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禮物與背叛-02

　　果然所有人圍繞過去奧古斯都那邊時，只有他會站在勝利的那端等著自己。

　　在帕勒萊斯內她是孤獨的，除去他之外，沒有更親近的人。人是群居的動物，理應會與多人產生交集，但諸星緒覺得世界有他就夠了。

　　「我贏了喔。贏了你的『屋大維』。」

　　奧古斯都，來自於羅馬帝國的開國君王，歷史學家以高貴、至尊的意思來稱呼。羅馬元老院更是將他視為神祉，並將「奧古斯都」給八月命名，這也是歐洲語言中的八月來源。

　　「沒想到你會知道他的命名來源。」少年溫和地說道。

　　她走過去，依賴地湊上去，但又刻意地隔開自己滲血的傷口不碰到他，將額頭抵靠在他的肩膀前，感受他伸出手溫柔地整理她因戰鬥而凌亂的髮絲，還輕輕地拍兩下。

　　「贏的很漂亮。不過我倒是不曉得，原來你偷偷去測試了異能等級。」

　　「為什麼不告訴我異能等級的事情？」

　　「因為沒有等級的設限，才不會給自己制定出範圍。那些都只是科學給予出的框架，然而人類出現異能後，早已超出科學判定了。」

　　「真的是這樣？」

　　「……嗯，老實跟你說是我忘記了，你知道我挺忙的。除去培養你之外，還要養那六個，還要跟家族聯繫，當然也要鍛鍊自己……」

　　頓了頓，整理髮絲的手也停了一下，少年有些好笑地說：

　　「不過你真的挺省心的，雖然總是心裡頭離不開我，卻會好好鍛鍊自己，走出自己的步調。我只須要成為協助者，給予一些建議以及一些你需要的東西，你就能穩扎穩打的走，甚至超出我的意料之外的成長。」

　　她伸出手，輕輕抱住少年的腰，感受到他略僵硬後也將自己的手放到她的後背上。

　　後背上有傷，本來覺得被衣服遮改著沒人會發現，可他還是察覺到了，所以只是輕放，並沒有真的碰觸到。

　　「我說過，要幫你打傘，不會輸給你以外的人。也遵守你說的，說到做到。所以……」

　　「所以？小緒是要提出獎勵要求嗎？可以的，因為小緒是乖孩子。」

　　小緒從小到大很少會跟自己撒嬌，擁抱除去那一次將她帶回住所外就沒有過。這次大概是真的累了，才會這樣毫不客氣地伸出手。

　　有些不適應，但又意外的覺得感覺很好。只是覺得她臉上皮膚上的血痕有點多餘，身上的血停止流淌也估計是用異能止住，等等得讓她好好處理才行。

　　「……小緒？」

　　半倘，初雨發現諸星緒沒有半點反應，頓時瞪大眼將她拉開查看，才發現諸星緒雙眸緊閉，已是熟睡。

　　「獎勵，就等到你醒來之後吧。安心睡吧。」

　　他將少女打橫抱起，前往醫療室。路上他則遇到了馳譽，馳譽看著少爺抱著的少女，想想便道：

　　「少爺我來吧。」

　　初雨搖搖頭，拒絕手下的提議：「不，我來。」

　　因為，諸星緒唯有在自己的懷抱內能安心的休息，只要交到他人手上一秒，就會立即清醒且毫不猶豫地往他人命門攻擊。

　　小緒已經很累了，該好好休息。這點獎賞，不用她開口討，他就會想給她。

　　馳譽聞言，只是點頭：「少爺可否讓我陪同一起前往？」

　　「怎麼會突然想跟著？奧古斯都雖說是我帶回的孩子，可也是你最重視的一個不是嗎？」

　　不反對，只是疑問。初雨繼續往前走，馳譽則不疾不徐地跟在半步後頭。

　　「她，一心為著少爺，不比我們少。即使現在仍然稚嫩的，但潛力，已遠超我們。值得我們重視她。」

　　馳譽其實想說，少爺……你眼中的溫柔，只有在這諸神星辰上，才是真實的。其他人，在柔和都摻雜了一分距離。能被你這樣對待的，他們又豈能不重視？

　　「但我不容許她這樣的。」

　　將諸星緒放到診療室的病床上，看著蛉雀過來接手照顧，並報告出誅星緒其實有多處挫傷，甚至有幾個地方的傷口若是遲上些時間就會造成永久傷害，初雨就忍不住皺眉。

　　「不容許她這樣……？少爺你的意思。」

　　「我說過，我一開始並沒有打算帶她回來的。她是個意外。」他竟是接續起在包廂裡的話語。

　　馳譽愣了愣，不明白為何會突然接到這個話題。

　　「她是個很倔強的孩子。初次見到她時，即使渾身髒亂，但她的眼睛就像是野獸……一頭誰也無法馴服的野獸。」

　　那抹金黃琥珀，至今仍然深深刻於他的記憶裡頭。

　　治療的過程中，初雨沒有離去，僅是撐著臉頰，緊盯著蛉雀將針頭刺入孱弱蒼白的皮膚內，藥劑沿著血管進入體內。

　　「那時，我就覺得她不適合……不適合是星子計畫裡的一個。」

　　氣息微弱的彷彿下秒就會隨著沉睡而離去，卻又倔強地活著，就如同當初靠著糖果碎片支撐自己直到他將她擁入懷裡。

　　「在街頭察看孩子們資質的我，碰上她很多次，都是同樣的想法。直至，帶回奧古斯都的那天，我看到她跟一個年長她幾歲、體格大她不少的少年爭鬥著。」

　　也不管是否有人在聽，又或者幾個人在聽，初雨忽然就是很想把自己跟諸星緒那相遇的過程說給別人聽。

　　「爭鬥的東西，是一個很普通的玻璃製糖果罐。裡頭的糖果沒有剩下幾顆，可整體卻相當的乾淨漂亮，一看就是被人細心保護好的。」

　　「是……諸神星辰的？」馳譽輕聲問。

　　初雨漫不經心地點頭，等到蛉雀的治療結束，諸星緒四處都被纏上繃帶，左手還打著點滴，才將座位移過去，自己的手安撫似地放在她那緊握著的拳頭上。

　　看著拳頭緩緩放鬆，讓他能夠把手掌疊上她長心，他才繼續說下去：

　　「對。小緒告訴過我那糖果罐的來歷，是她對一個溫柔的人的最後印象，而就她給我的片段回憶內容推測，我想是她的母親。小緒跟很多的人一樣，被抹去了大量的記憶。」

　　他瞇細眼睛：「樂園的模糊消去記憶並不是隨機的，而是特別消去掉會造成人自殺、人格異變等的心靈創傷方面，下去做特別去除。小緒幾乎沒有任何家人的記憶，就可以推測……小緒的家人可能是死於她的面前。」

　　後來，他調查過小緒的資料。也多虧他有個管理情報網的優秀姊姊，他如願的查到小緒的過去。

　　小緒是么女，是諸星夫妻的老來女。諸星家非常的溫馨，除去諸星夫妻外，小緒還有著兄姊，分別名為聿與律。兩個兄姊與自家的兄姊一樣是雙胞胎，

　　才知道，小緒不僅是他的意外，也是她父母的意外。

　　小緒從剛出生就是個不會讓人擔心的孩子，乖巧可人，聽話且懂事。若說唯一不聽話的地方大概就是，小緒十分的倔強。

　　認定了什麼，就會死心蹋定的認定不回頭。

　　而當初，她認定的就是她的家人，她覺得家人會一直、一直陪她，即使年幼的她早已明白死亡是怎麼一回事，卻仍不願直觀面對。

　　因此，當父母為了保護兄姊跟她死去，接著最後依靠的兄姊也為了保護她死去時……諸星緒，崩潰了。

　　在這時，正好帕勒萊斯的搜救隊出現，帶走了她。為了讓她能夠活下去，就將她與家人有關的記憶，全數模糊，只剩下點點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