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本章節 5430 字
更新於: 2022-01-29
原來山壁上是一望無際的原野。
靠近南邊的這一帶,看得見一些樹木,生長在靠近火山地區的這一側,但往東邊延伸,樹木變得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比較矮小的植物,再遠一點就不在艾希視線所及的範圍。
往北延伸則是可以看見植披減少得更快,遠方的山覆蓋著皚皚白雪。
巨大的光柱就在東北方。
這麼廣闊的平原讓艾希有點擔心沒有地方可以稍做停留,幸好現在雖是正午過後不久,地勢的關係讓周圍的氣溫保持著涼爽,因此可以繼續前進。
現下只能希望在入夜以前能夠找到稍微有遮蔽的地方,或者是都市已經到了。
走了一小段路,梅兒突然停下了腳步,低下頭看著地面。
艾希疑惑的低下頭,發現梅兒的視線方向有一道不是很自然的溝槽。
「這是…?」艾希蹲下仔細研究,溝槽的邊緣很銳利,明顯不是自然風化過後形成的產物。
「剛剛也有,在草堆裡。」梅兒指著來的方向表示。
「哪個草堆?」
「在這邊!」
跟著梅兒往回走了大約100公尺,艾希在草叢中也看見了不自然的溝槽。剛經過的時候正好踏在上面,還稍微可以看見草被踩扁的痕跡。
「這個是什麼呢?」
艾希搖搖頭「目前不知道,這個確定是第一個嗎?」
「嗯,應該是,我們走過來的路上這個是第一個。」
艾希思考了一下子「感覺需要更多個才會知道是什麼用意。」
先將這兩個記錄了下來,兩個溝槽間相距約100米,約略平行於西方的山崖線,以中心點連線的話,是朝著東東南方,光柱則是在東北。
如果要追查這個東西感覺會跟都市的距離變遠,但這個東西一看就是人為的,或許有機會遇到可以補給的地方。
但也有可能是遇到危險。
艾希考慮了一陣子,最後還是決定直接前往都市的方向,雖說沒有遮蔽處,但這同時也意味著敵人也沒有死角可以躲藏。
「我們先不理這個了,如果還有看到再說。」打定主意,艾希和梅兒再度往光柱前進。
兩人再度踏上旅途,高原上的風徐徐吹來,天空上的雲不多,正好緩和了烈陽的熱度。雖然沒有太多的綠意,但是寬闊的高原景色也讓人心曠神怡。
兩人的旅途多半是無言的,只有偶爾梅兒會問幾個問題,但這次艾希少見的先起了個頭。
「你那時候跟那個女孩說了什麼?」
「?」梅兒回過頭「啊,艾希是指菲嗎?」
「嗯。」
「菲一直覺得沃爾夫爺爺已經走過一次的錯路,為什麼我們還非得踏上去不可。」
艾希靜靜的聽著。
「我把艾希跟我說的話告訴了她。」梅兒說道「但是有點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法?」
「艾希原本不是說,如果樂園真的不是像想像中那樣,我們就一起回來嗎?但我想,如果那邊真的很好的話,我們就在樂園裡找到大家都可以進入樂園的方法!不需要任何資格,也不需要審查的方法!」
艾希沈默了。看著梅兒的眼睛,金色的眼底是堅定的感情。
艾希曾經除了自己以外的事情都不想考慮,現在或許是除了自己跟梅兒以外的事情都不怎麼想管。
但梅兒不同。
「雖然不知道找不找得到…」梅兒小聲嘟噥著。
艾希笑了,但艾希沒有否定梅兒的目標。「或許我們要先考慮如果進不去樂園要怎麼辦。」
「欸?也是…」梅兒擔心的說「艾希難道不多收集一點神器嗎?雖然艾希的杯子很實用…」
是啊,很實用不代表就可以通過審查,雖說這個杯子在旅人們之間的價值恐怕是比任何東西都還要高的。
只要有日光就有水,有水基本上就可以繼續前進。
只是外表上而言這個杯子跟一般陶杯沒有不同,頂多是黑色的釉彩上的非常均勻而已。
這樣說起來梅兒的也是,外表只是石製品,雖然說論能力的話是非常驚人的。
「不知道審查標準的話盲目地收集也不是辦法。」
「嗯…希望如果不通過的話,可以至少問問看標準是什麼…」梅兒附和。
艾希想起沃爾夫對於那些守衛的描述,總感覺不是很樂觀。
兩個人又往前走了一段,突然之間梅兒停下了腳步瞇著眼睛看著前方。
「…好像有個人耶。」
艾希聞言拿出瞭望遠鏡,的確看見遠方有個人正朝著兩人徒步前來。
看起來是個旅人,背著一包不小的行李,衣著跟艾希非常類似,防風鏡、斗篷、靴子。
旅人的步伐有些蹣跚,看得出來腳受過傷。
「看起來是旅人。」
「咦?如果是往這個方向的話,代表他已經去過都市了嗎?」
艾希點點頭,應該沒錯。就已經負傷來說,對方的威脅性應該不高,附近沒什麼可以躲藏的地方,只能希望不要起什麼衝突。
在繼續前進的同時,艾希時不時拿起望遠鏡確認,對方確實只有一個人。
終於到了肉眼可以看得見對方的距離,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兩人,遠遠地抬起手臂揮了揮。
艾希本想稍微繞道而行,但旅人持續地揮手走來,至少不算是有敵意的樣子。
「嗨!」旅人是一名女性,身材高挑,一邊開口一邊拿掉了護目鏡「沒想到可以遇到人!」
「你好…」梅兒從艾希身後探出了一個腦袋說道。
「我的名字是洛芙!」旅人說道「哇,你們一大一小好稀奇,是家人嗎?」
「嗯。」艾希決定忽略這個問題直接進入正題「你是從都市回來的?」
洛芙搖搖頭「沒,我是從都市西北的集落來的。」
艾希疑惑,那為什麼不先去都市?樂園明明近在眼前?
「啊,跟你們說,我們的集落因為跟都市靠得很近,所以其實知道滿多情報的。」似乎是察覺到艾希懷疑的視線,洛芙說道「如果你們的神器很弱的話,是沒辦法進去樂園的喔!」
「怎麼說?」艾希決定裝傻。
「嗯嗯!總之都市會有機構專門審核,太弱的話神器會被沒收,然後趕出去。」洛芙倒也是沒有說什麼跟沃爾夫不同的情報。
「太弱的神器是什麼意思?」艾希順勢問了一下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但洛芙搖搖頭「真的是不知道,聽一些回來的人的整理,我們推測是材質和功能要面面俱到才行。」
這樣的推測根本不是推測吧…艾希沒有說出口。
「你們的集落很多回來的人?」艾希問道。
「對啊!」洛芙看起來沒什麼戒心,不過這件事從他完全不隱藏腿傷拖著一隻腳走路的事情就表露無遺了。
「所以你要說明你往這邊走的理由了嗎?」艾希把話題拉回了正題。
「喔對對!」洛芙敲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有個傳聞!」
艾希等她繼續說。
「沿著山崖往南,經過都市之後往東走的話,就可以遇到傳說中的神器交換商!」洛芙興致勃勃的說道「你們要不要也一起去看看?咦,還是你們是從那邊來的?」
艾希搖頭「交換商什麼的,聽都沒聽過。」
「哈哈,那我跟你們說吧!」洛芙顯得很得意的樣子「據說有個有探測能力神器的人,他沒有建立集落,反而只是不停地收集,所以跟他做交易的話,說不定有機會換到更有價值的神器!」
真是個一點可信度都沒有的傳聞。艾希不禁這麼想。
誰會一直收集神器然後堆起來,這不簡直就是昭告天下的盜匪趕快來攻擊自己嗎?況且他又為什麼要收集,如果不想去樂園的話,再說,為什麼要跟別的人交換看起來沒價值的神器。
「要一起去看看嗎?」洛芙倒是興致非常高。艾希有點不想理他。「你們既然都來到這了,想必有神器了,難道你們對自己的神器這麼有自信嗎?」
事到如今,的確隱瞞自己有神器的事情是毫無意義的。艾希只希望能探聽對方的底細,知道的越多越好。
「雖然不是說非常有自信,但聽你剛剛說的,我還是聽不出來審查標準在哪。」
「咳咳!那我就告訴你吧!」洛芙也沒有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出艾希等人的神器到底是什麼「我所知道的失去資格的神器們!」
洛芙放下了行李,從裡面掏出了一張紙片。「我就挑幾個我覺得最驚人的唸!」
看來那張紙是他們從都市回來的人整理出來的清單,艾希倒是對那張紙挺有興趣的。
「聽好了!一把不會生鏽的短劍,上面還鑲著不知名的藍色寶石!」洛芙停了一下,偷偷的看了一眼發現艾希面無表情,於是繼續朗讀。
「一支尖端可以發射火焰的手杖!」
「…」
「唔…那這個呢…一件有極佳的保暖功能的,珍珠串製而成的上衣!」
「…」
「可惡,那這個你一定會驚訝的!一個會不斷產生寶石的黃金盒子!」
從剛剛開始,洛芙就不知道在跟什麼對抗,艾希還是一樣一張撲克臉。
「你怎麼可以都不驚訝!」
「我滿驚訝的。」艾希表示。
「哈?」洛芙一臉你開什麼玩笑。
這時候梅兒補充了一句「那個…艾希他一直都這樣的,不用太放在心上…」
「咦,是這樣嗎?話說回來你叫艾希啊!」洛芙表示。
梅兒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透露了名字,小聲的啊了一聲。
「沒關係。」艾希小聲的回應,然後轉過頭去看著洛芙「為什麼想要邀我們一起過去?」
「咦?」洛芙完全就是會把想法寫在臉上的那種人,現在是什麼想法的話,大概是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欸,為什麼會有這個問題呀?的感覺。
「…你沒想過這個問題?」保險起見,艾希還是確認一下。
「對啊,越多人能到樂園不是越好嗎?」洛芙說道。
真是好奇這個人的生長環境是怎麼樣。艾希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這麼說來,為什麼能夠聽見這些傳聞,集落卻沒有整個移動過來呢?
沃爾夫說的很不一般的集落,應該就是只洛芙的集落吧…怎麼個不一般法,早知道就問一下了。
「反正去看看不會少一塊肉的,而且樂園又不會跑掉!」洛芙還在努力的邀請兩人加入他的行列。「應該不遠才對!聽說只要找到地上的暗號就可以找到交換商本人喔!」
嗯?地面上的暗號?
艾希看向梅兒,梅兒也正好轉過頭來,果然兩人想到的是同一件事情。
剛剛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溝槽?
「艾希,我們要去看看嗎?」梅兒顯得滿有興趣的。
「你看!你妹妹都這麼說了!」洛芙擅自想像了艾希和梅兒的關係性,但艾希決定不理會。
「好吧。」艾希說道「你都告訴我們這麼多了,我也告訴你一件事吧。」
洛芙睜大了雙眼。
-----------
洛芙因為腳傷的關係,蹲下身的動作顯得很緩慢,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地面上的溝槽之後,興奮的站起來差點重心不穩「哇!」
艾希不開心的扶住她「喂,好好判斷一下自己的狀況。」
「抱歉抱歉!」洛芙有點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這個東西的確是人為的!搞不好真的是暗號喔!你們會有第二個的線索嗎!」
根據艾希的推測,或許往東東南方前進有機會再遇到更多也說不定。
「不太確定,但或許是這邊。」說著艾希邁開了步伐。
三人走了一小段路,沿路上又發現了幾處明顯的溝槽。
艾希整理了一下發現其中的規律,每個溝槽的確都相距大約100米,溝槽本身的長度則是比較不依,但大多落在50-60公分,而且一路往東東南。但往這個方向什麼建築物都沒有,艾希拿起望遠鏡,但看見的還是一片原野。
這麼遠嗎…不知道還需要走多久,可以的話實在是不想跟洛芙一起露宿野外,要是真的有什麼狀況,負傷的人完全就是負擔,而且梅兒或許沒有辦法像艾希一樣做出拋下傷員的決定。
「完全沒個影子欸…」洛芙放下瞭望遠鏡,有些失望的說「到底要走多遠啊。」
「傳聞裡面沒有跟位置相關的情報嗎?」艾希嘆了口氣問道,雖然說地上的記號真的很讓人在意,而且看起來也頗新,但光憑這點就要判斷有人在附近居住還是太牽強了。
「艾希,你看這個!」
梅兒似乎發現了什麼,艾希也蹲了下來。
嗯?這裡有個不一樣的記號?是一個三層的同心圓。中心有一雙腳印形狀的記號。
「什麼什麼什麼?」洛芙也湊了過來「這個是…腳掌的形狀?是要踩上去嗎?」
「喂!」洛芙一邊說著已經踏了上去,艾希只來得及喊了一聲,都不怕是什麼奇怪的陷阱嗎?
艾希觀望了一下四周,不覺得有什麼更高的地方或者什麼死角是可以窺望這個位置的,這個同心圓的用意到底是…?
站了一會之後,洛芙失望的垂下肩膀「什麼都沒發生…」
「嗯?」艾希維持著蹲姿,用手觸摸著地面,好像有震動?
「艾希,好像有什麼…」梅兒也說道。
「不知道是從哪邊傳來的。」艾希起身眺望著四周「…啊!」
在東方的不遠處,煙霧緩緩地飄了出來。
「那邊的地上出現了一個往下的階梯!」梅兒的視力依舊好的驚人。
艾希看著一臉興奮的洛芙,感到太陽穴隱隱作痛。
「還不知道那邊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那個,小心地接近吧。」
「沒問題啦!走囉!」洛芙開心的全速前進。
-----------
艾希三人看著眼前往下的階梯。
「進去嗎?」洛芙問。
也太危險了,先不說完全不知道裡面有幾個人,光是這個打開地下道的機關就已經夠可疑的了,到底啟動條件是什麼…
「我先進去好了啦,看你想這麼多。」洛芙一邊說著一邊開始試著往下走,似乎是很習慣傷腿了,洛芙選擇坐在階梯上一階階往下移動。
「艾希,我們也下去吧?」梅兒似乎很擔心洛芙,正如艾希所想。
艾希走在前面,超過了洛芙之後先走下階梯。
樓梯並不是特別長,只是室外太亮了,所以看不見底,艾希在暗處先停下了腳步,試著讓眼睛習慣黑暗「先等一下,眼睛不習慣的話會什麼都看不見。」
身後的兩人聞言停下了腳步。
周圍的景物漸漸的可以辨識了,兩側的岩牆看起來是近期才被鑿開的感覺,稜角都很銳利,道路一直往前延伸,在走道的最底端看起來應該是個轉角,隱約的有光從右側透出來,橘紅色的光,亮度很差。
艾希三人小心翼翼地往前進,走道底部右轉後,看見不遠處更加的明亮了,似乎是比較寬廣的隔間。
就在此時,一陣震動傳來「!」三人來時的入口漸漸地關上了。
艾希皺起眉頭。
只能前進了嗎。
「咦,關起來了!」洛芙雖然說是發出了驚呼聲,但艾希完全感受不到這個人有在緊張。
正當艾希思考著如何確保自己能夠反擊的時候,長廊盡頭的房間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呼喊聲。
「喂!你們是要走多久啊!」
三人在黑暗中面面相覷,最後艾希還是率先踏出了步伐。
總算在複雜的心理準備之後,一行人來到走廊盡頭的房間。
房間的燈光來自於眼前大桌子上的一顆光珠,就這個詭異的紅色光芒而言,艾希推斷這個東西應該是一個神器。
房間整體而言就是一個石室,左右兩側的牆上有一些不是很自然的孔洞,讓艾希非常的在意,稍微抬頭了一下,發現天花板也有。
「歡迎啊。」
一個魁武的中年男子坐在桌子後的木椅上,木椅本身看起來不怎麼起眼,破破爛爛的,艾希似乎還能看見扶手上的霉斑。
男子的身後還有一條長廊,兩側似乎有很多個隔間。
「你就是傳說中的交換商嗎!」洛芙的眼睛閃閃發光「我想要交換!」
「哈哈,雖然我有自覺應該有一些關於我的傳聞,沒想到已經是傳說等級的了。」男子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讓艾希感到不安全。「我正是神器交換所的主人,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