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秘密16
本章節 2672 字
更新於: 2022-04-25
16
嚴爸爸察覺他這項細微轉變，自然樂於對孩子分享自己的往事。
「沒錯，我學生時期過得極度壓抑，拼盡全力超越父輩成績，卻依然為家人一句貶低而感到挫敗無力，只因那傢伙自負一切成果歸功於己，無視我的努力全然付諸東流，所以爸爸我一直活在不被認同的煎熬中，當他們連我的結婚對象都想掌控時，才下定決心斬斷一切。」
「爸也曾有過力不從心的感受？」那麼厲害的爸爸？
「當然，常有的事，為了逃避父母的壓力，還躲去外縣市當教師。」
「咦？可是…為什麼選教師？」
「因為教師工作時間很固定。」而且那間學校有提供教師宿舍，他可以待在校園裡，不被任何人找到。
嚴綽依舊一臉不明，嚴爸爸頓了頓解釋。
「過去我的紓壓方式是飆車，沉迷疾速奔馳的快感、不做任何他想，後來出了嚴重車禍，受到媽媽諸多照顧，也漸漸了解她的為人，便和她在一起了。」嚴爸爸簡潔帶過自己的年少輕狂。
「中間雖然出了些許差錯，幸好還來得及補救挽回。」
聞訊，嚴綽呆了片刻，才愣愣點頭。
他從居禮哥那兒聽說一二，卻沒料想過爸爸是因為出了車禍，才與媽媽有所交集……啊，想想也是，他們曾說爸爸一開始很討厭媽媽，但…為什麼？媽媽做了什麼讓爸爸對她產生的印象如此糟糕？更說是互看不順眼的程度？那媽媽還願意對受傷的爸爸伸出援手，足見媽媽很有情有義……
等等，是否正因為爸爸歷經重大交通事故，所以，他才對圈圈設下特殊防範措施？
「結婚那時也鬧得雞飛狗跳……」嚴爸爸回想那段時光，不免勾起嘴角。
「我知道，居禮哥有說。」從那以後，爸爸就被媽媽吃得死死的。
「媽媽剛剛還給我看了段爸爸維護媽媽和圈圈的影片。」
聞言，嚴爸爸挑眉。
「那媽媽有告訴你，她特地錄下那段影片，是為了不定期傳給爺爺、奶奶他們回顧嗎？」對照小圈一年又一年的健康成長，提醒四人當年的愚昧無知。
「欸？」故意的？
媽媽真的好率性？！想氣死誰？
「很值得紀念我的英姿不是嗎？」
嚴綽傻眼心想：是沒錯啦……但放閃這樣放？
「哼哼，那老頭作夢也想不到，他藉機要我被指指點點，遭其他人罵到臭頭的趕盡殺絕，竟然事與願違？」
談到整件事後的神展開，嚴爸爸整個人樂到不行，很想高喊老婆開香檳慶祝，不過見她已經端茶送來，還是乖乖接下，攬她坐在身旁。
他抿一口潤喉，無須孩子追問，自己滔滔不絕地說後續。
「現在科技很發達，資訊流通速度也快，最初收到影片的爺爺一氣之下，把影片分享到他自己的幾個群組裡，給老朋友看看自家逆子、逆女是如何忘恩負義地對父母咆哮，事後還緊咬不放地繼續刺激長輩，而那群老傢伙也跟著轉傳給兒女，大概想憑此叫小輩們記取教訓，切莫有樣學樣欺負老人。」
嚴綽聞言，暗暗心驚。
嗚哇，這是要爸媽揹不孝名義，身敗名裂啊……
「殊不知一傳十、十傳百，影片完全散開了沒錯，但聽認出我聲音的朋友說，很多人尋問影片裡的人物究竟是誰，務必要好好表揚他一番，居然把平時對父母敢怒不敢言的心聲全頂撞回去，光看就爽翻天……可見不只是我，很多人都受盡父母欺壓、忍辱負重啊。」
嚴爸爸憶及後來接手朋友的工作事務，在參與各方會議及發表會時，總有些生面孔一照面，就熱情如火地撲上來勾肩搭背著稱兄道弟，簡直莫名其妙？
不過，看老頭失算就是痛快！
他們甚至在互遞名片背後，力捧他撐腰道：「嘿！兄弟，我欣賞你！如果你被你那臭老爸逐出家門，務必找我！我知道你不是沒用的男人，還是個比我們都有擔當、更懂得愛護妻小的正港男子漢！」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當時在眾多與會者眼中，分明是目無尊長的貨色，卻又憑此一戰成名，受到更多人矚目……儘管現在幫朋友做事，常被某幾個不是親人的親戚瞧不起，嫌他丟臉丟大、養老鼠咬布袋，還放話要刁難他、令他吃足苦頭？
哼，誰怕誰啊？至少他不必再受人擺布，甚至每思及那老頭被自己反將一軍，就心情超好，疲勞一掃而空！
嚴綽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爸爸開心溢於言表的樣子，令他禁不住脫口而問。
「爸，你不喜歡爺爺他們嗎？」
「……」豈止是不喜歡，根本恨不得擺脫那些不要臉又愛裝受害者的老人！
嚴媽媽把嚴爸爸一瞬間的反感看在眼底，彷彿能從他一本正經的臉龐讀到心聲般，自己偷偷笑了起來。
嚴爸爸沒有把話挑明，只是告訴他一個道理，順帶轉移話題。
「叉叉，世上有些父母不一定愛孩子，當他們事不順心、情緒難忍，便會發洩在孩子身上，而不管動粗或漠視，皆是影響孩童身心發展的緣故之一，但孩子不論創傷多深，都會前仆後繼如飛蛾撲火般愛著父母，所以，我不想圈圈遭受我曾經的待遇。」想愛卻得不到真愛，渴望認同卻只得到搖頭及不予苟同。
「爸爸一直引以為戒，包括對你也是一樣的。」如今回首望去，徹底覺醒前那份活在泥淖煎熬中的自我蒙蔽仍沉積在心中最底層，三不五時覷隙攪混進意識裡，但他拒絕再品嘗那感受。
嚴爸爸放緩注視叉叉的目光道：「今晚是個很難得可貴的機會，我很高興，除去日常接觸，你主動了解我們的事。」
為了兩個孩子和自己的寶貝，與父母為敵又何妨？
「我確定我已經無所顧忌了。」嚴綽表明自己在家待得很自在，儘管還不曾接觸爸媽的父母，但既然連人見人愛的圈圈都被討厭了，相信自己也不會多被待見就是了。
嚴綽還未明察爸爸所指為何，以及自身的轉變。
但嚴爸爸已經很滿意了。
「這樣很好，叉叉，你的心如明鏡，能反映小圈自身樣貌，成為他依循的榜樣。」嚴爸爸另有所指、語帶保留：「身為父母，我也不能太苦口婆心，唯恐小圈心生反抗，只能支持他親身體會，哪怕痛徹心扉，總好過自我放逐。」
儘管不太清楚爸爸眼下所指的是哪一方面，嚴綽還是一口答應下來。
「我會陪他一起。」這也是他最想做的事。
「嗯。」
話題方歇，嚴爸爸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還有想問爸爸的事嗎？」嚴媽媽瞥了眼牆上的時間。
「有，最後一個問題。」嚴綽比出手勢，等兩位家長擺出願聞其詳、洗耳恭聽的姿勢，他試探道：「我們真的不能知道你們的生日嗎？」即使不慶祝。
嚴爸爸與嚴媽媽對望一眼，嚴爸爸笑道：「小圈有告訴你，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是什麼時候嗎？」
嚴綽點點頭，以為開門見山就有機會讓雙親鬆口。
殊不知，狡猾的嚴爸爸壞笑著再出難題。
「爸爸給你提示，我們的生日相加起來就是結婚紀念日，你和小圈猜猜看吧？」
「其實很簡單的，猜對了有獎喔！」嚴媽媽微笑鼓勵。
「……是，我先上去睡了。」嚴綽摸摸鼻子起身。
「晚安，記得刷牙。」
「好。」
他離開客廳，邊上樓邊想：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山還有一山高！
爸爸不虧是爸爸、媽媽不虧是媽媽，玩弄小孩於股掌之間，當真沒在客氣！
紀念日那天可是單數，提示沒有比較好猜啊……
日後，直到事情近在眼前上演，嚴綽才終得釐清，爸爸所謂懂事，並非指圈圈因為彼此間的信賴而乖巧聽話，而是指他比一般同齡人更懂自己的事、深刻明瞭所處環境如岸崖，強風鋪天蓋地襲來侵蝕自身，不論有心無心。
嚴爸爸察覺他這項細微轉變，自然樂於對孩子分享自己的往事。
「沒錯，我學生時期過得極度壓抑，拼盡全力超越父輩成績，卻依然為家人一句貶低而感到挫敗無力，只因那傢伙自負一切成果歸功於己，無視我的努力全然付諸東流，所以爸爸我一直活在不被認同的煎熬中，當他們連我的結婚對象都想掌控時，才下定決心斬斷一切。」
「爸也曾有過力不從心的感受？」那麼厲害的爸爸？
「當然，常有的事，為了逃避父母的壓力，還躲去外縣市當教師。」
「咦？可是…為什麼選教師？」
「因為教師工作時間很固定。」而且那間學校有提供教師宿舍，他可以待在校園裡，不被任何人找到。
嚴綽依舊一臉不明，嚴爸爸頓了頓解釋。
「過去我的紓壓方式是飆車，沉迷疾速奔馳的快感、不做任何他想，後來出了嚴重車禍，受到媽媽諸多照顧，也漸漸了解她的為人，便和她在一起了。」嚴爸爸簡潔帶過自己的年少輕狂。
「中間雖然出了些許差錯，幸好還來得及補救挽回。」
聞訊，嚴綽呆了片刻，才愣愣點頭。
他從居禮哥那兒聽說一二，卻沒料想過爸爸是因為出了車禍，才與媽媽有所交集……啊，想想也是，他們曾說爸爸一開始很討厭媽媽，但…為什麼？媽媽做了什麼讓爸爸對她產生的印象如此糟糕？更說是互看不順眼的程度？那媽媽還願意對受傷的爸爸伸出援手，足見媽媽很有情有義……
等等，是否正因為爸爸歷經重大交通事故，所以，他才對圈圈設下特殊防範措施？
「結婚那時也鬧得雞飛狗跳……」嚴爸爸回想那段時光，不免勾起嘴角。
「我知道，居禮哥有說。」從那以後，爸爸就被媽媽吃得死死的。
「媽媽剛剛還給我看了段爸爸維護媽媽和圈圈的影片。」
聞言，嚴爸爸挑眉。
「那媽媽有告訴你，她特地錄下那段影片，是為了不定期傳給爺爺、奶奶他們回顧嗎？」對照小圈一年又一年的健康成長，提醒四人當年的愚昧無知。
「欸？」故意的？
媽媽真的好率性？！想氣死誰？
「很值得紀念我的英姿不是嗎？」
嚴綽傻眼心想：是沒錯啦……但放閃這樣放？
「哼哼，那老頭作夢也想不到，他藉機要我被指指點點，遭其他人罵到臭頭的趕盡殺絕，竟然事與願違？」
談到整件事後的神展開，嚴爸爸整個人樂到不行，很想高喊老婆開香檳慶祝，不過見她已經端茶送來，還是乖乖接下，攬她坐在身旁。
他抿一口潤喉，無須孩子追問，自己滔滔不絕地說後續。
「現在科技很發達，資訊流通速度也快，最初收到影片的爺爺一氣之下，把影片分享到他自己的幾個群組裡，給老朋友看看自家逆子、逆女是如何忘恩負義地對父母咆哮，事後還緊咬不放地繼續刺激長輩，而那群老傢伙也跟著轉傳給兒女，大概想憑此叫小輩們記取教訓，切莫有樣學樣欺負老人。」
嚴綽聞言，暗暗心驚。
嗚哇，這是要爸媽揹不孝名義，身敗名裂啊……
「殊不知一傳十、十傳百，影片完全散開了沒錯，但聽認出我聲音的朋友說，很多人尋問影片裡的人物究竟是誰，務必要好好表揚他一番，居然把平時對父母敢怒不敢言的心聲全頂撞回去，光看就爽翻天……可見不只是我，很多人都受盡父母欺壓、忍辱負重啊。」
嚴爸爸憶及後來接手朋友的工作事務，在參與各方會議及發表會時，總有些生面孔一照面，就熱情如火地撲上來勾肩搭背著稱兄道弟，簡直莫名其妙？
不過，看老頭失算就是痛快！
他們甚至在互遞名片背後，力捧他撐腰道：「嘿！兄弟，我欣賞你！如果你被你那臭老爸逐出家門，務必找我！我知道你不是沒用的男人，還是個比我們都有擔當、更懂得愛護妻小的正港男子漢！」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當時在眾多與會者眼中，分明是目無尊長的貨色，卻又憑此一戰成名，受到更多人矚目……儘管現在幫朋友做事，常被某幾個不是親人的親戚瞧不起，嫌他丟臉丟大、養老鼠咬布袋，還放話要刁難他、令他吃足苦頭？
哼，誰怕誰啊？至少他不必再受人擺布，甚至每思及那老頭被自己反將一軍，就心情超好，疲勞一掃而空！
嚴綽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爸爸開心溢於言表的樣子，令他禁不住脫口而問。
「爸，你不喜歡爺爺他們嗎？」
「……」豈止是不喜歡，根本恨不得擺脫那些不要臉又愛裝受害者的老人！
嚴媽媽把嚴爸爸一瞬間的反感看在眼底，彷彿能從他一本正經的臉龐讀到心聲般，自己偷偷笑了起來。
嚴爸爸沒有把話挑明，只是告訴他一個道理，順帶轉移話題。
「叉叉，世上有些父母不一定愛孩子，當他們事不順心、情緒難忍，便會發洩在孩子身上，而不管動粗或漠視，皆是影響孩童身心發展的緣故之一，但孩子不論創傷多深，都會前仆後繼如飛蛾撲火般愛著父母，所以，我不想圈圈遭受我曾經的待遇。」想愛卻得不到真愛，渴望認同卻只得到搖頭及不予苟同。
「爸爸一直引以為戒，包括對你也是一樣的。」如今回首望去，徹底覺醒前那份活在泥淖煎熬中的自我蒙蔽仍沉積在心中最底層，三不五時覷隙攪混進意識裡，但他拒絕再品嘗那感受。
嚴爸爸放緩注視叉叉的目光道：「今晚是個很難得可貴的機會，我很高興，除去日常接觸，你主動了解我們的事。」
為了兩個孩子和自己的寶貝，與父母為敵又何妨？
「我確定我已經無所顧忌了。」嚴綽表明自己在家待得很自在，儘管還不曾接觸爸媽的父母，但既然連人見人愛的圈圈都被討厭了，相信自己也不會多被待見就是了。
嚴綽還未明察爸爸所指為何，以及自身的轉變。
但嚴爸爸已經很滿意了。
「這樣很好，叉叉，你的心如明鏡，能反映小圈自身樣貌，成為他依循的榜樣。」嚴爸爸另有所指、語帶保留：「身為父母，我也不能太苦口婆心，唯恐小圈心生反抗，只能支持他親身體會，哪怕痛徹心扉，總好過自我放逐。」
儘管不太清楚爸爸眼下所指的是哪一方面，嚴綽還是一口答應下來。
「我會陪他一起。」這也是他最想做的事。
「嗯。」
話題方歇，嚴爸爸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還有想問爸爸的事嗎？」嚴媽媽瞥了眼牆上的時間。
「有，最後一個問題。」嚴綽比出手勢，等兩位家長擺出願聞其詳、洗耳恭聽的姿勢，他試探道：「我們真的不能知道你們的生日嗎？」即使不慶祝。
嚴爸爸與嚴媽媽對望一眼，嚴爸爸笑道：「小圈有告訴你，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是什麼時候嗎？」
嚴綽點點頭，以為開門見山就有機會讓雙親鬆口。
殊不知，狡猾的嚴爸爸壞笑著再出難題。
「爸爸給你提示，我們的生日相加起來就是結婚紀念日，你和小圈猜猜看吧？」
「其實很簡單的，猜對了有獎喔！」嚴媽媽微笑鼓勵。
「……是，我先上去睡了。」嚴綽摸摸鼻子起身。
「晚安，記得刷牙。」
「好。」
他離開客廳，邊上樓邊想：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山還有一山高！
爸爸不虧是爸爸、媽媽不虧是媽媽，玩弄小孩於股掌之間，當真沒在客氣！
紀念日那天可是單數，提示沒有比較好猜啊……
日後，直到事情近在眼前上演，嚴綽才終得釐清，爸爸所謂懂事，並非指圈圈因為彼此間的信賴而乖巧聽話，而是指他比一般同齡人更懂自己的事、深刻明瞭所處環境如岸崖，強風鋪天蓋地襲來侵蝕自身，不論有心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