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迴-Einundzwanzig- 灰影-SHADOW- (01-2)

　　「你回來了？」奈特嚇了一跳，頓時怔住。

　　「市場沒甚麼能買的，所以我早一點回來了。」莫諾黑瓏手上捧著兩條長麵包和一些蔬果，都是她剛剛在離家不遠的市場買回來的。看著奈特呆滯的眼神，莫諾黑瓏有些疑惑，不明白他為何嚇成這個樣子。她關切地問：「你沒事嗎？我記得在外出前，你已經在裡面梳洗了。」

　　「呃，沒事，只是在裡面想事情，不察覺時間過了多久。」奈特隨便編作出一個理由來搪塞，並趁莫諾黑瓏不注意時，趕緊拉下上衣的袖口，遮住手腕上的傷疤。

　　「看來你真的想得很入神，連頭髮也忘了束起，」莫諾黑瓏不虞有詐，沒有懷疑奈特的話，只是她留意到他的頭髮仍然隨意地散落在肩上，有些蓬亂，似是未有打理。

　　平時奈特都會在早上梳洗時把頭髮束起來，直到睡覺前才會除下綁帶，就算當天決定整天留在家，也會維持一樣的習慣，不會變改。

　　是有甚麼事想得那麼入神，連一向堅守的習慣都忘掉了？莫諾黑瓏心裡納悶。

　　「咦？啊，真的，完全忘了，」經莫諾黑瓏提醒，奈特立刻伸手摸了摸頭髮，驚覺自己完全忘了這件事。他立刻衝進洗手間取回綁帶，期間還因為動作太急，膝蓋不小心撞上木門，撞到的地方隱隱作痛，想必是瘀傷。

　　「你沒事吧？」莫諾黑瓏焦急地問。她不明白，為何奈特今天一早便是一副焦急的模樣，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沒事！」奈特無視膝頭撞到一事，立刻對著鏡子綁頭髮。他嘗試回復冷靜，但莫諾黑瓏在後面看著，令他感覺不自然，頭髮綁了幾次都綁不好。

　　「不如我幫你綁吧，」莫諾黑瓏嘗試提議道。

　　「不用了，我自己就──」

　　「讓我幫你吧，好嗎？」未等奈特說完，莫諾黑瓏伸手輕輕按下奈特的手，打住他的動作。奈特一回頭，看到她對自己微笑著，並說道：「你到外面坐下吧。」

　　奈特本想拒絕，但莫諾黑瓏笑容不改，沒有收起手，隱隱散發出一種不容他有異議的意思。

　　「好吧，拜託你了。」他嘆了一口氣，放下了雙手，把手上的紅色髮帶交給莫諾黑瓏，並順著她的意思走到外面坐下，等待她幫忙束頭髮。

　　剛才直到現在的他已經表現慌張得令人容易生疑，奈特覺得要是他在莫諾黑瓏的意思這麼明顯的當下繼續拒絕，很有機會欲蓋彌彰。思前想後，為了不節外生枝，任由莫諾黑瓏做她想做的會比較安全。

　　多次嘗試爭取，今天終於成功得到綁奈特頭髮的機會，莫諾黑瓏頓時喜上眉梢。她輕快地把手上的食物放在廚房後，便走到奈特身後，輕柔地把他的銀白長髮握在手中，並用她為了此刻而一直珍藏的木梳子極盡溫柔地梳理。

　　坐在椅上，每根頭髮都傳來被觸摸的痕癢感，奈特心裡有些煩躁，但又不能表現出來。他不喜歡被他人觸摸自己的一頭長髮，輕撫瀏海沒有問題，但像莫諾黑瓏現在那樣輕撫長髮，就覺得像被觸及私隱一樣，很不自然。因為這樣，他一直是自己綁頭髮，無論莫諾黑瓏多番請求都不讓她碰，結果就因為剛才的慌張而被她乘虛而入。

　　又是因為自己一時的愚蠢而犯下的錯，奈特心裡又生出一道對自己的怒火。

　　「對了，你還未告訴我，那天在塔上救姊姊時有發生甚麼事嗎？」緩緩把銀髮梳順的同時，莫諾黑瓏以一副閒話家常的口吻要從奈特口中套出自己其中一件想知道的事。

　　自從兩星期前和愛德華及夏絲妲到歌莎郡嘉利拉市郊外的一個堡壘裡救出被波利亞理斯綁架的諾娃後，莫諾黑瓏便不停追問奈特當天在堡壘裡時發生過甚麼事。她想知道的事很簡單，就是奈特和諾娃之間的交流，多麼細微的小事她也不願放過。

　　「我不是告訴你了？上去之後我便遇到那個變態教授，和他對戰數回後便贏了，就這樣。」奈特答得很平淡，莫諾黑瓏也沒法從握著的頭髮感覺到絲毫動搖。

　　「那麼為什麼你的斗篷會在姊姊身上？」奈特的答案莫諾黑瓏早就聽過了，但這次她想聽別的。

　　「我上到去時發現她全身赤裸，衣服都被那個教授脫光。借個斗篷給她暫時遮住身體，是紳士必做的事。」奈特沒有直呼諾娃的名字，只是以「她」代稱，免得莫諾黑瓏變得敏感起來。

　　「你有看到甚麼不該看的東西嗎？」莫諾黑瓏在用髮帶束頭髮的同時，向前探頭，試探地問。

　　奈特立刻明瞭她在介意些甚麼，立刻否定：「當然沒有，這點我發誓。」

　　從後方不太能看到奈特的眼神變化，但依照他的語氣推測，看來是沒有說謊的。放下一件心事的她在奈特的馬尾上綁好一個蝴蝶結，完成梳髮。正當奈特以為這樣便完結，不會再問下去時，莫諾黑瓏突然拋出一句：「你覺得我和姊姊有甚麼分別？」