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這個嘛,人家無聲無息的降臨在你眼前囉--對了,你只剩一百八十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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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3-04


「就是在怪責你唷。你也是這種可笑的人吧。」

……確實沒錯。

胡思亂想人生意義的問題,也會問世界需要我做什麼,究竟自己是怎樣之類……說穿了,這幾個問題實際上都是相似又相同等級的問題。

「『你是誰?』這個問題徒然成為一種模糊的精神論。變成尋求一個曖昧的概念,跟沒出口的迷宮差不多。如果是要求這種精神層面的絕對答案恕我無法解答唷。但如果只是資訊層面的話,那就回答你無妨。」

「他」又像是微微一笑的繼續說:

「我沒有銀行戶口,也不需要。因為我全知全能,無所不能。性別、樣貌、分類都不重要,我想成為什麼就成為什麼。我超越概念,也不需要概念。我能夠化身成為任何一種存在,不管是虛構還是現實,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然後……果然不得不說,名字對吧?你要先知道一件事,天災的海嘯、龍捲風並非具備名字,都是人類命名的。有沒有名字,天災依然會發生,需要名字的是人,需要意義的是人。同理,名字對我毫無意義。但要方便你的話--對了,人類很愛使用的那個……神明吧?」

然後這位把「自己」交代清楚後的「神明」,就像審判官向犯人宣告刑罰一樣,對我下判:

「我來打擾你這個平凡獨身男子A的理由也很簡單,就是宣告你的死亡唷。」



*     *     *



我在樓梯狂奔。

沒有可能去等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來的電梯。

腳的後根有點痛--對了,因為我沒有把鞋子穿好吧。但我可不敢停下來弄好,那怕是一秒,我也不敢停下--大門關了嗎?不確認門的狀態總覺那裡不舒服,但危機感輕鬆的超越這份感覺。

死亡--

這個詞就像按下開關的手,按下我身體本能的按鈕。在思緒理解說話之前,身體倒是先動起來。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逃,但從結果來看我就是在逃,並且以現在進行式繼續。

我沒有畏高症。第一次感到地面是如此遙遠,那距離如此令人不安。但我還是在跑,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就是跑。總覺得停下來就相當不妙。

到地面了。沒有運動習慣的我一下子狂奔十層樓,當然不可能覺得輕鬆無比。假如身體是機械做的,大概已經掉幾件零件了。我上氣不接下氣的按著膝蓋,明知道不應該停下來,但走到地面的一刻還是停了下來。

「年輕人,怎麼了嗎?」

聲音的主人來自地下的保安員。大概是注意到正在喘氣、不尋常的我吧。這傢伙在這棟便宜的大樓也就一個人型擺設。不會對住客打招呼,在晚上時間也會毫不客氣地只關心報紙上的圖片與文字。

但現在這句話彷彿是世上最親切的問候。

「呃、那個……」

我發現我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手持報紙的凝視著我,我進一步覺得難以開口。

我是要跟別人說『晚上窗戶自己打開還有一隻會說話的貓入侵我的房間自稱神明並且說要我的命了』嗎?真這樣說肯定會先來抓我去醫院,入住精神科的。

「我家……被入侵了。」

這是事實,我並沒有說錯。

「這樣啊。所以你才那麼慌張跑了下來吧。要幫你報警嗎?」

一隻會說話的貓入侵房間--總覺得要運用到國家權力在某一點不太合適。但我也沒得選擇,所以我點頭回答。

「好,麻煩你了。」

「嗯。但是啊,年輕人,這樣好嗎?」

「咦?」

他把報紙摺疊起來,然後把手托著下巴對我微笑。一個年過半白,頭髮漸白的年老男子的微笑--這微笑我最近才見過。應該說,一個人的微笑竟然能跟隻貓一模一樣。

「你覺得逃跑會有用嗎?說話回來,只是聽到死亡兩個字就跑了出來,你也太敏感了吧?」

媽的!

我又跑了出去。為什麼他會快過我?為什麼會變成樓下的保安?這種問題已經毫無意義了。假如這是日本那種什麼整人大作戰的惡質節目,那開玩笑也該有個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