西幹嘛,不過也可能跟他這兩三年的潛匿有關。」
「這種貼著的符篆,拿下來就好了,」
「嗯。」羅千令應言把林諾里額上的灰白紙張取下。
吳止玄也把貼在張啟丞頭上的紙人撕下。
「怎麼……回事?」感覺自己似乎睡了很久,林諾里有些虛弱的扶著腦殼。
「剛剛父親來找我,你還算是局外人,張啟丞口風不緊,所以把你們兩個用法術弄暈了,」雪狐王子一臉平靜地扭曲事實。
吳止玄見狀嘴角抽了抽,這心口不一的功力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
「什麼!妖皇怎麼會知道我口風不緊!」
張啟丞聞言大聲驚呼,然後被自家同伴一個白眼瞪得只能低著頭摸摸鼻子。
「對了!」林諾里突然想到件事,「我看你們人跟妖之間還挺和善的,怎麼開學第一天千令說『獵手就是為了獵殺妖族』什麼的。」
「啊那個啊……」吳止玄扶額,「說是誤會也不是,給我點時間,我跟你解釋,」
因為妖族是天生靈智,屬於天地靈物,有些不知道人妖淵源之人不隸屬於各大家族,沒有敬畏之心,又恰好有著獵手血統。
女媧血脈,與妖族血脈互補,同時也是妖族的最大剋星。
就像白犀牛被獵殺是因為犀角可以裝飾,而且被某些觀念守舊的人認為具有療效,故而被大量獵殺一樣。
妖族意識基本上就是盤古靈氣的凝聚體,年歲長了,軀殼會更有各方面的價值,同時能力也更加強大。
通常存活五十年左右的妖族最為危險,王族血脈或者神祇後裔的危險期則可以提早到二十五歲甚至二十歲左右。
「聽說……玄武血脈就是絕於這些野生獵手的手裡……」吳止玄的語氣中是滿滿的嘆息與歉疚,「不過我爺爺說了,四大神祇本身就是天地靈物,就算絕子絕孫、神格凋零,千年便會凝聚新生。」
說到這裡,羅千令的神情似是鬆了口氣。
「其實我們這些大家族的後生,都是被教導對妖族要避而遠之、要有敬畏心,就是我們學得更多才知道更不能輕視妖族。」吳止玄搖搖頭,「歷來因獵殺不成死於妖族之手的獵手也不在少數,無知是悲歌啊……」
感嘆著,他的目光微微瞟向張啟丞。
「看我幹嘛,你是想說我無知嗎?」張啟丞叉著腰,很是不服氣。
吳止玄只是陰惻惻笑著,「不然,你是打得贏我,還是有什麼證據能夠反駁?」
「我、我……我會煎荷包蛋!」
「噗哧!」張啟丞慌不擇言,此言一出,連不苟言笑的羅千令都忍不住笑出聲。
然而林諾里的臉卻越來越黑。
好咩!他就伙食殘障,他自己也不想的好嘛!
注意到林諾里的表情不太好看,知情者吳止玄開口提醒道,「先回教室吧!再不回去就要遲進教室了。」
「X!怎麼只剩兩分鐘!」張啟丞看了眼手機,匆匆忙忙地拉著吳止玄跑路。
「我們也回去吧?」羅千令看著林諾里。
對方點點頭,跟著雪狐王子一同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