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受困。

　　

　　磅！

　　又是一擊，襲來的傢伙被徐晏塵無情轟飛出去，身軀在空中翻了半圈落地。

　　這已經是第三次轟飛對方了，不論是徐晏塵那異於常人的怪力，還是對方幾乎不死的生命力，哪一項不讓溫緞迷惘。

　　連連敲飛，這生物的頭皮都被打沒了，沾著血肉的頭骨出現裂痕變得扭曲，銜接頭顱與身軀的脖子也在剛剛那一下被敲斷，此時就這麼橫躺在肩膀，彷彿無頭騎士，就算這樣他還是再度起身，頂著左右晃動的腦袋奔向他們。

　　｢我……我知道了，你、你能不能別玩了？！｣

　　溫緞難受的討饒，那畫面太噁心了，簡直是人型連枷。

　　你當我想？如果不是要讓你接受這個世界，我要浪費這麼多時間？

　　徐晏塵可以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他絕不想這麼麻煩，這根移動流星錘，反而不好爆頭。

　　面對搖頭晃腦奇葩奔跑而來的詭異生物，徐晏塵一個掃腿將其絆倒，手中球棒磅的一下轟落。

　　啪搭。

　　那就像一板子豆腐摔在地上，或者捏碎布丁，骨碎腦四濺。

　　｢嘔……｣

　　眼前的衝擊太大，溫緞哪承受得住，轉頭一陣乾嘔，還好沒吃午餐，否則畫面會更悽慘，不過乾嘔也不好受，膽汁翻騰整個胃部滾燙得難受。

　　｢記住阻止他們唯一的方法就是破壞大腦。｣

　　徐晏塵對他這麼說，逕自走到大門前，將屍體腦袋上的弩矢拔了出來，從背包拿出手帕擦拭乾淨，再置入手弩上的機械盒中。

　　這是彈藥。可回收的彈藥他自然要回收，除非毀損，不然最好全部回收，畢竟是特製的，落下一支就少一支。

　　其實溫緞的接受度還是算高的，徐晏塵自問第一次接觸末世，就是到了臨時避難所他都還無法接受，相反的那時抵達庇護所之前還都是溫緞照料他的。

　　這一次，溫緞接受的更快，這也正常，那時溫緞就展現出驚人的適應力，如今徐晏塵更用著強迫的手段，一次次衝擊，想不接受都難。

　　又過了幾分鐘，溫緞好不容易緩和過來，撐著身子準備起身，然而看到前方碎散的豆腐混合稀釋的番茄醬，以及空氣瀰漫的腥味，又免不了一陣乾嘔。

　　好不容易終於緩和了，才滿身大汗的來到徐晏塵身旁。

　　｢拿去。｣

　　見他終於振作，徐晏塵把球棒遞給他：｢你不是常玩喪屍遊戲，怎麼還那麼不適應？｣

　　｢那、那能一樣嗎……｣溫緞接過球棒埋怨著，目光落到棒身沾黏的塊狀物，味蕾又是翻騰。

　　｢嘔……你、你不能幫、幫我擦掉這……這東西嗎？｣

　　｢幹嘛擦？手弩是機械，屍塊會使它卡夾，腦漿和血液也會讓它鏽蝕，球棒又不精密，擦了等等打怪就髒了，根本浪費時間。｣

　　｢你、你有理，我沒法反駁！｣

　　溫緞都不知道怎麼吐嘈了，他將球棒撐在地上，盡量不去看上面的黏著物，也避免回想剛剛的畫面。

　　｢你還有五分鐘，快點調整心態，不然很容易被他們同化。｣

　　徐晏塵看著手機這麼說，從極光開始已經過了二十五分鐘了，這也是徐晏塵預計的半小時。

　　極光掃描後，部分的人會直接轉變成喪屍，被咬的人也會成為喪屍，就如剛才那隻連枷怪，差別在當場死亡者會在五分鐘內轉變，而咬傷者要看受傷程度轉變。

　　前期是這樣，不會有任何意外，只要受傷就只有成為喪屍一條路。

　　半小時是動亂時間，驚變開始，不解的人群成為第一羔羊，災情迅速擴散。他預計半小時該轉變的都轉變了，想躲起來的也都躲起來了，這時走廊、校園、馬路上，還在遊蕩的基本上都是喪屍。

　　所以半小時後哪怕沒有方才的騷亂，他也會用小刀上的工具開鎖，這只是徐晏塵預估的，他也無法保證不會有意外，不過半小時的時間，可以避免很多意外，試想人群慌亂，剛逢變異下，人與喪屍都長的一樣，誰有能力分辨哪個是人哪個是喪屍。

　　和一般的遊戲不完全一樣，喪屍化後身體機能會死亡，腐化也會但需要時間，因此現在的喪屍看起來和人類並沒有多大的差別，除了混濁如同白內障的瞳孔外，從外觀上很難分清楚是人是喪屍，最少要過上一、兩天屍體開始腐敗，那時才能更簡單的分辨出人與喪屍。

　　｢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些了？｣

　　溫緞忽然開口，看著徐晏塵還有些驚魂未定。

　　這太奇怪了，從他拉著自己上天台，要自己看看街道，還有面對喪屍表現出的冷靜，都讓溫緞費解。

　　｢很好，會這樣問表示你逐漸冷靜了。｣徐晏塵笑了笑：｢這些短時間解釋不清楚，有機會再說，你只要知道末世降臨，世界已經成了這樣了，而你首要目的就是活著。｣

　　這話是過去徐晏塵反覆告誡自己的，系統並非特定，徐晏塵的系統也不過是提早出現，之後的異能者都擁有系統，大家或有好奇，卻不會執著，因為活都有問題了，誰還管為什麼會如此。

　　不是理解系統就能神功護體，不是透析系統就能還原世界，恰恰相反，研究系統末世還是末世並沒有改變，執著於這些事情只是浪費時間。

　　｢好。｣

　　溫緞應了一聲不再追問：｢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先到體育館。｣

　　徐晏塵說，取出砍刀握在左手，右手握著手弩。

　　為何憑空出現砍刀，溫緞依然沒有多問，不過他請求的說：｢阿塵，可以順道去我的班級嗎？｣

　　徐晏塵望了過去，面對他的目光溫緞顯得氣弱，自己的室友忽然成為萬事通，末世一條粗大腿，這讓他感到不踏實，也擔心對方拒絕。

　　｢可以，不過要提醒你一件事，做自己能力所及得，末日英雄或許有，但不是誰都能當的。｣

　　｢好……好，我知道。｣

　　溫緞連忙點頭。

　　門內向下延伸的樓台，空空蕩蕩的寂靜而獨立，由此可看見下方樓層向外的門框，透著些許的亮光，不過整個樓梯依舊陰暗，不知哪一層傳來拖腳聲和低啞的呻吟，寂靜下泛著迴音，讓聲音越發放大。

　　踏……。

　　踏踏……。

　　鞋面踏過台階，溫緞已經盡量放輕腳步了，可是依舊顯得嘹亮，雙手緊握球棒，掌心沁出汗水，不安之下甚至覺得呼吸聲都顯得嘈雜。

　　相比之下，徐晏塵挺直著身子，步步下降，看起來正常不過，可他踏過台階卻是悄然無聲，這讓他的背影在溫緞眼裡更加偉岸了。

　　不斷向下蔓延，每踏下一格階梯，內心就下沉幾許，蜿蜒的樓梯猶張口的巨獸讓人不安，又彷彿吞噬一切活物。

　　｢噓！｣

　　忽然，徐晏塵回頭，食指阻在唇間，做了禁聲的動作，指了指那方。

　　樓層之間的轉接階台上，一道身軀拖著腳步一拐一拐的徘徊著。

　　｢咕嚕。｣

　　溫緞吞了口口水，那如同遊魂慢步，根本不是一個人，他的腳踝摔斷了，整個側面貼地在地板上拖行。

　　這時徐晏塵提著手弩抬至眼前聚焦，瞄準著祂。

　　唰！

　　箭矢射出，就在祂撞牆轉身那一刻，一箭鑲入他的眉心，隨後只見祂靠上邊角，就這麼挺直背斜貼在牆角。

　　得到這樣的結果之後，徐晏塵才對後方招手，兩人慢慢向下移動，經過屍體時，徐晏塵一把抽出弩箭，同時扶著屍體讓他不會滑落造成噪音。

　　這看的溫緞膽戰心驚，換成是他可不敢這樣接觸，那些電影不都在以為安全的狀況下被咬。

　　同時他又感到對方的強大，射殺喪屍都在考量之中，射中後貼靠角落避免噪音，似乎估算了屍體僵硬的程度，如此精巧讓他不得不佩服。

　　兩人繼續向下邁進，溫緞的教室在二樓，體育館是出了大門往北延伸，前進的距離和通往教室的距離重疊，因此徐晏塵才會答應對方，也是讓對方進一步適應末世。

　　踏踏。

　　二樓走道，徐晏塵探出頭確認，走廊上幾道身影徘徊，如無頭蒼蠅左搖右晃，數了一下一共九人。

　　｢等等盡可能放低音量，幫我緊戒背後，避免祂們從樓梯出來。萬不得已的話直接往樓下打，雖然墜樓的聲音會引來他們，不過好過被咬。｣

　　徐晏塵低聲交代。

　　｢那隻是新死的倒下聲音比較小，中間那隻體弱已經有些屍僵了。正常情況死亡三、四小時開始僵硬，老、病、幼會更早僵硬，最快半小時硬化，溫度也會有變化，這些沒有公式，你可以試著觀察牠們的動作來確定。｣

　　他指著喪屍逐一分析，這讓溫緞確信剛剛真的都是計算好的，他是聽得懂徐晏塵的話，不過運用？那是強人所難。

　　｢眼觀四面，耳聽八方。｣

　　徐晏塵又說了一句，像是在打氣，幾步踏出走廊，溫緞緊跟在後，一邊注視著身後狀況。

　　唰！

　　一箭射出，距離最近身穿短裙的女喪屍眉心一紅，癱軟的倒下。

　　倒地聲音雖然不大，徘徊的活屍卻是同一時間轉身，一股腦的衝了過來，方才徐晏塵所指已經僵硬的喪屍速度最快，其他各異，彼此距離不同很難判斷快慢。

　　唰！

　　又是一箭射出。

　　這次命中最尾端身材壯碩的喪屍。

　　這讓本來急奔而來的喪屍再度調轉，追了上去，同此徐晏塵疾步上前，溫緞緊跟在後整顆心提了起來。

　　唰！

　　又一箭飛出，延續一秒不到又是下一箭，射技之精準彷彿不用瞄準一樣，不只這些活屍尚在移動，就是徐晏塵也是急前的狀況。

　　眼前畫面其實有些滑稽，徐晏塵射殺的數度太快，射擊為頭尾，第一擊刻意將喪屍引到中間，隨後連發射殺下，不明狀況的喪屍就上演著轉身再轉身的狀態，對著走廊的兩邊來回轉身。

　　轉眼之間九隻喪屍只剩一隻，正是那頭僵硬的喪屍，更嚇人的是徐晏塵急前下與這喪屍只有三步之遙，此時喪屍感受到氣息轉過身子，徐晏塵的手弩無比熟練的扣回身上，右手腕的砍刀以掛帶緊貼在手臂上，不過手中早已多出一把多功能小刀。

　　小刀對著這頭喪屍腦袋突刺而入，為了更好施力，另一肢手按住對方的後腦，更見喪屍抬手欲抓，只是這手高舉過肩就頹喪的掉落。

　　｢呼……。｣

　　徐晏塵緩了口氣，扶著屍體小心平放在地。

　　至此告一段落，徐晏塵鬆了口氣，溫緞何嚐不是松一口氣，他已經知道屍化的方式，光光球棒近戰他都膽戰心驚，可徐晏塵那是肉身搏鬥，抓傷都會屍化的原理下，他已經不知道該稱對方藝高膽大還是要當對方是瘋子了。

　　｢還不能放鬆，聲音雖然不大，卻未必不會引來其他活屍，所以盡量小聲一點。我先回收弩箭，你四處看看。｣

　　徐晏塵這麼說，朝走廊上的屍體走去，溫緞緊戒著，一邊看向教室。

　　走廊也就九個喪屍，地面雖有血跡卻不算太慘，或說是和教室比起來。

　　從溫緞此處看去，教室內一片凌亂，桌椅、黑板許多東西染上鮮血，緊閉門窗的教室內游蕩著活屍，為了避免教學干擾，教室重建過，隔音效果相當的好，這使方才的動靜並沒有驚動內部的活屍。

　　當初廣播要求下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卻有不小可能是在門窗緊閉下有人屍化，導致教室成了封閉的屠宰場。

　　溫緞不確定如果當下他沒有被徐晏塵拉離，等待他的會是什麼，面臨的又是怎樣的地獄。

　　最少眼前這間教室沒有活口。

往前走去，第二間教室也好不上哪去，來到第三間，拉上了窗簾看不清楚狀況。

第四間教室，雜亂的桌椅躺著一屍體，腦袋被貫穿了，周圍還躺著不少屍體，白色校服染成血紅，不少外露的手腳出現咬痕。這間教室沒有活屍移動，也沒發現半點動靜，彷彿就這麼靜止了。

　　再往前走去就是最後一間了，也是溫緞的教室。

　　深深吸了口氣，溫緞越過前門，偏頭看向內部。

　　一樣林亂的桌椅，散落滿地的書籍，行動的屍體……。

　　他的教室也被喪屍佔領了，比起其他教室，他能清楚叫出每一個屍化者的名子，還有那個曾經耀眼的存在。

　　花花！她也成了活屍，半張臉頰被撕裂下來，撕裂口可清晰看見上下顎，如同其他活屍般漫無目的地徘徊著。

　　那一瞬間溫緞險些落淚，他其實暗戀著花花，可惜花花對他的室友感興趣，就溫緞看來徐晏塵是個好人，最重要的是花花喜歡，所以他才替花花牽線。

　　｢走吧！｣

　　收完弩箭的徐晏塵來到身旁，撇了眼教室內的狀況對著他說。

　　｢嗯。｣

　　咬緊牙關，溫緞用力點頭，他不會要求徐晏塵幫花花解脫，因為裡面不只花花，為了一個死人讓朋友涉險，哪怕是他的暗戀對象，他也做不出來。

　　｢別太用力，常人的血腥味比噪音更致命。｣

　　徐晏塵提醒他，就怕他用力過度咬破嘴唇。

　　溫緞連忙鬆口，下唇被他咬的微微發白。

　　就在兩人往底邊的樓梯前進，一道開門聲忽然傳來。

　　這讓徐晏塵陡然回頭，像神經反射般，手弩已經架在眼前了。

　　｢別——別殺我——！｣

　　一聲尖叫響遍寂靜，開門處是拉上門廉的教室，如今女子學生站在門口，上衣染紅，也是她發出的尖叫。

　　伴隨尖叫聲，磅噹——玻璃被被撞破，本來遊蕩在教室內的活屍破窗而出。

　　｢溫緞！跑起來——！｣

　　對此徐晏塵連忙大吼，不是往下跑而是衝著女學生的位置跑。

　　計畫趕不上變化，能力不足千萬別當英雄，因為那會要你的命！

　　他不知道這聲尖叫蔓延多廣，但是他看到對向走道奔馳而出的喪屍，可想另一側樓梯也是一樣，其他教室都有活屍，反而是那學生的教室相對安全。

　　因此徐晏塵當機立斷直奔對方而去，好在窗戶阻礙了活屍的行動，才讓兩人有時間逃脫，沒時間責怪，更來不及多說，徐晏塵扯著女校生就往教室內甩去，溫緞後一步踏進教室，迅速的關上門。

　　透著窗戶確認外部，走廊上的身影越來越多，已經無法計算數量了，幾乎把走廊擠得水洩不通，更有一些敲打著大門，好在幾許過後便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