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送離與回歸-01

　　帕勒萊斯的外頭是怎麼樣的呢？

　　初雨從未透露過半分，她不是沒有嘗試問過其他人，然而所有人對此都此下意識的迴避。好像一旦前往外頭的世界，就會死去。

　　也是，初雨曾或多或少的對她提起過，為了保障人類的安全與維持樂園中的穩定性，居住在裡頭的人都被下暗示，告知絕不可以輕易離開樂園。

　　然而，外頭真的很可怕嗎？不知道，沒有半點的記憶。

　　他們不可能一出生就待在樂園裡，就如同她應該不會一出生就是孤兒。如果真是孤兒，那模糊的記憶裡、那溫柔的人以及那些同樣溫和的人影，又是什麼？

　　好奇過，疑惑過，也問過初雨過……

　　他說，如果自己成為悖逆者後且能贏過輝煌者，就能去外頭……那裡是他眼中的世界，也是她想要的答案。

　　走出那扇門外，有一個面目柔和的女子走了過來，速度看起來很慢但轉眼就來到她的面前，伸出手輕輕環抱住她。

　　奇怪的是，落入她的懷裡，諸星緒竟沒有半分想要掙扎的念頭。

　　「好好睡吧，接下來你會迎接真正的世界。」

　　……真正的……世界？那，她過去經歷的又是什麼呢？初雨……呢？

　　然而戰鬥的疲倦，加上女子身上似乎帶有安眠的薰香，她終究忍不住閉上眼昏睡過去。

　　女子見著懷中的誅星緒傷痕累累，眼旁邊還帶著淚珠的模樣，忍不住嘆氣。從醫護室趕來的蛉雀見著女子，有些驚訝。

　　「初隊長？你怎麼會在這裡！」

　　被稱為初隊長的女人，仔細看似乎有些初雨的影子，面帶無奈又寵溺地看了一眼懷中的少女後，回答蛉雀。

　　「雨兒，託我來照顧他的寶貝星星，免得殞落了。」

　　將懷中的女孩放上醫護人員的擔架，初隊長又說：

　　「帶去前頭那兒吧。既然是雨兒承認的人，那就代表她能夠接受外頭的世界。」雨兒說……這女孩的願望，是看到跟他一樣的世界。」

　　蛉雀眨眼，點頭後：「這個孩子真的很努力，幾乎是不要命的在挑戰競技場。真沒想到願望居然是跟……三、三少一起。」

　　真是瞎眼，喜歡上一個只有外表的魔頭。蛉雀暗自吐槽。

　　「總之，我會好好訓練這孩子的。希望，雨兒不要後悔這決定就是。」

　　「……」蛉雀對此不想發表任何意見，魔頭會後悔？不可能的。

　　等到諸星緒醒來，已經來到了一個全然不同的環境，潔白乾淨的房間，空氣中帶著沁涼且令人放鬆心脾的相氣，她有些茫然，不知道是否仍在夢中？

　　「醒來了？但不要亂動喔，你的身體還需要多一點的修養。之前的連續戰鬥，累積一定的隱患，現在不治好，容易造成往後成長凝滯。」

　　很耳熟的聲音，卻不是那一個給她一整個世界，又親手打破的那人。她轉過頭那昏迷前所見的女人端著一碗白粥走過來。

　　「……你是？還有……這裡是哪裡？」

　　是，帕勒萊斯的外頭嗎？

　　「這裡是獄門銜接口的治療間，而我是……初誓雲。」

　　初誓雲將病床的小桌搭起，並將白粥放上，方便諸星緒食用後，才自個兒端杯水喝。

　　「獄門……銜接口？……還有……初？你是初雨的家人嗎？」

　　完全沒聽過的地方名字，以及跟初雨面容有幾分相似的女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確，我是雨兒、也就是初雨的姑姑。你可以喊我雲姨。」

　　諸星緒點點頭，猶豫了下還是端起白粥開始緩緩喝。

　　「我知道你一定會有很多的疑慮，但是現在你得先吃點東西……喝完後，可以看看這封信。」

　　眸光溫和的初誓雲，將一封信、一顆藥、一個小小的盒子，放到她的小桌上。

　　或許是長期戰鬥養成的習慣，珠星緒喝粥的速度有些快，喝完後輕聲說了謝謝。

　　「你先看信，再決定要不要吃那顆藥……如果要，你就在醒來後才打開那個盒子。如果選擇不吃，那麼……請將那個盒子給我，我會還給贈與的人。」

　　初誓雲講著講著，是很想幫自家姪子說點話，但又想想這是他應該的……誰叫那臭小子總是自顧自的規劃，都不想想人家女孩子的感受。

　　若真的被討厭，也是應該的。

　　「好。」

　　「我不打擾你看信，別急，你現在有很多的時間。」

　　在初誓雲離開後，她打開信，熟悉的字跡半點都不用想主人是誰。


　　【給緒：

　　在你成功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就代表你已經成功的越過輝煌，也就是打敗了我……想到這點，光是在寫信時，就忍不住為你驕傲。

　　雖然，我可能已經沒有為你驕傲的資格了。但我還是很高興，像你這樣優秀的女孩子，是由我培養出來的。

　　你一定很討厭、不，恨我吧？給了你整個世界，卻又親手摧毀了它。

　　我知道現在說再多都只是辯解，但我仍要告訴你我為什麼這麼做，就如同當初培養你時，我告訴你我的動作一樣。

　　你將我當成整個世界，老實講我是開心的，目光追隨著我……甚至想要為我打傘，為我撐出一片安全的世界，我真的……非常非常感動。

　　自小是優秀的我，因為懂得事情太多，家裡人也都非常放心我。是，我是帕勒萊斯的輝煌者家族──初家的么子。

　　家族的鍛鍊向來都是要自己保護自己，家人只是避風港，但自己也必須成為家族的保護傘。你是第一個，想要保護我的人，即使你在很多人眼中都是弱小的。

　　然而，這樣是有弊端的。若是我哪天發生不測、又或是我因為什麼事情而必須永遠離開你？那你該怎麼辦？

　　我捨不得啊……小緒。我不想你在失去我後，還要陷入什麼都沒有的世界。我真的捨不得。

　　所以，就決定成為你必須越過的輝煌。若是越過我，到了外頭的世界，你是不是能夠找到其他的目標？即使那樣的結果，讓我心痛。

　　但為了讓你成長，為了讓你不會因為失去我而放棄……我情願這麼做。所以，你原諒也好，恨我也罷……不……別……恨我……】


　　讀到這裡，諸星緒深深吸一口氣，低聲罵了：「笨蛋。」

　　笨蛋……大笨蛋……

　　要她成長，所以成為她的坎？即使後果有很大的可能會是她恨他……如此捨不得也要這麼做？

　　究竟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她繼續往下看。


　　【我知道你一定在疑惑，我為甚麼不捨還要這麼做？那，那顆藥……會告訴你一切。

　　小緒，我跟你說過的，帕勒萊斯的人們，都被模糊了記憶。為什麼要這麼做？對外的說法相信你也知道，而真正的原因是……

　　怕人會崩潰。被抹去的記憶是心理醫生評估過，會嚴重影響人的人格甚至崩潰與否的部分。

　　你也是。你被抹去的記憶，也是。可你若要走往外頭，若要看到與我一樣景色……那就必須清楚知曉，我們真正要面對的是什麼。不然愚笨的仍然縮在模糊記憶的保護殼裡，那隻會在走往外頭時被徹底抹滅掉。

　　那顆特製的藥，能夠恢復你被抹去的記憶。我讓你選擇，吃了……你能夠得到姑姑的培訓，看到與真正的世界。

　　不吃，你將會被放回帕勒萊斯……但也會被抹去與我有關的所有記憶，但會讓富足區的人收養你，不會再過以往的那種生活。

　　小緒，我將所有你所有的一切，還給你，讓你自己選擇。

　　你是諸神寵愛的耀眼星辰，不管如何，我都高興能夠與你度過那些時光，也非常榮幸……曾有一個女孩子，將我視作全世界。】


　　信件的最後，是他的屬名，諸星緒面露複雜，隨後嘆氣將藥丸吃了下去。

　　那個屬名，讓她……怎麼忍心說不呢。

　　【對你一見鍾情的，初雨。】

　　怎麼會有人對一個皮包骨的小女孩一見鍾情啊？初雨你是變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