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 柑橘樹下埋著......

　　西爾的目的地是果園深處，臨近與森林的交界處。
　　果園前種桃果，後種柑橘，香甜四溢，隨便找個晴朗日子往樹下一躺，便是最愜意幸福的時光。
　　可惜絕不是今天。
　　果園盡頭有十幾棵柑橘樹生長得特別好。在豐收的季節裡，每一棵柑橘都飽滿可愛，呈現成熟的金黃色澤，甚至有不少已經熟過頭，從樹上自然脫落，滾滿一地。
　　失去樹木提供養份，柑橘從底部漸漸發黑，在濃郁果香中散發腐爛的氣味，在美好的清晨裡留下瑕疵。
　　水果早該收成，既然是拿來賣錢的，怎麼肯迪莊主他們放著不管？都爛在地上多可惜啊……
　　心中疑慮一閃而過，塔塔看見西爾停在其中一棵柑橘樹下，說一句「是這裡了」，然後跪在地上徒手挖開泥土。
　　黑皮二人傻眼，你怎麼突然挖地了？
　　跟在後頭的白雪一愣，聯想到什麼，隨即低罵一聲，扭頭往回走。
　　黑皮二人繼續傻眼，你也怎麼突然走了？
　　旁邊的紅帽一把拉住少年，低聲安撫莫名焦躁起來的白雪。
　　「你還有傷，我去吧。」紅帽瞧黑皮二人勾了勾下巴，示意他們跟上。
　　還是一頭霧水，但兩人沒有說不，乖乖跟在紅帽後頭，一起來到蘋果園角落的倉庫。
　　倉庫和小平房差不多大小，裡頭擺放的不外乎是收成產物和耕作農具，卻不合常理地大門緊閉，上頭還纏上鐵鏈，扣上鐵鎖。
　　三人自然沒有匙鑰，羅木正想提議找莊園僅存的主人巴尼來開門——雖然肯定會吃閉門羹。卻見紅帽右手解開腰側槍套的扣子，拔出那把媲美藝術品的鏽金左輪。
　　然後對準鐵鎖，砰砰開槍！
　　兩道槍聲如雷貫耳，震飛森林裡的小鳥，餘音在腦內迴盪。
　　一言不合就直接開槍，連砸門也省了。黑皮二人差點給嚇跪：大佬都是悶聲幹大事啊！
　　獵人的左輪手槍上裝飾精緻，不說還以為是一把華而不實的收藏品，可威力意料之外地驚人，門鎖被崩得四分五裂不說，門後的厚石地板裂開巨大的蜘蛛網紋，子彈射出深刻的彈道。
　　紅帽推門而入，很快翻出幾把鐵鏟。
　　兩人跟著進入倉庫，被屋子裡的東西嚇了一跳。
　　塔塔訝異地問：「紅帽先生，怎麼這麼多……」
　　把鐵鏟分給兩人，紅帽對之視若無睹：「回去吧。」
　　儒雅的男人看似溫和友善，可言行之間帶著不容分說的強勢，讓人不自覺地對他心悅誠服。雖然小腦袋裡全是問號，但兩人又是小雞點頭，抱起鐵鏟乖乖跟紅帽回去果園。
　　經過廣場時，驚甫不定的李恩主僕三人匆匆趕來。
　　「剛剛是什麼聲音？槍聲？」李恩的慘白臉色是天生的，但這回真真切切地宛如死人。他可是受夠了這見鬼的白夜，還隔三差五地禍事橫生，九個心臟也不夠嚇破。
　　紅帽微笑之間甩他一眼尾刀，扔他多出來的鐵鏟：「來得正好，一起過去吧。」
　　被鐵鏟砸了一腳的李恩懵逼又火大，正想破口大罵卻被誰搶去話柄。
　　「媽的，你們進了倉庫？！」
　　槍聲響徹農莊，巴尼自然也出來查看狀況，原本不遠不近地站在小平房後想偷看發生什麼事，可一看到他們手裡的鐵鏟，頓時怒火攻心。
　　這回連餘光也沒有施捨，紅帽直接越過他們，往果園盡頭而去。
　　李恩和巴尼二人一個陰沈一個焦躁，互打眼色後馬上跟過去。
　　意識到什麼，跟在後頭朱路差點軟在石奴腳邊，牙關打顫：「不……不會吧？！他們發現了？！」

　　回到柑橘樹下時，白雪已經用銀劍劍鞘充當工具，挖出小半個土坑。
　　紅帽上前攔腰把人撈起，搬到幾棵樹之外。這回沒有摘給他柑橘，只是叮嚀他：「乖，在這裡等著。」
　　白雪悶不哼聲，心情浮躁得沒心思理會紅帽，任由他半哄半逗後還真聽紅帽的話，乖巧地呆在原地。
　　……那臭流氓，又對他用言靈魔法。
　　羅木也有樣學樣，讓塔塔站遠點，粗重活兒讓他來就行，自動自覺加入挖土行列。在工具的幫助下，加上紅帽和西爾，三人的挖土進度大幅提高。
　　隨後趕來李恩和巴尼四人一看，已經挖出不少泥土。巴尼暴躁得直跳腳，衝過大叫大罵：「不許挖，媽的都不許挖！」
　　可沒走兩步便被一道刺骨的寒冰鎖在原地，無法動彈。巴尼低頭，雙腳被厚實地冰封起來，他兇狠地看向另一邊樹下，冰雪少年面若冰霜，指尖繚繞幾枚雪花。
　　埋頭挖土的三人對身後的騷動充耳不聞，土坑深至半個人高。再挖兩下，羅木叫了起來。
　　「哎，挖到了挖到了！」
　　生怕弄壞土裡的東西，羅木丟開鐵鏟，蹲下來扒開那一小片啞白色。
　　「是什麼……啊？！——」
　　熟悉的尖叫劃過天際，羅木連滾帶爬翻出土坑，飛撲向塔塔抱住她，驚恐地搖頭大哭。
　　「骨頭！是人的骷髏頭！」
　　塔塔還以為聽錯，拖著累贅的腿部掛件上前一看，紅帽和西爾很快把土裡的東西挖出大半。
　　確實是一具白骨。
　　紅帽聲音極輕，但誰也聽得見。
　　「兩年左右。」
　　西爾繼續挖下去，卻是挖另一棵樹，這回的坑不深，很快又挖出另一具白骨。
　　所有人靜靜地看著西爾挖出一具又一具屍體。從骨頭的白化程度來看，幾人的死亡時間前後不一，甚至有好幾具還沒完全腐化，一挖開泥土就湧出濃烈的屍臭，與地上腐爛的柑橘氣味混在一起。
　　除了依然神色不改的紅帽外，有人乾嘔痛哭，有人滿目震驚，有人不發一語，有人心裡發虛……沒有誰的臉色是好的。
　　白雪一身寒冷的低氣壓，心情惡劣得魔力外洩，隨時能降下冰天雪地。
　　挖出第六具時，巴尼忍無可忍，勃然大怒：「還挖屁挖，這後面的樹下都是死人！」
　　鐵鏟一扔，其實挖出第一具屍體就停手的紅帽懶得挖下去，直接問：「多少人？」
　　巴尼喉嚨沙啞，竟然扯開猙獰的笑：「十幾二十吧，不多，不想數。」
　　這叫不多？！
　　看啊，頭上的柑橘長得多好，生機勃勃，色澤亮麗。是從土壤中吸收到充足的養份，供養頭上的大樹，在春天開出漂亮的小花，在秋天結出豐碩的果實。
　　黑皮女孩沒了平日的爽朗，分不清臉上是驚是怒，啞聲問：「怎麼死那麼多人？」
　　紅帽不冷不熱地說：「殺人越貨啊。」


◆◆◆ ◆◆◆ ◆◆◆


本人自認白夜寫得不太好，特別是前面幾萬字的部份比較累贅囉嗦也不夠精彩，人物性格（特別是白雪的）還是沒能掌握好，所以自己重看時也覺得這故事還是魂不附體的感覺。
白夜會繼續更下去（畢竟這場狼人殺都寫完了），但會找機會修改前文後重更，希望能有賞識的人多多收藏一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