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不開心說出來，讓我也樂一下嘛（三）

　　這一頭，徐老師追著神明消失身影。那一頭，阿江和徐祈回到岸邊，一邊休息一邊等待。
　　還是第一次看到徐老師的神色前所未有地凝重，像在焦躁著什麼。就算這半個月玩得多歡脫，阿江還是沒有改變當初的想法。
　　真不想來到徐家大宅啊。
　　接過徐祈遞來的水，阿江喝了幾口後盯著男裝麗人，一副有話想說的樣子。
　　徐祈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笑了笑說：「我們繼續剛剛被神明打斷的話。阿江，你肯定有聽過吧──」
　　熟悉的停頓再次出現，阿江沒好氣地扭頭看向身後，看清來人後嚇得怨氣全消，瞪大眼睛吱不出聲。
　　來者是一身古裝打扮，長髮披肩的帥氣青年。
　　「這不是霍大叔嗎？為什麼會出現在祈姐姐的家？」
　　阿江脫口而出，惹來徐祈顧不上形象的大聲噴笑。霍冬辰衝上去掀起阿江，氣得額角青筋暴現地吼：「你叫這個超過三十五的變態女作姐姐，卻叫我大叔？」
　　不是沒看到阿江身後的徐祈應聲爆發煞人怒氣，霍冬辰知道自己禍從口出，依然硬是找死，「我、我可沒說錯，老女人！」
　　「才沒有這回事。」阿江搖頭插話，用此生最真摯的口吻糾正霍冬辰，「祈姐姐帥氣又漂亮，而且看上去還很年輕，當然是叫姐姐。」
　　簡單幾句話，輕易化解了男裝麗人身上的怒氣，叫她瞬變為沐浴在粉色的少女氣氛中。徐祈當真激動又感動地泛起淚光，顫動嘴巴，組織不了言語的她索性嘩的一聲，撲倒阿江使勁地磨蹭他。
　　「就說阿江是最好最乖的孩子啊！」
　　被抱得有點窒息，但阿江還是止不住笑意地呵呵，而且還是「靠山的旗子插得不能再穩」的奸笑。
　　「果然是徐佑的學生，見縫插針地拉攏人心，機心爆滿啊！」霍冬辰承認被這個高二生噁心到，垮下臉提醒被讚美至神智不清的徐祈，「妳給我醒醒，說得再好聽，妳還是個超過三十歲的變態大媽啊。」
　　一秒停下磨蹭，徐祈脫下男裝外裝，只穿著女用小背心的她笑意盈盈把少年埋在胸前，對阿江說：「乖，接下來兒童不宜。」
　　阿江識相地捂住眼睛感受成熟女性的迷人胴體，在漆黑的五秒鐘裡，他感知到襲來的充盈仙力，以及霍冬辰突然殺豬般的嚎叫。等回復光明，水裡已躺著一坨需要打碼的物體。
　　「去妳的，用得著下手那麼重嗎？」開口又是找死，霍冬辰艱辛地爬上岸，被徐祈無心裝故意地一腳踹回水裡去，朝臉踹！
　　「打是情，罵是愛，我只是盡未來老婆的本份，好好痛愛未婚夫。」徐祈聲調嫵媚，卻讓聽者心寒，霍冬辰崩潰地大叫救命。
　　「就說妳不能放過我，解除我們的婚約嗎！」自從數年前立下婚約，霍冬辰見到徐祈都會自靈魂深處吼出同一句話，就差沒有掉著眼淚跪求。
　　對此，徐祈都會露出一臉柔情與遺憾，「夫母之命，媒妁之言，這輪不到我說。」
　　「騙鬼，明明妳才是徐家最具影響力的變態。」不把徐祈的戲語當一回事，霍冬辰不忿地碎碎念，再次爬上岸，然後再被徐祈踹回水裡。
　　來來往往爬上踹下好幾次，阿江除了搞清楚二人肩負徐霍兩家的婚約外，還知道霍冬辰在人生路上和幸運值上也挺杯具的。
　　不過他還是不留情面地落井下石，「霍大叔，沒事的話你能離開嗎？別礙著我和祈姐姐聊天啊。」
　　已經扯掉古服打算以仙術一決雌雄，可聽到阿江的話霍冬辰頓下攻擊，跩笑起來，「聊天？我看沒那麼簡單吧。」
　　坐到岸邊的大石上，霍冬辰懶懶地說：「你們的話我聽進了一點，徐祈妳是想告訴這小子那件事吧？」
　　徐佑故意不說的事。
　　徑自接下男裝麗人未完的話，霍冬辰冷傲地問：「小子，你聽過很多次了吧？『容器』這字眼。」
　　沒有重量的兩顆字，無疑化為最冰冷沉重的箭，忽地刺向少年的心臟，害他隱隱抽痛。
　　不敢自行理解，阿江不多不少也猜出箇中含意。然而就算害怕，他還是希望能了解真相。
　　總比什麼也不知道強多了。
　　並非看不懂少年隱忍下的恐懼，霍冬辰見徐祈沒有阻止，繼續說下去，「徐家所敬奉的神明看似強大，但卻是堪比玻璃、不，他比泡沫更要脆弱，原因之一是困在凡身之中。人類的肉體並不強韌，不可能長時間承受禍祟之神的強大仙魄。」
　　「你記得上次我和睿翎來攻城時，神明摳著傷口摳出滿手血還不覺痛的事吧？那就是他現在的身體開始崩壞的先兆。為免他死在凡體中，得要每過十年給他換上新的肉體。而作為神明軀體人選，都是在徐家過往四散的分家眷族中選出，那些孩子，稱為『容器』。」
　　只是，阿江純屬容器那麼簡單嗎？
　　並沒有忘記初次見面的那一夜，霍冬辰以仙力探尋過阿江的身體，得出他所不能妄下定斷的結論。
　　阿江體內藏著奇怪的東西，絕非簡單的東西。
　　但是未明真相前，霍冬辰決定把疑問隱藏起來，改而看著阿江發白的臉很是滿意，故意每一顆字也加重力度，「而你，就是徐佑找回來、註定得死掉的容器。」
　　你只是神明的消耗品。
　　應驗了心中的推斷，如此簡單直接的真相還是震撼了阿江。
　　「說起來，有件事我說錯了。」不合時宜地插話，徐祈輕淡的一句給予阿江最重一擊，「小佑並沒有違反長老所有的命令，他遵守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命令──讓阿江你作為眷族，也作為容器參加遊戲。」
　　所以，他遇上神明，被迫參加荒唐至極的遊戲，都是為了成為消耗品嗎？
　　聽著男裝麗人的補充，霍冬辰暗暗疑惑：還以為徐祈也是擔任保護的角色，可她不僅沒有阻止阿江知道真相，甚至有意無意地挑撥離間。
　　「徐祈，妳在策動什麼陰謀吧？」單位並非是整個徐家，機心比弟弟還要兇悍的女魔頭到底想搞什麼大動作，霍冬辰認為有必要盡早搞清楚，否則絕對會遭殃。
　　徐祈笑而不語，已足夠讓霍冬辰戒備起來──那抹陰笑分明是坦承著，她真的在密謀什麼。
　　比起弟弟，姐姐才是最赫手的人物，只要被她著手插手經手，事情都會往最好的方向發展──當然是對徐祈而言。
　　霍冬辰絕沒說假，真要挑的話他寧願被大變態徐佑陷害千百遍，也不想被女魔頭徐祈折磨半次。
　　瞄了眼依然在衝擊中的阿江，那副有如全身褪色失去活力的樣子著實惹人同情，連霍冬辰也有點可憐他，畢竟掉進徐祈的陰謀不摔死也會重傷，絕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同樣可憐的阿江的保護者──徐佑臉色發沉地走過來，霍冬辰很體貼地沒有開口就嗆聲，改而投以悲憫的嘲笑，換來徐老師二話不說來一記高跟鞋，朝臉踹！
　　「你來這，是表示有動作了嗎？」霍家族長出現的原因，徐老師絕對能猜出來。
　　天界的審議要開始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