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好久不見

那個熟面孔是個流浪神職人員，是屬於無固定信仰、到哪都參拜的【萬神派】聖職者，由於沒有特定歸依，就算可以施展奇蹟咒語、恢復法術，效果都低於單一正統神殿的僧侶一截。

而那個有著整齊中分中長髮、年紀大概中年的神職人員，正是當初我孵化時，曾跟米特爾一起組隊搜刮倫格斯古堡、更曾給我他長袍遮羞的神職人員。


「許久不見了，倫格斯帝國的高貴領主，以及黑龍王正統血脈繼承者，格林倫格斯殿下。」神職人員道：

「之前匆匆一別，一年未見，殿下是否安康順心，一切吉祥？」


「沒什麼大礙，基本上就是忙碌，也非常缺人手。」我道：

「這次是什麼風把你吹來啊？」


「我是來投靠以前的老隊友，看看有什麼謀生路子。」神職人員苦笑道：

「由於您的出現，基於道德也不好意思正大光明在倫格斯的舊城廢墟拾荒，加上沼澤南退、魔物數量銳減，地精歸順不作亂，我這種不厲害的冒險者沒啥隊伍想招募，就算有大遠征隊可以隨行打雜，最後分到的賞金也挺微薄的，只是勉強餬口的程度。

我聽說隊長有了塊封地，想說厚著臉皮搭商隊的順風車過來，看能不能要個職位謀生，畢竟就算是小職員，領公餉比餐風露宿穩定多了。」


「你是屬於流浪型的萬神派信徒，那麼我想知道，你會唱讚神詩吧？」我問道。


「如果說恢復、修復、奇蹟、咒語我確實是不怎樣，最多就是治療跌打損傷跟破皮而已；不過唱誦經文、讚美詩、以及大禮讚我倒是很拿手。」神職人員道：

「畢竟我這種漂泊的神職者，治療、救死扶傷並不算專才；不過解惑、指點迷津、主持宗教儀式、祝福、洗禮、臨終祈福、葬禮儀式才是我零星討生活的專業內容，所以這些讚詩必須滾瓜爛熟的記著。」


「那很好，你有工作了。」我道：

「這裡的信仰是自然神薩瓦魯的女兒，是還沒正式成神的次神謝莉爾女神，非常缺正統神職人員唱詩、讚美、服侍以及每日供養，而且很難招募正職神官。

正統的神職體系、學習神術奇蹟、冒險歷練追求的聖職者都會想追隨強大神靈，進而獲得穩定有保障的神恩祈福，對於冒險來說是助力；熟讀禮讚跟祈禱，對於精神平靜生活的殿堂級講道者與服侍神者，他們更傾向於膜拜越純粹、越初始的古神，這就讓一些次神、亞神難以成為正統信仰，這讓他們的力量難以成長與發揮，這使得一些古神試圖用子女去延伸保護範圍的方式式微。

如果你有意願的話，你可以留在這裡主持禮拜跟祈禱，我每天給你一金幣報酬，如果待不慣你隨時都能繼續你的頂禮膜拜旅程，毫無壓力，你覺得如何？」


「一金的日薪很高，這個待遇對我這種法力不強的流浪僧侶好像有點太優渥了吧？」神職人員道。


「沒辦法，因為這裡的信仰是實用主義為起點的，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古老教派。」我聳肩道：

「沒有古老神話、沒有英雄史詩、沒有傳奇故事，就是神明的子嗣被我半哄半騙的柺來當上主神，很缺乏有體系的供養。

而面對南邊的沼澤，只有仰仗謝莉爾女神的神力，但是沒有正統的供養，女神神力只會被慢慢消耗，必須要有人虔誠供奉。

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嗎？」


「那就感謝殿下的厚愛了。」神職人員行禮道：

「在下愛爾里奇，還請以後多多關照了。」


在我寒暄交代完之後，神殿外，另外一個老熟人已經提著酒壺等候多時。


「一陣子不見了，門薩會長，身體安好啊。」我道。


「身子還算硬朗，不過又老了一年。」門薩道：

「不得不說，我喜歡您這裡的氣息。

安逸的寧靜與不安的沼澤濕黏並存，鄰近著最危險的地帶卻發展出蓬勃的村莊，比起繁榮又沒有生存壓力的城鎮，這裡確實是興建公會地點的好位置。」


「我還以為您會反對南遷呢。」我道：

「我在領主會議提出搬遷冒險者公會的時候，其他領主把裁決權交代到你手上，我也不怎麼想左右你的意見，所以就沒登門拜訪了。」


「你可能不清楚當初的政策吧？」門薩晃著酒壺，道：

「何不找個地方邊喝邊聊？」


我們沿著周圍湖泊的橋樑與賞花步道散步，門薩會長看中了一個小涼亭，一屁股坐在涼亭石椅上，道：

「三百年前，倫格斯帝國滅亡時，其餘的領主緊急募集了冒險者公會，在倫格斯王的弟弟、外戚、以及前妻的是立下組建了一批大反攻勇者團，試圖奪回倫格斯南境。

但是很遺憾，最後整匹隊伍都全軍覆沒，就連當代最強的勇者佩里奇也戰死，倫格斯王的領主血脈除了你以外，可以算是斷絕了，帝國覆滅之後，十方領主也曾試圖改變公約重新規劃頂地，但是神諭仍不可動搖，那是因為被污辱清白的公主產下了龍蛋，這就意味著您是倫格斯正統繼承人、也是黑暗王儲，南境的命運早就在三百年前交付在尚未孵化的您手上。

然而為了避免侵佔南境的魔物擴張、應對沼澤、對付黑龍王所帶來的大規模地精部隊，冒險者公會成立了，但是我們卻沒有任何主戰權，一次又一次消極應對了三百年，無論有任何進展、任何進度，也都對於亡國的倫格斯沒有實際幫助，最多就是對付一些棘手又繁雜的現象、侵擾，偶而遠征拓荒、尋找強大威脅的魔物老巢對其消滅。

如今，您的出現並高調宣布倫格斯復國，冒險者公會南遷才是最明確的決斷，因為對於想要冒險前進的人來說，長期以來最南方的黑暗境界、魔王領域才是冒險的最意義途徑，總有一些不要命的人渴望戰鬥、渴望熱血沸騰，但是在城鎮，這種渴望等待只會被閒雜任務跟委託磨滅，不會有任何實質意義的進展。


只有在倫格斯的地界上，才有最宏大的冒險抗爭，我個人是非常贊成南遷，這樣才有宏大的冒險征途啊！我雖然是會長，但是我也是個有著想要踏上傳奇的冒險之心與熱血啊！

什麼風險規劃、什麼實力評級、什麼降低風險，什麼減少人員不必損失，我他媽最討厭繁文縟節跟規定了！我就是想挑戰極限啊！」


「拜託，你有著冒險之心，但是千萬別砍地精，他們可是集體歸順我的領民。」我道：

「而且還是納稅人、鍛造場，他們繳的稅可不比農民少啊！」


「哈哈，您可是辦到了其他領主做不到的偉業呢！」門薩狂飲一大口酒，道：

「地精隨黑龍王北遷之後，失去了黑龍王的領導後地精各部落就各自四散為禍，三百年來到處劫掠、侵佔城池與良田，小規模的盜賊、大規模的部隊，他們雖然發展不出布匹跟輪子的文明，卻有著鍛造兵器盔甲的智慧，長期以來一直都是大禍小害。

然而殿下您卻有能耐讓地精歸順，甚至還讓那群被智者認為野蠻的物種心甘情願納稅，不會有人想不開去做那種蠢事的，就算對地精不滿，也不會愚蠢到闖入一大群地精的城堡跟他們滋事。

我想，以殿下的智慧應該有預料到這點，早已把那座屏障沼澤的山脈封給地精當領地、並且把地精首領封做騎士了，就算真的有人再愚蠢、再魯莽，跑去領主冊封騎士的封地鬧事就是自尋死路、純屬活該。

老實說，我對地精也存在偏見，但是我很佩服他們的鍛造工藝以及天馬行空的瘋狂想法，如果他們能夠跟人類長期和平共處，也不乏是一個強大盟友，最起碼沒有矮人那麼傲慢。」


「矮人的傲慢確實不敢恭維。」我道：

「十方領主議會我差點就沒一拳送矮人攝政王上天...」


「甲冑兵器特別貴，還老是拖單。」門薩嘆氣道：

「不知道地精他們收單之後有多快可以出品呢？或者比較便宜呢？」


「這些以後都還可以商量，不過你現在打算把公會移址到哪？」我道。


「應該是北邊一點的舊古城首都，因為那裡交通最方便，可以連結東南、西南的南方馬車通商公路，通往各處蠻荒地區最便利吧。」門薩從腰包掏出一瓶美酒遞給我，道：

「但是舊都城殘破成那副德性，也沒有基礎防禦力、民生設施，短時間內可能還沒法遷移，我雖然不搞政治，但是我父親好歹也是建築師，我年幼也當過泥水匠，我從一點皮毛知識粗估，重建舊都城到可以基礎生活的規模，少說也要五年到十年的時間...」


「喔，那麼令尊還從業嗎？」我打開酒瓶灌了一口酒，好奇的問道。


「在家歇著，除了每天畫一些瘋狂設計圖以外，已經很少有幹活了，還好我這兒子還夠能耐養家。」門薩道：

「城鎮的居住密度太高，已經沒啥土地可以新建新屋；各地領主的建設與土木工程都已經被商會、特定廠家給承攬，自己有自己的建築師，就算偶而有點雜活，他老人家自視甚高根本不屑攬活。」


「那真是太好了，能否給令尊帶個口信呢？」我道：

「幫我問問令尊，是否有興趣跟願意幫一位領主設計一座城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