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 李恩的自白

　　「可別忘了，昨晚狼人可是在快天亮時才殺的人。」李恩為自己的聰明所折服：「恐怕是花時間接受自己的狼人身分，或者跟狼同伴商討白天審判的對策吧？不過就算這樣，也不該拖到天亮才下手。可是看到肯迪屋裡的狀況，我就明白了。」
　　莊主屋內滿是爪痕，血跡四濺，莊主身上皮開肉綻，分明是經歷過一場漫長的、單方面的虐殺。
　　「狼人顯然十分憎恨肯迪，用盡方法慢慢地折磨他，所以直到天亮才了結他的性命。那麼在我們之中，誰會跟他如此血海深仇？」
　　目光狡黠地環視一圈，李恩的笑意裡自信滿滿：「這謎底太簡單了，不，是狼人太笨了，恐怕是直接就挑討厭的人下手，對吧？」
　　他瞥向某個糖果樁上的人，低笑說：「高頓。」
　　被點名的男人憤怒地回瞪，因為懼怕皮諾丘而選擇沉默，只能氣得發出咬碎糖果般的磨牙聲。
　　「人是你殺的，在你另一個兄弟面前虐殺你們的大哥，你身上無法解釋的血就是最好證明。」李恩鄙夷地說下去：「巴尼說得不錯，我確實看到你和肯迪為了那麼點小錢大吵大鬧，就在昨天下午，或者說是單方面的毆打。平日裡稱兄道弟，可私底下你們心結可深啊，肯迪可是一言不合就拿木棍往你身上揍，說話難聽得連我也心酸。等肯迪打夠了離開了，你確實說要殺了他。」
　　他頓一頓，笑得狡獪：「一邊說，一邊拿我的石奴出氣。」
　　聞言，朱路訝異地看向石奴，然而壯碩的奴隸置若罔聞，只是握了握那枚黃昏色的玻璃石項鍊，就像一塊巨石再無別的反應。
　　高頓只是嗤之以鼻地冷哼，坐實了李恩的話，登時接收到四周責備的目光。
　　「你還邊打邊罵他：『護著什麼東西，只是塊破玻璃，以為寫上永晝神的名字就能向他祈願嗎？』」李恩義正詞嚴：「就算石奴皮粗肉厚，怎麼打他踹他甚至拿肯迪揍你的木棒揍他，他依然不痛不癢。但這不是你拿他洩憤的理由，你這樣做良心不會痛嗎？」
　　白雪聽出幾分魔幻：這人怎麼有臉把「良心」說得比普通人還順口……
　　而且明明目前的人物瓜葛沒多複雜，怎麼在這幾人口中就如此狗血呢？白雪揉了揉額角，用冰雪魔法加強精神集中力，反而讓腦仁痛了，心也累了。
　　只有朱路感同身受，心疼地看向石奴，想到石奴在沒有他陪伴的時候被人一通毆打，忍不住哭了出來，哼哼唧唧好不傷心。
　　這時石奴才從石頭變回人，笨拙地向朱路打手勢，想要安撫小少年讓他別哭。
　　左邊的僕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右邊的奴隸指手劃腳，夾在中間的主人不耐煩地喝罵一聲，嚇得朱路連忙吞回哭聲，李恩才繼續說下去。
　　「狼人都是沒有良心、毫無血性、自私殘暴的人，不然邪惡的女巫也不會給牠們解藥。」李恩話鋒一轉，犀聲說：「高頓確實有瀕死經驗，我是從肯迪和巴尼口中得知的。所以——」
　　李恩一記眼刀落在高頓身上，他的臉色已經憋成鐵青色，是憤怒，不忿，以及恐懼。
　　「投他就對了。」
　　李恩擲地有聲，彷彿大局已定，看向高頓時儼然是個死人。他一個響指，示意他還要說下去。
　　「我說說接下來要做的事吧。」李恩一副大權在握的傲慢，蒼白的臉上是泛濫的自信：「我們已經掀出一頭狼人了，他一定還有同伴。」
　　李恩晃頭晃腦看向塔塔和羅木，那一眼讓兩人心感不妙。
　　目光最後落在女孩身上，李恩挑起眉頭：「這女的剛剛不是說過你們兩個能互相證明身分嗎？可是啊，這裡能真正證明同伴身分的除了那兩個獵人，就只有狼人。你們哪來的信心說出這種話？因為你們都是狼人？」
　　反正其他人無法回話，李恩也特別喜歡看他們憋不住話又不能開口的焦躁模樣，吃吃笑地說下去。
　　「你們要是不信我，那行，我們有預言家對吧，今晚拿你的魔鏡查驗那兩個流浪的，隨便哪個都行，無論如何至少有一個是狼人。不過到時候白白浪費一次查驗機會可別後悔了，所以要是預言家聰明一點，今晚就查驗那個昏迷的髒東西。」
　　說的是第十一人，那個從土裡挖出來的男人，現在還倒在糖果樁上昏迷不醒。
　　李恩看過去的目光有些嫌棄：「直到審判開始才出現，來歷不明，身分可疑，還是瀕死的，不查他查誰？」
　　「至於其他人，除了那倆沒用處的獵人，在我看來你們都有可疑！狼人都給我小心些啊，今天我可要好好觀察你們，只要露出半點蛛絲馬跡我一定把你們票死！」
　　狂傲地撂下狠話，李恩特別滿意自己的發言，傲視全場表示發言結束。
　　夜鶯揚起翅膀唱起來。
　　「下一個由你發言！」
　　唱完後翻著白眼嘀嘀咕咕。
　　「噯喲每次總有傻子自大又裝逼，最後都死於話多。」
　　夜鶯嘀咕得很小聲，可所有人都聽到了。塔塔一時忘了生氣，忍不住抱腹大笑，帶頭惹笑了幾個人。李恩的臉色登時發紫，瞪著取笑他的人氣得牙癢癢。
　　下一個發言的朱路就在如此微妙的氛圍下開口。
　　「我叫朱路，是李恩少爺的僕人。少爺已經說完所有的事情，我……我搞不懂這些可怕的事情，我會聽少爺說的，我也覺得高頓先生是……是……他不好，他打奴奴，他不是好人……」
　　高頓的殺人目光太過兇狠，朱路怕得渾身顫抖，說話也沒有底氣，哭巴巴地小聲說下去。
　　「少爺不會是狼人，不然……」
　　不然第一個就拿你這個僕人來磨爪，再反過來說：我才不會笨到殺死身邊的人招惹懷疑呢……白雪把朱路的欲言又止補充完。
　　「我也不是狼人，奴奴也不是，我們都是平民，是好人，不要投我們……」
　　小少年用濕漉漉的眼睛看向大家，毫無底氣地小聲哀求，那乖巧又可憐的模樣要是拎到市集大街，一定融化各路女士的心。
　　可惜他哭錯地方。
　　「我說完了。」
　　朱路只能乖巧下去。
　　夜鶯繼續牠的報唱。
　　「咕咕，最後由你發言。」
　　夜鶯的腦袋轉了一圈，終於輪到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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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帽：是時候開始真正的表演——（鼓掌歡迎）
白雪：才不是表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