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貓與少女同居(6)
本章節 2900 字
更新於: 2022-02-12
喬比四足踏在雪地裡，有些愣神地看著前方。
斷垣殘壁，觸目驚心，整片森林已然面目全非。
美妙，孕育無數生靈之地，此刻卻顯得孤寒寂靜。
沒有鳥鳴，沒有蟬喧。
青翠被雪白遮掩，垂枝上並非果實而是霜雪。
究竟擁有怎樣誇張的毀滅力量才能造就這一切？
而人，又如何能在這般摧殘中苟活？
天晉……
縱使殘酷，但喬比實在不認為她能活下來。
事情經過他都看在眼裏，當皎潔白鹿躍至半空，與爆雪一同砸下時，連帶被霜風吹翻出去的喬比就心底一涼。
等他滾出好幾圈，好不容易才起身望去時，什麼都晚了。
森林變成這模樣，銀髮少女也不見蹤影。
喬比什麼都阻止不了，他不過是隻貓而已。
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呢？
喬比只覺荒誕，詭異，戰慄而又哀戚，總總情緒交雜，難以言明。
悲傷的潮水席捲而來，喬比渾身虛脫，提不起勁。
他甚至不會感到憤怒……或許還是有吧，但和胸口陣陣刺痛相比，便顯得不怎麼令人在意了。
喬比和天晉，認識的也不算久。
但卻是朝夕相處，與家人無異。
天晉救了喬比一命，喬比讓天晉不再孤單寂寞。
彼此有了感情實在正常不過。
退一步來說，哪怕只是數面之緣，一位堅強、獨立、認真、美麗、有能力的少女，誰能不對她保有好感。
再退一步來說吧。
就算是陌生人而已，難道此情此景不讓人心痛嗎？不讓人哀傷嗎？
如果有人無動於衷，那定是鐵石心腸了。
喬比待在原地，久久也不能平復心情。
心底深處，彷彿有什麼在鼓動，如同平靜海面下暗潮洶湧。
哀、怨、憤、嗔等，喬比無法抑制駁雜的思緒與情感，它們就這麼翻騰而起，讓整個人都為之發熱。
連喬比都沒有察覺到。
其體內深處，那與靈魂最接近的一端，有什麼被引動起來，開始順著渾身神經或血管傳遞流轉。
但對面那頭鹿，憑著魔化後有所提升的感官卻敏銳地察覺到了……
牠也正是為此停下尋找天晉的舉動，回過頭去。
恰好與喬比四目相對。
雙方瞳孔中皆映照出了彼此。
喬比心底莫名發顫，或許是害怕，或許是憤怒，亦或著二皆有之。
比起喬比複雜的心思，鹿那邊思考形式單純了許多。
能夠覺醒魔化的個體，智商都在族群平均之上，但在人類眼裡可看不出什麼區別，還是按照本能的多。
而喬比雖然引起了牠的注意，但也僅止於此。
高大雄偉且身負風雪之力的牠，從小貓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威脅。
於是白鹿似不放在心上，回過頭繼續搜尋天晉下落。
本來，牠只要一個低頭嗅聞便能找到，但只能說是天晉命不該絕吧。
這一回頭白鹿無意間順勢換了個方向，就這麼錯過了。
白鹿沒有找到天晉。
當然，牠暫時不會放棄，不過要再回頭找到可就難囉。
一時搜索無果，白鹿邁著步伐往森林深處走去，不久消失了蹤影。
喬比鬆了口氣。
天晉已逝，他沒有堵上性命的理由，哪怕有，實力也不允許。
不過……天晉真的遭難了嗎？
理智告訴喬比，不要有所奢望，但感情上卻依然無法輕易接受。
尤其是，看到白鹿到處嗅聞好像尋找什麼的模樣。
他在找什麼？喬比不由得去想：
會是天晉嗎？
會不會那一擊沒有直接命中，那頭鹿也不確定天晉的狀況，所以才在尋找？
這想法無異太過美好，不切實際。
但即使如此也無所謂。
只要有一絲希望……不管是零點零一還是零點零零一，都沒有理由放棄！
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更重要的，喬比是很重視天晉的！
確定鹿走遠後，小貓忍不住了。
四條腿撒開就跑，瘋了似的衝到那殘敗的雪枯林間，跟剛才那隻鹿一樣到處找，時不時對著可能有的地方兩爪扒呀扒的。
他很快就確定，白鹿那招從天而降的神掌？沒有直接把天晉打成碎末。
雖然不排除是冰雪覆蓋下做出的誤判，但現場完全沒有一點能直接證明天晉罹難這點，讓喬比心中燃起渴望，愈發急切。
他找了這，找了那。
把這整片都要翻過來了，隨後——
不得不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搞不好冥冥之中，真的有什麼被喬比的努力所打動，使他找到了天晉。
森林本就地形有所起伏，白雪茫茫下喬比都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他那時就在張望間踩空，跌了下去。
「喔哇啊！」
雖然是隻貓，但喬比能口吐人言，這下太過突然，他都沒辦法保持貓叫了。
身子摔下去大概幾米，不高不低，他利用貓的天賦在半空就扭身安穩落地，結果半截腿都陷進雪裡。
而他落地之所在，正是天晉藏身處的附近。
喬比圓而大的兩隻紅眼，瞥見樹幹下一團枝藤草蔓間透出幾縷銀絲，惹得他心神震顫。
喬比心想：這是真的嗎？我真的找到了？
她沒死？她真的沒死！
小黑貓不知怎麼形容這激昂心情，胸口裡像有火在燒，耳邊彷彿聽見交響樂團高昂強烈的演奏。
他衝上去，雙爪開弓甚至張口撕咬，總算是再次見到天晉。
但，等著喬比的，也許只是更加煎熬的難關。
看清現況後，喬比心一下沉到谷底。
天晉整個人縮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對外界變化也毫無反應。
她手腳各處都能看見被凍出青紫班塊，體表甚至還覆有一層薄冰，整個人看上去沒有一絲血色，似乎連血都凝結了。
這是失溫與凍傷，而且非常嚴重了。
現在天晉已經虛弱不已，呼吸都微弱且斷斷續續，倘若不及時受到救治，這樣下去……
她，會死。
喬比沒有辦法接受這種結果。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躲開了追殺，為何終究免不了一死？
難不成，這是天意嗎？
喬比說：我不服。
就算是天意我也不服！
「還有辦法的……肯定有！我才不會放棄！」喬比自說自話，帶著不甘，憤怒，與急切。
他慌忙左顧右盼，想大聲求救又怕引來白鹿回頭。
其實，就算不顧一切地大喊又如何？
誰閒來無事跑來這種森林深處？怕是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
喬比也想到了這點，面露絕望。
他不自覺伸出小爪，不安份地抓饒地上積雪；上下兩排牙死死壓迫彼此，神情猙獰且渾身毛髮時豎時落。
他不斷思考。
自己的能力，周遭的環境，魔法，道具……自己擁有，能動用上的一切。
答案是，全都沒用。
喬比抬頭望了眼天色。
他想：如果是夜晚就好了，如果是夜晚，至少我能變成人……
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小黑貓蹭進天晉懷裡，妄圖用自身的體溫喚回天晉，即使他知道這為時已晚。
「媽的……我他媽的！為什麼啊！」
忍不住怒吼，他看著天晉蒼白的臉，彷彿看見了名為生命之物正逐漸如水般流逝……心都要碎了。
他悲傷，他困惑，他想歇斯底里的咆哮。
失去很令人心痛。
但你可知有什麼比失去更令人心痛？
是你明知將失去卻什麼都做不到。
什麼都做不到！
「可惡……可惡……」
喬比再也忍不住，悲痛衝擊著不過十八歲，青澀且稚嫩的靈魂。
在少女異常冰冷地懷中捲縮起身子，喬比不知是為寒還是為哀，不住顫抖。
無盡心緒如潮水洶湧而起。
當其如海浪波濤；如地鳴震顫；如烈火熊熊；如山巒綿延不絕時……
連靈魂深處，亦將為之悸動，交互共鳴。
於是，聯繫起來了。
喬比與其靈魂最深處的力量，生命的本質之力產生連結。
那正是魔力。
小黑貓身上突然泛起璀璨的紫色光輝，隨後一點點脫離出來，就像螢火蟲般在半空浮遊，接著朝天晉身上慢慢湧去，與之接觸並融入體內。
驚覺不對勁，喬比心想：這是……什麼？
神奇的力量源源不絕，他能清晰感覺到在體內流動，可一旦脫離出體，彼此間的聯繫便變得模糊起來……
一隻貓掌伸向半空，隨即一點紫星輕輕飄落，落在上頭。
兩者之間似乎有某種默契。
喬比明白了，原來如此。
這力量如同手腳般可隨心而動，它屬於自己，是自身的一部分。
想來一開始會自行朝天晉那去，亦是因自己滿腦都是想救她的念頭所致。
那便不用再擔心什麼。
喬比看向天晉，少女臉色在他眼裡逐漸退去蒼白，透出紅潤。
這無疑和與之結合的紫光星點有關。
能行，只要將更多這能量融入她體內，興許就能保住一線生機！
斷垣殘壁，觸目驚心，整片森林已然面目全非。
美妙，孕育無數生靈之地，此刻卻顯得孤寒寂靜。
沒有鳥鳴，沒有蟬喧。
青翠被雪白遮掩，垂枝上並非果實而是霜雪。
究竟擁有怎樣誇張的毀滅力量才能造就這一切？
而人，又如何能在這般摧殘中苟活？
天晉……
縱使殘酷，但喬比實在不認為她能活下來。
事情經過他都看在眼裏，當皎潔白鹿躍至半空，與爆雪一同砸下時，連帶被霜風吹翻出去的喬比就心底一涼。
等他滾出好幾圈，好不容易才起身望去時，什麼都晚了。
森林變成這模樣，銀髮少女也不見蹤影。
喬比什麼都阻止不了，他不過是隻貓而已。
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呢？
喬比只覺荒誕，詭異，戰慄而又哀戚，總總情緒交雜，難以言明。
悲傷的潮水席捲而來，喬比渾身虛脫，提不起勁。
他甚至不會感到憤怒……或許還是有吧，但和胸口陣陣刺痛相比，便顯得不怎麼令人在意了。
喬比和天晉，認識的也不算久。
但卻是朝夕相處，與家人無異。
天晉救了喬比一命，喬比讓天晉不再孤單寂寞。
彼此有了感情實在正常不過。
退一步來說，哪怕只是數面之緣，一位堅強、獨立、認真、美麗、有能力的少女，誰能不對她保有好感。
再退一步來說吧。
就算是陌生人而已，難道此情此景不讓人心痛嗎？不讓人哀傷嗎？
如果有人無動於衷，那定是鐵石心腸了。
喬比待在原地，久久也不能平復心情。
心底深處，彷彿有什麼在鼓動，如同平靜海面下暗潮洶湧。
哀、怨、憤、嗔等，喬比無法抑制駁雜的思緒與情感，它們就這麼翻騰而起，讓整個人都為之發熱。
連喬比都沒有察覺到。
其體內深處，那與靈魂最接近的一端，有什麼被引動起來，開始順著渾身神經或血管傳遞流轉。
但對面那頭鹿，憑著魔化後有所提升的感官卻敏銳地察覺到了……
牠也正是為此停下尋找天晉的舉動，回過頭去。
恰好與喬比四目相對。
雙方瞳孔中皆映照出了彼此。
喬比心底莫名發顫，或許是害怕，或許是憤怒，亦或著二皆有之。
比起喬比複雜的心思，鹿那邊思考形式單純了許多。
能夠覺醒魔化的個體，智商都在族群平均之上，但在人類眼裡可看不出什麼區別，還是按照本能的多。
而喬比雖然引起了牠的注意，但也僅止於此。
高大雄偉且身負風雪之力的牠，從小貓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威脅。
於是白鹿似不放在心上，回過頭繼續搜尋天晉下落。
本來，牠只要一個低頭嗅聞便能找到，但只能說是天晉命不該絕吧。
這一回頭白鹿無意間順勢換了個方向，就這麼錯過了。
白鹿沒有找到天晉。
當然，牠暫時不會放棄，不過要再回頭找到可就難囉。
一時搜索無果，白鹿邁著步伐往森林深處走去，不久消失了蹤影。
喬比鬆了口氣。
天晉已逝，他沒有堵上性命的理由，哪怕有，實力也不允許。
不過……天晉真的遭難了嗎？
理智告訴喬比，不要有所奢望，但感情上卻依然無法輕易接受。
尤其是，看到白鹿到處嗅聞好像尋找什麼的模樣。
他在找什麼？喬比不由得去想：
會是天晉嗎？
會不會那一擊沒有直接命中，那頭鹿也不確定天晉的狀況，所以才在尋找？
這想法無異太過美好，不切實際。
但即使如此也無所謂。
只要有一絲希望……不管是零點零一還是零點零零一，都沒有理由放棄！
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更重要的，喬比是很重視天晉的！
確定鹿走遠後，小貓忍不住了。
四條腿撒開就跑，瘋了似的衝到那殘敗的雪枯林間，跟剛才那隻鹿一樣到處找，時不時對著可能有的地方兩爪扒呀扒的。
他很快就確定，白鹿那招從天而降的神掌？沒有直接把天晉打成碎末。
雖然不排除是冰雪覆蓋下做出的誤判，但現場完全沒有一點能直接證明天晉罹難這點，讓喬比心中燃起渴望，愈發急切。
他找了這，找了那。
把這整片都要翻過來了，隨後——
不得不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搞不好冥冥之中，真的有什麼被喬比的努力所打動，使他找到了天晉。
森林本就地形有所起伏，白雪茫茫下喬比都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他那時就在張望間踩空，跌了下去。
「喔哇啊！」
雖然是隻貓，但喬比能口吐人言，這下太過突然，他都沒辦法保持貓叫了。
身子摔下去大概幾米，不高不低，他利用貓的天賦在半空就扭身安穩落地，結果半截腿都陷進雪裡。
而他落地之所在，正是天晉藏身處的附近。
喬比圓而大的兩隻紅眼，瞥見樹幹下一團枝藤草蔓間透出幾縷銀絲，惹得他心神震顫。
喬比心想：這是真的嗎？我真的找到了？
她沒死？她真的沒死！
小黑貓不知怎麼形容這激昂心情，胸口裡像有火在燒，耳邊彷彿聽見交響樂團高昂強烈的演奏。
他衝上去，雙爪開弓甚至張口撕咬，總算是再次見到天晉。
但，等著喬比的，也許只是更加煎熬的難關。
看清現況後，喬比心一下沉到谷底。
天晉整個人縮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對外界變化也毫無反應。
她手腳各處都能看見被凍出青紫班塊，體表甚至還覆有一層薄冰，整個人看上去沒有一絲血色，似乎連血都凝結了。
這是失溫與凍傷，而且非常嚴重了。
現在天晉已經虛弱不已，呼吸都微弱且斷斷續續，倘若不及時受到救治，這樣下去……
她，會死。
喬比沒有辦法接受這種結果。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躲開了追殺，為何終究免不了一死？
難不成，這是天意嗎？
喬比說：我不服。
就算是天意我也不服！
「還有辦法的……肯定有！我才不會放棄！」喬比自說自話，帶著不甘，憤怒，與急切。
他慌忙左顧右盼，想大聲求救又怕引來白鹿回頭。
其實，就算不顧一切地大喊又如何？
誰閒來無事跑來這種森林深處？怕是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
喬比也想到了這點，面露絕望。
他不自覺伸出小爪，不安份地抓饒地上積雪；上下兩排牙死死壓迫彼此，神情猙獰且渾身毛髮時豎時落。
他不斷思考。
自己的能力，周遭的環境，魔法，道具……自己擁有，能動用上的一切。
答案是，全都沒用。
喬比抬頭望了眼天色。
他想：如果是夜晚就好了，如果是夜晚，至少我能變成人……
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小黑貓蹭進天晉懷裡，妄圖用自身的體溫喚回天晉，即使他知道這為時已晚。
「媽的……我他媽的！為什麼啊！」
忍不住怒吼，他看著天晉蒼白的臉，彷彿看見了名為生命之物正逐漸如水般流逝……心都要碎了。
他悲傷，他困惑，他想歇斯底里的咆哮。
失去很令人心痛。
但你可知有什麼比失去更令人心痛？
是你明知將失去卻什麼都做不到。
什麼都做不到！
「可惡……可惡……」
喬比再也忍不住，悲痛衝擊著不過十八歲，青澀且稚嫩的靈魂。
在少女異常冰冷地懷中捲縮起身子，喬比不知是為寒還是為哀，不住顫抖。
無盡心緒如潮水洶湧而起。
當其如海浪波濤；如地鳴震顫；如烈火熊熊；如山巒綿延不絕時……
連靈魂深處，亦將為之悸動，交互共鳴。
於是，聯繫起來了。
喬比與其靈魂最深處的力量，生命的本質之力產生連結。
那正是魔力。
小黑貓身上突然泛起璀璨的紫色光輝，隨後一點點脫離出來，就像螢火蟲般在半空浮遊，接著朝天晉身上慢慢湧去，與之接觸並融入體內。
驚覺不對勁，喬比心想：這是……什麼？
神奇的力量源源不絕，他能清晰感覺到在體內流動，可一旦脫離出體，彼此間的聯繫便變得模糊起來……
一隻貓掌伸向半空，隨即一點紫星輕輕飄落，落在上頭。
兩者之間似乎有某種默契。
喬比明白了，原來如此。
這力量如同手腳般可隨心而動，它屬於自己，是自身的一部分。
想來一開始會自行朝天晉那去，亦是因自己滿腦都是想救她的念頭所致。
那便不用再擔心什麼。
喬比看向天晉，少女臉色在他眼裡逐漸退去蒼白，透出紅潤。
這無疑和與之結合的紫光星點有關。
能行，只要將更多這能量融入她體內，興許就能保住一線生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