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結束挑戰

魔導士之間的戰鬥，意外像戰鬥機之間的空戰。
首先是試探。雙方都會先進行一輪簡單的攻擊，迫使對方應對。通過應對方式，彼此迅速了解對手的弱點和反應能力。實力相差太大的情況下或許在這一瞬間就已經決出勝負了。
之後是佔據有利位置。不論在空中還是在地面，在空間上總有一些位置是能夠佔優的，誰先搶佔了，誰就能比對手擁有更大的勝算。這個過程在外人看來或許波瀾不驚，但其實對手之間會有著無形的博弈，走錯一步便足以翻盤。
最後是一擊必殺。在搶佔到有利位置，並且計算出對手的弱點和可能發生的應對后，便是壓倒性的最終一擊。到了這個階段，勝負基本確定，極少能夠逆轉。
兩者都是依靠強大的機動力和縝密的部署思考來贏得戰鬥。可以說，這是一場同時考驗體力與腦力的廝殺。即使高手，一旦失誤，便只有任人魚肉的下場。
此時此刻，一場典型的魔導士之間的戰鬥正在上演。
幾顆威力不大但容易形成的火球從雙方的魔杖中射出。火球呈不規則的散射，使得雙方都必須持續跑動。
阿格羅斯觀察著他的對手。
眼前這個淡定的老法師似乎是個經驗老到的傢伙。他完全不像之前兩個肉腳那般愛說大話，一旦開始戰鬥便沉著應對，不驕躁，也不示弱。在這個試探階段，阿格羅斯也沒辦法讀出太多有用的情報。
老法師突然停下了腳步。他把魔杖一杵，地面瞬間亮起了一個魔法陣。即便阿格羅斯也能輕易看出這是一個相當標準的魔法陣。然後老法師念念有詞。
（「機會來了——！」）
如無意外老法師要使用範式魔法了。而阿格羅斯從薇賽兒身上學來的是顛覆他過去認知的新式魔法，能夠以更簡潔的方式釋放。因此新式魔法在面對範式魔法的時候有著巨大的時間差優勢。
阿格羅斯正是利用這一點。
「〈Glaci sagitta〉（冰箭術）……！」
短短几秒，阿格羅斯手中的魔杖便已經凝成魔法陣，並在半空中迅速冷卻，製造出幾枚冰箭來。再下一秒，冰箭向著老法師發射過去——
眼看老法師就要中箭。
「哼唔……。」
但只見老法師突然猛地揮動手中魔杖，半空中一掃，硬是將冰箭全部掃碎。
這一下連阿格羅斯都情不自禁微微抽了口氣。
「奇怪的施法方式……小鬼，你使的是哪一門的魔導技術？」老法師問道。
阿格羅斯沒好氣道：「等我打贏你了，我可以教你。」
那老法師卻陰險笑道：「哼唔！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不稀罕你那點三腳貓功夫！」
在這言語之間，只見老法師魔杖忽地像手持長矛一樣，雙手握柄，杖頭指向阿格羅斯。杖頭忽然白光一閃，魔法陣驟然亮起，尖銳的冰塊眨眼間形成。下一口氣的時間，冰塊已經朝著阿格羅斯激射而來。
阿格羅斯嚇了一跳，趕緊躲避。然而他自己製造的冰箭比起老法師製造的冰塊來那可是蚊子與牛比，後者既快又重，哪怕是擦過臉頰都能感到寒氣如刀割一般。
這一下阿格羅斯的左肩沒能避開，擦過了冰塊，一下子撕開了衣服，讓左肩瞬間劃出幾道刮痕來。
阿格羅斯驚道：「……唔！不僅僅是冰魔法，裡面還混合了風魔法！」
這怎麼可能？！剛才短短一瞬間就完成了魔法？！而且還是在自己的騷擾之下？！阿格羅斯腦海里閃過這些念頭。
老法師笑道：「呵……像你這種整天以為利用範式魔法的時間差來偷襲就能得手的傢伙……老夫我沒少遇過。然而老夫有一個特長，專門克制像你這樣的小鬼……！！」
那老法師如武將橫挑長槍一般，將那魔杖斜向一揮，魔陣驟現，緊接著幾顆看不見的風刃貼著地面飛向阿格羅斯。
阿格羅斯迫不得已，只能跳起避開。卻沒想到風刃之中竟帶著電流，阿格羅斯即使跳起，也在電擊的範圍之中。阿格羅斯倒抽一口涼氣——
「老夫能夠一心二用，並且另一心還能無咒語施法。所以對老夫來說，不存在範式魔法的時間差弱點！！」
隨著「滋滋噼啪」一聲，阿格羅斯被風刃中蘊藏的電流擊中！
倒地！
這一下連薇賽兒也有點擔心起來。
起初她還以為這個老法師空有其表，沒想到他三人當中真正有實力的那個。看樣子這個老法師學過正確的範式魔法，並經過無數實戰換來了成熟的對應策略。阿格羅斯還真是不走運撞到了個有實力的。
不過，薇賽兒不認為阿格羅斯會輸。她偷偷用魔力探知過這個老頭，魔力不算很多，一般的水平。從使用魔法的方式看來，這老頭並不會，或者不能使用太複雜的魔法。不然一心二用就會破功。
阿格羅斯是個聰明的人。應該是說，是個笨拙的聰明人。他容易因為自己的衝動和執拗而鑽牛角尖，但也因為如此，他學習的能力比別人都強。畢竟正所謂「不撞南牆心不死」。而新式魔法，重點其實不在於有多創新，而是鑽研深者強。
能在千變萬化的術式之中，找到〈真理〉所在——這是莉薇婭創造新式魔法的根本基礎。
在這些日子裡，莉薇婭和阿格羅斯相處久了，看得出他的一些特性。其實他跟莉薇婭自己有些相似，都是個總是不甘心，對著難題較勁死磕，用最蠢的辦法去完成最難的事情。在教阿格羅斯的時候，莉薇婭總覺得是在教自己，好像照鏡子似的。她難免心中有些奇妙的感情。
那不是親情、愛情，也不是友情、師徒情。而是恍如分身一般，只想要他變得更強。自己會為了他開心而開心，為了他傷心而傷心。
所以，此時此刻，以薇賽兒身份站在這裡的莉薇婭，對阿格羅斯只有一個念頭：相信！
「哦？還能站起來？」老法師微微訝道。
只見阿格羅斯拄著魔杖，勉強站了起來。他傷得不輕。
老法師沒給他反擊的時間，便發起了攻勢：「但也沒用！比試結束了！倒下吧，小鬼！」
只見老法師雙手持杖，魔陣驟現，混著幾種屬性的魔球不斷射向阿格羅斯，像機關炮似的。阿格羅斯被逼無奈，只能四處騰挪，避開魔彈。
魔彈擊中地面瞬間爆炸，揚起陣陣塵埃，不一會兒演練場上泥塵四起，遮天蔽日，連在隔壁樓上緊張觀戰的人都看不見了。
阿格羅斯迅速沒入煙塵中，消失了身影。緊接著，煙塵之中有幾枚火球朝著老法師飛來。
老法師大喝一聲，用魔杖一掃，將火球擊落。這些火球威力不大，根本傷不了他。
「以為躲在煙塵里就找不到你嗎？小鬼！」
老法師朝著阿格羅斯的方向跑去。他使出一個風魔法，稍微吹散了煙塵，只見阿格羅斯正躲在煙塵里。老法師大喜，舉起手中魔杖喊道：「抓到你了，小鬼！」緊接著便是又一發魔彈。
這一發魔彈打得極快，阿格羅斯根本來不及躲閃。只見魔彈貫穿了阿格羅斯的身體……
「嗯……？！」
不，那並不是阿格羅斯。那是由泥土石塊混合變形魔法做出來的假人，魔彈炸，假人便露出馬腳。只是周圍煙塵導致老法師一時之間沒認出來而已，若在平時，他斷然不會上當。
「老頭，我就做出一個預言吧——」
阿格羅斯的聲音在老法師的背後上方響起。
「你將會敗在一招最普通的魔法上！」
阿格羅斯不知何時一躍而起，竟然在老法師背後的上空徐徐下降。
老法師怒哼一聲：「哼唔——！別囂張了小鬼！！」
他猛然轉身，身體前後180度換了個方向，速度極快。看樣子是暗中用了某種魔法。
老法師雙手持杖，指向阿格羅斯：「就算被你晃到，搶了先機，就以為能從空中偷襲老夫嗎！沒門！」
老法師魔杖杖頭迅速凝聚出一顆魔彈來。
然而，就在這個當下，老法師感覺右腳猜到了什麼鬆軟的東西，竟然腳下一空，身子不由自主向右側跌去。
「唔……！！」
老法師望去，是一個坑。是之前魯珀他們比試時造成的坑。
之前老法師並未發現這裡有一個坑。
「啊……！！！」
是假人。假人引誘老法師前來這個位置。
阿格羅斯提前在坑上施了簡單的一層土魔法，使人看上去以為是平地。加上地上本來就有好幾個坑，沒人會分得清這些坑到底都在哪裡。
「混蛋，原來是說這個！」
老法師心中不忿。但他並不覺得自己要敗。因為他還能一心二用，暫停使出混合魔法，用魔力穩住身子。然後，此時此刻他的姿勢還是拿著魔杖，自然而然發射魔法便能擊落空中的阿格羅斯。再不濟也能將他擊飛，然後重整態勢。
不過，讓他驚奇的事情還在後頭。
「〈模式：魔杖步槍·M1〉（MODE:M1 Gandr）——！！」
阿格羅斯手中的魔杖變形成一把步槍的外形。老法師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當下是有些愣住了。
槍頭瞄準老法師——
魔杖步槍迅速發射一顆小型魔彈。這顆魔彈主要由魔力構成，由於形成過程簡單，所以發射速度極快。小魔彈發射出去了，老法師的魔法也還在凝聚。
老法師不害怕這顆小魔彈。因為他知道，如此簡單的魔力彈丸並不能對他造成多大的傷害。大概也就一下揮拳的程度。
「咦——」
電光火石之間，老法師發現小魔彈並不是朝著自己飛來。而是朝著他的魔杖——
準確來說，是魔杖的杖頭。
「老頭……這叫物理學！」
只看見小魔彈以閃電的速度擦過老法師魔杖的杖頭。然後，以他手握的位置為支點，杖尾的部分猛然抬起。而此刻他正在穩住身子，雙手並沒有抓緊魔杖。魔杖自然脫手而起，杖尾狠狠砸在了老法師的下巴上。
這一下力度之大，讓老法師出乎意料。但沒讓老法師明白過來，他便因為下巴遭到撞擊而暈倒過去。如果他在夢中能遇到那個嚷嚷「給我一個支點，我就能撐起地球」的傢伙大概就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阿格羅斯落到地面，喘著粗氣。他緊繃的神經總算恢復放鬆。他從一開始就在計算，就在謀划著這最後一擊。
正攻法對老法師沒用。必須出其不意。
然後，他看到了老法師使用魔法時的習慣，馬上就想到槓桿原理。這正好可以利用。但是必須讓老法師在分心的情況下使出，那麼就得把場上的因素也囊括進來。
試探。
佔據有利位置。
然後一擊必殺。
「魯珀這傢伙……還是要靠你幫我一把……。」
阿格羅斯不由得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喪氣。
煙塵終於散去。眾人看見老法師倒地不省人事，阿格羅斯還站在原地，自然就知道結果如何了。
不一會兒，圍觀的群眾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
英普魯斯不可置信地長大嘴巴。
薇賽兒笑著向阿格羅斯點頭。
瑟芙也鬆了口氣，露出放心的笑容。
魯珀嘴裡吃著東西，也騰出手來豎起大拇指。
感受著這番氣氛，阿格羅斯有著前所未有的暢快感。這也是他第一次體會到的。
「三場全勝。這位少爺，看樣子是我們贏了，對吧？」
薇賽兒向著英普魯斯嘲諷起來。
英普魯斯氣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沒想到自己請來的高手全部都敗了，還敗給了兩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人，這侮辱比直接罵他更甚。
「哈哈！貴族大少爺輸了！」「回去吧！別丟臉了！」「帶著那三個手下敗將回家去吧！」……
所謂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旁觀戰的人群里有幾個小孩高聲歡呼起來。他們是常來〈鳴麟館〉玩的小孩，很是看不起來踢館的英普魯斯。
英普魯斯忍不住朝著隔壁看台上的人喊道：「閉嘴！你們這些野蠻人，全都給我閉嘴！」說完，他朝著人群抬起手來，手掌心冒出魔法陣。
看台上的群眾紛紛低下頭來。他們都是些平民，可沒有經過系統學習魔法，自然都害怕起來。
不過，英普魯斯也不是真的想要攻擊他們。他只是做個樣子嚇唬嚇唬他們，好挽回些面子。
「唔…………！！」
就在英普魯斯準備收手之際，突然他感到一股巨大無比的壓力從天而降。這股壓力大到他那肥胖的身軀像拍扁的皮球一樣。
「斯維利吉先生，我們之間有什麼執拗，就應該在我們之間解決，對吧？」
英普魯斯勉強抬起頭來，看見薇賽兒閑庭信步，向他走來。薇賽兒每走近一些，那股壓力就越強一分。
「這股魔力……難道……是……是你……！？」
英普魯斯被壓得雙膝跪地，雙手勉強支撐著身體。他額頭青筋暴現，雙頰通紅，下巴顫抖。
薇賽兒踱著步來到他的面前。
「傷及無辜可不是貴族所為。英普魯斯先生，我希望你，輸也要輸得體面呀……」
薇賽兒伸出指頭，輕輕抵著英普魯斯的額頭。
英普魯斯甚至產生幻覺，下一秒自己的腦袋就像裂開的西瓜一樣。
——「我搞錯了一件事。這些人裡面最不該惹的，其實是眼前這個弱不禁風，嬌小可愛的女孩！」
英普魯斯當下只有這個念頭。
他還不想死。他使出畢生力氣，使勁點頭。
「對、對……！小姐說得對！是你贏了！在下有眼無珠，冒犯了小姐，請小姐原諒！」
「你不會事後追究我們的吧？」
「不會！……我怎麼會做這種背棄信義的事情呢！好歹在下也是個貴族！……」
「我能相信你嗎？」
「請小姐放心！……」
「嗯……。」
薇賽兒收起了手指頭。下一瞬間，壓在英普魯斯的巨大壓力消失不見。
他嚇得趕緊起身，跌跌撞撞往自己的僕人堆里跑去。他的僕人還沒來得及問發生了什麼，便被他拉著要跑。僕人無奈，有幾個去抬起老法師，隨著英普魯斯屁滾尿流離開了演練場，留下一地雞毛。
薇賽兒也不阻攔，只是輕蔑地看著這一切。
當薇賽兒等人出了演練場，那些圍觀的小孩也圍了上來，向他們歡呼。為首的是那個之前常來的〈鳴麟館〉的維托。他們羨慕地看著獲得勝利的魯珀等三人。
「哥哥你好厲害！你是在哪裡學的魔法？」一個小孩朝著阿格羅斯問道。他的雙眼透露出無限的好奇。
阿格羅斯有些不好意思。他尬笑道：「就是在這裡啊……。」
薇賽兒趕緊用手指頭指著自己的鼻子。
「是姐姐你教哥哥的？」
「呼呼呼！正是！」
眾小孩紛紛發出「哦！」的聲音。
維托興奮道：「好厲害呀……那我也想學魔法！」
「那就得先學會認字。」薇賽兒摸著維托的頭笑道。
維托興奮地點頭：「嗯！只要一有空我就會來學認字的！」言畢，他還轉身問其他夥伴：「不如大家也一起來吧！」
其他幾個小孩害羞地笑了笑，紛紛點頭，表示：「好啊，看到哥哥姐姐那麼帥氣，我也想學。」
薇賽兒道：「那我們就要好好努力，絕對不能偷懶哦！」
「「「好！知道啦！」」」
這群小孩還嘰嘰喳喳了好一陣子才逐漸散去。薇賽兒這邊，魯珀吃飽睡足了已經躺著睡大覺起來，而瑟芙也說緊張了好一陣子，現在放鬆不免有些累了，也找了個地方休息去了。只剩下薇賽兒在幫阿格羅斯釋放治癒魔法。他們坐在樹下，阿格羅斯背對著薇賽兒。
「原來這就是『義學』呀……師傅你的目的，是想讓更多人對學魔法產生興趣。」
阿格羅斯自言自語起來。
薇賽兒笑道：「嗯——這算是其中一個目的吧。」
「難道還有別的目的？」
「艾格，你知道『啟蒙』這個詞語嗎？」
這倒考起阿格羅斯來了。
「嗯唔……是指讓一個人開始變得理智，會思考的意思嗎？」
「雖然不算錯，不過那是用在個人身上的。這個詞還可以用在整個群體的上面。」
阿格羅斯想了一下，不由得有些驚訝：「……你是想說，讓這裡的平民小孩都擁有知識？！」
「這也是我的目的之一。」
「可是我不明白……他們擁有了知識又怎樣？他們是平民階級，長大也不可能變成貴族。」
氣氛變得有些異樣。薇賽兒收起了治癒魔法，走到阿格羅斯的身邊並肩而坐。
「艾格，你真的認為貴族才是好的，平民比貴族低人一等？」
阿格羅斯連忙道：「怎麼可能！在平民里我認識到許多優秀的人，比如瑟芙小姐和師傅你……唔……魯珀算半個。貴族裡面噁心的人也不少，那個英普魯斯就算一個！」
「那為什麼大家都覺得平民是低下的，貴族才是高尚的？」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薇賽兒凝重道：「是因為貴族告訴我們的。是那些擁有權力，高高在上的人說我們這些平民過著貧窮、凄慘的生活是因為我們不夠努力。或者是我們天生低人一等。這是事實嗎？」
阿格羅斯想了想，然後搖頭。
「只要有一個同等穩定的生活環境，我相信平民也能取得不亞於貴族的成就。可是這些平民……就拿布里拉歌墨的礦工們來說，他們大半輩子都活在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里，他們為了生存已經筋疲力盡了，還有精力去學習一些目前根本用不上的知識嗎？」
阿格羅斯看著她沉默不語。
一陣風吹過，將薇賽兒的鬢髪吹起。她用手把頭髪撩到耳後，雙目含情，柔聲道：「『啟蒙』的意義，不只是讓大家擁有知識這麼簡單哦。而是要讓大家明白，我身而為人，不是一件道具，不是其他人的奴僕——我是我自己的主人。」
阿格羅斯無話可說。他看薇賽兒看的出神。不知為何，眼前這個跟自己年紀相仿，思想卻比自己深邃的女孩變得光芒四射。她的金髮是如此的耀目，碧綠色的雙眸是如此的清澈，稚氣的面龐卻比任何人都有魅力。不知不覺，他的臉紅了起來。
「嗯？是不舒服嗎？我怎麼好像看到你臉發燒了？治癒魔法還不夠嗎？」薇賽兒見阿格羅斯的異狀隨即問道。
阿格羅斯趕緊別過頭去，不讓薇賽兒繼續看自己。薇賽兒見阿格羅斯動靜古怪就更加好奇了，她一把趴到阿格羅斯的肩上，想要仔細觀察觀察。
「欸～～你怎麼轉過臉去了！要是不舒服可得跟我說呀！」
你靠過來所以我才不舒服呀！阿格羅斯內心大喊。他大腦飛快運轉，想要找點什麼岔開話題，擺脫眼前這個尷尬狀況。
靈光一閃。
「……說起來，師傅，你不是在領主大人手下辦事嗎？你辦義學這件事……她知道嗎？」
這可嚇得薇賽兒整個人像貓咪一樣彈起。
「呃、啊、嗯……關於這件事呢這裡面有些不能說的地方，所以你就不要問了！嗯！」
現在輪到薇賽兒滿臉通紅了。
阿格羅斯趕緊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欸……真的嗎，感覺裡面有些貓膩耶……」
薇賽兒急忙大叫：「哎呀！我還得去招呼女僕們做今晚的晚飯吶！艾格你自己一個人先休息一下吧！」然後，她趕緊轉身離開。
阿格羅斯也鬆了一口氣。他其實對薇賽兒和領主之間的關係沒太多想法，純粹想借這件事轉移焦點。
阿格羅斯長舒一口氣。可是剛安定下來的心又變得紊亂起來。薇賽兒走遠了，他變得有些失落。
剛才的臉紅是怎麼一回事？阿格羅斯隱約好像知道一點，卻又不敢把推論下去，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他只去想其他理由。
「多半是我太累了吧……。」
◆
薇賽兒辦學這件事很快就在平民階級之間傳開了去。而且薇賽兒不僅僅是辦學，她還帶著阿格羅斯他們幾個為沒錢治病的窮人施醫贈葯，為流浪漢送吃的，為孤寡老人張羅雜務，甚至替因礦難而死的礦工打理身後事。一時之間，薇賽兒和她的〈鳴麟館〉的名聲大漲，布里拉歌墨的下城裡沒一個人不認識她。
這自然也驚動了總督阿奎拉斯。
眼線將民情報給阿奎拉斯知曉。在阿奎拉斯看來，這個來歷不明的薇賽兒與其是在做善事，不如是在拉攏群眾。
如果放著不管，很有可能對他的管治產生不良影響。
是時候行動了。
「我有不祥的預感……。」
阿奎拉斯決定，要親自去會一會這個傳聞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