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5 痛苦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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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1-31
  時間很快到了四月中旬。

  小白斷言江楓查覺到兩人了的叛變,但只要他們不試圖接近人傑──或說藉由人傑來影響薛丁鄂──以及不做出打破循環的事,江楓也會專注在創造出干涉α的新時空上。

  現在的他依然過著營區的生活,平日操課、假日返家、收假返營。如同他先前遺忘的十一個循環中,他所做的那樣。

  稍微不同的是,小白於假日約了他出來玩。

  「過去不讓你在現實見到我,算是想拉開彼此的距離。」

  銀髮少女於某個周五突然在後山說。

  「你來到循環,畢竟是因我祈禱能在此『找到意義』的緣故。」小白的貓耳略為無奈地晃了晃。「將無關人物擅自變成自身意義的一部分,我討厭這樣。」

  ──雖然這對你而言是救贖。小白沒接下去,但居安知道閃過她腦海的念頭。

  我真是自私呢。我和人傑都是。

  周六清晨,居安邊在住家附近的公園慢跑時,邊思考著。

  人傑一直自認是薛丁鄂的保護者。

  而居安則認為小白是純粹不求回報地守護自己,因此沉醉在罪惡感中。

  江楓說過,若人傑有著自己的經歷,一定會希望不記得循環,乖乖當個笨蛋。

  並非說居安經歷過甚麼苦難。恰恰相反,十一個循環中他基本都在和貓娘玩耍。

  與反抗過江楓的人傑相比,自己完全不重用。

  他的經歷就是讓小白痛苦而已。

  江楓的真正意思是,若人傑發現他是「讓嚮導痛苦的存在」,想必會更千百倍地憎恨自己吧。

  反觀之下,作為濫好人,居安時常在自負與自卑中徘徊。使他人痛苦令他羞恥,但這真相也讓他欣喜。

  ──我讓小白困擾了。

  不是因為小白太過善良而產生的困擾,而是自己的「存在」、自己的孤獨,使對方感到痛苦,或者說可憐。

  那麼,若自己不再孤獨了呢?

  他在公寓門前想到。

  方人傑的缺點是他的好強。

  若我也像他那樣,為了自己所愛的貓娘……


  「十足小鬼的想法呢。」


  小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轉過身的居安,眼角首先瞥見的是光。

  朝陽從巷口溫暖但執著地探入視野。

  將黑髮自然垂落身後的小白,穿著大概會讓被誤認為中學生的運動服,雙眼卻帶著與自己不同層級的堅強。

  以及泰然。

  「快把衣服換了吧~~」她將語氣放緩,「火車應該是半小時後?接下來一起去車站。」

  「是、是!」

  感到莫名緊張的居安快步跑上樓,在五分鐘內換好出遊服裝,回到玄關時才想到應該請小白來家裡坐坐才對。

  雖然只是母親幫自己在故鄉所租的、位於無電梯舊公寓四樓的套房,沒甚麼好參觀的,但把對方晾在門口實在糟糕。

  「居安的房間真的完全沒生活感耶。」

  小白若無其事地出現在他一旁,對愣住的居安擺出惡作劇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會緊張得把忘在樓下,就稍微用了下力量,畢竟我也懶得爬樓梯。」

  「嚮導這樣無視物理法則真的可以嗎?」

  「反正這是虛假的世界。」小白聳聳肩,「而且居安也沒甚麼不可見人的收藏。啊,你放心,我對數位科技不熟,所以不知道居安都用手機看了甚麼。」

  居安乾笑著,完全不想碰觸那方面的話題。

  「唉,都在國外住了那麼久,怎麼這麼心地狹窄呢。」

  少女嘆了口氣。「面對自己也是成長的一種啊。」

  「我到覺得面對他人才是。」

  小白輕輕地笑了。

  「對居安而言,那只是藉口而已。」

  *

  旅行的目的地是海灘。

  搭乘火車支線到市中心後,兩人再換乘巴士。半小時後抵達了曾是漁港、現在是以海岸單車線聞名的觀光景點。

  「居安騎車的技巧好像在平地都會跌倒呢。」

  領先的小白撇過頭笑著說。

  鹹而強勁的風拍打她嬌小的身子,卻毫未吹亂她的長髮。大概也是某種物理操作。

  居安吃力地逆風追趕著少女。

  並非是她騎得特別快,只是自己對一切超過慢跑速度的運動都不在行。

  不對,應該說是會徹底喪失協調感。

  像籃球足球那種需要快速跑動的項目自然沒轍,就連被動產生的速度感──例如駕駛汽車──都讓居安警張得要死。

  這也是他在國外幾乎都挑大眾運輸相對完善的城市居住的原因。

  也是他回國後不學機車的原因。那有幾條命都不夠用啊。

  「話說薛丁鄂爬山時,總用力量人傑整得七葷八素的。」

  小白將雙手放開,繼續輕鬆地踩著單車。

  「我可沒這麼壞心眼唷?海邊風本來就這麼大。還是說我用力量幫你改成順風?」

  「呼──不、需、要──」

  「那我們在下個景點見囉?畢竟一直陪著居安,根本沒有運動到嘛。」

  明明前方是上坡,小白卻突然加快了速度,她的背影轉瞬消失在轉彎處。

  嘖。

  居安深深會自己體力的侷限感嘆。

  如果只是天生的問題就算了,造成這種結果的很大程度是他的性格。

  他在循環裡理應能突破原先的體力限制才對。

  畢竟是虛假的時空,與這時空創造者緊密連結的使者們,理論上也能有限度地操控時空內的法則。

  人傑使用的「修正」能力就是一例。

  小白說,人傑曾用武力反抗過江楓,雖然這些記憶都被抹去了。

  薛丁鄂與江楓的關係破裂已久。

  他們的計畫名義上是觀測Ω沒錯,也為此召集了超過二十名的嚮導,但結果是只有三位進入了循環,之後江楓一口氣取走了指揮權,並壟斷與α世界集的聯絡。

  由於循環的不穩定,小白很難感知到在Ω世界集自己的其他存在,因此幾乎只能聽從江楓與黃虎的指令。

  薛丁鄂則不然。這個循環本就是她和其他後山的團隊共同建造的,雖說仰賴江楓不知怎地取得的軍方支持,但她沒道理純粹為江楓或他自稱代表的「上級」服務。

  五十多年的生命中,她只是對夾縫感興趣而已。

  加入計畫,也是為了能參與幾乎是被國際禁止的時空實驗。

  然而,在循環實現後,她才猛地發現問題的嚴重。

  一來是江楓的指令屢屢影響兩個世界集的安危。

  二來是,初次循環後,與人傑的繫絆已強烈到改變了她。

  因此,早在第二次循環的起點,她和人傑便聯手襲擊了江楓。想用暴力迫使他交出與α世界集聯絡的方式。

  結果慘不忍睹。

  江楓化解他們抵抗的方式很簡單。

  他將人傑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變回那具乾枯焦黑的屍體。

  而且不是一次性地。

  他將人傑遭受核爆時的傷害,分四個月還給了他。

  也就是說,他將從肌膚到臟腑、神經到骨肉、器官到細胞,一寸寸地壞變、剝裂、消亡,但依然無法死去。

  他的存在也被改寫,因此沒人注意到這位一入伍就因「事故」住院的新兵。

  持續數月的劇痛中,人傑安慰著薛丁鄂。

  下次循環、是的、等到下次,他們一定會宰了江楓。

  四月,人傑的話變少了,他收起了那些玩笑與安慰,只緊繃著臉,不想讓薛丁鄂聽見自己的哀鳴。

  五月,他的狀況已糟到無法開口,大多時間都在噁心、疼痛與昏迷間徘徊。

  他被綁在江楓為折磨他而準備的肉體裡,逼著體驗百次、千次足以致死的痛。

  薛丁鄂要求將循環提早結束。

  若真的摧毀了人傑的精神,那循環也會因此瓦解。

  「薛中尉說得有道理。」

  黃虎好似沒介入的意願,將視線轉向江楓。

  「主任覺得呢?」

  「違抗上級,自該受罰。」操著中年人語氣的江楓說,他的雙手放在身後,彷彿暗地策畫著甚麼。

  「然而,若中尉願意誠心改過,也不是不能減緩對方二兵的處分。」

  他的眼裡沒有情緒,只是理所當然地敘述。

  「中尉去趟軍械室吧。取一把四五手槍、一個彈匣。」

  薛丁鄂明白了。

  「地點選在醫院就好。」

  「還有白中士──」

  那時,江楓對小白投向的眼神,是她無法描述的瘋狂。

  「希望同樣的遺憾不會發生在陳二兵身上,好麼?」

  那之後,薛丁鄂開始時不時地修正方人傑的記憶。

  但她自己是記得的。

  她將槍口抵住人傑太陽穴時,人傑說了聲謝謝。

  *

  來自Ω之外的居安,並沒有能被江楓使用的把柄。

  但居安也毫無對抗的能力。

  原因是甚麼,小白也不清楚。

  在灰白沙岸映入眼簾時,居安的思緒告了個段落。

  和緩起伏的沙丘之後,是兀自眺望大海與藍紫色天空的少女。

  「讓妳等很久了嗎?」

  「不知道,時間感是我的弱項。」

  小白的聲音很輕,好似意識已飄向了遠方。

  誠然,人在海面前的渺小,總會產生種既落寞又充盈的情愫。

  嚮導也會這麼覺得嗎?

  作為島、作為世界的守護者,他們在乎的不是時空中任何一點,而是可能性。

  僅僅一瞬的多愁善感,該是微不足道的雲煙罷了。

  但小白看海的神情,是如此認真又決絕,宛若海之中、海的一端到另一端間,藏著世界本質的秘密。

  「我說啊,居安……」

  少女拋出了個問題。


  「為何江楓恨著島、恨著島對側的陸地呢?」


  「我看過文明盡毀的夾縫中的人──他們沒有憎恨的餘裕,只想透過後山改變可能性的分佈,雖然無法避免己身世界的頹圮,但後山仍有著曖昧不清的希望。」

  「我也看過企圖用後山來實現自己對國家的想像的人。但那樣的想像依然不是恨,不僅僅是恨。更多的是種渴望,是覺得世界『必然』有其他可能性的欲求。」

  「無論是人在獲得毀滅世界的能力之前,或是人類在毀滅世界之後,恨都不是存在的標準。存在是它自己的標準。」

  小白注視著浪花中的浮沫,感受風中沙塵落在眼瞼的粗礪。

  「當然,人對存在的恨行之已久,大概是當人意識到自己與世界的差異、透過這意識發明了『自己』之後,變恨著這分離吧。這意識便是最原初的科技了。」

  「國家透過這種恨,犯下的暴行也不勝枚舉。」

  「但向江楓這樣不使用任何包裝,單純恨著島──確切來說,恨著島在這世紀初的樣子──是只有循環內的我才體認過的。」

  「所以說,居安,你覺得江楓的恨是從哪兒來的呢?黃虎又是為何對那份恨視若無睹呢?」

  「我不知道。」

  居安誠實答到。

  他朝海的方向走了幾步,浪潮恰巧停在腳邊。

  根據小白回憶,突然出現於α世界集時,江楓的形象是為中年男子。

  畢竟若是用二十齣頭的長相,政府與軍方大概都不會理睬他吧。

  這個能使用嚮導的力量,於每個循環初期覺醒的存在,到底是甚麼?

  他彷彿就是循環本身一樣,穿梭在各個世界,要求循環被創造。

  「黃虎說要監視江楓,而支持計畫這點,應該有部分真實。出現了違背後山常識的傢伙,自然會想見識對方的力量。」

  「然而,在察覺江楓的恨意後,怎麼還放任他繼續呢?」小白質疑。「黃虎不會為了好奇心而威脅到α世界集。」

  「但如果循環的終止也是種威脅呢?」

  他的眼神變得銳利。

  剛剛騎車時,除了思考自己與人傑,他也注意某件矛盾。

  「妳說Ω本身並不會摧毀後山,只是薛丁鄂為了讓人傑分心的假訊息,對吧?」

  「然而,就結果看來,是江楓藉著循環讓Ω發生。」

  「藉由派遣使者不斷到相連的、因核戰終結的世界裡干涉,我猜,他是在收集摧毀後山的力量。」

  他一口氣說出猜想。

  「那樣黃虎就更沒有理由──」

  小白激動地開口,但隨即察覺到了居安的想法。

  「除非,黃虎認為『後山的消失』,是讓α世界集繼續下去的條件。」

  居安點頭同意。

  他想到每次循環,黃虎所做的說明──所謂「讓硬幣翻到『我們所期待的結果』之機率大幅增加」──就是這個意思吧。

  並非是自然地讓α世界集發展,而是出手改變它的方向,以保之存續。

  Ω不是毀滅後山的兇手,圍繞其架構的循環才是。

  看到小白的反應,他更加確信自己的推論了。

  「還有,黃虎不是在這個後山誕生的吧?」

  「‥‥你還是注意到了呢。」

  小白垂下了視線。

  「雖然妳總擺出和黃虎親密的態度,但比起來,妳刻意避開的薛丁鄂反而顯得和妳更熟。」

  即便兩人在很多地方不同。

  小白雖然怕水,但喜歡海邊。

  而薛丁鄂則是一有假日就往淺山跑。

  她們所搭乘的列車方向相反,兩人所選的道路似乎也如此。

  「但這不代表我不信任黃虎──她在後山之間的名氣十分響亮。畢竟是兩百年來,見識過各種事件的嚮導啊。」

  小白的語氣堅毅。

  「過去,她曾第一次將島上各個後山聯合起來。上次戰爭結束後,與新政府談判的也是她。」

  「我相信小白的判斷。」

  居安毫不猶豫地說。

  「正因如此,我們才要瞭解黃虎真正的想法。」

  「究竟Ω的意義是甚麼,要讓她冒著將島拖入戰爭的危險呢?」

  「黃虎應該也有想追求的幸福才對。」

  風變強了。

  遠處,離岸發電的風車如蒼白枯樹,在風裡攪動自身瘦弱的枝幹。

  空中一陣爆裂聲傳來,那是鄰近基地的飛機。

  這兒離城市還太近,應該還沒突破音障,真正戰場的狀況不是這樣。

  誰知道戰場是怎樣呢?

  他可以透過螢幕觀看世界他處的爭鬥,在國外的日子也多有動盪的時刻。但他不曾參與任何運動,連在網上留言都有所顧忌。

  就物質來說,居安所處的社會有太多過去想不到的舒適,以及其伴隨的空虛。當然,這樣的舒適並非人人皆享有。

  居安享受這份無知,與罪惡。

  他鄉願地希望繼續無知並愧疚下去。

  這是屬於他的和平──也是屬於他人的不公不義。

  和平從來不是必然的。

  島上有人開始,就有爭鬥;新來者與原居者的爭鬥、新來者間的爭鬥、與帝國的爭鬥、帝國間的爭鬥。

  這也不是全部:人與人間的關係,島與島、陸與陸之間,橫跨海與時空的,河流與山林的,人與自然的,都是無法磨滅的關聯。

  而那些關聯又是這麼複雜與不均。光想像就能讓人痛苦。而和平加劇了這份苦。

  所以,對存在的恨,或許也是對這份痛苦的恨。

  不想再痛苦下去,想獲得明確的幸福──這對誰都一樣吧。

  即便幸福本即離不開痛苦……


  「覺得幸福不是件錯事。」


  居安突然宣布。

  小白瞪大了眼睛。

  風停了。

  其他遊客的聲音漸漸傳入她耳中。

  儘管是虛假的世界,這島、這城的人們,依然是努力地活著。

  若和平不是必然,存在也不是。

  那是種選擇。

  如同居安選擇留下,陪著自己見證循環的終結。

  黃虎的想法、江楓的本質,這些牽涉世界的謎題,不也始於選擇,且終於其結果。

  那麼小白的選擇又會是甚麼?

  引領島走向幸福──她一直相信這是嚮導的使命。

  在彼此牴觸的有限幸福中,計算出最大化幸福的可能性,她是這樣被教導的。

  不過,那也是自己三十年的存在中,某種時代背景的投射。

  即便嚮導只要後山仍存在,便同時出現在無盡的時空中,但依然為誕生當下的時空所束縛。

  小白到過的、最遠的夾縫,也不過在二十世紀中葉,黃虎所見的未來應遙遠得多。

  這樣的自己要追求所有人的幸福,也太過浮誇。

  但自己的幸福呢?


  「甚麼啊,真是番小鬼的發言呢。」

  「哈哈,我也只能說出這種程度的話而已。」

  居安略尷尬地笑著。

  說起來,和小白說這著多話,還是第一次呢。

  不再為後山的時間限制所束縛,在最後的循環裡,他終於有幸能好好認識小白了。

  沒有能逃避的藉口,也沒有必要。

  這次他要直接面向風暴的中心,看清自己的能耐。和小白一起。


  ──但風暴已自己找上門來了。


  「很抱歉打斷兩位的約會。」

  彷似落雪似地櫻與梅從虛空中宣洩而下。

  黃虎以後山的外貌,頂著閃耀的金髮在沙上佇足。

  她把後山的力量帶來了這裡?

  居安轉瞬緊張了起來。

  「冷靜點,她沒有敵意。」

  小白悄聲提醒,但顯然她也沒放送警戒,裹覆她耳朵與尾巴的銀色輝光在氣勢上也未落於下風。

  不過真要打起來的話,資歷與力量恐怕都過於懸殊。

  「首先我得感謝陳二兵的推理,這樣省去不少解說時間。」

  黃虎輕鬆說到,朝兩人走近,但留著三步的距離。

  「江楓差不多把薛中尉說服了,循環很快會有瓦解的跡象。」

  「看來薛丁鄂已經做出選擇了呢……那妳的打算是?」

  小白已不再用軍職稱呼對方。

  黃虎淺淺一笑,像在認可她的決意,也改變了稱謂。

  「妳和薛丁鄂果然一樣呢。雖然薛丁鄂不承認,大概更早以前,她也決定按自己的意志來守護人傑了。」

  「和妳學習與軍隊相關知識的日子,非常充實。」小白並未動搖。「但我所看到的過去與未來,可能性不只如此。」

  花瓣落在沙上,以其溫柔覆蓋過風的殘忍。

  而風隨即將花兒帶走,碾碎為光。

  然後光沾附在更多下墜的花上,周而復始。

  黃虎讓一枚櫻停駐於指尖。

  「不錯的眼神呢,我如果在更多的夾縫中與妳相遇,或許會得出不同的結論。」

  小白張口,但她的發問被打斷。

  「沒時間了。我得拜託你們一件事,稍後我會再說明計畫。」

  居安與小白交換了個眼神,決定先聽聽黃虎的提案。

  「妳希望我們幫忙甚麼?」

  「很簡單,演一齣戲。」

  黃虎彈了個手指,示意自己即將開始傳送。

  「告訴人傑說,你們試過所有方式,也無法阻止江楓。」

  「薛丁鄂把他的記憶刪得很徹底,我昨天進行修正作業時,發現薛丁鄂還預防性地避免人傑認知到循環的真相,因此直接告訴他情報是沒用的。」

  「總之盡量攻擊他的自尊,刺激他利用使者的力量去反抗薛丁鄂的制約。」

  「真是亂來的策略呢……那演完那齣戲之後呢?」

  黃虎的身影逐漸模糊,但她的指令十分清晰。

  清晰到不容有任何誤解,即便其內容讓居安瞠目結舌。

  小白倒是露出深感興趣的表情。

  黃虎的布局遠遠超出他們想像的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