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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3-07
經過資訊部的努力排查之下,篩選出幾位同音同名的學生,鎖定某幾位可能性較高的人選後,善後者一一出面去確認,哪位才是真正未被消憶的過客。

「什麼!?有一名過客無法成功被消憶?」善後者遇到有史以來,前所未見的難題,他們第一次發現有如此機智的過客,每回試著在交談間,悄悄地發動消憶符,但好巧不巧的都被他避開,幾次之後,那名過客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就更難接觸到他了。

於是,善後者只好通知書記者處理,書記者們負責處理協會諸多事務,行政方面或文書相關等…,或者會與知情協會存在的過客們協商談判之事宜。

在冗長的檢討會議之後,他們不排除這名過客有成為協會一份子的可能,決定招募拉攏他,所以,他們發出易安學院保送入學資格邀請函,來吸引過客就讀協會旗下的學院。

但卻遲遲未能收到回覆,在背地暗查之下,才發現文書信函被他的家人給扣留,導致學院方面苦苦等候,卻沒有任何消息,為此,他們只好偷偷黑箱作業,將他給強制安排到易安學院,打算等他入學後,更好觀察他的特殊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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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若九默默站在客廳,旁邊吳富正怒氣沖沖看著他的入學通知,「不是叫你選本市的學校,怎麼最後是中部的易安學院,雖然風評不錯,你還不知道你的情況嗎?」

「父親,成績無法選擇本市。」吳若九低垂著頭,心想其實他早有離家的打算了,所以不管怎樣,他勢在必行。

「算了,那你住外頭,別住校了,不然就乾脆別唸了。」吳富一臉不滿,但細想他最近生意上往來的客戶孩子,好像聽說也在那間學院就讀,剛好讓吳若九去交際一下,有利公司長遠的發展。

「是,父親。」

「剛好我有個客戶,他家孩子也在那唸書,你到時跟他好好相處,如果有什麼他家公司的小道消息,再跟我說。」

「知道了,父親。」難怪這次那麼好說服,他都做好心理準備,可能比他之前外出打工,還要更艱難的抗爭了,他默默離開書房,穿過偌大的房子,裡頭充滿抑鬱陰冷的氣息,儘管有幾位幫傭,但面無表情做著工作的他們,更像是機器人,這個家,更像是刑場,一點一滴地凌遲並吞噬掉所有的活力與生命力。

經過餐廳,裡頭傳來說話聲,吳若九看到母親錢麗梅,她正在餵食六歲的弟弟吳常青,溫柔和藹的模樣是他小時候渴望卻遙不可及的夢,母親肩上背負著哥哥,他蒼白的手臂緊挨著她的頸部,幽黑無神的眼瞳專注地盯著她,他察覺到吳若九的視線,迅速轉過頭來,對吳若九惡意地一笑,一時彷彿有片陰暗濕黏的黑霧蔓延過來。

吳若九低頭快速離開,他早已習慣自己的格格不入,但心中還是有一絲絲的酸澀,沒關係,總有一天他會找到真相的。

吳若九走到房子的最深處,幫傭早已將晚餐托盤,放在閣樓樓梯入口,他端起餐盤回到他的房間,說是房間,其實就是廢棄許久的儲物間,正中間床墊上,除了疊齊的棉被和枕頭空無一物,小窗旁一個古樸老舊卻有著精美雕花的梳妝台,上頭整齊擺放著書本、文具及一盞小檯燈,閣樓三分之二的位置,皆是被布覆蓋著的物件,他將晚餐放置在床邊的大木箱上,是他溫暖小窩的桌子,亦是衣櫃二合一。

「九九,晚餐吃啥?」一隻小白狐跳上木箱,一看到餐盤菜色,祂吐舌,「又是青菜。」雖然滿臉毛絨絨,但從眼神到語氣滿滿的嫌棄,「我去找肉幫你加餐。」

「白白...沒關係...這樣就夠了...」吳若九連忙制止祂。

「放心,我去隔壁,咻咻地,很快。」曾經祂叼過吳家的烤雞,讓苦找不到小偷的傭人,一狀告到吳富那邊,讓吳若九背了黑鍋,硬是被餓了一整天,之後,祂到鄰居家像是去自家廚房一般,任倒楣的失主裝了再多監視器,也找不到竊賊。

當然,祂可是法力無邊的狐仙大大呢!祂挺挺驕傲的小胸膛,英姿煥發地一瞬間就消失,只留下迴音,給剛伸起手想勸退祂,卻來不及放下的吳若九。

「唉…」吳若九嘆了一口氣,只好默默吃起早已冷掉的飯菜,他在吳家的地位有多麼不受重視,連傭人都對他視若無睹,父親還勉強算是有交集,但顯少在家,而母親更是…讓他…一言難盡。

年幼時,他總是想親近母親,她坐在陽光斜落下的客廳之中,身上佈滿光輝,像是薄弱記憶中,那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但錢麗梅總是自言自語,當她終於注意到他時,彷彿透過他看著另一個人似的,眼神中滿是懷念與歉疚,然後,她突然歇斯底里,那美麗的臉孔瞬間變得猙獰,惡狠狠地看著他,塗滿鮮艷色彩的長長指甲,緊掐住他的雙肩質問著,「小久呢?他去哪裡了?你是誰?我的小久呢?」

之後,就是一連串的哭喊與尖叫聲,小小的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呆愣在一旁,直到父親發現,大吼著叫他滾,而他失落的回到房間,才流下傷心的淚水,低喃著:「我是小九…我是小九…」

一陣急促的拍門聲,打斷了他的回憶,「碰!碰!碰!吳若九快點下來,吳若九。」吳常青稚嫩的聲音傳來。

「給我抓蝴蝶」吳常青指著花園中紛飛的蝴蝶,囂張跋扈的態度跟剛才在餐廳乖巧的模樣截然不同,「快點,不然我跟媽媽說你欺負我。」

吳若九慢慢走進豔麗綻放的玫瑰花叢,全然無視所經過的荊棘,在肌膚畫上一條條的紅線,他輕巧地用雙手虛攏住一隻黃底黑紋的小蝴蝶,在往返途中,可以清楚感受到觸角輕碰和雙翅鼓動的顫抖,他走到一臉興奮的吳常青面前,緩緩打開雙手,在吳常青尚未來得及抓住時,小蝴蝶便快速揮動翅膀逃離。

「哼!笨死了!」吳常青非常生氣地踢了吳若九小腿一腳,小拳頭才揮舞一半,大門傳來聲響,吳常青連忙放下手,轉頭一看是吳富,笑逐顏開地跑向前去,「爸爸,抱!」他張開雙臂,仰頭看著吳富。

「常青,你們在做什麼?」吳富慈愛地抱起小兒子,關心地問著,聽著他說他怎麼和吳若九抓蝴蝶,但吳若九不小心把蝴蝶放走什麼的,「是喔!沒關係,晚點爸爸幫你抓。」

「媽媽說她肩膀痠,又需要常青幫忙搥搥了!」吳富邊說邊抱著吳常青進門。

「蛤!可是每次幫忙,都會變好冷喔!可以換…」他們開心地邊說話邊進門去了,門掩藏了未完交談內容。

「真好。」吳若九望著蝴蝶飛去的方向輕嘆,不知是羨慕他們父慈子孝的模樣,還是蝴蝶的自由,或兩者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