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禮物與背叛-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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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1-31
  「我在離去前,看著那糖果罐在爭鬥中被打碎,互相爭鬥最後遍體鱗傷的她,不顧玻璃碎片會割傷自己,也固執的將裡頭的糖撿起。」

  他深呼吸一口氣,回想起那時……

  那種被捕獲住所有情緒的感覺,隨著回想再次一點一滴地被勾回,仍然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在我離去的時候,我才聽到她細小的幾乎會被雨聲蓋過的哭聲。轉過身看她最後一眼時,我覺得我就被她的眼神給捕捉住了,也是那眼神讓我知後做什麼事情都不順。」

  「……捕捉?」馳譽不懂,是怎樣的眼神能讓少爺那樣不穩?

  初雨說到這裡,馳譽是知道的。帶回奧古斯都後,理該開始對每個孩子做評估培養,可少爺整個心神不寧,最後就衝出去……然後回來就說他要在外頭生活了。

  「旁人總說,被世界遺棄是最沉痛的,但我在她眼中看到的是……對死亡的明瞭……那不該是她該有的,更何況是在被消除記憶下的她。我感覺,心的一塊就被狠狠地像是有毒物質一樣侵蝕掉。」

  死是什麼?是解脫嗎?是離別嗎?是另一種旅途嗎?是……對生感到麻煩嗎?又或者是如同小緒當初那樣,是空無?

  「……」馳譽張張嘴,最後選擇閉起。

  轉頭看向那個在少爺將手上她的手後,才能安心休息的女孩子。終是明白,為何她能得到少爺的重視,而她又是多重視少爺了。

  「後來很有意思……是我在尋找她。我走過我跟她碰到過的所有地方,都找不到她……最後是在那個爭鬥的,巷弄裡找到幾乎氣息快要消逝的她。甚至,就算快要死去,也不願輕易地跟我走。」

  馳譽瞪瞪眼:「她……這?」

  「挺傻的是不?但不是的。小緒很聰明的,她一直都知道我在找孩子,我也知道她是故意出現在我的附近的……觀察著我。若不是我最後的話說服她,恐怕她寧願死也不願意被我帶回來。」

  他伸出另一隻手,幫她整理凌亂的瀏海,露出貼著紗布的臉,蒼白瘦弱、彷彿風一吹就會碎裂卻深深讓他記住的臉。

  「我觀察著孩子們,而她觀察著我。我很慶幸,我最後選擇認輸……輸給她那雙眼睛,將她帶回來。她無疑是優秀的,會成長如她姓氏般耀眼的存在。」

  所以,小緒……

  你在知道答案的時候,可不可以,選擇往前走?

  在心痛到想死掉的時候,可不可以為了恨我、向我報仇這點,活著從外頭回來呢?

  只要你經歷過悖逆,甚至如同你說的越過輝煌後,回來時就算想要討要任何獎勵,甚至懲罰我……

  我都願意,全部接受。

  只要,你能夠回來。

───

  成為悖逆者後,並沒有改變諸星緒的生活太多的地方,若真要說大概就是比之前還要常經歷戰鬥。

  或許,成為挑戰者後,就更不要想著有任何時間能鬆懈自己了。

  悖逆者的戰鬥場次,是比過往挑戰者時還要多上許多倍的。對戰的人也不再是那些參差不齊地挑戰者,全都是過往能叫上號的強者。

  粗重的喘息、不停歇的攻擊,彷彿無止盡的強者對強者。當自己以為眼前就是那越不過的高山時,才會在越過時發現那僅不過是自己的見識過少。

  不是沒有瀕死過,不是沒有戰鬥到一度昏迷過,不是沒有到造成的傷害可能會讓她之後再也好不了過。

  但她都憑著要對初雨守諾而堅持,強迫自己不能對死亡的解脫感到迷戀,要求自己不能為自己眼前每一次的勝利感到自滿。

  她不能輸,不能輸給除去初雨外的任何一個人!

  她想要成為能夠為初雨撐傘的那個人。

  「疼嗎?」

  又是一場戰鬥後,這次的對手能夠使用大範圍的劇烈爆破,且爆炸後只要被波及就會引起嚴重燒燙傷。

  這次的諸星緒贏的十分驚險,險些氣息就要決斷。在結束的那刻,初雨終是忍不住直接越進場,用自己的異能托起她送往醫療室搶救。

  在確認諸星緒恢復意識後,他輕聲問著她。 

  「回不疼的話,是不是又要被你唸了呢?」

  她笑著,淺而放鬆的。臉上也有些燒傷,笑的時候會讓她有些痛,但還好麻醉藥沒完全退,她還不至於會因為笑而痛到昏過去。

  「你臉上也有傷,別笑了。我說過,你可以在我面前老實的說痛。」

  頭髮被燒掉了不少,僅剩右臉頰邊的一縷比較長,其餘都僅剩貼近脖頸還看的出原本的銀雪色。初雨看到覺得有些可惜,也想到了當初髒亂的灰撲撲長髮。

  「痛,很痛……想哭,可是哭了眼淚會沾到傷口,應該是會更痛。」

  「沒關係,哭……我幫你擦眼淚,不會讓眼淚沾到你的傷口。你可以喊疼的……」

  初雨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說,也不應該真的讓她哭,並且還溫柔怕碰痛她似的輕巧接去她不斷掉落的一顆顆眼淚。

  不該的。

  小緒的勝率越來越高,快要接近可以挑戰輝煌的數字。

  這代表,她很快就要直觀面對他給予她的最後要求。

  他現在給予的溫柔,只會成為她在面對時更加痛苦的東西。

  不行的。

  可是……他忍不住,想要對這個一心只有他,甚至想要成長成……能保護他的女孩再好一點。

  等到女孩睡著,抹去她最後的眼淚,初雨將那滴眼淚放到唇邊,嘗到其中的苦澀味。拿過一旁的紙,開始寫下他給予的……可能是最後的期望。

  以及,她一直想知道,而他終於想明白的答案。

  一字、一字地寫,寫的時候初雨無奈地發現自己的手竟是有些顫抖的,忍不住苦笑。

  一度的寫錯字,一度的覺得詞用的不對……揉壞許多紙張,總覺得寫出的字詞都不是自己的真正想寫的。

  甚至,稱呼一改再改。

  等到回過神時,已寫滿整張,只剩最後的留名處……

  他等了很久,才寫上一個他的答案。

  有些無奈地發現,可能那個留名的部分,才是他整篇文的重點。但不管了,越寫越亂,越寫不出自己真正想說的話。

  這麼糾結的模樣,真是不像自己。若是被他人看到,肯定一點也不相信,這是戰場上毫不留情、冷定自持的殺神。

  看向邊旁的時鐘,再過一個小時左右天就要亮,少女的呼吸相當平穩。他才想起來,今天似乎是少女的生日。

  過往的每一年,他都沒有準備任何的禮物給她,不是錯過就是被拒絕,要不就是時間點不對。

  想著她的傘又有些破損,又想著本家終於送來他最滿意的東西。於是,他讓人送來,等待諸星緒清醒。

  「早安,小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